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 平

春晚大餐與本山小品

于 平

一、“春晚大餐”與“中國化的狂歡”

“春晚”已是一個專有縮略語漢語詞匯，指的是由中央電視臺在除夕之夜組織播演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再有兩年，自1983年起步的“春晚”就要步入它的而立之年了。有人認為，“春晚”是神圣時間的鏡像體驗，是中國化的狂歡。具體而言，“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已經(jīng)作為華夏民族本土春節(jié)的象征而被充分儀式化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晚會節(jié)目的好壞倒在其次，而觀看晚會的活動本身卻更重要”；原因是觀看的活動“把觀看者浸漫到有源可溯的民族文化長河中，體認個體所依賴的文化淵源，從而使作為觀看者的每一位華夏子孫獲得己身所屬族群的踏實感、實在感和皈依感”，也從而“在被文化全球化裹挾的時代大潮中體味到本土文化的尊嚴與魅力”（耿文婷：《中國的狂歡節(jié)——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審美文化透視》）。一方面，我心悅誠服地認同作者對“春晚”本體研究的真知灼見；而另一方面，我又不無遺憾地注意到“實在感和皈依感”、“尊嚴和魅力”正在從“春晚”中消散流逝。這樣一種效果與動機的悖離、行為與觀念的異趣、現(xiàn)象對本體的障蔽，是促使我琢磨“春晚大餐與本山小品”這一話題的深層緣由。

就演出形式而言，“春晚”是一臺演員觀眾互動、綜藝節(jié)目共榮的文藝晚會?！按和怼钡墓?jié)目構(gòu)成，在我看來就是“語言類”和“非語言類”兩類。前者人們常直呼“小品相聲類”，后者包括歌唱、歌舞、舞蹈、戲曲等，其實可統(tǒng)歸為“樂舞類”。一般來說，最適合與觀眾互動的是“語言類”節(jié)目，原因是這類節(jié)目更容易找到貼合觀眾情趣的話題，也更容易找到開涮觀眾心智的支點。就我個人而言，更多的是以娛樂的心情去看“春晚”，比較留心的多是小品和相聲。我們和直播現(xiàn)場帶有“半表演”任務(wù)的觀眾不同，“神圣時間的鏡像體驗”成為我們走向“狂歡”的通道，這通道中有許多“儀式”（比如家庭的團聚和親友的問安）共行，“春晚”似乎正消散著“儀式”的效應(yīng)并淡逝為“狂歡”的遠景。這才是令“春晚”的策劃、組織者們焦心瘁智的事情，這也才是“本山小品”成為“春晚”主菜、歷20載不撤席的深層原因。請注意，今年手機段子盛傳“兔年春晚之十大亮點”，其中“本山大叔無趣了”位居其一。這是一個令策劃、組織者而非“本山大叔”值得去關(guān)注的現(xiàn)象。如果“本山小品”已然無趣，“小品王”一再蟬聯(lián)也只是“水落石出”而非“水漲船高”。不少朋友甚至調(diào)侃地說，“我要上春晚”似乎比“兔年春晚”更給力！

二、“同桌的你”與“小品王”的糾結(jié)

由“春晚大餐”說到“本山小品”，首先固然是“小品”歷經(jīng)年而成為“大餐”中的主打菜系；其次，“春晚小品”固然讓我們開心地記住了陳佩斯和朱時茂、趙麗蓉和鞏漢林、郭達和蔡明，記住了宋丹丹、黃宏、潘長江、范偉等等，但最不能忘懷的還得數(shù)趙本山。說“本山小品”是“春晚大餐”中“主打菜系”的頭牌，不光是春晚“烹調(diào)者”們的惦記，也是電視機前“挑食者”們的念想。你想想，自1990年本山大叔聯(lián)袂黃曉娟出演《相親》起，除1994年缺席外，22個年度的“春晚”本山大叔亮相21次，其中有13次評為“小品王”。試想，如果不是那“惦記”與這“念想”的合謀，怎會有本山大叔在這個“中國化狂歡”中20余度的“歡狂”（不是“瘋狂”）。細細想來，有那么多觀眾因本山大叔而“狂歡”，本山大叔想不“歡狂”都不成——不過他因“歡狂”而失態(tài)的機率并不高，偶然的“口出狂言”伴隨著更多的“腳踏實地”，他認為“偷著樂”比“咧著笑”更能體現(xiàn)“小品王”的幽默。說實話，看本山大叔早期的“春晚”小品，我其實并不覺得他比合作者宋丹丹、范偉高一頭或勝一籌，甚至覺得沒有了這樣的天撮之合，不說每況愈下至少也是風光難再的（不過近兩年的合作者王小利有望“發(fā)達”）。到后來，本山大叔似乎有些過于自信，以為“帶誰”便“火誰”、說啥人都樂，這“歡狂”可能就不一定再能忽悠那“狂歡”了！

