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 忻,王文強,廉振民
(延安大學 生命科學學院,陜西 延安 716000)
遺鷗(Larus relictus)隸屬于鸻形目(Charadriiformes)鷗科(Laridae)鷗屬(Larus)[1],中型水禽,主要棲息于海拔1200~1500 m的沙漠咸水湖和堿水湖中,是荒漠-半荒漠生態(tài)條件下的特有鳥類[2,3]。1971年才被確立為有效物種[4],同時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和《遷徙物種公約》(MSC)附錄Ⅰ,在IUCN發(fā)布的《紅皮書》一直被列為受威脅鳥種[5-9],是世界珍稀瀕危鳥類,也是我國Ⅰ級保護鳥類。
紅堿淖濕地位于陜西省榆林市神木縣爾林兔鎮(zhèn),地處毛烏素沙地和鄂爾多斯高原交錯處,屬于風沙草灘區(qū)。海拔987.0-1449.4 m,地理坐標N38°13'-39°27',E109°42'- 110°54',屬于高原性內陸湖,湖水面積約41.8 km2,蓄水量3.1億 m3,是陜西省最大的內陸淡水湖泊,目前已被《中國濕地保護行動計劃》(2000)列入我國重要濕地名錄。湖區(qū)位于我國候鳥遷徙的主要路線上,是候鳥夏季的重要繁殖地之一,是遺鷗、棕頭鷗、大天鵝等珍稀水禽的天然棲息地。
紅堿淖濕地由流動沙地、半固定沙地、固定沙地和沙蓋黃土梁峁以及大小不同的海子、洼地、草本沼澤等組成的風沙地貌。紅堿淖湖泊是較大洼地,壕賴河、營盤河、拖河、蟒蓋兔河、柒卜素河、爾林兔河等季節(jié)性內陸河注入其中,湖泊水量蒸發(fā)和補充相對穩(wěn)定。湖泊底部中心低洼,四周向中心傾斜,坡度平緩,最大深度12.0 m,平均深度8.2 m。
大陸性氣候顯著,氣候干燥、四季分明,年均氣溫8.9℃,極端最高氣溫38.9℃,極端最低氣溫-28.1℃。多西北風,起沙頻繁,無霜期短(179天),冰封期4個月。日照豐富,年均日照時間2878 h,日照百分率65%,年輻射量141.86 kCal/cm2。年均降水350 mm,主要集中在7-9月。
植被類型較為豐富,主要以旱柳-蘆葦群落為主的森林沼澤、以沙柳—蘆葦群落為主的灌叢沼澤、以蘆葦為優(yōu)勢種的蘆葦沼澤、以香蒲為優(yōu)勢種的香蒲沼澤、以及以堿蓬為優(yōu)勢種的鹽沼,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濕地植被生態(tài)系統(tǒng)。湖區(qū)周邊植被主要以白刺(Nitraria roporowskii)、油蒿(Artemisia ordosica)、沙柳(Salix.cheilophila)等沙生植物為主。
遺鷗主要分布于歐亞大陸及非洲北部,在中國分布于陜西、內蒙古、河北、山西、北京、甘肅等地區(qū),目前,繁殖和棲息地主要集中于鄂爾多斯高原,上世紀90年代,主要繁殖地在內蒙古鄂爾多斯的桃力廟-阿拉善灣海子。2000年以來,由于桃力廟-阿拉善灣海子持續(xù)干旱、環(huán)境惡化,導致湖心島消失,遺鷗繁殖群體大量遷往陜西神木縣境內的紅堿淖濕地繁殖,使得紅堿淖濕地的遺鷗種群數(shù)量不斷增加,目前已是全球最大遺鷗繁殖種群,紅堿淖濕地也成為全球最大遺鷗繁殖種群繁殖地[10]。
遺鷗鄂爾多斯繁殖群的發(fā)現(xiàn),引起了人們對遺鷗全球繁殖分布格局認知上的發(fā)展變化,何芬奇[11,12]提出全球遺鷗劃分為四個相對獨立的繁殖種群(breeding subpopulation):(1)以(哈薩克斯坦)阿拉湖和巴爾喀什湖為中心的中亞種群;(2)散布于整個蒙古高原中、西部并下至南戈壁的戈壁種群;(3)以中、俄、蒙三國遠東交界處的湖泊、濕地為繁殖分布地的遠東種群;(4)分布在鄂爾多斯高原及其周邊地區(qū)的鄂爾多斯種群。陜北紅堿淖遺鷗屬于鄂爾多斯種群,研究該種群對于拯救和保護這一瀕危鳥種具有重要的科學價值和實際意義。
遺鷗被確立為有效物種后的近40年里,國外學者對其進行了一些研究工作。Potapov[13]明確指出俄羅斯赤塔地區(qū)托瑞湖的棕頭鷗(Larus brunnicephalus)群體應為遺鷗。Stubbe和Bold[14]報道了遺鷗在蒙古人民共和國的分布記錄。Golovushkin[15]對托瑞湖的遺鷗繁殖群做了深入的研究,遺鷗也作為受威脅物種而被列入前蘇聯(lián)出版的《紅皮書》[16]。
