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術(shù)

（廣西大學(xué) 公共管理學(xué)院，廣西 南寧 530004）

□武陵論壇

道公視角：湖北恩施土家族喪葬習(xí)俗調(diào)查

胡美術(shù)

（廣西大學(xué) 公共管理學(xué)院，廣西 南寧 530004）

在傳統(tǒng)的習(xí)俗中，喪葬是土家人人生四件大事之一。 “祭”與 “生”同位，這里的祭主要是指喪葬。百事孝為先，隆重的喪葬儀式是晚輩盡孝的集中體現(xiàn)，也是他人祭奠亡者和安慰生者的最好方式。在整個喪葬的儀式中，道公是為亡人引路、進食、下葬等儀式的主要負(fù)責(zé)人，一切事務(wù)聽從道公安排。從道公視角來探討土家人喪葬習(xí)俗與功能，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土家族的信仰文化及內(nèi)涵。

喪葬習(xí)俗；土家族；善終；文化內(nèi)涵；功能

喪葬文化是土家族傳統(tǒng)習(xí)俗文化中的一部分。學(xué)術(shù)界對土家族喪葬文化的研究多集中于儀式、音樂和舞蹈的視角進行研究。本文擬從道公①道公：即陰陽先生。的視角，探討土家族傳統(tǒng)喪葬習(xí)俗所體現(xiàn)的深層次信仰世界，以求教于方家。

一 田野點概況

官店鎮(zhèn)位于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建始縣東南部，西接恩施市，南連鶴峰縣，東與巴東縣接壤，北與建始縣景陽鎮(zhèn)相依，據(jù)縣政府所在地約120公里。這里是典型的高山氣候，平均海拔在1000米以上，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雄鳳山位于官店鎮(zhèn)政府的東部，居民54戶，人口227人，全部為土家族。主要糧食作物有玉米、土豆、紅薯、黃豆等，經(jīng)濟作物有白肋煙、魔芋、黃連等。海拔1200米左右，山腰有干溪溝小溪注入清江支流尤家河。

在這個深受漢文化影響的土家人聚居區(qū)，土家族先民利用他們的聰明才智，將現(xiàn)代文化與傳統(tǒng)文化有機融合，創(chuàng)造了具有立體時空感和悠遠(yuǎn)歷史感特點，同時擁有強大生命力和地方特色的民族喪葬文化。

二 道公與土家族喪葬習(xí)俗

從人斷氣到喪葬結(jié)束，土家族喪葬習(xí)俗經(jīng)歷送終、報喪、入棺 （入殮）、祭奠、送葬、下葬等程序。按照對儀式分類的要求，在整個喪葬過程中，主要有入棺、祭奠、送葬和下葬等四個主要環(huán)節(jié)。

1.主要儀式。在喪葬中，道公主要參與祭奠、送喪和下葬三個環(huán)節(jié)。借助放大鏡的功能，我們將這三個環(huán)節(jié)放大，明路、開咽喉、打響建、起喪、打井、畫卦、告契等是亡人家屬要求道公渡亡人必做的法事。當(dāng)然，如果亡人皈依的山頭沒有他人“住”過，道公需要開山祭山后才能打井。在官店土家族聚居區(qū)，一般的人家都會請道公做完以上的環(huán)節(jié)，經(jīng)濟特別差的家庭也可以只請先生辦完畫卦和告契，這樣的省略在當(dāng)?shù)厥悄軌虮唤邮艿摹?/p>

2.道公的社會地位。在調(diào)查點，道公被尊為先生，一般省去前面的 “陰陽”二字。道公是當(dāng)?shù)氐奈幕?，與教書育人的教師享有同等的地位。在祭奠亡人，做法事的當(dāng)晚，主人要請當(dāng)?shù)氐奈幕撕陀猩矸莸娜伺阆谂阆杭磁愕拦燥垺?，以示對先生的尊重。葬禮上的對聯(lián)由先生執(zhí)筆，喪葬的整個安排除了要尊重主人的意見外，更多的要依照先生的安排。先生也不推卸自己應(yīng)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在他們看來，自己與周圍的普通人并沒有什么不同，他們所作的只是在為自己積德，也是一種祭奠亡人和安慰生者的方式，在整個喪葬的過程中，他們認(rèn)真負(fù)責(zé)，一絲不茍。在調(diào)研時，恰遇一位姓譚的男性老人去世，道公胡廣勝先生為其做法事，僅做 “明路、開咽喉、打響建”三個程序就用了近一個小時，念誦經(jīng)文近萬字有余。一位84歲的老人為做整個法事站了近1個小時，不僅履行了自己的職責(zé)，同時也贏得了更多的敬重，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強化與認(rèn)同。

