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恩
(河南大學 河南 開封 47501)
建文帝朱允炆在位期間(1398-1402),企圖重啟三代傳說中“以德為主,以法輔之”的文治社會,誕布維新,推行寬政,一度出現(xiàn)“道化融洽,路不拾遺”[1](卷12)之盛況。對此重要問題,既有研究大多論及“靖難之役”,永樂政局略有觸及,而無專文予以全面、系統(tǒng)研究。有鑒于此,本文擬揆諸建文史籍及相關(guān)重要史料,著重對建文時期的施政理念與文治政策予以初步探討,以期全面、客觀地認識建文帝及其時代的歷史風貌和歷史地位,進而為此后“仁宣之治”的出現(xiàn),找到若干時代聯(lián)結(jié)和歷史緣由。
明初,“道理未臻,民不見化,市井鄉(xiāng)閭,尚然元俗?!盵2](卷51“綸渙志”)為改變這些頹風敗俗,太祖朱元璋推行重典治吏。早年,作為皇太孫的建文帝曾參與佐政,但他采用了與太祖不同的寬大政策。史載:“太祖命太子省決章奏,太子性仁厚,于刑獄多所減省。至是以命太孫,太孫亦復佐以寬大?!盵3](恭閔帝本紀)及即位后,建文帝進一步對皇祖以猛治國、重武輕文的方針進行了調(diào)整,推行維新之政。主要表現(xiàn)在:
(一)延攬雅士,辟能令賢。建文帝即位之初,即征賢舉才:“命中外文臣五品以上及縣令,各舉賢才,毋問下僚布衣?!盵1](卷11)“山林巖穴、有才德賢能之士”[4](卷2),有司以實聞,詔命“禮請來京,授之祿位,以安黎庶?!盵4](卷2)藉此,建文時期延攬征辟了大批文人雅士。例如,被譽為“讀書種子”[3](姚廣孝傳)的方孝孺,建文帝素仰其賢名,遂召為翰林院博士,“舉凡大政,輒咨孝孺”[4](卷七)。此外,還重用董倫、謝晉和楊士奇等當世名賢。又史載:“遼東高巍,倦居鄭恕,金華樓璉,浦江鄭楷,蘇州錢芹,吉安蕭用道等皆征用?!盵5](正編上)一時間,建文朝野言路大開,守成令賢,忠義滿朝,海內(nèi)翕然,想望太平。
(二)“歸重左班”,重用文臣。太祖待文官嚴苛,規(guī)定“文官不許封公侯”,“以小過而遽戮”[4](卷2)者更是屢見不鮮。與太祖不同,建文帝則偃武修文,尊右文教,重用文士。諸如兵部尚書齊泰、太常寺卿黃子澄、戶部侍郎卓敬以及朝臣練子寧、曾鳳韶和王艮等,皆進士出身,時人稱“秀才朝廷”。一方面,方孝孺等倡導的“以德為主,以法輔之”的治國理念逐漸浸潤于建文帝的內(nèi)心深處,進而成為其“文官治國”的施政理念和“寬猛得宜,誕布維新”[5](前編)文治政策的思想基礎(chǔ),也使君臣在改革道路上成為講道論治、彼此唱和的同志。另一方面,建文帝“注思講學,恬武兢文”[5](正編下),提高文官政治地位,令“武官襲替,兵部關(guān)旨五府”[5](正編上)、“歸重左班”[6](前集卷[12]8,六部尚書表序),更定中央六部官制,升尚書正一品,各部設(shè)左右侍中,官二品,加強了六部獨立行使職權(quán)的能力。此外,建文時還升國子監(jiān)監(jiān)丞為堂上官;革中書舍人,改為侍書,升正七品,入文翰館,隸翰林院等。[3](選舉制)這些舉措,不僅改變洪武時代“重武輕文”的政風,也一定程度上變革了洪武時“事皆由朝廷總攬”[7](胡藍之獄)的皇權(quán)極端專制。正因如此,史稱:“建文君寬仁慈厚,少嗜文章,不喜法律操切人?!盵1](卷12載鄭曉言)可以說,建文帝對士人態(tài)度的變化,影響了一代士風,亦如史載:“皇上嗣之,尊右文教,而士兢勸”[8](京闈小錄后序),“四年之中…一切以愷大行之”[1](卷12)。
