陜西 王 煒
春天來了,玫瑰花兒就會開。站在季節(jié)邊緣的情人是否能笑著讓冬雪融化成一泓春水,讓歲月凝練成一首歌謠。
對于春天我總是充滿遐想,我心之芽總是隨著春雨降臨而萌動,柔軟亮澤。
渴望舒展與飛翔,渴望穿越都市人疲憊沉重的肩頭,穿越擁擠的高樓與鬧市,穿越緊繃的日子與靈魂隨著那春的腳步將流水滌清,讓山川朗綠。
每年春天,我都習慣性逃離都市,到鄉(xiāng)村寫生或踏青。站在寬廣的原野,我感覺自己似一棵重生的小樹或草,在風中愜意地搖擺,在歲月中平靜地守望。
看到那滿眼的綠,聞到那濕潮而略帶苦澀的泥土的氣息,清郁的青草的氣息,我就會想起童年那些遺失在風中的柳笛及那些珍藏在記憶深處的綠。
春給我的最初印象來自于河之西山。西山緊臨著一條溝,夕陽從那邊落下躲進夜幕。春天首先是從西山陽坡的草皮子冒出來的,嫩綠柔弱。西山的杏樹在暖風輕撫中漸漸紅潤起來、柔軟起來。而桃樹則如懷春的少女,已遮掩不住那搖蕩的風情。枝叉間一個個嫩嫩紅紅的花蕾胞脹欲裂。
也許是一股風,也許是一道明媚的陽光,似在一眨眼的時間,那花蕾便已轟然炸開了滿樹的粉艷。它就那么招搖,那么奔放,那么肆無忌憚地開。熱烈得讓你無法抵擋,讓你心旌搖蕩。是啊,不管生命有多小,哪怕只是一朵普通的桃花,它都耐心地等待與積蓄,認真對待自己短促而美麗的生命,在春日盡情舒展開放。
怒放的桃花是生命的昭示與張揚。它們有權(quán)利這樣做,它們有權(quán)利將自己小心翼翼準備了一個冬季的美夢全部宣泄出來。
相比之下我們?nèi)祟悈s缺失了太多這樣自然天成的美。我們總是遮遮掩掩,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粗鴦e人的眼色與口型糾正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糾正著我們的容顏,甚至身體與心情舒展的方向。我們似乎為了別人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因此活得壓抑、無奈、“忘我”。
春天常常把我們從迷夢中喚醒,讓我們裹得嚴實實的心開始萌動躍躍欲起。
上帝是公平的,他沒有給草與樹翱翔天宇的翅膀,沒給它們奔跑于大地的雙足,但卻給了它們春日的重生,讓它們在堅守中健康茁長,讓它們在春風的召喚中發(fā)展,前進。
站在春天的道口我常想它是從何而來?有時是我花盆里的一星嫩芽,有時是一陣撲面而來的輕風,有時是一段凌晨的美夢,有時是一張灑滿陽光的笑臉,有時只是一句關切的問候。多年后我才恍然,春天不需要去尋找,她就在我們的心中,就在我們心頭瞬間溫暖的后面。
春天不需要預約,它總是會如期而至,素面朝天。生命也不能夠禁錮,他需要仰息有度,四時有節(jié),順應自然來去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