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文
(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 廣西 南寧 530007)
早在20世紀初,梁啟超作為中國新史學的奠基者和開拓者,即發(fā)出“今日中國學界已陷于‘歷史饑餓’之狀況,吾儕不容不亟圖救濟”[1]之語,提出“史界革命”,反對“君史”,提倡“民史”[2],主張著史應成為“國民資治通鑒”或“人類資治通鑒”[3],“以史為人類活態(tài)之再現,而非其僵跡之展覽;為全社會之業(yè)影,而非一人一家之譜錄。如此,然后歷史與吾儕生活相密接,讀之能親切有味”[4]。這無疑為新史學指明了方向。筆者認為,梁氏所倡導的“以史為人類活態(tài)之再現”、“為全社會之業(yè)影”,即是再現人類社會的整體脈動。這包含兩方面的內涵:一方面要反映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人類社會的整體面貌,既要反映官事、官員、官政,還要反映官事、官員、官政以外的民眾生產、生活;一方面是資料要系統(tǒng)、鮮活、有血有肉,反映社會的發(fā)展變遷。
然而,在新史學的探索實踐中,由于“史學較諸他種科學,其搜集資料與選擇資料,實最勞而最難”[5],再現人類社會的整體脈動,尤其是再現民眾生活、民眾文化的文字資料往往是鳳毛麟角,史學家們常常深陷資料的窘境。1928年,歷史學家顧頡剛在嶺南大學學術研究會上做題為《圣賢文化與民眾文化》的演講,開題即表白,之所以講這個題目,是因為他“研究歷史感到痛苦”,因為“要找到一般民眾生活、民眾文化的材料,很不容易”[6]。時至今日,社會史(首先是社會生活史)研究日益興盛,改變了以往政治史、經濟史、文化史三分天下的單調格局,社會史學者也在披沙揀金的資料工作中開始轉換視角,眼光向下,從民間視野把握中國社會的脈動。[7]
地方志作為“國史之羽翼”、“國史要刪”,“乃一方全史”[8],是一定區(qū)域內自然與社會的歷史與現狀的完整記述者,再現區(qū)域社會的整體脈動是其應有之義。但從整體上來說,當前地方志書在再現區(qū)域社會的整體脈動方面還任重道遠。而史學研究無論在理論或實踐上,都對地方志編纂具有啟發(fā)和借鑒意義。因此,筆者在這里試圖提出此問題,以討教于方家。
就廣西地方志而言,在再現區(qū)域社會整體脈動方面,即反映社會整體面貌和資料的系統(tǒng)性、鮮活性以及反映社會的發(fā)展變化方面,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特點,但總體情況卻不容樂觀。以下對上述兩個方面進行簡單的分析:
1.在反映區(qū)域社會整體面貌方面,民眾生產、生活的記述尚有不足。
廣西明清志書,總體來說以記載官事、官員和官政為主,經濟內容較為貧乏。民國志書,在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思想和梁啟超的“史界革命”等影響下,雖然仍記官事、官員和官政,但多數志書經濟方面的內容較舊志充實,并且開始普遍關注民生,反映人民的疾苦,甚至民眾生產、生活的一些內容成為志書記載的主體。社會主義新方志,在篇目上看,其反映的社會面更為廣泛、全面,其中除記官事、官員和官政外,對民生的重視可謂前所未有。以《廣西通志》為例,第一輪《廣西通志》共設88部專志,囊括自然與社會各個門類;第二輪《廣西通志》在第一輪的基礎上稍有調整,共設85部專志,且專設人民生活志、民營企業(yè)志2部專志,為廣西省級志書的首創(chuàng)。然而,社會主義新方志在記述過程還存在重經濟輕人文的傾向,其中記述民眾生產、生活的篇幅和材料相對并不多,很難從這些記述中看出廣西區(qū)域民眾生產、生活的具體面貌與其發(fā)展變遷。有些二輪志書這方面的記載甚至比一輪志書還有所忽略和簡化。
2.在資料的系統(tǒng)性、鮮活性方面還有不少通病。