(三)開科取士,志存教化。承太祖遺制,建文帝詔令京、省開科取士,于建文元年(1399年)八月,命方孝孺主考應天,錄214人。其中所得“鳥中孤鳳”[5](前編)劉政,孝孺稱其為“可托孤寄命者”[5](前編),深器之。即使在靖難之際的建文二年(1400年),建文政府也例行科舉,策試禮部貢士,得人110,賜胡靖、王艮、李貫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與此同時,建文帝重視倡導教化,躬郊視學。史載:“上閔思文不古,思所以復之。方孝孺亦言,近代文字好奇,三吳尤甚,因責祭酒,考次優(yōu)列者,賜歸省?!盵5](前編)由此,建文時期教化趨于勃興,民風日益敦厚,“士林相矜,以為太平盛事”[5](前編)。四年之間,“志化幾于三代,一時士大夫崇尚禮儀,百姓樂利而重犯法。”[1](卷12)
后世盛贊洪武、永樂軍功強盛,耀武四方,但在儒士文臣眼中,建文帝優(yōu)容文士、尊右文教的治國理念,才符合社會發(fā)展的潮流。因此,建文帝得到了士大夫的支持和擁戴。靖難后,方孝孺等大批文臣“踴躍致身,趨死如歸”[5](正編下),“建文之亡,士大夫爭先而為故主死者,若饑之就食而渴之就涼”[1](卷12)??梢?,建文帝“寬仁德政、偃武修文”等政策的確順應人心。惜乎!年輕的建文帝柔仁無斷,缺乏足夠的決斷能力和豐富的治國經(jīng)驗;又因其宅心仁厚,長于深宮,缺乏對現(xiàn)實的充分了解,所倚重臣也大多是儒士文臣,所謂“忠建文者誤建文也”[5](正編上),結(jié)果“諸武叛走燕”,以至于朱鷺感慨:“噫!兩朝相及,曾不遠甚,一何文武離合之異也!”[5](正編下)
明太祖以重典馭臣下,嚴令后世“守成者未可輕改祖法”[9]。建文帝則寬刑尚德,曾屢進刑官,論之曰:“《大明律》皇祖所親定……較前代律往往加重盡刑。亂國用重典,非百世通行之法也……律設(shè)大法,禮順人情,齊民以刑不若以禮,其傳諭天下有司,務(wù)崇禮教,赦疑獄,稱朕嘉與萬方之意。”[3](刑法志一;《春明夢余錄》略同)為宣揚德治,省刑減獄,建文二年(1400年)重改都察院為御史府,使其成為主要服務(wù)于教化的機構(gòu):“專糾貪殘,舉循良,匡政事,宣教化為職?!盵10]在寬刑善法思想指導下,帝下達系列詔書:行寬政,赦有罪,平冤獄,赦黯軍。[4]
(一)赦免疑獄,寬刑省獄。洪武時,官員動輒得咎,許多人無故受株連、被治罪或遭謫戍邊地。建文帝曾言于太祖曰:“殺無道以就有道,仲尼不以為然。未若修德以風之,但愧上之德薄,何憂民之難化?”[5](前編)及繼位后,建文帝更是“繼體守文,專欲以仁義化民”[3](刑法志),大力矯正洪武時代的嚴酷政風。一方面,建文君下詔赦死罪,寬刑獄,詔養(yǎng)老,命官員賑民鬻子;下令天下軍戶單丁者放為民;下令天下直言,并舉山林才德之士。又下令賜明年田租之半,釋放黥軍民囚徒還鄉(xiāng)里[4]。另一方面,下令赦還、平反甚至重新起用“有罪”舊臣。詔曰:“赦流放官員,錄用子孫。”[1](卷11)如任用“流人劉有年知太平府”[5](前編);以謫戍官員“平江知縣陳彥回知徽州府”[5](前編)。由于建文帝寬刑省獄、崇尚禮教文治,建文年間囚犯的數(shù)量銳減。史載:“元年刑部報囚,減太祖時十三矣。”[3](刑法二);“罪至死者,多全活之。于是刑部、都察院論囚,視往歲減三分之二,人皆重于犯法?!盵10]凡此,皆反映了建文帝寬刑尚禮、善教得民心的治國理念,也使天下臣民感到猶如沐浴陽春之暖,這有利于營造健康活潑的政治氣氛,也是建文帝在后世口碑甚佳、引人懷念的重要原因。一如明人鄭曉所言:“余好問先達建文時事,皆為余言建文君寬仁慈厚,少嗜文章,不喜法律操切人?!盵1](卷12)
(二)褒忠用賢,興廉黜貪。自即位起,建文帝勵精圖治,悉致群賢,褒進忠良及守節(jié)忠義之士。建文元年(1399年)二月,帝下詔曰:“農(nóng)桑衣食之本,勿奪農(nóng)時……守令賢否,務(wù)慎考覈黜陟。義夫節(jié)婦、孝子順孫五世同居者,勘聞旌表。”[5](正編上)帝亦嘗曰:“朕于文武勛勞,咸思崇報。”[5](正編上)建文元年,因已故翰林待制王褘“久事皇祖,夙夜在廷修史……遵化宣威”[5](正編上),特授予翰林學士,贈謚號忠文。明自開國以來,翰苑有錫謚、文臣有謚號自王褘起。該詔書頒示天下,文士儒臣莫不振奮,皆悅思報忠。