盡管每年“春晚”的“本山小品”都沒有錯過，但今日只看標題并不能完全想到當年的精彩，有些甚至連內(nèi)容也難以憶及了。為此，又上網(wǎng)將這21個小品重新咀嚼了一遍，驚異地發(fā)現(xiàn)今年的《同桌的你》居然就是本山大叔首次亮相“春晚”之《相親》的翻版！只是在“翻”的過程中把自己從當年的“同桌”（當事人）轉(zhuǎn)移為對于“同桌”的“焦慮者”，把自己由一個“老樹著花”的“夕陽紅”轉(zhuǎn)移為一個“老屋防漏”的“霜天風”了。這個小品不只結(jié)構(gòu)骨架是“翻版”，其中故意流露出“曖昧”的那個細節(jié)——男同桌騎自行車帶女同桌看完電影回村途中路過一片昏暗的莊稼地——也照“翻”不誤。由《同桌的你》想到“本山大叔無趣了”那條手機短信，恐怕還不只在于上述情節(jié)乃至細節(jié)的翻版，更在于小品主要的“包袱”——“此處省略xx字”也是當年賈平凹《廢都》刻意而為、且讓讀者覺得忒沒意思的“廢招”。正如當年“本山小品”在《賣拐》之后克隆出《賣車》，從一本“腦筋急轉(zhuǎn)彎”中選取幾道題當成主要“包袱”大肆抖擻，也被觀眾批評為有趣無味；這次從《相親》翻版出的《同桌的你》，似乎更加的無味無趣了！

小品是戲劇教育中的一種作業(yè)形式，是培養(yǎng)演員觀察力、想象力、模仿力和表現(xiàn)力的一種訓練手段。由于體量微小而要求情節(jié)凝練、沖突緊湊、性格鮮明且臺詞敞亮，使之成為考量演員同時考量編劇智慧的一種“微型戲劇”樣式。毫無疑問，小品成為“春晚”的主打菜系，一方面是在這個“神圣時間”，我們需求的是形態(tài)“微量”但意味雋永的藝術(shù)樣式，這是可能性；一方面也是在這個“狂歡體驗”中使小品的喜劇性得以凸顯并促進了喜劇小品的成熟，這是必然性?！按和怼敝械男∑肥乖S多演員成為大眾狂歡的“開心果”，其中的佼佼者也是當之無愧的喜劇表演藝術(shù)家。我還注意到，也有人視本山大叔為與卓別林不相上下的“喜劇大師”。在我看來，本山大叔可否、能否與卓別林去比較，恐怕不是“比較文化”研究的一個好課題；同樣，本山大叔可否、能否轉(zhuǎn)型為“本山大師”，無論就熱衷于他的觀眾還是就他本人的意愿而言，都不是沒有疑問的。曾有一位友人對我說，本山大叔是農(nóng)民心目中的文化人，卻是文化人談資中的農(nóng)民。近年來本山大叔“小品王”的桂冠戴得比較踏實了，但也有人不以為然地說那也就是個“山大王”。其實，認真分析一下20年來“春晚大餐”中的“本山小品”，是比去琢磨叫“本山大叔”還是叫“本山大師”、叫“小品王”還是“山大王”更有意義的事情。