3.喪葬儀式中道公出場的時間安排。一個完整的喪葬儀式是煩瑣而冗長的，在當(dāng)?shù)氐耐良胰藛试峄顒又?，明路、開咽喉、打響建是放在一起做的，一般安排在祭奠的當(dāng)晚10點以后。這樣的安排，主要是考慮到在此之前一些親人朋友未完成祭拜；再者，當(dāng)晚的宴席在此之前可基本結(jié)束，大家有時間前來觀看。打井一般選在凌晨4點到5點之間。如果所葬亡人的山頭以前沒有葬過其他人，先生還要舉行開山祭山的儀式，儀式一般安排在打井之前舉行。畫卦和告契是在送葬隊伍到達事先打好的井后開始的。畫卦和告契是亡人在入土為安前舉行的最后的告別儀式。

三 土家族喪葬習(xí)俗的主要儀式

土家族的喪葬習(xí)俗具有明顯的地方性特征，其中，辦喜喪事就是土家族區(qū)別于很多其他民族喪葬習(xí)俗的重要標(biāo)志之一。與全國很多少數(shù)民族相比較，土家族認(rèn)為，年齡大的老人去世，是順頭路，是喜事，也就不用為之悲傷。所以，亡者晚輩們就必須將亡者的葬禮按照喜事來辦，越隆重要好，來送葬的人越多越熱鬧。特別是要將那些年齡較大而又得以善終的老人死后，都要大張旗鼓的將白事喜葬，這就是所謂的 “白喜事”。而與此相反，如年輕人死亡，一般來講，土家族都認(rèn)為不是走順頭路，是短命，這是不吉利的。因此，喪葬儀式也相對簡單，不能大張旗鼓地辦喪事，送葬的人也是越少越好。并且亡者下葬時間也一般選擇在下午，而不是在早晨。

在整個過程中，道公是主持整個喪葬儀式的領(lǐng)導(dǎo)者，并負(fù)責(zé)做好明路、開咽喉、打響建、開山打井、起喪、畫卦、告契掩棺七個基本喪事儀程，送亡人上山安葬。

1.明路。明路，也叫開路。亡人在陽世一生習(xí)慣了陽世的生活，迷戀世間的美好，不舍離去為防止亡人魂流人間，無法轉(zhuǎn)世投胎，這就需要道公集其魂魄，為其帶路，走過奈何橋，視為明路也叫開路。

在開路時，道公需要請各位佛陀、菩薩及師傅來協(xié)助自己做法事，所頌主要經(jīng)文如下：

八難觀音出海波，七珍沏就普陀羅，六住衣掛祥云繞，五音圓潤獻茶了，四大步驟談指導(dǎo)，三千界內(nèi)去降魔，二花羅列成雙就，一念尋深救苦多。奈何千尺浪，苦海萬重波，若面輪回苦，大眾念彌陀，阿彌陀佛。廣法無邊逝，觀見眾生，苦海上飄離，奈何浪里。造下船一只，搬運亡人，來赴蓮池會。蓮池海會佛菩薩，阿彌陀佛極樂仙，四十八愿放豪光。尚將玉手捶東土，接引亡人往西方。普陀山上是觀音，垂住瓔珞響叮鈴，誰人知道神仙過，觀音菩薩渡亡魂。地藏菩薩妙難量，十八地獄放豪光，手持九環(huán)金錫杖，震開地獄上天堂。引魂菩薩貌堂堂，三途路上走忙忙，手持花幡前引路，接引亡人到家鄉(xiāng)。

寶幡招到，此境之內(nèi)，天煞神君、地煞神君、年煞神君、月煞神君、日煞神君、時煞神君、梁上雌雄神君、梁下白虎神君、歌鼓二郎，鴛鴦猛斗、兇神惡煞、來赴靈堂之前，隨吾神幡之下，都見光明。

