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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謝(連載)

2011-12-29 00:00:00王媖
啄木鳥 2011年6期


  上期內(nèi)容提要
  杜心梅意外墜樓而亡,對于其死因,親朋好友頗多猜疑。深愛杜心梅的孟泛舟認為她不可能是自殺,為了揭開謎團,他四處尋找他殺的證據(jù)。杜心梅生前有一本用韓文記錄的日記,那里或許隱藏著真相。一個偶然的機會,孟泛舟得知了日記的線索……
  
  二十六
  
  孟泛舟一直等林立也離去后,才離開了冷梅書屋。
  林雪兒走后,林立又等了好一會兒,而且找服務生問過話,孟泛舟的直覺告訴自己,他在找冷靜。不過冷靜并沒有回來,這一點孟泛舟很確定。所以,在林立走后他也緊接著離開了。不知為什么,現(xiàn)在他很不愿意遇到冷靜。冷靜與心梅是朋友這一事實,讓他有一種被欺騙甚至被愚弄的感覺。他開始懷疑,也許從一開始,可以追溯到他們在肯德基偶遇那次,冷靜就知道他孟泛舟是何許人也。問題是,她為什么要躲在暗處呢?不過,現(xiàn)在擺在孟泛舟面前首要的問題還不是冷靜,而是林雪兒。
  林雪兒居然會約見林立,這不能不讓孟泛舟驚訝。當初為了跟自己在一起,林雪兒寧可辭職,對此,孟泛舟一直心存感激。他從不懷疑林雪兒對林立的態(tài)度,但越是這樣,他越覺得林雪兒對自己隱瞞了很多。因此,離開冷梅書屋后,他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林雪兒,而那會兒林雪兒已經(jīng)回到美容院了。
  冷靜在出門的時候與林立碰了個對面。他說約了朋友過來談點事,冷靜便給他行了方便,把自己的御用座位給了他,并通知服務臺免單。等她回來的時候林立已經(jīng)走了,她問服務臺那位客人是否留下過什么話,服務生扯過一張便簽遞給了她。就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了兩行字,感謝她免單,同時希望找時間一起坐坐。林立為人不咋樣,但字寫得很好,冷靜看完了并沒有隨手丟掉,好像還有收藏價值似的,仔細地收好,上樓去了。
  她的辦公場所有些亂,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整理過了。這個地方在書屋里被劃成了禁區(qū),沒有冷靜的允許誰都進不去。因此,她毫不顧忌自己桌上散亂的文件,林立與秦小慧親昵地走出酒店的照片就那么肆無忌憚地平鋪在桌子上。
  冷靜進了門在甩掉高跟鞋的同時把手里的包扔到了沙發(fā)上,從腦后把捆綁著頭發(fā)的橡皮筋揪了下來,一頭長發(fā)便瀑布似的傾瀉而下,使她進門時的清爽一下子變成妖冶。她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把林立與秦小慧的照片拿起來看了看,然后不屑一顧地丟在一邊。她把桌上的文件分了類,然后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辦公桌上的一排按鈕中有一個亮著綠燈,說明有人啟動過。她好奇地看著那個按鈕,把手放到按鈕上卻遲遲沒有打開。桌子上林立在對秦小慧淫笑著,像個老練的嫖客。冷靜終于下了決心,就像要打開潘多拉的盒子一般,咬著牙按下了按鈕。
  
