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楊
在高房價的社會背景下,買房還貸成了供房家庭的一大經(jīng)濟壓力。浙江義烏的一對好姐妹,2009年各自按揭了一套房,日子過得都很緊張。他們想到了一個緩解經(jīng)濟壓力的辦法:將各自買的新房租出去,再一起合租“拼房”住,從中掙一筆“差價”。
“拼房”后,許多現(xiàn)實問題也隨之產(chǎn)生,獨身的她不甘寂寞,情感錯位,愛上了好友的老公,最終引發(fā)了一起慘痛血案……
按揭新房壓力過甚,
好姐妹相約“拼房”
2009年6月初的一天下午,在浙江義烏一家科技公司上班的鄭小麗,約朋友張文英一起到小商品市場淘便宜飾品。
鄭小麗1980年出生于義烏市江東區(qū),父母都是小學(xué)教師。2005年,鄭小麗從蘇州大學(xué)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后,先后在三家公司上過班,2008年初來到現(xiàn)在的公司做軟件工程師,每月工資有六千多元。眼看女兒年近三十感情還無著落,父母就想幫她先買房再成家。2009年初,在父母的幫助下,鄭小麗拿出所有積蓄,在江東區(qū)按揭了一套98平米的房子,每月還貨4000元。自從開始還貸,鄭小麗就過得捉襟見肘,經(jīng)??扛改附訚?。
與鄭小麗相比,張文英日子過得更是緊巴。1978年出生于浙江衢州郊區(qū)的她,父母都是農(nóng)民。她大專畢業(yè)后,和大學(xué)戀人蘇海兵結(jié)了婚,第二年有了兒子蘇子杰。之后,一家三口來到義烏發(fā)展。經(jīng)過一番打拼,于2008年創(chuàng)辦了一家家政公司。由于資金小,場地偏,加之全市有很多同類公司,他們每月純收入只有六七千元錢。2009年初,夫妻倆花80多萬按揭了一套110多平米的房子,每月要還房貸近5000元。2009年5月,蘇海兵讓妻子獨自掌管公司,他出去另找了一份空調(diào)銷售的工作,家里每月能多收入三四千塊錢。但兒子上學(xué),照顧雙方父母等龐大開支,讓他們?nèi)愿杏X壓力重重。
這天,一起逛街的張文英和鄭小麗在房子的問題上聊出了許多共同的感慨。張文英告訴鄭小麗,有個朋友前不久把新裝修好的房子以每月2800元的價格租給了別人,自己帶上老婆孩子每月花800元與別人合租,加上節(jié)省的水電開支,每月從中可掙2000元來還房貸。
鄭小麗聽后連聲說:“咦,這個辦法倒不錯呢!”張文英又說,她打算效仿此法,找個朋友一起“拼房”養(yǎng)貸,問鄭小麗愿不愿意。鄭小麗說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
三天后,鄭小麗給張文英回話:“我和爸媽商量過了,如果是與關(guān)系好的朋友出去合租,也是個省錢的好辦法?!?/p>
半個月后,張文英拉上鄭小麗看中了一套兩室一廳70多平米的小套房。房子雖說是80年代的老房子,但干凈整潔,家具家電都不缺,地理位置也不錯,每月租金1200元。兩人都很滿意。
一周后,兩家搬進合租房。與此同時,鄭小麗對自己的新房進行了簡單裝修,以每月2600塊錢租給別人辦公司;張文英的房子則以2800元租給別人開美容院。她們一算賬,這樣“拼房”還貸后,除去分?jǐn)偤蟮姆孔猓咳擞?000元,房貨壓力一下子減輕了很多。
合租后,張文英夫婦住那間大臥室,他們給兒子在陽臺上架了一張小床,鄭小麗住那間小臥室。為示公平,張文英主動多承擔(dān)了100元房租費以及每月三分之二的水電開支費用。
剛搬進來后的一段時間,鄭小麗雖然感覺上洗手間及看電視等都不太方便,但一想到房貸壓力,咬咬牙還是忍了下來。在吃飯的問題上,鄭小麗極少動手做飯,每天都在公司食堂吃。晚上有時和朋友出去聚餐,有時回父母家蹭飯。因此,合租后的廚房基本上只有張文英一家使用。