而對待貪婪墨吏、奸宦敗軍,帝亦不一味寬慈優(yōu)撫。吏部尚書茹瑺“甚是貪鄙”[5](前編),建文君從暴昭和子澄等奏,予以斥免,進良吏張紞替代。建文初年,又以都御史暴昭等二十四人為采訪使,巡行天下,問民疾苦,興廉黜貪。一時,政壇震蕩,吏治澄清。建文二年(1400年)五月,都督僉事朱榮,因戰(zhàn)敗“棄師遁歸”,帝循國法“誅之”。太祖時,約束宦官“不得與士民交易”,及至建文,明詔“有以暴橫聞?wù)?,許所在有司,但遇暴橫中官害及士民,即時擒縛送京”[5](正編下)治罪。建文皇帝力行古道、節(jié)儉愛民,雖御內(nèi)黜貪極嚴,然慰勉文武卿士各懷忠義、報效社稷,善法利民、期致雍熙之盛。
史載建文帝嗣位后,“施仁行義,自三代而下,最稱淳厚”[5](附編),且募集干成賢能效命,廣施寬刑善法,期盼“海內(nèi)沐浴淳德,泳文濡教”[5](正編上)。高年咸贊“未嘗見也”。此類溢美之詞,或許言過其實,然猶能窺視建文天子文治利民,故能仁聲遠播。
建文帝思慕“德為善政,政在養(yǎng)民”[5](前編),欲遵先圣治道,馳鶩雍熙盛世。在位期間,他勤思善政、問民疾苦,先后推行了革除冗弊,裁減州縣;輕徭薄賦,寬政息民;限制僧道,推行井田等引人注目的文治政策。
(一)革除冗弊,裁減州縣。自古帝王撫世馭民,各有機局。建文帝欲循周官法度,“寬政息民”,實行文治,即位未久,即革除舊俗,變易祖制,裁減州縣。據(jù)《建文朝野匯編》諸書統(tǒng)計:其在位四年間,撤銷縣39個、州9個,另撤銷巡檢司73個、河泊所49個、遞運所41個。與此同時,一些州縣的同知、吏目、推官、知事、丞薄等官吏也被裁減,僅府、州、縣學的訓導即被裁減104個。[11]隨著各種機構(gòu)的裁撤,大批冗官冗員也被裁汰。盡管建文時期,君臣渴望仁禮牧民,銳意文治,奈何好古過堅、求治太銳,終釀激變,是為失局。據(jù)此,朱鷺批評曰:“建文上志切養(yǎng)民,而所為多戾,四年之間,今日省州,明日省縣;今日并衙,明日并所……雖以干戈倥傯,日不暇給,而曾不少休,一何擾也!”[5](前編)歷來,在國家神器交接前后,需謹守“穩(wěn)定壓倒一切”,以安撫舊臣新貴。年輕君主初躬政事,做出如此大規(guī)模變動,操之過急,必然會損害某方利益。如何妥善安撫,這是一個極其嚴肅的政治問題。而建文君臣缺乏施政經(jīng)驗,自認此舉“利國利民”,殊不知“小惠未遍,民弗從也”。結(jié)果,眾離官革員心懷憤懣,與南方廟堂離心離德,轉(zhuǎn)而投向北燕。
(二)輕徭薄賦,施行惠政。洪武年間,因歷史和政治淵源,江浙一帶田賦甚重,蘇松尤最。該制度對限制當?shù)毓倭糯蟮刂鲃萘ε蛎浧疬^作用,但弊端甚多,即它加重耕種官田的佃戶負擔,阻礙了江南經(jīng)濟的和諧發(fā)展。當?shù)匕傩詹豢爸刭x苦難,或逃或欠。針對此弊,建文帝于元年(1399年)正月下詔:“江浙賦重,而蘇松準私租起稅,特懲一時之頑民,豈可定則以重困一方,宜悉與減免,照各處起科,畝不得過一斗。田賦既均,蘇松人仍得任戶部?!盵5](正編)此令大減當?shù)孛癖娯摀?。在即位年底,建文帝又“詔賜天下明歲田租之半?!盵5](前編)舉國百姓都少交一半租賦,調(diào)整賦稅、減輕百姓負擔,這都是建文帝深得民心的惠政。