明清志書,盡管“其間可寶之資料乃無盡藏”,但“什之八九,皆由地方官奉行故事開局眾修,位置冗員,鈔撮陳案,殊不足以語于著作之林”[9]。民國志書,開始注重資料的征集、調查和調查資料的運用。較典型的是《(民國26年)邕寧縣志》,該志有18名采訪員,采訪的資料幾乎涉及縣志記載的所有門類。除了將調查資料融入文獻資料記述外,還將一些重要的調查資料完整地收錄,并設置若干專目和專表。[10]但由于民國政局動蕩,戰(zhàn)爭頻仍,志書編修工作時斷時續(xù),對資料工作有較大影響。
社會主義新方志,首輪修志由于主要處于計劃經濟時期,機構和人員的變動相對較少,同時,幾乎所有的社會資源都在政府的管理之下,社會的發(fā)展變化主要受政府的主導,來自政府各部門的資料基本能涵蓋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各個方面,對社會的發(fā)展變化反映得比較完整。但由于地方志工作者視角沒有下移,這些官方資料和當時社會的狀況尤其是民眾生產、生活的狀況仍有一定的差距,且鮮活性不足。二輪修志階段,市場經濟逐步建立、發(fā)展,政府職能轉換為服務型,機構改革力度加大,而地方志工作者的視角沒有相應加以轉換,資料工作的基本方法沒有得到根本改進,因而存在的問題就變得比較突出。綜觀筆者近年來所接觸的二輪志稿,或多或少存在以下通病:即“案牘化”,以政府工作為主,以檔案資料為主,缺少鮮活的資料,難以反映整個社會發(fā)展的情況;在反映民眾生產、生活方面,真正系統(tǒng)、鮮活地記載其傳承、演變、發(fā)展的內容不多見。“拼盤化”,資料東鱗西爪,七拼八湊?!捌矫婊?,要素不全,記述簡單,豐度不夠,深度不夠?!翱辗夯?,套語眾多,敷衍成文,空洞無物,等等。以上種種,反映了資料系統(tǒng)性、鮮活性方面的欠缺??傮w上看,社會主義新方志對區(qū)域社會整體脈動的再現并不如人意。
現以一、二輪合修的《廣西通志·人民生活志》(評議稿)為例,從該志稿的框架結構,撰寫角度,資料的系統(tǒng)性、鮮活性及內容的深度、豐滿度,資料的來源與形式等方面對其再現區(qū)域社會整體脈動的情況進行分析:
1.從框架結構上看,《廣西通志·人民生活志》(評議稿)由“民國及以前居民生活”、“農村居民生活”、“城鎮(zhèn)居民生活”、“世居少數民族生活”4篇組成,前設概述,后設附錄。大體結構尚可,在篇目的層面上能向民眾生活靠攏。同時專設“世居少數民族生活”篇,地方特色突出,為全書的亮點。但有缺項,如婚姻家庭、生活環(huán)境等未有體現,此外,篇下面部分章節(jié)的標題離民眾生活有距離,未能直接落實到吃、穿、住、行、用上來。后編纂者在各篇相關處分別專設了“吃”、“穿”、“住”、“行”、“用”等節(jié),其他類似“教育”、“醫(yī)療”、“交通”、“通信”等標題,也相應修改為“居民享受教育服務”、“居民享受醫(yī)療服務”、“居民享受交通服務”、“居民享受通信服務”。這樣,利于內文更直接地從民眾生活落腳,更能把握住民眾生活的實質。
2.從撰寫角度看,評議稿階段的《廣西通志·人民生活志》不少章節(jié)存在一個共性的問題,即主要記述了生產力的發(fā)展情況,以及教育、科技、文化、醫(yī)療衛(wèi)生等社會各事業(yè)的發(fā)展情況等,整體上離民眾生活較遠。之所以產生這樣的問題,主要是因為民眾生活方面的現成資料不足,非現成資料搜集難度大,所以往往直接從其他書籍中摘取資料。
以教育為例。評議稿各篇的教育節(jié)主要從廣西教育機構的數量、設施、隊伍的角度進行記述,和民眾生活有相當大的距離,而與教育志中所反映的內容無異??芍^“流自己的汗,種別人的田”。應轉換角度,以教育事業(yè)的發(fā)展作為背景,主要記述廣西歷史上各個時期和現當代不同類型居民受教育的情況,教育給居民帶來的成效,各級各類學校收取各項費用的數額,助學金、伙食補助金等的規(guī)定和發(fā)放,不同類型家庭的教育支出情況,以及教育支出對不同家庭的影響,尤其是當今教育支出逐步成為民眾生活“新三座大山(住房、教育、醫(yī)療)”之一,而給不同家庭帶來的具體生活影響。
