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堯

佛家居士有五誡：不殺生，不偷盜，不淫邪，不醉酒，不妄言。將妄言與殺生相提并論，可見其罪孽之深。那么，什么是妄言呢？指責他人、傷人情感自然是的；挑撥是非、無故生事，也應當是的。但是，在今天，在網(wǎng)絡時代，我以為，最大的妄言就是無端曝露隱私，不管是他人的還是自己的，如果與求助無關，純粹是為了發(fā)泄而曝露隱私，是不應有之的妄言。

在網(wǎng)絡上，打開任何一個論壇，特別是女性網(wǎng)友多的論壇，就會看到眾人以“八”為名，以“八婆”為榮，說長道短，說東道西，無限曝露隱私，無限揣度他人意愿，相互抬杠，相互攻擊，看之令人心驚。

是的，網(wǎng)絡時代，一個人想說點什么，很容易——鍵盤一敲就是了，何況又不擔責任——反正都是匿名。所以，在網(wǎng)上，許許多多的人以各種各樣的ID隨意說話。如果單純是發(fā)泄一下自己的郁結，還好；多的是，無故生事，無故說人長短，無故傷人情感。說鄰居家的隱私，說自己家人的傷痛，說自己內(nèi)心的怨毒，心境之偏仄，用語之刻狠，看得令人大寒。

如果是真實生活中遇到了問題，而不便或沒人商量，那么求助于網(wǎng)絡，為了說明實況，說出一些情非得已，應該不在此列。如果不是這樣，純粹為了發(fā)泄口腔之痛快，亂說亂講，實在是不應為之的妄言。

那些將婆家人的生活習性——很多都是隱私——當笑話來講的兒媳婦，那些將鄰居夫婦昨夜爭執(zhí)的內(nèi)容錄音甚至錄像后拿到網(wǎng)上來博人氣的芳鄰，那些甚至將自己兄弟姐妹、父母愛人的人生傷痛當談資講的資深壇友，怎么就覺得隨意講述他人的事情時——且很多都是隱私——那么理所應當、那么快意呢？怎么就沒意識到這其實是非常不應該的行為呢？不說人是非，是基本的為人處世原則，怎么到了網(wǎng)上，人就會變得那么信口開河呢？

是人生來如此，還是網(wǎng)絡說話的隨意性助長了人們內(nèi)心的惡？而這種惡相互傳染，一個人說了不宜的話，就會誘導更多的人說出更多不宜的話，越說越多，惡的因子越積越甚。一個講人隱私的帖子出來，后面就會跟無數(shù)的貼，與樓主唱和，相互鼓勵、相互縱容，然后將人性惡的一面發(fā)揮到淋漓盡致的程度。可是，這些惡如果得不到化解，會怎么樣呢？總會變成戾氣，終有一天結出惡之果吧。

由網(wǎng)絡口舌之爭而結怨，繼而相互攻訐，用各種不宜手段揭對方之隱私，最后甚至發(fā)展到線下打官司甚至身體毆斗之事并不少見，這是顯性的惡果，而更多的惡果則是隱性的，最后會帶來怎樣可怕的結果，實難預測。

何必如此？何苦如此？

告誡自己：網(wǎng)上說話，小心呵，正是因為沒有顯性的外在的監(jiān)管，所以尤其要自謹；不要跟風，不要覺得別人那樣說了，我也可以那樣說。口舌傷人，禍從口出，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一句六月寒，言語之事，絕非小事，萬不可覺得是網(wǎng)絡就可隨意為之，自律是網(wǎng)絡時代更應有之的品格。

告訴自己：一句話說出來，如果與人無益，不如不說；一句話說出來，與己無益，不如沉默。說話，心存善念。做事，也當如此。不一定時時處處都做得到，但是，就算實不能至，也要心向往之吧。做不到和不去做還是有區(qū)別的。歸根到底，話多無益。能住嘴處，就收口吧。

不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