洪武時期,江南僧道“多占腴田、蠶食百姓”[12]《勝朝遺事》初編卷2),寺院經(jīng)濟膨脹。為此,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朱元璋曾下令清理,鉗制宗教勢力膨脹。詔令:“自今天下僧道,凡各府州縣寺觀雖多,但存其寬大可以容眾者一所,并而居之。”[13](卷[12]34,參見明史卷74)雖有如此相當嚴厲的政策,因政治因素,佛道勢力在建文初期仍有所增長。因此,建文三年(1401)八月,應戶部給事中陳繼之所奏,建文帝發(fā)出敕令:“今天下寺庵宮觀,除原無田產(chǎn)外,其有田者,每僧道一人,各存田五畝,免其租稅,以供香火之費,余田盡入官,有佃戶者,佃者自承其業(yè),無佃戶者,均給平民。”[13]可見,限定寺觀免稅土地數(shù)量,亦是建文帝文治養(yǎng)民的善政。雖然這個利民政策未必有機會實施,燕王卻以為口實,攻擊建文帝違犯《祖訓錄》,為其進一步對皇帝進行“懲戒行動”尋找理由。[14]
回顧明以前的王朝歷史,雖也出現(xiàn)過“三武一宗”的滅佛事件,然皇權(quán)與教權(quán)的斗爭,遠無西方那般激烈頻繁,教權(quán)基本服務(wù)于皇權(quán)。建文帝詔令限制僧道政策,除了宗教勢力畸形發(fā)展、威脅皇權(quán)這個緣由,主要因為建文君臣大多崇尚儒家圣賢的文治禮教、重禮敬仁。建文帝希望排除宗教干擾,為其以后實施儒術(shù)治國、教化吏民做思想準備。
(三)推行井田,恢復德政。在經(jīng)濟改革中,推行井田制是建文帝受人非議較多的政策。當時,封建經(jīng)濟已高度發(fā)展,井田制度因帶有濃厚的理想色彩,難以實現(xiàn)。建文帝是儒家思想的忠實信徒,把恢復井田制看成是實現(xiàn)儒家“仁政”的標志。于是,他聽從方孝孺的建議,把“復井田”作為新政的一項重要內(nèi)容。據(jù)方氏說法:“不行井田,不足以行仁義”[8](卷[12]1《與友人論井田書》),把其上升為儒家仁義的經(jīng)濟基礎(chǔ);雖然這種理想美妙誘人,但脫離實際。建文帝和方孝孺皆是天真的理想主義者,渴望恢復周禮制度及該制度下理想的倫理關(guān)系。然而,在生產(chǎn)力未達到一定高度的封建專制時代里,這種政策卻給人們的思想造成混亂。就連齊泰、黃子澄也不贊同,翰林院修撰王叔英更是直言反對曰:“井田,封建之類,可行于古而難行于今者也。”[1](卷[12]1?!睹魇?。王叔英傳》亦載)后因戰(zhàn)況逆轉(zhuǎn),“井田”政策也被扼殺于襁褓。
客觀地說,建文帝的施政理念和文治政策在當時及后世都有一定的積極影響。明初嚴酷的政治氛圍在建文時期趨于寬松,士大夫也敢暢所欲言;長期的政治斗爭和社會矛盾也有所緩和,“一時士大夫崇尚禮儀,百姓樂利而重犯法,家給人足,外戶不闔,有遺鈔于地,置屋簷而去。燕師至日,哭聲震天,諸臣或死或遁,幾空朝署,蓋自古不幸失國之君,未有得臣民之心若此者矣”[1](卷12)。咎因“齊黃短謀、希直泥古、建文仁柔無斷”,以致君王慕古、不得精意而失國,臣僚“忠有余而非保定之才”,至于“變祖法、削親王”[5](正編上,建文皇帝贊)二大故而引發(fā)靖難,使得建文新政如曇花一現(xiàn)。建文帝的文治政策雖不徹底,也未完全付諸實施,但對后世影響深遠。朱棣登基后,也部分繼承建文遺產(chǎn),如重用解縉、胡廣、金幼孜、胡儼、楊士奇和尹昌隆等文人治理天下,且改設(shè)以文官為中心的“內(nèi)閣”;依賴科舉取士,穩(wěn)定了中下級文官行政體系;永樂以后的“仁宣之治”,更是以建文帝文治政策為器局,提倡組建文官政府,并取得了一些列重要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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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國朝典匯》卷134;參見《明史》卷74.《國朝典匯》卷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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