寶幡招到，招到監(jiān)王使者、五道將軍，陰井主者、追魂等神、冥陽二路、合屬攸司、十類孤魂，亡人生死土地，墓龍神君，來赴靈堂之前，隨吾神幡之下，都見光明。

寶幡招到，招到本屬城隍、忠正大王、但凡土地、里城都管、春秋二八、社會尊神、社公社母、社子社孫、管界土地，轄邇龍神，來赴靈堂之前，隨吾神幡，都見光明。

寶幡招到，招到孝居香火、司土六神、門中公祖、老幼亡人、九天司命、灶王府君、值日將軍，來赴靈堂之前，隨吾神幡之下，都見光明。

花幡迎，花幡請，花幡初升挕招請。恭聞：人生在世苦奔波，好比南山草一窩；草死還怕霜來打，人死還怕病來磨。恭聞：人生在世太匆匆，正好享福命又終；琴正響時弦又?jǐn)?，月到明時被云蒙。人生在世逞英雄，人死猶如一夢中；人到百歲終有難，人爭唅氣 （跟人斗氣，較勁）一場空。恭聞：佛是西天大圣人，圣人托夢到朝廷；朝廷敕封唐三藏，三藏西天去取經(jīng)；取經(jīng)方知多辛苦，辛苦才得見世尊；世尊說法臨東土，東土演教渡亡人。天留日月佛鎏金，人留兒孫草留根，天留日月輪流轉(zhuǎn)，佛留真經(jīng)渡亡人。人留兒孫還百歲，草留枯根又轉(zhuǎn)青；草生草死根還在，人死一去不回來?？芍阋裁鼩w陰，一旦無常佳作仁，八九子孫雙流淚，爾小孫孫痛傷心，七十四賢該得渡，化三千來盡超生，昨日東風(fēng)孔乙己，不見堂上上大人。

以此向來，今晨奉佛，主明設(shè)龕焚香，送終明路，指示亡人，往生天界，希恩餞程，主祭笑納。即日哀干，壽終恩深，顯考或顯妣①顯考：男性；顯妣：女性?！痢琳昀洗笕艘晃恢`。右及孝眷人等家下，僅焚初柱生天香，虔誠皈命禮寢，初伸上啟，南無，東方十戒，阿所真佛，為愿挕招，東方青靈童子，手持青色花幡，來赴靈堂，延持幡招請。花幡初聲招請，招到××正魂老大人一位之靈。來赴靈筵，受經(jīng)招請，為愿承杖，佛寶力杖。秘密加敕，此夜今時，來臨法會。另用赤色花幡，招請南方十戒，寶生真佛，南方赤衣童子；用白色花幡，招請西方十戒，彌陀真佛，西方白衣童子。

三沐三熏三招請，正魂正魄到來臨，兩手撥開生死路，翻身跳出鬼門關(guān)，一柱真香通天去，五方童子引魂來。屆聞天也空，地也空，來來往往有何公；田也空，土也空，不知換了多少主人翁；金也空，銀也空，死后何存在手中；夫也空，妻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大藏經(jīng)中空是色，般若經(jīng)中色是空；人生恰似采花蜂，朝歸南來暮歸東；采的百花釀成蜜，到老終須一場空，嘆完不盡，今古昭然。今有護身通關(guān)，對靈呈白，王在陰中，默然請聽。宣通關(guān)文牒，宣完后將其燒掉，同時念到，生生世世，竭竭長存，隨節(jié)輪轉(zhuǎn)，與天齊庭，亡人受渡，五苦八難，渡平西極，逍遙上青。引文焚化，烽火驛傳。

2.開咽喉。一般來說，亡人咽氣之時起，便不能進食。因此，為使亡人享用祭品，道公便以一專門法事來打通亡人咽喉，以使其吃到送葬者和后輩們進奉的各種供品和美食。故而，道公會頌經(jīng)文三聲招請，亡人來臨。誠恐亡人久逝陰府，乍離陰間，咽喉未有開通，飲食難進，有開咽喉靈章，謹(jǐn)當(dāng)持誦。伏以慈悲清涼水，慈悲清涼甘露水，茫茫酆都中，重重井岡山，佛光無亮光，洞照演此方七魄與三魂，身隨祥云安。悲乎長夜苦，熱腦三途中，猛火如咽喉，長生即可飲，一灑甘露味，入耳得清涼；二灑甘露漿，惠指生佛像；三撒真甘露罪垢兩相忙；再將法食撒亡人，耳目咽喉盡開通陰間飲食得嘗過，得以逍遙快樂天，大慈悲，開通法食打慈尊。伏以咽喉開通，飲食得進，有便食靈章，謹(jǐn)當(dāng)持誦。一邊念，一邊畫字號。

3.打響建。響建分為靈前響建和辭靈響建。靈前響建是在開咽喉后就做的儀式，而辭靈響建是第二天早上出靈②出靈：即出殯。前舉行的辭靈儀式。

靈前響建經(jīng)文如下：想來咽喉已經(jīng)開通，飲食得進，我佛教中，有便食靈章，謹(jǐn)當(dāng)持誦。運心平等，法力無邊，恭對亡靈前，宣揚我佛圣號。南無多寶勝佛，廣目勝 （道公渡職后的法名，廣目勝即胡廣勝的法名），妙色相，力布威，大圣我佛甘露王如來。甘露王如來，功能大，能予亡人名下灑三災(zāi)，亡人永離三途苦。仙童接引上金街，大圣我佛甘露王如來?；尊б赖夭赝?，誓愿難量，彌陀佛。瓔珞照定，三災(zāi)八難，尋聲救苦，扭解枷鎖化作清風(fēng)。散珍寶、普濟貧窮，觀音楊柳凈水，時常撒些甘露，潤在亡人喉中?；尊б婪?，不墜地獄?；尊б婪?，不墜河沙?；尊б郎?，不墜旁身。若人皈依佛法僧三寶，永不墜三途。若皈依是皈依，皈依我佛大覺尊，早入龍華三會。巍巍功德主，旦旦法中王，冥冥大道師，列列黃金像蓋世功德。虔備甘露法事，公宜壽終亡人×××一位之靈。

