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王福友
在巢湖北岸守望,心情總?cè)缑劝l(fā)的垂柳,紛披成一樹濃郁的詩行。
湖沉靜地汪在那里,像一匹薄薄的透明的緞子。細浪涌來的時候,這匹緞子就被吹皺了。
我總是無端地望向南岸,那里水草會不會更加豐美?但我更愿久久地佇立北岸,將腳趾伸向這一泓清明與澄澈,貪婪地汲取滿湖的天光云影,雁鳴槳聲,還有滿湖任歲月也無法剪斷無法承載的生命時光。
八百里巢湖銀波粼粼,猶如細碎的靈感不停地跳躍。仿佛聽見金屬的光芒在碰撞,在叮當作響。這是一首詩氤氳的氛圍,這是一片情向岸邊奔涌,留下她喧響的吻痕。
在巢北,我看見父親揮鞭叱牛,犁開三月,把金秋的希望一路播撒;在巢北,我看見母親一手握鐮,揮汗如雨,刈倒沉甸甸的十月。農(nóng)家樸素的小院里,被連枷捶打的小麥、蠶豆,被高掛晾曬的玉米、蒜頭,還有芝麻、綠豆、花生、棉花,農(nóng)產(chǎn)品會展四季不斷。
凝望著巢北那高低起伏蜿蜒逶迤的丘陵山岡,我的眼前總會幻化出女性的隆起。天地造物總是這般神奇美妙,這般的人性化。這方土地雖然貧瘠,卻也不乏凹凸有致的風(fēng)韻,豐盈的乳汁汩汩地流向巢湖,浩浩一池的玉液瓊漿,淼淼一池的甘美芬芳。
喝慣了巢湖水的甘冽,心中便有了許多的掛念。無論天涯海角,無論春夏秋冬,巢湖經(jīng)久不息的濤聲總會入夢。就算漂泊的步履背叛了厚道的家園,午夜夢回,仍是情思漣漣。
佇立巢湖岸邊,仿佛自己是一竿修長的蘆葦,容顏因滋潤而青翠,根系堅深而發(fā)達,迎風(fēng)招展的姿勢,一如莊稼的質(zhì)樸與憨厚。我總愛折草為筆,直抒我心思的縝密與疏狂;或?qū)⒅哺诠释恋泥l(xiāng)愁演繹成經(jīng)年的歌謠,不倦地吟唱。這些鄉(xiāng)土情濃的歌子,猶如幸福的花朵,在我生生不息的呼吸里,一次次地綻放。那亮開的歌喉,音色優(yōu)美而地道,那是數(shù)十載鄉(xiāng)音的浸潤,為我的巢湖抒情。
沿著湖岸行走,拉動時間的纖繩,行吟的步履,編織著一幅湖光山色的意境:白鷺翩翩,帆影片片,槳聲 乃,漁火點點……白天和夜晚,日月和星辰,都在這一泓澄澈的網(wǎng)里,沾染了歷數(shù)不盡的春霧與秋霜。
在巢湖的懷抱里,我大膽裸呈著自己的思想,似一尾通體透明的銀魚,在姥山和臥牛的傳說里暢游。與她肌膚相親的剎那,血脈貫通,瞬間融為一體。
在巢湖的懷抱里,劃動生命的舟子,穿行于歲月的流水。無邊的夢想在粼粼的波光中閃耀,岸在遙遙相望的地方召喚,收獲的是滿湖載不動的金子。
家住巢湖,那是我生命的根之所在,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的牽掛;為她歌吟,我愿傾盡所有的熱情和美好,用情做經(jīng),用愛做緯,用心編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