一段時間后,雙方都相安無事。但時間一長,由于這種組合的特殊性,導(dǎo)致有些問題還是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
“拼房”生出曖昧,
危機步步升級
在“拼房”三個月后,有一天晚上,鄭小麗在公司和主管為一件小事發(fā)生了爭吵,提前回到住處。張文英請她一起吃飯,鄭小麗于是主動去廚房做菜。張文英在洗衣服,就讓丈夫去廚房幫鄭小麗打下手。在做菜時,站在高大帥氣的蘇海兵身旁,鄭小麗漸漸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面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就是她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另一半……
吃飯時,蘇海兵一左一右不停地給妻兒挾菜,鄭小麗被他們的幸福深深地刺激了。夜里,鄭小麗輾轉(zhuǎn)反側(cè),十分失落。
此后,鄭小麗心里就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總想再享受一下和蘇海兵一起做菜的那種感覺。后來她上網(wǎng)查了一些資料發(fā)現(xiàn),自己這種心理屬于一種“情感錯位癥”,就是明知不可能,偏偏又惦記。她為此很苦惱,可只要一回到合租房,那種感覺就會漫上心來,讓她欲罷不能。
一天晚上睡覺前,鄭小麗去收曬在陽臺上的衣服時,突然發(fā)現(xiàn)蘇海兵也在收衣服,只是他手中拿著一個淡紅色文胸在發(fā)愣。鄭小麗羞得滿臉通紅,上前一把搶過文胸,低聲說:“蘇哥你干什么,這是我的。”蘇海兵趕緊解釋:“對不起,我怕收錯了,正在辨認(rèn)是不是你張姐的,我……”鄭小麗心慌得趕緊回到臥室,整晚,她腦子里都是蘇海兵的影子,一會覺得他真帥,一會又覺得他真是細(xì)心體貼。
第二天,兩人的目光交集時,都有些難為情。從此,鄭小麗每天晚上都失眠了,以前她從來沒想過偷聽隔壁的動靜,可現(xiàn)在睡不著的她,總會情不自禁地凝神細(xì)聽……
2010年元旦那天,張文英全家一早就逛公園去了。鄭小麗睡到中午11點多才起來。她見房里無人,就拿著浴巾進了衛(wèi)生間。誰知等她洗完澡裹著浴巾出來時,卻猛然見到蘇海兵正從外面開門進來,她嚇得驚叫一聲,手一松,浴巾就往下掉,幸虧蘇海兵眼疾手快,一把替她接住。蘇海兵紅著臉解釋:“我們逛到公園才想起忘拿相機了,我趕回來取。”說完,他拿起相機就欲奔出去,但鄭小麗一把從后面抱住了他,兩人都按捺不住,吻到了一起……
這天,兩人商量好,以后盡量裝著什么都沒發(fā)生。如果想約會就去外面開房。
張文英開始并未發(fā)覺兩人的這種關(guān)系。但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3月的一天晚上11點多,鄭小麗下班回去,張文英正坐在沙發(fā)上生悶氣。原來,當(dāng)晚蘇海兵在外陪朋友喝酒,還沒有回來。
凌晨3點多,正當(dāng)兩個女人都在熟睡中時,蘇海兵回家了。他輕手輕腳地進來后,先去推自己臥室的門,推了幾下門沒開,他以為推錯門了,于是轉(zhuǎn)而推旁邊一間,門沒開,卻驚醒了鄭小麗。她起來開門后發(fā)現(xiàn)是蘇海兵,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時,喝酒后情緒興奮的蘇海兵不由分說閃身鉆了進去……一陣歡愉過后,鄭小麗趕緊讓他去客廳的沙發(fā)上睡。
張文英早起給兒子做早餐時,發(fā)現(xiàn)丈夫睡在沙發(fā)上,而鄭小麗的臥室虛掩著。她走進鄭小麗房間,叫醒她問:“小麗,你昨晚睡覺沒有關(guān)臥室門嗎?”鄭小麗一驚,連忙說:“可能是我剛才上衛(wèi)生間回來忘記關(guān)了吧!”
鄭小麗又將丈夫推醒叫到臥室審問:“你昨晚什么時候回來的,為什么不叫醒我開門?”