3.從資料的系統(tǒng)性、鮮活性及內容的深度、豐滿度看,評議稿中解放后的內容總體上還有相當大的差距。其中資料的系統(tǒng)性方面,部分篇章不同程度地存在線索不完整、要素不齊備、缺點少面、典型缺失等情況。資料的鮮活性方面,絕大部分資料以行政統(tǒng)計資料為主,具體而生動的民眾生活資料難覓其蹤,有“案牘化”的傾向。資料系統(tǒng)性的不足,直接導致了內容的“平面化”。
如解放后各篇是以解放初為上限的,而不少章、節(jié)、目僅從1985或1986年寫起,甚至從90年代寫起,上限時間不到位的情況比較普遍。
再如第三篇第七章第一節(jié)記下崗(失業(yè))職工,1984年至1999年各年僅記了總人數,時間過于零碎,要素不齊全,內容失之無物,沒有把主要筆墨用在記各時期下崗(失業(yè))職工的基本情況和他們的基本生活上。要使內容做到有血有肉,各時間點應包括:政策、社會、經濟等背景情況;企業(yè)下崗(失業(yè))職工的年齡比例、性別比例、學歷比例、占總人數比例、各市所占比例等;下崗(失業(yè))職工下崗前后及再就業(yè)后基本生活的變化情況。而這些資料都是很具體鮮活的,可以在專項調查資料、報刊、典型事跡報告等上面搜集。甚至有些調查報告是現成的,如關于廣西困難職工生活狀況的調查報告和下崗職工就業(yè)的先進事跡報告在該志稿的其他章節(jié)中就有所提及,可惜未加充分利用。
此外,整部志稿比較普遍的一個問題是面上的行政統(tǒng)計資料很豐富,但缺少必要的個體典型資料,包括典型市縣、典型人物、典型家庭、典型事例等,這也是導致資料鮮活性不足的一個重要原因。
4.從資料的來源與形式看,民國及以前時期的資料來源相對比較廣泛,使用了正史、舊志、檔案、個人專著、其他地情書等資料,其中民國篇直接提及的所引用的書名就達30多本,而未提及的則難以計算;解放后雖然也使用了檔案、地方志、其他地情書等資料,但相較之下,使用行政統(tǒng)計調查的成果更多一些。
民國及以前時期的資料形式也比解放后的豐富,除了文字,配置了大量的表格和部分圖片。其中表格均為民國相關調查的資料,其特點為:(1)表格數量眾多,民國篇的表格共105個,涉及生產、收入、消費、借貸、吃、穿、住宅建筑、醫(yī)療、交通、通信、教育等方面,其中僅牽涉“吃”的就有17個;表格涉及的階層包括官員、公務員、農民(含農村長短工)、工人、教師、學生等;(2)調查主體和調查項目眾多:有經濟學家吳半農、千家駒等人對廣西12個縣780戶的各類經濟調查,有行政院農村復興委員會叢書《廣西省農村調查》的各類調查資料,有中央農業(yè)實驗所的各類調查,有廣西省政府農管處經濟研究室組織的各類調查,有廣西統(tǒng)計局對78縣進行的各類調查,有廣西省政府統(tǒng)計處編印的《廣西統(tǒng)計資料分析研究報告》,有廣西教育廳組織的《廣西省教育調查總報告》,等等;(3)少量表格頗具特色,能深入生活的細節(jié)中,如“民國27年廣西調查人群平均每人每日從食物中攝入的熱量及與部分省比較”表及從食物中攝入鈣磷鐵、食物營養(yǎng)結構、維生素含量等表格。此外,個別地方還引用了詩歌、歌謠、俗語、打油詩、佃契、小資料等。民國圖片約20張,主要從民國《廣西一覽》中選取,直觀生動地反映了民國的各種生產、生活場景。以上兩方面因素使得民國及以前時期的資料相對比較豐富,內容比較充實,內容更具鮮活性。但總體上看,面上的資料較多,鮮活的個體典型資料仍然較少。
以上個例所反映的情況基本上與廣西的總體情況相一致。
廣西一、二輪合修而未出版的志書,其記述溯及事物的源頭,如《廣西通志》系列的《人民生活志》、《文物志》、《照片志》、《圖志》等;純粹的二輪志書以記述當代為主,但也應適當對第一輪志書的記述進行糾錯和補遺。因此,今后志書資料的時間跨度仍很大,對資料的搜集和利用依然任重道遠,這對地方志再現區(qū)域社會整體脈動的實踐提出了很大的挑戰(zhàn)。筆者認為,志書可以通過以下幾個途徑來更好地再現區(qū)域社會整體脈動:
1.充分研究并利用有文字記錄的資料,加強對長期被忽略的資料的挖掘。