  二十七
  
  這天傍晚的時候,林雪兒少有地趕在孟泛舟下班前回了家。她不知道孟泛舟是不是為她早上說過的話給她打電話,但不管是不是,她覺得電話里說不清楚這個問題,因此,就沒給他回電話,而選擇了早早回家。
  她離開美容院徑直去超市購買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種類的蘑菇,又買了經(jīng)過保鮮處理的玫瑰香葡萄,然后回家一頭扎進廚房,開始煲湯。所以,等孟泛舟也很難得地正點下班回家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餐桌上已經(jīng)有一盆靚湯在等著自己了。
  他只字未提冷梅書屋的事。那碗湯像是一個信號,告訴他林雪兒在向他示好。因此他決定等待,等待她親口告訴自己她所知道的一切。因此,等晚飯后林雪兒邀請他喝杯茶的時候,他欣然答應了。這又是一個反常的舉動。他們倆都知道孟泛舟晚上不喝茶,他對茶其實很敏感,下午四點以后的茶都會影響到他的睡眠。
  林雪兒泡了普洱。在她的印象中,普洱對睡眠的影響最小。她精心地選用了玻璃杯,然后把那杯有著紅葡萄酒顏色的液體放在了孟泛舟的面前。孟泛舟想起那次跟冷靜坐在一起喝茶的情景。她說起過普洱,說比起喝,更喜歡普洱茶的顏色。林雪兒的話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泛舟,我們聊聊好嗎?”
  孟泛舟端起茶喝了一口。嗯,有點兒葉子腐爛掉的味道兒。放下茶杯他直望著林雪兒,那潛臺詞就是:我在聽。
  林雪兒太了解他這個表情了,于是自顧自地說下去:“其實這么久了,我很早就想跟你這樣聊聊,但我不敢肯定你會不會喜歡?!?br/>  孟泛舟仍在傾聽,一句話也不說。
  林雪兒頓了頓,在考慮自己如何把話題轉(zhuǎn)到杜心梅身上。
  “還記得我們認識那天嗎?在杜心梅的葬禮上?!?br/>  孟泛舟點了點頭,表示他記得。怎么可能忘記呢?就在那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在火葬場完成了交班儀式:杜心梅去了天國,林雪兒上了他的車。
  “其實那會兒我并不知道你跟杜心梅的關(guān)系。不過知道了也沒關(guān)系。即便知道了我也還是會搭你的車,因為我怕你會出事兒?!?br/>  孟泛舟端起茶杯輕輕地碰了一下林雪兒的茶杯以示感謝。林雪兒笑笑,也喝了一口普洱。
  “其實我不是要跟杜心梅吃醋,但我的確一直都想知道,現(xiàn)在在你心里,我們倆誰重?”
  孟泛舟把茶喝干,看著林雪兒為他重新注入茶水。有那么一瞬,他的手曾抖了一下。誰重?杜心梅只在記憶里,而林雪兒在他的生活里。她們不在同一個空間里,怎么比誰輕誰重?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這很重要嗎雪兒?她不在這里,而你在?!?br/>  林雪兒笑笑:“但我曾經(jīng)的感覺是她在這里,而我在別處?!闭f這話的時候她用手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孟泛舟就覺得自己的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
  “雪兒……”
  “我說的是曾經(jīng)。其實我們倆誰輕誰重真的不重要,泛舟。重要的是我愛你。我想知道你也愛我嗎?”這個話題似乎離林雪兒原本想說的越來越遠了,但她卻有些剎不住車的感覺。
  “你覺得呢?”孟泛舟仍然以守為攻。他不會輕易地說出那個愛字,但他很確定,林雪兒就在他的生命里。“我覺得……”林雪兒莞爾一笑,“你就是不肯給我一個正面的答復?好吧,我覺得,我覺得你以前不愛我,但現(xiàn)在,愛?!?br/>  “那就相信你的感覺。如果你需要一個儀式,我們明天就去登記,如何?”
  “你這是在求婚嗎?”林雪兒的心情大好。這次話題的偏離居然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她不禁在心底為自己歡呼。
  “如果你認可的話,就是?!边@句很肯定的答復卻讓林雪兒沉默了。她知道她該談談實質(zhì)性的問題了。
  “在我認可以前,我有別的話說,泛舟。跟我聊聊杜心梅。如果我們要結(jié)婚了,那我就有權(quán)利了解一下。她在生活里是怎樣的人?她到底為什么死?我不是要故意揭你的傷疤。我只是希望我們倆都能正常地面對杜心梅,因為我們不能抹去她存在過的痕跡,不是嗎?”
  孟泛舟的心再次緊了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重新面對活著時的杜心梅。她的笑容很溫婉,但是卻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不能面對?”林雪兒看著沉默中的孟泛舟試探地問道。她不想逼這個男人,他的沉默讓她心疼。
  “不是?!泵戏褐刍卮鸬煤芷D難,“不是。我只是忽然不知該從何說起。”
  林雪兒笑笑:“你能這么說我很安慰,泛舟。細節(jié)并不重要,其實我也了解一些。重要的是你表達給我的訊息,你在面對,是吧?”
  孟泛舟肯定地點了點頭。
  林雪兒愛撫地拍拍孟泛舟的臉:“我給你看樣東西。”
  她站起來去了那間臥室,一會兒捧著那個小箱子回來了。她把箱子放在一臉疑惑的孟泛舟面前:“你見過這個箱子嗎?”
  孟泛舟很茫然地搖了搖頭。林雪兒打開箱子,讓孟泛舟粗略地看了看里面的東西,然后把那個寫滿韓文的本子遞給他:“見過嗎?”
  孟泛舟很機械地把本子翻了一遍:“沒見過。怎么了?這上面寫的是韓文吧?!?br/>  “是。字跡熟悉嗎?”
  孟泛舟再看,還是搖頭。
  林雪兒感到有失望開始在她心底爬行?!澳悴恢蓝判拿窌n語?”
  孟泛舟猛地抬起頭來:“這個本子是心梅的?你從哪里弄來的?”
  