蘇海兵極力辯解,可張文英仍是懷疑,蘇海兵早想借機搬出去,干脆放狠話:“我早讓你搬回去,你不愿意,現(xiàn)在又胡思亂想,你不放心我,我干脆搬去公司睡算了!”說著,蘇海兵就動手收拾東西,不顧妻子的挽留,真的搬去了公司。
蘇海兵一去不返,任憑妻子如何相勸,他就是不搬回來。但暗地里,他和鄭小麗的約會卻更加方便了。到了5月,蘇海兵對鄭小麗說:“我要和她離婚,長期這樣下去,對你、對她都不公平!”
當(dāng)蘇海兵向妻子提出離婚要求時,張文英睜大眼睛難以置信:“你說什么?就因為這件事,你就要離婚,不顧我們多年的感情了?”
張文英將此事告訴鄭小麗后,鄭小麗假裝大吃一驚,接著又心情復(fù)雜地試探問:“張姐,蘇海兵是不是在外面有人?”張文英也早想到了這一點,就氣呼呼地說:“我偏不離,不讓他和那個女人得逞!”
鄭小麗將張文英的態(tài)度轉(zhuǎn)告蘇海兵,兩人商量半天也想不到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一切。
6月7日傍晚,張文英去蘇海兵的公司,想找丈夫好好談?wù)?。剛走到公司門口,卻發(fā)現(xiàn)鄭小麗從里面走出來。
張文英快步上前截住鄭小麗問:“小麗,你來這里做什么?”鄭小麗也是一驚,但很快解釋:“我是來找蘇哥的,想幫你勸他搬回去,可他不聽我的。”
“我也是來找他談的,看來我不用去了。”張文英送走鄭小麗后,一直站在原地發(fā)呆……
秘密捅破,
姐妹反目血案突發(fā)
這次看到鄭小麗,讓張文英產(chǎn)生了懷疑。從這天起,她只要發(fā)現(xiàn)鄭小麗下班后沒有按時回家,就馬上打電話,假裝讓她回來吃飯,實則看她在哪里。兩個月后,由于鄭小麗處處小心,并未讓張文英的疑團繼續(xù)擴大。
張文英于是去調(diào)查蘇海兵。她首先去了移動公司營業(yè)廳,想調(diào)丈夫手機號碼的通話記錄。但營業(yè)員說沒有本人身份證,不能調(diào),沒有原件,至少也得提供一張復(fù)印件。張文英回到家,想到買房時,丈夫的身份證復(fù)印件還留了一份,她立即找出了蘇海兵的身份證復(fù)印件。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張文英匆匆趕到移動公司營業(yè)廳,在提供了蘇海兵身份證復(fù)印件,以及她本人的身份證原件和家里的戶口本后,移動公司打了一份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給她。張文英挨個查看,發(fā)現(xiàn)丈夫與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通話次數(shù)最多。張文英用公司的座機撥了一下這個手機號,果然通了,但很快,對方又掛了電話,接著再撥,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當(dāng)天她又接連撥了五六次,對方還是關(guān)機。9月14日上午,張文英直奔移動公司營業(yè)廳,直接給這個號碼交了20塊錢話費,營業(yè)員打了一份收費單給她,她拿起單子一看,上面的機主姓名竟然是鄭小麗!張文英肺都?xì)庹耍瑳Q定等鄭小麗晚上回家再找她算賬。
就在這兩天,鄭小麗也開始警覺。她為了和蘇海兵約會,專門去辦了一個手機號,只接蘇海兵的電話,但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座機號碼讓她很緊張。她將此事告訴蘇海兵,蘇海兵一問那個座機號,驚得脫口而出:“是她公司的號碼!”兩人當(dāng)即約好,鄭小麗從此不再用這個號碼,并且趁他們的關(guān)系還沒有被張文英完全發(fā)現(xiàn)時,鄭小麗趕緊找個理由搬出去。
9月13日那天,蘇海兵幫鄭小麗緊急租了一個房子,讓鄭小麗第二天就去搬東西。
第二天晚上6點多,鄭小麗下班后,心慌意亂地趕回去,進門就鉆進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張文英發(fā)現(xiàn)后,忍無可忍,徑直跟在鄭小麗身后,冷冷地問:“怎么,說搬就搬??!”