對廣西修志而言,第一輪志書基本上能綜合利用檔案、正史、舊志、報刊、個人專著、其他地情書等文字資料;第二輪志書以當代為主,利用的多是檔案資料??偟膩砜矗嬖趦蓚€方面的問題:一是不少修志人員對地情、對歷史的研究不夠深入,對資料的搜集方向不明了,或滿足于停留在資料的淺表,對一些問題把握不準,因此首先應加強地情研究;二是對各類資料的利用與傳統(tǒng)的史學研究相似,主要是圍繞政治、經濟、文化方面,多重視上層的文件、決策,重視宏大的歷史事件,而忽視上層決策下和重大歷史事件中社會生活的具體面貌,尤其是忽視民眾生產、生活的真實面貌。根據以上問題,要注意挖掘一些長期被忽略的資料:一是各單位已有的調查資料,現對這些調查資料的利用還遠遠不夠,應該加強;二是報刊資料,近現代報刊中大眾生活文化薈萃,百余年來積累的資料數額驚人,其中蘊含大量鮮活的素材;三是不少散落民間的有價值的原生態(tài)資料,包括老商鋪的陳年案卷賬簿、各家庭的工資條、記賬本、老日記、老信件、老照片等也應加以重視,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通過報紙、網絡、手機短信等進行征集。以上都是我們待采的富礦?,F薄弱的利用與豐富的資源形成反差,有待我們充分挖掘和利用。尤其是二輪修志,必須多從調查資料和報刊資料等各種資料入手,盡量避免資料“案牘化”的傾向。
誠然,要大力挖掘以上長期被忽略的資料具有相當大的難度,甚至會像顧頡剛先生一樣“感到痛苦”??尚业氖?,近年出現兩個方面的有利條件:一是古代、近代社會史研究以及古籍整理重版等取得了不少新成果。其中古代、近代社會史著作從治國經邦之學向閱世知人的轉化,大大開拓了前人未曾開墾的領地。古籍整理重版方面,廣西近年規(guī)劃整理重版大型古籍叢書——《廣西古籍叢書》,現已整理出版清《(雍正)廣西通志》、民國《廣西一覽》,其余古籍,特別是眾多的舊志,正陸續(xù)整理出版。二是互聯網的普及與網站建設及地情資料的數據化成為時代特色,除了各大門戶網站蘊含了無盡的寶藏外,自治區(qū)方志辦、圖書館、檔案館及各大報社、雜志社等單位也紛紛建立了相關的網站,所館藏的大量地情資料正逐漸數據化。以上有利條件將為方志工作者搜集利用地情資料提供終南捷徑。
2.進行充分的調查采訪,并將之作為今后編修地方志的一項必要環(huán)節(jié)。
針對上文述及二輪修志存在的“案牘化”、“拼盤化”、“平面化”、“空泛化”的資料窘況,方志工作者應發(fā)揚民國修志的傳統(tǒng),眼光向下,進行充分的調查采訪,甚至如歷史學家譚其驤先生所言,“主要是依靠調查采訪”[11]。其中一部分沒有現成資料的完全要依靠調查,一部分雖有現成的資料,也要通過調查予以核實補充。由于志書是以當代為主,所以大多數資料通過調查采訪即可得到解決。
盡管調查采訪早已是志界的共識,但牽涉到人、財、力等問題,廣西方志界圍繞修志專門進行的調查實踐卻屬寥寥。如果這種情況不加改變,修志存在的“案牘化”、“拼盤化”、“平面化”、“空泛化”的資料窘況將難以解決。筆者認為,現階段各專志首先應加大實地走訪的力度,走訪事件現場以及親歷者,同時進行一些簡單的小型調查的探索,以后視條件逐步擴大范圍,并將之作為編修地方志的一項必要環(huán)節(jié),使之成為修志的常態(tài)。自治區(qū)地方志辦公室可以考慮專門搜集各部門已有的考察調研報告,匯編出版;在編修志書或地情書的過程中,也應該創(chuàng)造條件考慮組織調查采訪。
3.合理設置志書篇目,充分運用各種體裁,以利于內容落到實處。
篇目是志書的藍圖。圍繞篇目,我們應該深入思考以下問題:如何根據區(qū)域的社會整體面貌和脈動特點來謀篇布局?如何通過篇目的設置來明確資料搜集的方向?通過何種有效的資料搜集方式來達到資料的系統(tǒng)性、鮮活性?如何根據資料的實際情況來調整篇目?如何根據具體篇目把要反映的內容落到實處?等等。如《北京志·人民生活志》設“家庭收支”,“吃穿用住行”,“教育、文化、醫(yī)療及家庭”,“生活保障和生活環(huán)境”四篇。篇目直奔主題,第一個層次即緊扣與民眾生活、民眾文化最為密切相關的吃穿用住行等方面,各方面按不同的發(fā)展時期,密切聯系社會發(fā)展,處處體現民眾生活、民眾文化與社會的變遷密不可分,具體形象地記述了不同階層人們的衣食用住行,清晰、完整地再現了不同時期的北京人生活。與《廣西通志·人民生活志》相比,更能與“吾儕生活相密接”。
