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沈佳航只是一個娃娃大的小大人。

1997年的林暮子只是跟在沈佳航后面的小屁孩。

在北城的老巷里，大爺大媽們每天都會看著穿著破破的沈佳航帶著臟兮兮的林暮子在小巷子里玩著躲迷藏。兩個才9歲不到的小孩子每天在小巷里玩得不亦樂乎。

我問過沈佳航，你的夢想是什么。沈佳航當(dāng)時吸著鼻涕然后轉(zhuǎn)過身雙手叉腰地對著在吃著五毛錢冰棍的我，極為大義凜然地說道：小暮子，我要當(dāng)明星！要當(dāng)可以賺很多很多錢的那種明星！我迷茫地看著沈佳航，然后吃著冰棍點(diǎn)著頭附和著說，沈佳航你一定可以當(dāng)上大明星的。

按照我媽的說法沈佳航的夢想就是異想天開。

但是沈佳航最后還是在我初三畢業(yè)那年離開了北城，他當(dāng)時背著一把吉他對著剪著男生頭但是看上去還像小娃娃的我說：小暮子你要在這里好好等著我回來。

初三畢業(yè)那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沈佳航和喻江晨相繼離開北城。走在北城的大街上還是會覺得空曠。和同學(xué)一起去吃火鍋還是忍不住會想起沈佳航。很久以前，每當(dāng)喻江晨有錢的時候就會在大院里喊上我和沈佳航然后一塊兒去攤邊買燒烤吃火鍋。

我媽說，我從小就是一個小尾巴。

打小兒就跟在沈佳航和喻江晨的身后頭，天塌下來也有他倆頂著。

所以林暮子明明是一個應(yīng)該穿著白色連衣裙和所有女孩一樣安靜地坐在書桌前看童話的姑娘卻被硬生生地養(yǎng)成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東北大老爺們兒。

再見到沈佳航的時候，他有了一個樂隊，好像已經(jīng)和唱片公司簽約了。他回來大院兒的那天，我好容易洗了一次衣裳，結(jié)果就是衣服破了好幾個大口子，然后我媽就罵我絕對是個敗家的，長大會沒人要的！

這時候沈佳航剛好路過，轉(zhuǎn)過身子來對我露出了笑容，然后插話說：阿姨，大不了長大了我娶林暮子咯。

我媽二話不說走到沈佳航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佳航你現(xiàn)在就可以把她領(lǐng)走了！

哎呦，我當(dāng)時那叫一個糾結(jié)，站在旁邊對著我媽哇哇大叫：媽，你到底是沈佳航他親媽還是我親媽啊？胳膊肘還帶往外拐的??？我可是你十月懷胎的親閨女誒！我媽轉(zhuǎn)過頭兇狠地瞪了我一眼說：嘿，我說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你是你媽我十月懷胎生的??！再說了，你胳膊肘不往外拐你怎么往里拐？你拐個給我看看！

然后我媽就拿著臉盆進(jìn)屋里去了。

我站在那兒看著不遠(yuǎn)處站著的沈佳航，他的左耳上有耳釘，痞痞的模樣讓我很懷疑他到底是去當(dāng)明星還是去混黑道。

小暮子，不要一直這樣盯著我看，我會懷疑你真的喜歡我的。沈佳航唇角微微上揚(yáng)，手撫著左眼，然后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把我的頭發(fā)揉亂。我拍掉他的爪子很不滿地嘟囔著，沈佳航你很壞誒，你怎么和喻江晨一樣那么愛揉別人頭發(fā)？！

沈佳航很認(rèn)真地思考起這個問題，最后輕輕一歪頭很孩子氣地說：因?yàn)樾∧鹤雍芸蓯郯?。不可愛的話我和喻江晨才不會揉你頭發(fā)呢。

我聽見沈佳航的話整個人愣在那里。囁嚅了好久最后一句話都沒說就跑走了。

那天晚上，沈佳航坐在大院兒里彈著吉他唱著歌。

那首歌我至今只記得一句歌詞，沈佳航唱的時候我在里屋聽得格外認(rèn)真。他唱：你是我那顆白色的心，我是你的翅膀……

我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沈佳航曾經(jīng)拉著我出逃。那整整一天，沈佳航背著牛奶和面包帶著我去看火車。我們在火車沒有來的時候在鐵軌旁邊玩得很開心。只是回到家的時候沈佳航被他爸爸打得屁股紅腫哭得聲嘶力竭。當(dāng)然，我的下場也和他差不了多少。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一天我們在吃面包和牛奶的時候，他和我并排坐在鐵軌旁對我說：小暮子，我要做你的翅膀。

那么沈佳航一定不知道，我多想牽著他的手不放開。

在沈佳航再一次離開北城之前，我和他約定好，四年之后我們要一起去廈門。他還要帶上我這個小尾巴走一大段很長很長的路。

而沈佳航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的就是，在他又一次離開北城的那一天。我站在不遠(yuǎn)處的地方看著他慢慢地離開，眼淚掉了一地，最后無力地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拼命地念叨著，我多想就那樣牽著你的手不放開。

我家老爺子說，就算再怎么喜歡一個人也好，也不可以做他未來的阻礙。

所以我很乖，很乖地看著沈佳航離開……

[編輯：付洋]

fyjiejie@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