  “包括這箱子都是杜心梅的!”林雪兒挨著他坐下,把這些天來自己的所見所聞包括與林立的見面都告訴了他,最后她說,“我開始懷疑你都了解杜心梅的什么,你居然連她有個好朋友叫冷靜都不知道。我無意詆毀,但在她心里,你到底算什么?你能給自己定位嗎?”
  孟泛舟搖了搖頭。他沒有說,其實今天在書屋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懷疑自己了解心梅什么了。一個婉約的南方女子。泡得一手好茶,彈得一手好琴。他們相互吸引,在床上如膠似漆。他不惜為她離婚,而她,卻忽然撒手人寰。自己了解她什么?
  這天晚上他們睡得并不好。茶是一個原因,但聊天用去了他們幾乎整晚的時間。天快亮的時候他們才相擁著睡去。睡在這張床上三年多了,林雪兒第一次覺得相當踏實,就是那種睡在自己男人懷里的感覺。她當然不會想到,那會兒在“綠世界”里正在發(fā)生的事情,以及當她直面那件事情時感到的恐懼。
  電話是在他們吃早飯的時候打過來的。值早班的小妹去開門的時候,迎面就看到接待客人的工作區(qū)域撒了一地的文件,經(jīng)檢查,美容院后面屬于休息室的那扇玻璃窗碎了。
  小妹給林雪兒打電話的時候有些語無倫次,林雪兒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弄明白美容院在夜里進去賊了。林雪兒讓她馬上報警。等他們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了。
  林雪兒帶著孟泛舟上了樓。眼前的場景讓她毛骨悚然:不大的空地上全是散亂的資料及資料袋,似乎那賊就是為了這些文件袋才光臨的。
  幾乎用了一上午的時間理清了頭緒,除丟了幾套高級化妝品,別的什么也沒丟。
  林雪兒離開現(xiàn)場的時候渾身打著哆嗦,她很清楚那個賊的目的是什么。她只對林立謊稱過復印件的問題。林立……她的眼神與孟泛舟相遇了。她知道孟泛舟一直不相信杜心梅是自殺,而當初在杜心梅的自殺現(xiàn)場,好像只有林立在。難道……那是一個可怕的想法,她幾乎不敢讓它在腦子里成形。但孟泛舟的眼神分明說明了,他現(xiàn)在有著與她一樣的想法。那一刻,林雪兒覺得自己被恐懼埋沒了。
  
