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以來,“貝貝特現(xiàn)象”引起了主流媒體的高度關(guān)注,成了行業(yè)內(nèi)外了解中國出版的樣本。
“貝貝特”,BeBetter的譯音,意為“更好”。貝貝特的出版文化現(xiàn)象,應了當初貝貝特的出版命名。幾番拼搏,一路揮汗,此時,真所謂名至實歸,功業(yè)初成。
2003年,一位儒雅的女性——劉瑞琳出任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北京貝貝特公司的總經(jīng)理。出版社投資,公司化運作,兼具體制內(nèi)的穩(wěn)定性與體制外的靈活性,劉瑞琳大展身手,恰像“晴天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從此,中國出版界多了一位颯爽英姿的領(lǐng)軍人。前期投入2700萬元,兩年實現(xiàn)贏利,進入良性循環(huán)。至今七年時間,劉總帶領(lǐng)40多人,從3000萬碼洋躍升到1個億,年增長20%,靠的不是教輔類的大路貨,全是高雅、硬氣、大牌的學術(shù)文化書籍。貝貝特的奧秘何在?
走進貝貝特公司,迎面一堵印滿作者頭像的人墻。三層小樓,樓頂一個綠意盎然的涼臺茶座。會客室兼作新書陳列室,寬敞明亮,書香洋溢。第一印象就給人一種昭示:這里是敬畏知識,尊重文人學者的精神家園,是熱愛書籍、熱愛出版的創(chuàng)意高地,是書香與人氣齊飛的出版原鄉(xiāng)。與劉總的一番談話,加深了這種印象,也啟迪了來訪者的沉思。
當下的社會,一定程度上正在物欲化。當下中國的出版,正進入轉(zhuǎn)制后尋求突破的焦慮狀態(tài)。不少人有想法,缺辦法;有心思,少心力;有行動,難突破。想當初,全國許多出版社大舉進駐北京,辦公司,設分部。曾幾何時,風生水起歸于波瀾不驚,有的艱難度日,有的折戟沉沙,有的鎩羽而回。不少人外燥內(nèi)慮,疲憊焦灼。而貝貝特公司卻令人耳目一新,心頭一震。是什么力量使貝貝特人能守住出版人的精神家園,能放飛出版人的激情和想象?貝貝特的魅力何在?
貝貝特的發(fā)展軌跡,劃出了一條漂亮的穿越線:經(jīng)營圖書-經(jīng)營作者-打造出版理想國。貝貝特的核心價值,總結(jié)出了發(fā)人深思的理念:出版的本質(zhì)就是文化影響力,文化影響力做出來了,你的出版才有意義;出版的意義就是傳播文明,讓這個社會清醒并產(chǎn)生活力。劉瑞琳的魅力,有人概括為嶄新的觀念與激揚的活力,人文情懷與文化擔當。這,自然有根據(jù),有道理,有見地。但據(jù)筆者的觀察,追蹤,尋覓,筆者更想用三組詞匯來歸納,這就是:低姿態(tài),高品位;有追求,能堅守;求個性,謀大局。這,也許正是貝貝特現(xiàn)象的真諦。
依約會見劉總的那天,北風凜冽。進得門來,傳達室說劉總還未到,請在會客室稍候。片刻,劉總風塵仆仆推門而進,笑吟吟引進辦公室,親自倒了熱騰騰的香茶,連連為堵車遲到表示歉意。第一印象,一派謙和。一番晤談,有相識恨晚的感覺。劉總說,出版不在人多,體大,聲高,要靠書說話,靠好書傳世。我一般不愿意接受訪談,只想埋頭做幾本有影響力的書。辦公司當然也要講賺錢。賺了錢更要出好書。出版社靠好書揚名,有了好書,就能吸引好作者,更有市場號召力。說著,遞過來一本“理想國”,2010年秋季刊,是年度文化沙龍宣傳冊。扉頁上寫著:“二十余位華語文化影響力人士,三位日本重要設計師與寫作者,共同期許我們文化的另一種可能。兩場思想論壇,十三場文化沙龍,密集綻放,自由分享。與理想猶存的你,相約在中秋。”下面是一長串閃光的名字。姑引幾位,以見不凡:吳思,陳丹青,陳冠中,易中天,賀衛(wèi)方,秦暉,賈樟柯,資中筠,梁文道,謝泳,竇文濤,雷頤……讀著這些樸實而又大度的文字,讓人溫暖,激動,佩服,握筆四顧,浮想聯(lián)翩。
與劉總相談甚歡的一個話題,是出版人的文化使命。她和我略有不同。我喜歡思考,思有所得,形諸筆墨。她說,我是思之后行,行而不揚。我笑言,你更老道,更厲害。她笑答,我更愿意清空欲念,給心情放假,讓大腦給力,重新認識自己,為知識插上翅膀。我們都覺得,面對當下的社會,當下的出版改革,還有許多可能性沒有打開。我們應該看到、看清許多事情,面對復雜、混沌、紛繁的人生經(jīng)歷、社會經(jīng)驗,出版人應該做出獨到的思考、精確的命名、生動的表達。出版人應該做一個時代的觀察者、見證者、思考者、記錄者,給社會、給時代提供思想性產(chǎn)品,發(fā)出中國的聲音,記錄民族前進的腳步。做到了這些,才能說盡到了職責,才能說把被劫持、被拆遷了的文化找回來。劉總的洞見,我深以為然。生在當世,身居北京,處在百年不遇的大好時機,出版人應該擁有戰(zhàn)略思維,大局意識,應該努力培育、呵護、放飛創(chuàng)意人格和創(chuàng)意心智。這些,就是我和劉總一番晤談而悟出的“貝貝特現(xiàn)象”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