辭靈響建經(jīng)文如下：一位魂下，三魂渺渺，七魄悠悠，看靈童子，守柩郎君。蓋世功德，虔備甘露法事，公宜××門中，三代宗祖，老少亡人，內(nèi)親外戚，一脈英靈。蓋世功德，以敘周隴，切以亡魂之魂，生生見佛，世世聞經(jīng)①公宜××門中的××為孝子的姓。。地藏已提攜，上有三十三重天宮，宮宮自在；下有一十八層地獄，獄獄逍遙。超生天堂之境，急出地獄之門，亡人一去一來，無掛無礙。且見瓶中有酒，爐內(nèi)有香，勞動孝眷，開壺著獻②與此同時將酒杯的酒倒到地下或者從壺里給酒杯里加酒。。是日，孝眷家下務(wù)表殷勤，初獻就問，僅當(dāng)場宣揚。初獻喜春來，桃李花開；一枝鮮花等春來，贊嘆亡人人易老，生死難猜。二奠酒花中沉醉東風(fēng)，亡人別世一家風(fēng)，孝子靈前著美酒，思念英容。三奠好美酒，樂意忘憂，神仙坐在洛陽樓，果是三杯好美酒，醉解千愁。貞潔情雪梅，掉孝不回；苦守喪兒奪金盔，侍奉喪家父與母，戒女貞閨。英臺女釵裙，曾把誓明；瓜子土中埋，長出秧來；青枝綠葉任徘徊，瓜兒受盡千般苦，甜從苦來。

奠上亡人三杯酒，捧演金誥火化錢；金童引入逍遙境，玉女迎歸白玉臺。西方彌陀佛、南海觀世音、幽冥地藏王，渡亡上天堂。風(fēng)和雨，雨和風(fēng)，催人老，送人終，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亡人天堂上快樂，神游仙界稱逍遙；不聞地獄苦魂升，生生世世輕發(fā)揮，花開妙法。亡人往西天，升了天又升天，當(dāng)來果轉(zhuǎn)滅盤冤；滅了罪又滅罪，當(dāng)來果轉(zhuǎn)龍華會。龍華三會緣相逢，大慈悲，西方接引一陀佛。

4.開山打井。一般來說，開山就是在將亡者送去安葬前的一個特殊的祭山儀式。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亡者安葬都需要開山儀式，只有當(dāng)亡人安葬和皈依的墓地所在的山頭以前沒有安葬過其他的亡者，也就是沒有其他亡人 “住”過，這樣的情況就必須舉行專門的開山祭山儀式。

開山前，必須要備好公雞、白酒、香、草紙和蠟燭等物品。一般來說，香只能是1或3或5或7或9根，即香的根數(shù)必須是奇數(shù)。在確定好墓穴地位置后，道公就會在墓穴向樁后面點好香、蠟，焚上紙錢，倒上白酒后說：五方五地五龍君，土皇大地降來臨，自從今日開山后，保佑孝家永安寧。注冊中宮土府，九壘高皇大帝，后土坤德紫英夫人，東方青帝靈威仰神，南方赤帝赤熛怒神，西方白帝白招炬神，北方黑帝葉光紀(jì)神，中央皇帝寒樞紐神，五方五帝禁忌龍神，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天干神君；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神君；建除滿平、定執(zhí)破危、成收開閉、月建神君。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四維上下，八卦大神、孝居香火、司土六神、門中宗祖、老幼亡人、九天司命、灶王府君、門神戶御值日將軍，是日有請，千真萬圣，萬圣千真，悉仗真香，普同供養(yǎng)。

然后，道公將雞提在手中說：附此雞者，心通天地，夜曉陰陽，子時啼叫于天門，午時啼叫于萬戶。良利吉時仰差發(fā)現(xiàn)，此雞不是非凡雞，王母娘娘抱小雞，別人拿起無用處，弟子拿來治煞氣。左有青龍煞、右有白虎煞、前有朱雀煞、后有玄武煞，天煞地煞年煞月煞日煞時煞，一切不祥兇神惡煞。今有雄雞，一命抵煞。掐雞冠，將血點在三杯酒里，還有五方即前后左右中。