  二十八
  
  林立跟林雪兒分手后沒有回單位,而是直接回了家。
  杜心梅死后,他把屬于她的一些東西都整理起來放到了地下室,原本是打算過段時間處理掉的,但后來居然給忘掉了。
  林雪兒的話重新勾起了他的記憶。他開始懷疑當初整理那些遺物的時候,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杜心梅沒有家人。林立所知道的只是,她是個棄兒,在當?shù)匾粋€“SOS”兒童村長大。那是一個當?shù)卣鲑Y專門為兒童辦的福利院,福利院里有很多家庭,每個家庭都只有一個全職媽媽,帶著十幾個孩子,負責照顧他們的衣食住行,盡量給他們以家庭的溫暖。
  杜心梅的名字是入村時由媽媽給起的,媽媽姓杜。從此,杜心梅成了杜媽媽的心肝寶貝。不幸中的萬幸,被父母拋棄了的杜心梅在成長過程中居然也會有母愛一路相陪,直到她考上大學離開了那個城市中的村莊。
  大二那一年,杜媽媽遭遇了車禍,去世了。杜心梅參加完葬禮回到學校,把自己關(guān)在宿舍里與世隔絕了一周的時間,最后,是冷靜把她從自我幽閉中解救了出來。此后,她跟冷靜幾乎形影不離,而那個曾有的家,因為媽媽的更換也不再成其為家。她成了真正的孤兒。
  小時候,杜媽媽經(jīng)常跟她講老家的事情,所以在她的潛意識里,杜媽媽的老家也是她的老家。杜媽媽去世后,這個老家情結(jié)愈加纏繞著她,于是大三那年她跟冷靜一起來到了這里,并從此愛上了這里。畢業(yè)后,她義無反顧地來到這里,并在這里遇到了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林立。當她把這個消息告訴留在原地的冷靜的時候,遭到了冷靜的強烈反對,理由只有一個,他配不上她。但是杜心梅告訴冷靜,她并不是因為愛這個男人才要嫁給他,實在是跟他在一起有一種找到家的感覺。冷靜知道,因為父愛的缺失,杜心梅想要的一直是父親而不是丈夫。她不知道這個林立是怎么辦到的,居然讓心高氣傲的杜心梅想到了結(jié)婚。盡管不喜歡,但冷靜還是來參加了婚禮。披上婚紗的杜心梅美得讓人眩暈,冷靜便愈加討厭站在她旁邊的癩蛤蟆一般的林立。對此,林立心知肚明,但他從不挑破。有時他會有一種感覺,好像冷靜在左右著杜心梅的生活。但這只是感覺而已,從沒有依據(jù)來支撐。直到他再次見到冷靜,親自領(lǐng)教了她的豁達與干練,他才明白對于杜心梅而言,冷靜意味著什么。不知為什么,他會想到樹與藤的關(guān)系。如果說杜心梅生來是棵藤的話,那么冷靜就是可供她纏繞的樹。也許在某種意義上,冷靜就是她家人的濃縮。在杜心梅看來,冷靜是她父母與兄弟姊妹的集合體,她看重她的意見就可以理解了。
  林立到地下室翻出了杜心梅的所有遺物。其實,除了衣服鞋子等日用品,杜心梅留下的東西并不多。他當初也不想保留,但不知為何卻一直遺留在地下室里了。他一樣一樣地翻找著,就像警察勘查犯罪現(xiàn)場一般,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一個小時后,他離開了地下室。鎖門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
  秦小慧在電話里撒著嬌地問他,今晚能不能請她吃飯,柳楊外出開會了,沒人管她的飯。這是一個信號,今晚又可以攬得嬌娃共枕眠了,林立豈肯放過。于是一面答應著一面把鑰匙連同一張疊起的信紙裝進了兜里。
  