上世紀80年代,我國學者開始對這一珍稀鳥種進行分類學研究。張蔭蓀等1987年在內蒙古伊克昭盟采集到腹中帶有成熟卵泡的雌性遺鷗標本,并于1990年在內蒙古桃力廟-阿拉善灣海子發(fā)現(xiàn)遺鷗繁殖群[17,18],對遺鷗分類地位作了闡述,澄清了以往有關該鳥種與棕頭鷗、漁鷗(Larus ichthyaetus)關系上的推論,并對遺鷗的形態(tài)特征、地理分布等方面作了進一步的分析研究。
對于遺鷗的進化地位,很多學者認為遺鷗是瀕臨滅絕的孑遺鳥類,而張蔭蓀[2,11]提出遺鷗可能是一個新興的物種,并已成功地度過它的“瓶頸時期”而呈擴散趨勢。盡管遺鷗作為獨立物種在全世界已無爭議,但遺鷗與棕頭鷗這兩個外形相似、繁殖分布區(qū)有交疊的鷗種的親緣關系究竟如何,還需進一步研究證實。
1980 年,Zubakin 和 Flint[19]報道了遺鷗生態(tài)學方面的研究結果。1991年,Duff等[20]論述了遺鷗在全球的生存狀況。1992年查明了遺鷗在鄂爾多斯高原的分布狀況[21,22],并對其繁殖、生境選擇及群落組成等進行了一些研究。隨后研究了遺鷗的繁殖生物學、生境選擇以及遺鷗繁殖地鳥類群落的組成[2,23 -25]。
周靈國等[26]通過對紅堿淖遺鷗種群和分布進行了調查,統(tǒng)計了2001-2007年的遺鷗種群數(shù)量動態(tài)變化,認為紅堿淖遺鷗種群已成為全球最大遺鷗種群。孫承騫等[27]對紅堿淖遺鷗繁殖、食性及行為進行了初步的調查和研究,首次指出遺鷗成鳥偷食鳥卵和吞食幼鳥的同類相食特殊取食行為,為遺鷗的生態(tài)學、營養(yǎng)學以及棲息地保護等方面的進一步研究提供基礎資料。
肖紅等[28]經(jīng)過連續(xù)多年對紅堿淖遺鷗繁殖種群的監(jiān)測和觀察,發(fā)現(xiàn)該種群數(shù)量穩(wěn)定且呈逐年增加的趨勢,成為繼內蒙古桃力廟一阿拉善灣海子和赦拜津爾之后最大遺鷗種群的繁殖地,并預測在未來幾年內紅堿淖仍將是遺鷗重要的繁殖地。汪青雄等[29]在進行紅堿淖地區(qū)普通燕鷗(Sterna hirundo)和鷗嘴噪鷗(Gelochelidon nilotica)的繁殖生態(tài)比較研究中,指出遺鷗與它們的種間競爭相對較小,為良好的伴生關系。
自遺鷗被確認為獨立物種以來近40年,遺鷗在我國境外的幾個種群(中亞種群、遠東種群、戈壁種群)呈現(xiàn)出數(shù)量起伏較大的不穩(wěn)定態(tài)勢。認為水位的變化可能是影響其繁殖的主要因子[16]。雖然國內鄂爾多斯種群棲息地已經(jīng)發(fā)生變化,由內蒙古鄂爾多斯的桃力廟—阿拉善灣海子逐漸南遷至陜西神木紅堿淖濕地,但其數(shù)量基本呈逐年上升趨勢。
近10年來,伴隨著繁殖棲息地變化,展開了較多保護生物學方面的研究工作。陳勁等[30]對內蒙古白銀庫倫遺鷗種群動態(tài)研究中,指出連年干旱是影響遺鷗種群繁殖和數(shù)量的重要因素,建議采取保護沙地植被、人工注水、加強繁殖期核心區(qū)的保護、長期跟蹤檢測等相應保護措施。梁犁麗和王芳[31]在對鄂爾多斯遺鷗保護區(qū)植被—水資源模擬及調控的研究中,根據(jù)遺鷗生存繁殖的臨界水文條件,從資源利用的角度得出飼料地發(fā)展規(guī)模、水利工程的合理布設、限制高大喬木種植及沙柳面積等保護性措施。張振國等[32]在研究鄂爾多斯遺鷗保護區(qū)生態(tài)環(huán)境影響時提出,旅游活動破壞了保護區(qū)植被,造成水體污染和土壤理化性質改變,對遺鷗生存環(huán)境影響較大,建議采取相應限制措施。張治來等[33]針對對陜西紅堿淖遺鷗種群的保護現(xiàn)狀提出了加強保護的對策建議,認為應盡快建立自然保護區(qū)、申請列入國際重要濕地名錄、調整旅游區(qū)總體規(guī)劃以處理好旅游開發(fā)與保護的關系、開展鳥類資源調查與研究以提供保護的科學依據(jù)和措施、加大對紅堿淖濕地生境綜合治理力度。
國內對于遺鷗這一認知較晚的鳥種的研究僅有20余年,遺鷗在紅堿淖的發(fā)現(xiàn)也只有短短10年,為保護這一瀕危鳥種,有關學者對其分類學、生態(tài)學、保護生物學等方面進行了大量研究工作,得到了一些非常有價值的結論,對遺鷗的整體認知水平也大大提高,但這些研究工作還僅限于宏觀水平的初步分析研究,遺鷗的分類地位、系統(tǒng)發(fā)育關系尚存在許多懸而未決的問題,棲息、食性、繁殖等生態(tài)學特征及其形態(tài)學、生理學、遺傳學、分子生物學等方面目前尚不清楚,需要我們采用不同方法,在不同層次、不同角度進行全面、深入的研究,以期全方位了解遺鷗的信息,從而為有效保護這一世界瀕危鳥種提供更多的科學理論依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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