鄭小麗不敢抬頭,邊收東西邊說:“張姐,實在對不起,我家里出了一點急事,我必須馬上搬回去住?!?/p>
“你勾引了我男人,還想騙到什么時候?”張文英一句怒喝,猶如晴天一聲炸雷,將鄭小麗震得整個人都傻了!她背對著張文英,聲音弱弱地問:“張姐,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你聽不懂,我就讓你懂!”張文英被她的裝聾作啞氣壞了,沖上來揪住她的頭發(fā)就打。
鄭小麗趕緊一邊掙扎一邊求情:“張姐,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打了!”
但張文英已經(jīng)被好友的背叛給弄得快瘋了,哪肯停手?她拖著鄭小麗來到客廳繼續(xù)打。鄭小麗轉(zhuǎn)而還擊,將身材比她小的張文英壓在了身下。
這時,張文英正在做作業(yè)的兒子蘇子杰撲過來大哭大叫:“媽媽,媽媽……”張文英趕緊大喊:“兒子,幫媽媽打這個壞女人,她搶走了你爸爸!”
10歲的孩子聽到媽媽的求助,轉(zhuǎn)身去陽臺抓起一根房東留下的木棒沖過來就打鄭小麗。鄭小麗被打痛后,一反手搶過木棒,對著身下的張文英就是一陣亂打。
蘇子杰近不了身,只好在邊上哭叫。頭上被打了幾十棒的張文英血流滿面,很快停止了掙扎。蘇子杰發(fā)現(xiàn)母親的慘狀后,顧不得自己安危,撲上來護著媽媽,可瘋狂的鄭小麗又接連一陣亂棒打在孩子頭上……
大約兩三分鐘后,當(dāng)身下的母子倆都停止了動彈后,鄭小麗才清醒過來。
冷靜下來后,巨大的驚恐讓鄭小麗心如死灰,她知道殺人償命,自己也活不了了,悲恐之下,就跑到距此不遠的義烏江邊,一步步向江中走去……此時,江邊游人很多,有人立即打電話報警,正在附近巡邏的民警趕來,在游人的幫助下,將鄭小麗救上岸來。
鄭小麗上岸后,民警和游人都問她為什么想不開,鄭小麗悲憤地說:“我殺人了……”民警立即將她帶回公安局訊問,鄭小麗哭著交代了自己殺人的經(jīng)過。
這起血案很快轟動了義烏市。蘇海兵趕回來后,見到兒子和妻子的慘狀,大叫一聲癱軟在地。而鄭小麗的父母更是悲痛過度,幾次暈了過去。父親鄭山河痛不欲生地說:“要是早知道合租會引出這么多事來,就是房貸壓力再大,也絕不會同意女兒這么做的……”
2011年9月,鄭小麗因故意殺人罪,被金華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刑。鄭小麗不服,提出上訴,目前,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正在二審之中。
編后
兩家過日子不是能一起湊合的事兒。通賬壓力下,房價高得嚇人,過日子得省著點。所以買東西我們喜歡“拼購”,吃大餐我們喜歡團吃,但是兩家人一起合租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本文主人公為了減輕還貸壓力,兩家人合租在了一起。算起經(jīng)濟賬,確實劃算,兩家將各自貸款的房子出租出去,每月從中可掙2000元來還房貸。并且,因為是與好友合租,能和睦相處,雙方都相安無事??蛇@樣一個“完美”的盤算卻有著讓人無法預(yù)料到的問題:文中的組合很特殊,一家是獨身女孩,內(nèi)心寂寞,另一家是恩愛夫妻,甜蜜恩愛。兩家住在一起,堂前屋下,免不了有個瓜李之嫌。本文主人公沒有關(guān)好各自的心門,于是心魔出軌了,以致釀成了悲劇。
對于生活壓力,我們應(yīng)該積極面對?!捌捶俊边€貸不是不可取,但在“拼”之前要考慮充分,不僅要考慮現(xiàn)實的物質(zhì)問題,還要考慮到心理問題,否則,美好的愿望,到頭來只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責(zé)編/鄧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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