  二十九
  
  在派出所做完筆錄以后,林雪兒與孟泛舟徑直回了家。
  他們沒有對警察提及復印件的話題,彼此也沒就這個問題交流看法。但林雪兒明白孟泛舟在想些什么,就像她很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一樣。
  復印件之說引來了小偷,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有人不希望他們了解這冊子上的內(nèi)容,而這個人,可能正是林立。
  遙想當初的出事現(xiàn)場,林雪兒第一次開始相信杜心梅的死絕不是自殺那么簡單。
  孟泛舟的臉色很難看。他從在美容院看現(xiàn)場起就緊抿著的嘴唇告訴林雪兒,這個男人正在煎熬中堅守著最后的堅韌。她不知道該怎么幫他,但她知道這個日記本絕對不能讓他人知道。如果這里面真的記錄了杜心梅的死因,那么誰拿著它,無疑就是拿著一顆隨時都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林雪兒把那個日記本仔細地裝進自己手袋的夾層,孟泛舟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做這一切,似乎不明白她在干什么。
  林雪兒安慰地對他說道:“放心吧,泛舟,我只對他說有復印件,他絕對不會知道我們有原件。我告訴過他復印件是偷你的,如果他足夠聰明,也許他會想到要試探你原件在哪里。泛舟,到時你一定要裝糊涂,就只當已經(jīng)忘記那些復印件了好嗎?否則他不會善甘罷休的?!?br/>  “你要把它隨身帶著?”
  “是。放在家里不安全。誰知道啥時就進來人了!”
  “藏著不是辦法,雪兒,我們得找人把它翻譯過來?!?br/>  “找誰?我們不知道上面寫的什么。沒有可靠的人我們不能輕易把它示人。現(xiàn)在也許有人比我們急,我們何不等等看?”
  “可是心梅……”
  “泛舟,心梅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三年都過來了,你還差再等幾天?不管怎樣她都無法復活,而我跟你一樣想為她討個公道,只不過你是為了她,而我是為了你!”
  孟泛舟無言以對。他望向林雪兒的眼神很復雜,有愛憐,有傷感,有憤懣,也有氣餒。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讓他無法面對自己曾有過的愛情。那真的是愛嗎?抑或只是一場幻覺?杜心梅對自己到底隱瞞了什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愛過她什么。所以當林雪兒那么肯定地認為自己是為了杜心梅討回公道的時候,他想告訴她的是那更像是為了自己??伤裁匆矝]有說,只是那么復雜地望著林雪兒。也許她是對的,等等看也無妨。而事實證明林雪兒的確很聰明,因為林立并沒有讓他們等太久。
  半個小時后,林雪兒與孟泛舟離開家各自回了單位。在路上,林雪兒接到了林立的電話。他約林雪兒去冷梅書屋。他說他找到可靠的會韓語的人了。他讓林雪兒帶上那些復印件,他要把這件事弄清楚,因為他不想被一個死人繼續(xù)糾纏著了。
  