最后，倒上酒祭山時，道公就說：伏以巍巍乎酒斟初獻，蕩蕩乎酒斟二獻，洋洋乎酒斟三獻，三獻已畢，禮不再還。

開山儀式完畢后，就是打井儀式。打井，就是挖墓穴。打井前，道公用八卦盤，結(jié)合當(dāng)年的向水及亡人的八字確定墓穴的方向，打上向樁。按照土家人的習(xí)俗，除了方向要和當(dāng)年的向水相宜外，墓穴的方向不能朝向白巖，不要有突兀的山、懸崖和湍急的河流對著墓門。打井時，道公邊挖邊說：一開東方甲乙木，東方神鬼來降福；二開南方丙丁火，一次金花開兩朵；三開西方庚辛金，子子孫孫伴朝廷；四開北方壬癸水，子孫早贅皇王女；五開中央戊己土，亡人落地在今朝。天無忌、地?zé)o忌開山破土大吉大利。

道公說完，其他人就可以動土打井了。

5.起喪。又叫出殯或者出喪。道公用三個紙筒插在蔑簽上，沾上菜油，呈三叉狀拿在手上，點燃后說：伏以腳踏三步崗，祖師差我來起喪，已差八十金剛將，八方八大金剛將，八大金剛拍左右，輕輕抬到九牛山。啟請臨時兵將，速去修理山崗。大路修開三丈，小路修開八尺，兵要順走，馬要順行。伏為墓中亡人××，生從大門進，死從大門出，天煞地煞年煞月煞出，日煞時煞出，重三重復(fù)出，若還不出，天車絞出，若還不起，天車絞起棺木化作草一根，烏鴉含在半天云。

說畢，道公一蹬腳，抬棺八人①抬棺八人寓意八仙；堂屋即正廳。就迅速將棺木從堂屋神龕下移至房子外面。同時，另有一人就將房屋堂屋大門關(guān)上，并迅速將堂屋打掃干凈，將這些遺留下的雜物等燒掉或者扔掉。

6.畫卦。畫卦就是土家人希望道公通過法事和法術(shù)給亡者以好的歸宿，落入福地，同時也帶給子孫親人以福氣的一個祈福儀式。這不僅是孝子們對亡者的一種追思和關(guān)懷，而且也是道公向孝男孝女討要紅包的機會。一般認(rèn)為，誰給的紅包多，誰的福分就大，誰所得到亡者的庇佑就越多。

在道公看來，天地有陰陽，卦亦分男女。男卦為河圖，女卦為洛書。畫卦前要掃炕，掃除打好的井上的煞氣。當(dāng)亡人入殮的棺木抬到事先打好的井邊后，道公就開始掃炕。

掃炕時，道公說：伏以手執(zhí)所伏，冥陽三聲，掃除邪精鬼怪，亡人此地留名。一開東方甲乙木，東方神鬼來降福；二開南方丙丁火，一次金花開兩朵；三開西方庚辛金，子子孫孫伴朝廷；四開北方壬癸水，子孫早贅皇王女；五開中央戊己交，亡人落地在今朝。天無忌、地?zé)o忌，掃炕過后大吉大利。伏以安葬亡人正當(dāng)時，孝男孝女莫輕移，地脈龍神都來見，榮華富貴與天齊。引魂童子地中宣，招請亡人到墓前，亡魂休要家中走，隨吾花幡到墓前。天圓地方，六律九章，孝子施舍金銀，吾師跳在井中央。吾師到此說原因，地脈龍神側(cè)耳聽。自古福人葬福地，龍穴一點值千金。左有青龍來進寶，右有白虎旺人丁，前有朱雀多吉慶，后有玄武出高官。四獸捧向八卦前，白鶴先生到墓前，白鶴來畫卦，孝男孝女齊跪下。白鶴撒金沙，男女個個發(fā)。一用來山富貴，二用坐穴分明，三用塋前水秀，四用水口包圍。左山左水左邊朝，世代為官掛紫袍；右山右水右盤旋，子子孫孫科半千；左右神奇，動用玄機，吾師不說，地脈龍神不知。招到八卦到此，安定五方界址，乾坤乾宮落，巽卦巽中安，坤卦坤方下，坎卦在北方，離卦南方現(xiàn)，兌卦兌中藏，震卦男先發(fā)，艮卦女先興，我打乾坎艮巽過，男女雙方都說：破。房房發(fā)富，戶戶發(fā)興，山朝地脈應(yīng)，先發(fā)那邊人？外答：男女一起發(fā)。借用兩邊君子言，即是男女一起發(fā)，多多賞賜寶和珍，孝子賜金釵，金釵接在手，男女代代有，男家做高官，女家做知府。穴畫東，榮華富貴盡皆通；穴化南，榮華富貴壽延長；穴畫西，榮華富貴著紫衣；穴畫北，榮華富貴從此得；穴畫天，天降宏福；穴畫地，地涌金蓮；穴畫亡人，亡人安葬；穴畫孝門，個個長命富貴。吾今點穴已周圓，地脈龍神聽我言，呼得龍來龍回故，呼得虎來虎盤旋。吾今此事交于你，陰陽口說不為憑。吾師來畫卦，先從主卦下。男子河圖按 “天一生水，天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迸勇鍟础按骶怕囊唬笕移?；二四為肩，六八為足”的標(biāo)準(zhǔn)畫卦。畫卦可用米畫、用杯畫或用手畫都行切忌畫錯。在畫到 “中宮”時說，伏為墓中亡人××一位之靈，自從安葬以后起土成墳，落葬遺骸，快引精魂。眾位親戚六眷，取個什么吉利？外答：百子千孫。百子千孫，萬代富貴，長發(fā)其祥金玉滿堂。眾位口才君子，且將福事誓言幾句?？烧f富貴等言。

