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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xiāng)的柳樹

2011-12-29 00:00:00魏藝
安徽文學 2011年9期


  幾十年過去,每當我拉起二胡,就好像回到了那棵柳樹身旁……
  童年時代,我家墻頭外有一行柳樹,其中有一棵最大,我們叫她大柳樹。與柳樹行平行的有一條長約30米,寬約3米的小溝,擋住一塊小菜園地的一面。小園溝里有魚,是我每年從野外水田捕捉來的小魚放在溝里的,供每年的大年三十晚和次年的初一早上食用。
  約十多歲,我念中午班和夜校,那時大隊就成立了劇團,開始演出一些表演唱等小節(jié)目。一次,大隊劇團唱戲了,開場前,幾個人在場外頭動腳搖地把鑼鼓敲的一條聲。我和小伙伴們一起擁擠到戲臺一旁,當演員準備上臺時,兩把二胡開始拉出前奏,一群演員手舞足蹈邊唱邊登臺,唱出的歌讓人為之陶醉良久。從此,這旋律在我腦海留下深深的烙印。因我家離大隊部很近,經(jīng)常到大隊劇團看排練,剽了幾段戲,不久,我被吸收為大隊劇團演員,當當小鬼子之類的角色,這時才真正知道這是一首陜西民歌打黃洋調(diào)《擁護八路軍》。這首歌的旋律打動了我的心靈,激發(fā)了我對音樂的酷愛。在大隊劇團時也跟伴奏員剽學胡琴,但他們很保守,真法不教。
  童年時代,家境貧窮,父親去世,大哥腿殘疾,家里家外都靠母親一人支撐,生活溫飽都保不住,更談不上購買胡琴。沒有胡琴,自己制作,冒著被蛇咬的危險,深夜來到離家?guī)桌镞h的河溝里打蛇,弄來了竹筒,用蛇皮制作二胡,又從野拴的馬身上,拽了一些馬尾毛,做了琴弓,買了兩根絲弦,從藥店弄了一團松香,自制的二胡成功了,拉出了聲音,又用青竹制成了笛管,成了我形影不離的兩件寶貝。大哥雖殘疾,但能吹拉彈捻,在他的熏陶和指導(dǎo)下,我與音樂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平時晚上,我爬到那棵大柳樹上,用繩子攀在幾根樹杈上繃緊,繩上放著破絮子,兜在樹丫巴上,正正經(jīng)經(jīng)拉上幾段,吹上一陣,那二胡、笛聲雖不如秋雨低吟,煦風拂柳,但也能令年幼的我為之陶醉。天上是皓皓明月,地上是垂柳倒影,涓涓溪水,真是物我相通。
  記得一個農(nóng)忙的夏日之夜,我照常在柳樹上練習琴、笛,鄰居不耐煩了,東家罵到西家,說這家孩子沒家規(guī),成什么樣子,以求解除噪音,為明天的農(nóng)忙收割而休息好。大哥聽到罵聲,心里不是滋味,來到樹下,讓我從樹上下來,我任性不聽,大哥不愿為此與鄰居關(guān)系鬧僵,用手中的拐杖把我從樹上搗下來,一時間,我慌了手腳,一下子摔在小園溝里,胡琴也摔壞了,屁股也被水里的利器劃破,只覺一陣疼痛,我捂著屁股吃力地回到家里,屁股已鮮血直流,母親心痛得流下眼淚:“以后不要到樹上鬧了?!?br/>  第二天,那棵柳樹變了模樣,所有的枝杈都被大哥砍掉了,他怕我再任性招來鄰居罵。望此,我哭了,哭得是那么傷心……
  當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村里發(fā)大水,小園溝水陡漲,四處滿淌,所放的魚都跑了,在洪水快要淹到我的時候,我立即爬上了那棵大柳樹,盤腳大坐拉胡琴,村里人四處逃跑,這時,突然從柳樹下冒出一個白胡子老道,慈祥地站在我面前,口中念念有詞,自稱是保護我的,老道手拿胡琴和我的胡琴一模一樣,我請老道拉琴,他果然奏了一曲,琴聲深厚、動聽,這曲子我從未聽過,聽得如癡如醉。奏完,老道說:“學琴必須先要學識譜?!鞭D(zhuǎn)眼白毛老道不見了,只見遠處麥浪滾滾,一片金黃。
  醒來,苦苦追思老道演奏的曲子,但無能力記錄下來,心有余而力不足。這夢,是我對柳樹太重情的表現(xiàn),于是我在柳樹上用刀刻了“柳樹情深”四個字,以表懷念?!傲鴺淝樯睢痹谶@棵柳樹上展現(xiàn)了鄉(xiāng)村所有柳樹中的獨特風采,它不愧是柳樹王啊!為識簡譜,大哥不知從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弄到《怎樣識簡譜》一書,我視為寶貝,由于長時間翻看,在我手中成了一疊破紙,大哥還幫我把摔壞的胡琴修好。
  讀完了中學后,在家鄉(xiāng)摸爬滾打,蹉跎幾多春秋,一晃到了改革開放初期,政府允許唱老戲了,我在高考名落孫山后,報名參加了區(qū)辦的職業(yè)性廬劇團,展示了我的藝術(shù)才華。幾年后,家鄉(xiāng)推進康居工程建設(shè),我家的三間草房已推倒,在規(guī)劃點上蓋起了平房,但老宅基和小園地仍屬我家的責任田范圍,大柳樹和小園溝依然存在。我來到闊別多年的柳樹前,這時的柳樹已經(jīng)枯萎,柳樹身上的水份再也沒有了,用手摸著兒時刻在樹上的“柳樹情深”四個字,它深深地印在那枯老的柳樹上,我不禁潸然淚下。
  為報答老柳樹對我的感情,數(shù)年來,我苦苦追求,發(fā)奮創(chuàng)作,已做出了一定成績。
  老柳樹,我愛您!你我的感情就像青山常在,綠水悠悠。
  老柳樹,是您圓了我的弦上夢,伴我度過浪漫的童年,是您圓了我的音樂夢,充實了我的生活,使我走上創(chuàng)作道路,無論什么時候,我將深深地懷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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