  林雪兒掛斷電話冷冷地笑了。她沒有告訴孟泛舟。盡管美容院已經(jīng)在望,她還是毫不猶豫地讓出租車司機調(diào)轉(zhuǎn)車頭去了冷梅書屋。
  
  三十
  
  不過是上午九點多鐘的光景,書店里幾乎沒有人。也許是冷靜有過特別的交代,林立一露面便被引到了竹林后的那張桌子旁。等林雪兒出現(xiàn)在門口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起身,只是很隨意地打了個響指,引得店里僅有的客人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林雪兒慢慢地走近他。盡管屋里開了空調(diào),但她還是感覺到一種寒意,從林立所在的地方向外輻射。那寒意讓他的笑看起來很委瑣,得意中帶著一種邪惡。
  林雪兒盡量穩(wěn)住自己。盡管她很確定自己不會把那本日記交出來,但她還是很關(guān)心那所謂的可靠人士是誰,于是在她落座的同時不禁問道:“你找的人是誰?”
  “先別管是誰,復印件你帶來了沒有?我本想讓她一起過來的,但她說不想讓別人看到攪和進我們這事,她讓我把東西帶回去,她翻譯好了再還你?!绷至⒄f得熱切,林雪兒卻像沒聽見似的,只是固執(zhí)地問:“那么她到底是誰?”
  “是我手下的一個助理。如果你不辭職,那個位置本來就會是你的。不過這樣也好,要不我去哪里找個可靠的會韓語的人呢?”
  “可你昨天并沒說你認識會韓語的人呀?她是一夜學會的?”
  “哪有那么夸張呀。”林立不屑地打斷林雪兒的話,“今早之前我的確不知道。算了,我跟你從頭說吧。昨天我們離開這里以后我就回家了,因為我忽然想起杜心梅還有些東西放在地下室呢,我都已經(jīng)忘掉了。我回去翻了翻,還真讓我給找著了。你猜是什么?是一張寫滿了韓語的紙,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她的一件大衣兜里!我就把它收起來了,隨手裝在口袋里。昨晚公司有聚餐,那紙不小心從我兜里掉出來了,結(jié)果讓那助理撿到了。今早我一進公司她就說想不到林總還這么浪漫呀,弄得我莫名其妙的,她就把那紙拿出來了,說,這不是你的嗎?我一看才想起這碼事,便問她看得懂嗎,她說是呀,那是一部什么韓劇的主題曲的歌詞,說是什么翻唱的王菲的《紅豆》。我就感到奇怪了,問她是不是懂韓語,原來她真的懂。”
  林雪兒望著眉飛色舞的林立不置可否。她當然知道那部韓劇——《伊甸園之東》,三年前上映,主題曲就是翻唱王菲的《紅豆》。她甚至是更喜歡那首韓版的《紅豆》的。這歌詞出現(xiàn)在杜心梅的遺物里,那應該是她死前在看的最后一部劇吧。
  她專心想著杜心梅,帶著疼愛與憐憫,自然就沒有去推敲林立話里的真?zhèn)?。事實上那張紙是昨晚他在秦小慧身上宣泄后,靠在床頭休息的時候刻意拿給秦小慧看的。他當時真的不知道秦小慧會韓語,所以當她不屑一顧地告訴他那是一首歌詞的時候,他高興得差點沒從床上掉下來。他告訴了秦小慧關(guān)于那個復印件的事,秦小慧當即答應只要他拿來就幫他翻譯。私下里秦小慧也想知道這個杜心梅到底藏著什么秘密。窺探他人的隱私,并借著這種窺探滿足自己的欲望,這大概是很多人都有的一種自我宣泄的心理吧。
  林雪兒卻不買他的賬。她成心給他潑冷水似的,淡淡地說道:“那復印件沒了。”
  “沒了?什么意思?”
  “沒了就是沒了。找不到了!”
  林立望著林雪兒說:“林雪兒,你什么意思?耍我還是怎么著?”
  “你覺得我是那么無聊的人嗎?其實我也正想問問你,昨天我剛告訴你那復印件的事,晚上我的店里就招來了賊,怎么會那么巧?。坎恍艈??你可以去派出所呀,我剛在那里做完筆錄回來。要不要去落實一下?”
  林立徹底蒙了:“你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我偷的?”
  “我可沒說。但我不是一個很相信巧合的人。”
  “得了雪兒,昨晚我忙著呢,可沒那閑心。再說了,我有不在場證明,你賴不著我的。”
  “聚餐?聚餐的時候大家都喝得醉七醉八的,你找個機會溜出去還不容易?”
  “我的不在場證明可比那硬實得多!”林立沒有說出來的話是我一晚上都跟秦小慧在一起呢,我怕你懷疑?
  至此,談話似乎陷入了僵局。林立的失望看起來比林雪兒要大得多,甚至帶出了一句國罵:“他奶奶的,我還以為這下能弄明白她到底為什么要死呢。這不是添堵嗎?”
  林雪兒冷眼看著他,辨不清這是真實的憤慨還是在演戲。她更關(guān)心那個助理。“你那助理沒再說別的?”
  “什么別的?”
  “你找到的那張紙呀。除了歌詞就沒別的了?”
  “哦,這個我倒沒問。怎么,你懷疑上面還寫有別的?”
  “我什么也不懷疑,只是好奇。那紙呢?給我看看?!?br/>  “我沒拿,放小慧那里了?!?br/>  “小慧?”
  林雪兒探究地望著林立。這個名字她并不熟悉。柳楊幫她裝修過美容院不假,但兩人并沒有進一步深交,柳楊更不會隨便跟人提起自己的女朋友。她只是意識到了林立說漏了嘴而故意提醒他而已。果然,林立有些不自在了:“小慧就是那助理,平時叫名字習慣了。我以前不也經(jīng)常喊你雪兒嘛。”
  林雪兒沒再深究。知道了名字總是好辦些的,在那公司,自己還是有人脈在的,打聽個人還不容易。
  