道公接著說：伏以陰陽肇起，五行分裂于人間，太極出世，八卦安定于乾坤，欲求世代之發(fā)跡，必賴山川之美秀。祝爾富，富如石崇；祝爾貴，貴似杜君；祝爾福，福如滄海；祝爾壽，壽如彭祖八百春。許你們大房出閣老，許二房出宰相三四五房多富貴，六七八九狀元郎。孝男孝女多富貴，侄男侄女發(fā)非凡。道公往孝男孝女身上撒米同時說：此米撒一身，代代旺人??；此米撒二身隨顆即豐登；此米撒三身，三元及第在朝門；此米撒四身，四海遠(yuǎn)傳名；此米撒五身，五谷足豐登此米撒六身，六畜遍山林。此米撒一撒，代代兒孫發(fā)，此米拋一拋，世代為官掛紫袍。斗大的黃金銀，留予孝眷收。

這樣，畫卦儀式就基本完成。

7.告契掩棺。也叫宣契書，就是道公將用印版印好的契書填好亡人的出生地及生辰八字等后在井內(nèi)念后焚燒，以為亡人與陽世真正脫離，轉(zhuǎn)世投胎。這也意味著此地為亡人所買之意。

道公說到：宣讀地契文，孝子舍金銀，男女齊跪下，讀與亡人聽。告契后，拿燒紙點燃契文，道公接著又說：一把燈光手中焚，輕輕點起勝分明借用祖師三味火，契書化到金井中。錢財付山家契書付亡人。

契書燒完后，道公先噴兩口酒，然后起身說白鶴仙、白鶴仙，白鶴畫卦飛上天，有人再尋白鶴仙，除非東海問神仙。孝子伸手拉一把，后代兒孫永遠(yuǎn)發(fā)。

話畢，抬棺材的人則迅速將靈柩落炕。

掩棺是道公在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之后，讓親戚朋友最后見一眼亡人，蓋上棺蓋的儀式。掩棺前，道公念到：伏以日月輪流西湖東，命來暗去古今通，福言說盡才算盡，說到人空果是空。睡時耳聞三更鼓，翻身不覺五更中；仔細(xì)思想人間路，恰似南柯一夢中。亡人一去莫向東，東有大海老龍宮，亡人一去路不通，隨吾花幡入棺中；亡人一去莫向南，南有朱雀火焰山，亡人一去路不通，隨吾花幡入棺中；亡人一去莫向西，西有金剛大戈壁，亡人一去路不通，隨吾花幡入棺中；亡人一去莫向北，北有寒冰地獄國，亡人一去路不通，隨吾花幡入棺中；亡人一去莫向上，上有青天高萬丈，亡人一去路不通，隨吾花幡入棺中；亡人一去莫向下，下有九宮并八卦，亡人一去路不通，隨吾花幡入棺中。孝男孝女生魂出，侄男侄女生魂出，諸親百客生魂出，亡人死魂入，生魂渺渺在人間，死魂悠悠入棺中。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掩棺閉殮，大吉大利。

這樣，其他人就可以開始給棺材上培土，掩埋亡者了。

四 土家族喪葬習(xí)俗的文化功能

早在20世紀(jì)20年代，英國著名人類學(xué)家馬林諾夫斯基和拉德克利夫·布朗就從功能角度來研究人類的信仰世界。馬林諾夫斯基認(rèn)為，文化最基本的功能是滿足人類的需要，文化是一種物體、態(tài)度和活動的體系；它是一個整體，其中的各個組成部分都是相互依存的；文化在滿足人類需要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了新的需要，新的需要又促使新的文化手段出現(xiàn)，是人類進步的關(guān)鍵[1]。布朗則以 “社會功能”的概念將宗教的功能放在更大的空間討論。他認(rèn)為應(yīng)該從社會的角度考察、解釋、探討宗教的意義和功能。初民社會的每一種風(fēng)俗和信仰都在社會生活中扮演某些決定性作用，它的社會功能是維系傳統(tǒng)社會賴以生存的情感意向。沒有儀式，那些情感就不會存在，沒有這種情感，社會組織也就蕩然無存。這樣，宗教的功能不但包含了對個體的功能，而且還上升為維護集體利益的需要。可見，宗教是一個維持社會秩序的機制，它的存在與鞏固社會規(guī)范、維持社會制度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2]。為此，土家族喪葬儀式與土家族社會結(jié)構(gòu)與傳統(tǒng)文化是密切相關(guān)且相輔相成的，有著特殊的社會文化功能。

