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晴舫

若干年前，女人上大學受教育，走出廚房，爭取權利，要求同工同酬，半世紀之后，當個有錢無事的“少奶奶”卻又成了女性終極幸福的人生指標。

前妻紛紛鬧窮

少奶奶，粗略定義即類似寵物的女人。因為是寵物，所以什么事都不該做也不用做，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優(yōu)雅而安靜，繞著主人腳邊打轉(zhuǎn)，給予情感的慰藉，而情感的慰藉當然具有經(jīng)濟價值。寵物也具有收藏品功用，增加主人身價，就像一幅會活動的雷諾阿名畫，陪伴主人出入不同場合，貼在主人身邊閃閃發(fā)亮，引旁人艷羨。

發(fā)達之后的人們?yōu)榱肆粮混刨F，暴發(fā)戶競比的已不再是你家有幾輛進口汽車、幾棟洋房、一年出國旅游幾趟，而是你養(yǎng)得起幾個女人。每個貪官遭起訴，背后總扯出一串情婦。

然而，“寵物”不是民生必需品，且依賴主人的主觀情感。主人情緒無常，喜怒難測，他今天喜歡馬爾濟斯狗，明天愛上波斯貓，加上經(jīng)濟不景氣，寵物便遭到無情拋棄。

因此，電影里女孩們執(zhí)著于戀愛是否能走入禮堂，每次求婚場面都要演得賺人熱淚，仿佛愛情的結(jié)局只能是婚姻，要不就什么都不算。諾貝爾獎得主貝克說，世上每種婚姻其實都是一種經(jīng)濟……富人往往覺得離婚的代價太大，即使不愛了也寧可維持婚姻假象。假若走上離婚一途，顯然因為有一方認為代價雖高卻很值得；或通過離婚，不但增加財富，還掙回個人自由。

從此，有錢前妻可能成為女性繼豪門少奶奶的下一個夢想。但是，錢再多也有花光的一天，歐美幾個著名前妻紛紛鬧窮。先是披頭士歌手保羅·麥卡尼的前妻希瑟·米爾斯，四年婚姻于2007年結(jié)束，她拿走五千萬英鎊，2010年年初怨嘆錢已幾乎花光；接著，英國安德魯王子的下堂王妃莎拉遭小報錄影曝光，濫用與前夫的關系四處收賄斂財。昔日貴為皇族而今恢復平民的莎拉哭訴，贍養(yǎng)費太少，根本不夠支付她的“生活方式”。

所謂的“生活方式”，便是坐落各處的豪宅、轎車、司機、專用廚師、傭人管家、園丁、貼身保鏢、私人飛機、豪華假期、華貴時裝，護膚按摩、美容整形、心理醫(yī)師，外加一堆專人教練，健身有健身教練，網(wǎng)球有網(wǎng)球教練，騎馬、瑜伽、繪畫、琴藝、法文……隨時心血來潮想學的消遣娛樂都雇用專人指導。

著名的“錢”妻

為了維持一定品質(zhì)的社交，也須參加昂貴的會員俱樂部，在拍賣會競標藝術品，三不五時，捐款做點善事博名聲。保羅·麥卡尼前妻據(jù)說行善成癮，不顧個人財務赤字依然四處撒錢，保羅·麥卡尼當初因她的善心而愛上她，最后卻也因為她內(nèi)外不一致的偽善而撕破臉皮。

另一名話題前妻則是好萊塢影星邁可·道格拉斯的前妻，離婚十年之后向前夫要錢。近來華爾街形象及信用均破產(chǎn)，邁可·道格拉斯2010年推出《華爾街》電影續(xù)集，再度探討奉貪婪為美德的華爾街文化，電影還沒上檔，前妻上法庭要求對分《華爾街２》的所得利潤。離婚條款里注明，只要是他們結(jié)婚時期邁可·道格拉斯參演及投資的全部電影，她都有權對分利益，因為她作為他的妻子付出關愛（也就是情感的慰藉），使他無后顧之憂，才能推出像《華爾街》如此叫好又叫座的作品。既然《華爾街２》號稱《華爾街》續(xù)集，她認定自己有份。

美國肯尼迪總統(tǒng)的遺孀杰奎琳容貌美麗，性情纖細，情史轟轟烈烈，下嫁希臘船王；而堪稱一代偶像的黛安娜王妃離婚之后，追求者眾，卻與百貨業(yè)少東家約會，社會大眾均疑惑她們?yōu)楹芜x擇性格平常的有錢人。對照幾個破產(chǎn)的名流前妻，杰奎琳和黛安娜王妃的選擇變得可以理解，原來流行音樂教母麥當娜說的是實話——一個女孩總得吃飯。

然而，麥當娜是個惡名昭彰的工作狂，為了追求事業(yè)，向來對周遭旁人不假辭色，包括對她自己。她鍛煉自己身體幾近虐待的地步，即使摔馬骨折仍上健身房。她生命中的幾個男人，來來去去，成為她不同孩子的不同父親，均遭她休掉，她還付贍養(yǎng)費。如今她男友愈交愈年輕，男人已變成她的“寵物”。

當年女性主義解放的不只女性，也有男性，企圖把婚姻還原為相知相惜、平等對待的伴侶關系，而不純粹是主人與寵物的經(jīng)濟供養(yǎng)。然而，人類畢竟是一種經(jīng)濟動物，我們不光炒樓炒市，也能把贍養(yǎng)費炒出天文數(shù)字。至于愛情，因為不計價，所以不列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