  三十一
  
  林立的感覺相當不爽。林雪兒那陰陽怪氣的眼神像一把刀,把他所有的偽裝扒了個精光。他看著林雪兒打車離去,自己猶豫了一下,不知該往哪里去。
  昨晚瘋得有些過頭,今早離家的時候秦小慧還在睡著。本來他都是帶她外出開房的,不過昨晚秦小慧主動提出要去他家里看看。
  他曾認真地考慮過,想把她娶了??梢驗榍匦』塾醒栽谙?,稱不會嫁給他,他便不敢造次,只怕連這點偷腥的權(quán)利也被剝奪了。所以等秦小慧主動說要去他家里看看時,他心下竊喜了半天。他把這看作秦小慧態(tài)度的松動。短短三個月的交往他已看出來了,秦小慧是個愛錢的主兒,只要物質(zhì)上讓她滿足了,其他一切就搞定了。因此,他不僅把她帶回家過夜,還特意給了她一把家里的鑰匙。他要讓她住上一天,以讓她自己體會什么樣的房子才叫做家。
  他不知道秦小慧現(xiàn)在起床了沒有,而以他現(xiàn)在的心情,也的確不想再跟她纏綿,因此猶豫的結(jié)果是,他去了單位。沒關(guān)系,秦小慧說了,她的男朋友要明天才能回來,自己還可以再留她一晚。
  林立這天有點忙。公司老總的老家來了幾個客人,林立去機場接機后就成全陪了,晚上在皇冠假日酒店已經(jīng)訂下了桌,他必須去幫著張羅。就為了晚上不能陪秦小慧吃飯,他可是打了近二十分鐘的電話許了一個法國名牌包包才把她哄笑的。
  趕去酒店前,他卻意外地接到了冷靜的電話,破天荒地,她居然問他晚上是否方便一起吃個飯。但他的確走不開,只好推辭了。冷靜沉吟了片刻,這讓林立意識到她找自己可能不是吃飯那么簡單。難道又是因為杜心梅?
  “要不晚上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宵夜吧。上島咖啡如何?”
  冷靜倒是沒半點勉強:“那好吧,我等你電話?!?br/>  放下電話林立不禁哼起了小調(diào)兒:“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他看不到電話那端,冷靜正把玩著一張自己與杜心梅的合影,她緊抿的嘴唇似乎在訴說著她內(nèi)心的掙扎。
  