1.教育功能。在土家族看來，死生是人生大事，但亦常事。是故，走順頭路的老人不必為其悲傷，辦喜喪就是土家人以平常心來對待死亡一事的明顯體現(xiàn)。首先，在亡者的整個喪葬儀式中為亡人明路， “為防亡人魂留人間，無法轉(zhuǎn)世投胎，需要道公集其魂魄，為其帶路”，其一是要告誡亡人勿留念人間， “集齊魂魄” “走過奈何橋”，不要給陽世的親人朋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心理負(fù)擔(dān)其二則是要告誡生者，做好自己的本分，管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做對別人不利的事情，做人要心好要善。這是為人的基本原則。

其次，常懷敬人之心是生者要做到的做人態(tài)度。在喪葬儀式中的從始至終，道公在法事過程中對佛祖到家?guī)?、從?nèi)親到外戚、從龍神到灶王等都要一一招請，以示尊敬。在恩施土家族地區(qū)，當(dāng)?shù)厝送鹜鋈藶榇?，即是作為長輩也不應(yīng)該對其有不敬之意。特別是在喪葬、婚俗、誕生等重大的活動中，更加忌諱對健在及已故長輩的不敬。故而，日常生活中土家族對長輩不敬或者對亡人不敬的言語或者行為，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從整個民族來說，土家族歷來就重視教育，要求小孩從小就要寬厚待人，與人為善。 “人生在世逞英雄，人死猶如一夢中；人到百歲終有難，人爭唅氣一場空?！?“死生平常亦無常，人到百歲中有難”，沒有必要跟他人斗氣、斗法，人與人之間要和睦相處，可以說，仁者愛人的觀念在當(dāng)?shù)赝良胰说男闹懈畹俟獭?/p>

最后，孝是土家族喪葬儀式功能的核心體現(xiàn)一方面，隆重的喪葬儀式本來就是亡人的晚輩體現(xiàn)孝心的最好和最集中的表現(xiàn)形式。通過這種儀式使得土家族孝義思想不斷傳遞和繼承。另一方面土家人則用這種集體進孝道的方式將孝的真諦傳遞出來，并接力給晚輩。亡人驟離陽世，無法進食孝男孝女怎忍心讓亡人挨餓，開通咽喉，奉上美食美酒是最需要做的事情。在土家人心里，人是不能餓著離開陽世的，否則，亡人會因為不滿而滯留陽間，給生者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實際上，生者在盡孝的同時，也是教育后代。

2.安慰生者。長者故去，無怪憂傷。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與自己朝夕相處的親人忽然離去，都是任何一個生者無法割舍的痛苦。但是，從心理上接受這個事實需要一個過程，如何盡快地從巨大的悲痛中振作起來，不同民族有不同的儀式和方法。對此，土家族人就用這種隆重的喪葬儀式來祭奠亡人，并借此以慰生者。

土家族安慰生者的方式有自我安慰和他人安慰兩種。在土家族傳統(tǒng)節(jié)日中，有 “過趕年”的習(xí)俗。根據(jù)土家人的民族傳說，過趕年習(xí)俗來源于土家族先民戰(zhàn)時需要。戰(zhàn)爭期間，土家族先民為了防止敵人在過年的時候偷襲，故提前過年，以做好打仗的準(zhǔn)備。同時，也有學(xué)者認(rèn)為，過趕年這天是土家人為了準(zhǔn)備大戰(zhàn)，同時也為祭祀在戰(zhàn)爭中已故的英靈，故而，就有了吃團圓飯時祭祖的習(xí)俗。這是自我安慰、激發(fā)新的動力的最好體現(xiàn)。

在亡者喪葬儀式中，親戚朋友、后生晚輩前來奔喪，除了可以一起守靈、懷念亡者外，還可以增添熱鬧的氣氛，并幫忙下葬亡人。同時，在道公主持下，還可以為生者和亡人見上最后一面，彌補生者孝道方面之不足。后生晚輩、孝男孝女等通過置辦隆重的葬禮，不僅可以獲得 “孝子”的社會名聲和社會地位，以獲得社會尊重，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撫平失去親人的傷痛，慰藉心靈?？梢?，從心理學(xué)的角度來說，隆重的喪葬習(xí)俗和儀式，不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撫平孝男孝女、后生晚輩等生者的心理傷痛，起到安慰生者的效果，而且還可以使得孝男孝女、后生晚輩等生者通過葬禮獲得社會支持與社會聲望，以維持社會秩序。

