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存的《緇衣》是《禮記》中的一篇,共有24章。每一章都是引“子曰”一段話,然后引《詩》或《尚書》上某一篇文章的內容來印證。第二章,“子曰”的第一句話是“好賢如緇衣”?!毒l衣》篇名因此而得?!毒l衣》是《詩經·國風·鄭風》中的一首詩,此詩是歌頌武公的?!睹娦颉罚骸熬l衣,美武公也。父子并為周司徒,善于其職,國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痹娛歉桧炗猩粕浦Φ慕y(tǒng)治者?!毒l衣》的內容也是講述統(tǒng)治者應該怎樣去做才能有善善之功。因此,《緇衣》的主要內容是儒家的政治學思想。
湖北省荊門出土的竹簡中有《緇衣》一篇,人們整理后發(fā)現(xiàn),沒有今本第一章。這樣,第一章就是今本第二章,這一章開頭為“好賢如緇衣”,與《緇衣》篇名正相符合,共有二十三章,沒有今本第一章和第十六章。第十四、十五兩章都在今本第七章中。其它各章都能相應,只是次序不同,文字內容也有些差異。
本文將對郭店楚簡《緇衣》篇的修辭格、句式、篇章布局、語言風格進行歸納總結。
一、修辭格
(一)引用
上文已說過,今本的《緇衣》每一章都是引“子曰” 一段話,然后引《詩》或《尚書》上某一篇文章的內容來印證。在簡本的《緇衣》中也是一樣,引文全部來自于《詩》《尚書》以及“子曰”的一段話。
1.引《詩》
引用《詩》的內容時,有的直接寫“《詩》云”,共有十七章。如:
《詩》云:“邢文王,萬邦作孚。”(簡本第一章)
《詩》云:“靖恭爾位,好事正直?!保ê啽镜诙拢?/p>
《詩》云:“有德行,四方順之。”(簡本第六章)
有的寫明了是引用的《大雅》《小雅》。如:
《小雅》云:“非其止之,共唯王邛?!保ê啽镜谒恼拢?/p>
《大雅》云:“白珪之玷,尚可磨也。此言之玷,不可為也。”《小雅》云:“允也君子,展也大成?!保ê啽镜谑哒拢?/p>
2.引《尚書》
引用《尚書》的內容時,直接標明篇目,共有七章。如:
《呂(甫)刑》云:“一人又慶,萬民賴之。”(簡本第七章)
《君陳》云:“未見圣,如其弗克見,我既見,我弗迪圣?!保ê啽镜谑拢?/p>
《君奭》云:“昔在上帝,割紳觀文王德,其集大命于厥身?!保ê啽镜谑哒拢?/p>
通過閱讀可以看出,郭店楚簡本《緇衣》在引用古代的詩文句子時,全部使用了“《……》云”的形式。
3.引圣賢的言辭
簡本《緇衣》全篇都引用孔子的言辭。如:
子曰:“好美如好緇衣,惡惡如惡巷伯。則民咸力而刑不頓?!保ê啽镜谝徽拢?/p>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也爭先。故長民者章志以昭百姓,則民致行己以悅上。”(簡本第六章)
在直接引用圣賢言辭時,全部使用了“子曰”的形式。
(二)比喻
簡本《緇衣》中共出現(xiàn)了以下幾處比喻: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繕;王言如索,其出如紼。故大人不倡流?!保ê啽镜谑恼拢?/p>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好則體安之,君好則民欲之。故心以體廢,君以民亡?!保ê啽镜谖逭拢?/p>
(三)排比
簡本第十二、十八、十九章中用到了排比句式,加強了論說的力度和氣勢,增加了說服力。如:
子曰:“長民者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勸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免心。故慈以愛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位之,則民有遜心?!?/p>
子曰:“……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
子曰:“茍有車,必見其;茍有衣,必見其敝;人茍有言,必聞其聲;茍有行,必見其成?!?/p>
(四)對偶
簡本中多處用到對偶的句式,使表達形式豐富多彩,增強了文章的閱讀性和美感。如:
子曰:“好美如好緇衣,惡惡如惡巷伯。則民咸力而刑不頓。”(簡本第一章)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類而志也?!保ê啽镜谌拢?/p>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保ê啽镜谒恼拢?/p>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本?!保ê啽镜谖逭拢?/p>
子曰:“輕絕貧賤,而重絕富貴。”(簡本第二十二章)
二、句式和語言風格
簡本《緇衣》中,引用的圣賢言辭基本上都是陳述的句式,這種句式的選擇,有利于清楚明白地表達自己的觀點,無論是肯定還是否定,都具有較強的說服力。在語言風格上,簡本《緇衣》與《論語》的語言風格一致,語言簡而易曉、含蓄有致、親切自然。在進行論說時,常使用較短的句式,逐步增強語勢,讀起來使人覺得字字有力、有禮有節(jié)。如:
子曰:“茍有車,必見其;茍有衣,必見其敝;人茍有言,必聞其聲;茍有行,必見其成。”(簡本第十九章)
該章的句子使用三字或四字短句,逐步推理,步步論證,環(huán)環(huán)相扣,有理有據(jù),且具有節(jié)奏感,易于記誦。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索,其出如孛。故大人不倡流?!保ê啽镜谑恼拢?/p>
本句不但使用四字短句,而且還在其中套用了比喻的手法,令語言生動形象,更增加了論說的力度。
子曰:“……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保ê啽镜谑苏拢?/p>
本句中多用二、四字句,觀點鮮明,講理清楚,教化作用明顯。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匹,小人豈能好其匹?!保ê啽径徽拢?/p>
句中“唯”字的使用,直接點出了作者對君子和小人的看法,鏗鏘有力。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保ê啽镜谒恼拢?/p>
句子以“上”“下”相對,通過對“上下”行為的描述,得出了“上疑下惑”“下難上勞”的道理,語言簡單,道理卻深刻,發(fā)人深省。
三、篇章布局
簡本《緇衣》全文引用圣賢之言或者《詩》及《尚書》。與《論語》的篇章布局較為相似,皆為語錄體,全部都是先引用圣人之言,再加上《詩》和《尚書》中的內容來印證。在論證時,常借生活中的事物引起議論,得出道理。如:
子曰:茍有車,必見其;茍有衣,必見其敝;人茍有言,必聞其聲;茍有行,必見其成。《詩》云:“服之亡懌?!保ê啽镜谑耪拢?/p>
此章以“車”起論,引出“衣”“言”,最后落腳在“行”上,環(huán)環(huán)相扣,用“車”“衣”等物品,引申到人的言行方面,使聽者易于明白道理,心服口服。
子曰:言從行之,則行不可匿。故君子顧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能大其美而小其惡?!洞笱拧吩疲骸鞍撰曋瑁锌赡ヒ?。此言之玷不可為也?!薄缎⊙拧吩疲骸霸室簿?,展也大成?!薄毒龏]》:“昔在上帝,割紳觀文王德,其集大命于厥身?!保ê啽镜谑哒拢?/p>
此章分別引用了《詩》和《尚書》,跟其它章相比,引用較多,論據(jù)豐富,內容主要還是講“言行一致”,所以可以看出,上古時候人們對有“信”的言行的重視程度。
以上是筆者在閱讀了郭店楚簡《緇衣》后,對其中修辭格、句式、語言以及篇章布局進行的簡要分析和歸納。研究發(fā)現(xiàn),郭店楚簡《緇衣》結構比較完整,行文及思想內容都比較合理,大致上保存了最初的版本。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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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佳麗蘭州 西北師范大學文史學院7300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