  三十二
  
  北方獨特的地理與氣候,加上這本是一個流動人口稀少的海濱小城,造就了它一直不怎么豐富的夜生活。
  在上島咖啡店,他們點了一壺鐵觀音。燈光下,林立方方圓圓的臉上泛著一層油亮,使冷靜不自覺地想到一個詞:腦滿腸肥。
  自己跟蹤這個男人快半年了。越是了解他越是不明白,當初杜心梅到底看上他哪里了?想來在對待女人上他還是有手腕兒的,要不心氣兒蠻高的秦小慧怎么會屈就于他?不過在女人堆里,冷靜絕對是個例外。如果不是為了心梅,她絕對不會主動約這個男人出來見面。所以,她不給林立任何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約你主要想談談明天的事?!?br/>  “明天?明天有啥事?”林立一頭霧水。在他的內(nèi)心里,他倒是希望自己能跟冷靜有點啥事,什么時間都行,可問題是,真的沒有。
  
  “看來你從來不在意這些事情。我其實很奇怪你當初為什么娶她。你并不愛她,不是嗎?”冷靜的話從燈影里傳來,有如她的名字。得,到底又轉(zhuǎn)到杜心梅身上了。林立就覺得心底升起一股無名火,但他盡量克制住自己,把體內(nèi)奔騰的酒精的燃點壓至最低。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明天怎么了?明天與心梅有什么關(guān)系嗎?明天與我愛不愛她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冷靜直視著他的眼睛,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爱斎挥嘘P(guān)系。明天是陰歷的十月初一,你們這里的民俗是給逝者上墳的日子吧?三年來,你從來就沒認真地祭奠過她,不是嗎?人家怎么知道死去的人還有人疼有人管,不就在上墳日看墳頭有無祭奠嗎?”
  林立過了好半天才轉(zhuǎn)過彎來:“你興師動眾地約我就為這事?是,我忘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你愛她,你記得,你在電話上給我提個醒不就得了嗎?至于這樣嗎?我他媽還得生活,不能天天為了個死人活著!”
  沉默。冷靜輕抿了一口茶,好像這樣就能把林立壓抑的憤怒一口抿掉。良久她才又說道:“我的本意不僅僅給你提個醒那么簡單。其實我常去看她。但她在這個世上最后親近的人是你呀。你怎么能輕易就忘記呢?”
  林立費勁地咽了一口吐沫。他的眼前恍惚地出現(xiàn)了杜心梅蒼白的臉。她把自己堵在臥室外,溫柔而又堅決地說:“我們離婚吧。我已經(jīng)有別人了,這樣耗著對誰都不好。”
  林立一直弄不清楚心梅是怎么知道他在外面玩女人的。他以為自己一直很小心。但那天凌晨當他哼著小調(diào)回家的時候,卻被杜心梅趕出了主臥,而且一直到她死,在長達半年的時間里,他再也沒被允許踏入主臥一步。
  杜心梅像個幽靈生活在他的家里,有形有色,卻無聲無息。最后離婚協(xié)議的達成,對他們雙方來說真的是一種解脫。只是他沒有想到杜心梅的解脫來得這么徹底。他一直以為她是在故意報復自己。要死你早死呀,還能給我留點念想,或者晚死也好,反正要離婚了,等你搬出了我家,愛怎么死就怎么死,至少別死在我眼皮子底下呀。林立就是懷著這樣的幽怨來看待杜心梅的,即便有過痛也已減掉三分了。
  “最后親近的人是我?呵呵,你真這么想?其實我們早就該這樣坐下來聊聊了。是,我不是個好男人,你冷靜從來就沒有待見過我。我不是個好男人,但對她杜心梅,我是真的捧在手心里的??伤趺磳ξ业??你倆關(guān)系那么好,難道她就沒有告訴過你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她就沒有告訴過你我們老早就分居了?她就沒有告訴過你她在外面有別的男人了?”
  冷靜低頭給林立續(xù)上鐵觀音,借以分散自己的眼神。她的耳邊再次響起杜心梅從千里之外通過話筒傳遞過來的積壓著幸福的聲音:“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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