3.促進交流。在土家族聚居地區(qū)，無論哪家有人逝去，不僅附近鄰居、好友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去幫忙處理后事，而且亡者的生前親人、好友、子侄等所有人不論路程遠(yuǎn)近，都會想盡辦法趕回奔喪。這不僅是對亡者的尊敬，而且是土家族做人、為人之道的基本準(zhǔn)則。故而，幾乎任何一個葬禮都是一個規(guī)模非常大的集會。

同時，土家族最重人與人之間的友情，可謂重情重義。土家族地區(qū)有一句俗話叫 “打夜喪鼓送人情”，即無論家貧家富，在土家人的葬禮上，都要參加。并且，所有參加葬禮的土家族人不需要邀請，也不一定要送人情 （錢物），幫忙守靈就是最好的人情。在土家人看來，通宵守靈勝過贈送禮金，情義大過一切。因此，這樣一個幾乎所有人都要參加的不論家庭身份、社會地位和貧富差距的葬禮，也就成為了一個集會場所，起到了聚集人群、促進交流的作用。

此外，通過喪葬這樣一個大規(guī)模的集會形式，不僅可以促進亡者與生者、晚輩與后輩以及孝男孝女之間感情的交流與溝通，而且還可以為所有參加葬禮者以心靈的洗禮，促進民族的內(nèi)部團結(jié)，促使人與人之間和諧友善、和諧相處。

4.強調(diào)尊重知識。在土家族地區(qū)，道公有著相對較高的社會身份、聲望和社會地位。在土家族人的心目中，道公是溝通亡者與生者、人與神之間的橋梁。因此，在亡者的葬禮上，道公的地位僅次于亡人，是亡人通往另一世界的引路人。

再者，由于種種原因，土家族地區(qū)地理環(huán)境惡劣，教育發(fā)展水平相對滯后，大多數(shù)土家人所受教育程度均較低，故而，在民族文化的傳承過程中土家族人就不得不通過一系列傳統(tǒng)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來實現(xiàn)地方性知識與民族文化的更新與積累。而與此同時，大多數(shù)道公都或是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正規(guī)教育，或是在師傅的口傳心授下掌握了一定的知識，哪怕只是略通文脈，但是在土家族人的眼中他們就是 “文化人”，是文化知識的代表和象征。

因此，在土家人聚居區(qū)，道公是文化的象征擁有和教師同等的社會地位。在土家族的喪葬儀式上，主人往往都會邀請在當(dāng)?shù)赜幸欢ㄉ鐣匚?、身份的人來陪道公共進晚餐，以示對道公的尊重和地位的認(rèn)可?？梢哉f，不斷地鞏固和強調(diào)道公的身份和地位，在一定意義上來說，實質(zhì)就是體現(xiàn)了土家族人對文化的尊重。

五小結(jié)

在恒常的文化變遷過程中，土家族的喪葬習(xí)俗不斷地汲取外來文化的精華，在結(jié)合自己本民族文化元素的基礎(chǔ)上，吸收了儒釋道三教文化因子，在漫長歷史發(fā)展中構(gòu)筑了極富民族特色和地域色彩的土家喪葬文化。道公主持下的土家族喪葬儀式和習(xí)俗，在祭奠亡人的同時，集安慰生者、教育后人促進交流以及強調(diào)尊重知識等功能于一身，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土家族人的信仰世界 （在此，對胡廣勝先生提供的相關(guān)資料致以深深的謝意）。

[1]林耀華.民族學(xué)通論[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xué)出版社，1997.

[2]莊孔韶.人類學(xué)通論[M].西安：陜西教育出版社，2003

A TaoistSurvey on the FuneralCustom sof TujiaMinority in Enshi,HubeiProvince

HU Mei-shu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Guangxi University,Nanning,Guangxi530004,China)

Traditionally,funeral is one of the four major events for Tujia minority in their life.One’s funeral is as important as the ceremony of his birth.A grand funeral ceremony can express the filial piety of his offspring.Meanwhile,it is a good way for those still alive to memorize the dead.A Taoist is responsible for the whole funeral ceremony such as leading the way for the dead,preparing the food,and hosting the burial ceremonies,etc.Thus discussing the funeral customs and func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Taoism can help people to understand the spiritual belief of Tujiaminority.

funeral customs;Tujiaminority;natural death;cultural connotation;function

K892.22

A

1674-3652（2012）01-0021-07

2011-11-10

胡美術(shù)，男，土家族，湖北恩施人，主要從事文化人類學(xué)、鄉(xiāng)村人類學(xu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