如何充分運用述、志、記、傳、圖、表、錄等諸種體裁,也是我們需要統(tǒng)籌把握的。如通過“述”,高屋建瓴地反映事物的整體面貌;通過“志”,把社會方方面面的系統(tǒng)、鮮活的資料加以融合、提煉,加強記述的豐滿度與深度,反映社會變遷,如上例《北京志·人民生活志》;通過“傳”,反映宏大歷史背景及在該背景下單個人物的表現、發(fā)展變化與個性特征;通過“圖”、“表”,發(fā)揮無言之史的功能,再現社會的真實細節(jié);通過“錄”,承載正文不宜容納而又有必要留存的價值較高的原始資料,尤其是增補重要的調查資料、專項報告、典型資料、史事珍補、有重要存史價值的片段和細節(jié)等,扭轉把附錄變成文件匯編的不良傾向。
4.注重科際整合,多方汲取各學科的營養(yǎng)。
科際整合是當今社會科學發(fā)展的主要趨勢。編修地方志需要利用歷史學、社會學、統(tǒng)計學、人類學等各學科的基本原則與方法,了解其發(fā)展態(tài)勢和研究取向,從中汲取營養(yǎng),這對于地方志編纂的理論和實踐都具有啟發(fā)和借鑒意義。正如有學者認為,“在科學面前,歷史的地位本質上是寄生的”[12],方志亦然。
以史學為例,首先,“眼光向下”的新的學術理念提倡自下而上地關注中國民間社會的發(fā)展變遷,關注“草根社會”的歷史人物和事件,在對他們看似平凡的歷史命運的敘述中發(fā)掘歷史的主流問題,為史學研究帶來了全新的活力。這種學術理念正是地方志所亟需吸收的。其次,近年區(qū)域社會史成為社會史研究中的熱門話題,它成功引入社會學的視角、田野調查的研究方法以及完整記錄的寫作方式,專注于對某一特定區(qū)域的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各方面的社會變遷作全方位的記錄和研究。其詳盡、深度的記述,細致的分析,正是地方志編纂和研究有待提升之處。再者,近年來口述歷史被多個學科所運用,成為備受關注的新領域。由于搜集口述史料帶有搶救性特點,方志工作者對此也應有強烈的責任意識和使命意識,把這些寶貴的地方文化資源留存下來。[13]
史學與地方志編纂相互借鑒、合作的空間相當廣闊。其他學科亦然。因此,地方志應加大科際整合的力度。
地方志要求完整記述一定區(qū)域內的自然與社會的歷史與現狀,而一個區(qū)域的社會歷史、現狀結果及表征,最基本的影響因素是民眾生產、生活的變遷,因此,當代地方志的編纂在更系統(tǒng)、更鮮活地反映官事、官員、官政以外,理應更多地把民眾生產、生活的變遷納入編纂視野,以達成地方志再現區(qū)域社會整體脈動的目的。
[1][2][3][4][5]梁啟超.中國歷史研究法.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47 頁,前言 6,8,3-4,50.
[6]時代旅痕.北京:社科文獻出版社,引自周均美《評讀<北京志·人民生活志 >》.北京地方志,2010,(2).
[7]姚力.國史研究與地方志編纂.中國地方志,2011,(1).
[8]章學誠.丁巳歲暮書懷投贈賓谷轉運因以志別.見《章氏遺書》.
[9]梁啟超.清代學者整理舊學之總成績——方志學.引自:朱士嘉編著《中國舊志名家論選》,《史志文萃》編輯部出版,1986年.
[10]雷堅.廣西方志編纂史.廣西人民出版社.2007.36頁.
[11]譚其驤.地方志與地方史的區(qū)別.http://ngmchina.com.cn/web/?action-viewnews-itemid-22822.
[12][13]姚力.國史研究與地方志編纂.中國地方志,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