三、老蔫大哈、白云黑土及其他

亮相“春晚”的“本山小品”共有21個，其中與范偉交手的有9個，與宋丹丹聯(lián)袂的有5個。也就是說，與宋丹丹或范偉的合作成為“本山小品”的主流。也有觀眾注意到，與宋丹丹合作時，本山大叔聽命于宋丹丹的“擺布”；而與范偉合作時，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范偉遭遇到本山大叔的“忽悠”。更深入一些分析，可以看到這些“本山小品”大致可分為5個系列：一是“老蔫大哈”系列。這一系列的命名取自“春晚”第一個本山小品《相親》中的兩個人物（徐老蔫和馬大哈），包括《相親》（1990年）、《小九老樂》（1991年）、《我想有個家》（1992 年）、《捐助》（2010年）、《同桌的你》（2011年）在內(nèi)的若干作品，我覺得也可把《老拜年》（1993年）、《鐘點工》（2000年）和《送水工》（2004年）放在這一系列。這是希望被“鏡頭”關(guān)注的“夕陽情懷”。二是“白云黑土”系列。趙本山和宋丹丹聯(lián)袂的小品除《鐘點工》外基本屬于這一系列。包括《昨天、今天、明天》（1999年）、《說事》（2006年）、《火炬手》（2008年），我把《策劃》（2007年）也劃入這一系列。因為無論助演者是崔永元、牛群還是劉流，趙本山和宋丹丹作為角色的關(guān)系是固定的，是從“炕頭”走向“鏡頭”的鄉(xiāng)村老夫妻。三是“雅俗關(guān)系”系列。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紅高粱模特隊》（1997年）和《不差錢》（2009年）。四是“干群關(guān)系”系列。主要有《三鞭子》（1996年）、《拜年》（1998年），《牛大叔“提干”》（1995年）作為一種“換位思考”，似也可以歸入這一系列。五是“醫(yī)患關(guān)系”系列?！搬t(yī)患關(guān)系”在此有些“戲說”的意思，特點是把沒病的人“忽悠”成病人，并且在忽悠病人時把自己也忽悠病了。比如《賣拐》（2001年）、《賣車》（2002年）、《功夫》（2005年）、《心病》（2003年）均屬此列。

如果做進一步的分析，可以看到本山大叔“耿耿于懷”的是“夕陽情懷”——也即“老蔫大哈”系列。在這個系列中，除《小九老樂》、《老拜年》和《同桌的你》外，基本上是為鰥寡老人設(shè)定的情景，是在“春晚大餐”上為特定群體端上的一道溫馨菜肴，給這一群體營造出“老有所養(yǎng)”后會“老有所樂”的溫馨。這個“老有所樂”，一是“年輕夫妻老來伴”，可以是《相親》、《我想有個家》那樣的“相親成家”，也可以是《送水工》、《鐘點工》那樣的“裝爹扮媽”；二是“老夫聊發(fā)少年狂”，主要是難以忘懷“同桌的你”，《同桌的你》是如此，《小九老樂》也是如此，二者都以此結(jié)構(gòu)戲劇沖突的焦點；三是“老有所為自得樂”，《老拜年》的“發(fā)揮余熱”、《捐助》的“奉獻愛心”都是如此。在本山大叔“耿耿于懷”的這個系列中，可以看到他關(guān)注的話題比較單一，可以用來結(jié)構(gòu)話題的材料也比較單一，所以在這份“溫馨菜肴”中總是用“同桌的你”來增“溫”添“馨”。在我看來，這一系列較為貼近“本色本山”，帶有“大城市鐵嶺”那疙瘩濃郁的風情韻味。但顯然，年年上“大餐”上成“常備菜”（人稱“釘子戶”）的本山大叔，并不滿足于糾結(jié)“同桌的你”來溫馨“夕陽情懷”，他想通過“實話實說”走上“星光大道”，想通過昭著“本山”（趙本山）留住“老根”（劉老根），更想使他操持了一輩子的本業(yè)“二人轉(zhuǎn)”成為“萬人迷”乃至成為“億人狂”。

平心而論，本山小品中的“白云黑土”系列是對“本色本山”的一次有力攀升。這一系列中的“白云”和“黑土”，明顯地不同于“老蔫”與“大哈”了。借用本山大叔的話語體系，“老蔫”與“大哈”是“大城市鐵嶺”的人名，而“白云”和“黑土”則是那疙瘩的名人了。從“人名”到“名人”，本山大叔經(jīng)歷了9個“神圣時間”8次“鏡像體驗”。在我看來，這是“本山小品”最有光彩的系列，也是“本山小品”最為燦爛的時期，這“光彩”和“燦爛”一是他本人不斷地被曝光，二是他旁邊站著個更鮮亮的宋丹丹。我總以為，在“老蔫大哈”系列中，本山大叔將“本色”傾注在“老蔫”的性格中；而在“白云黑土”系列中，“白云”與“黑土”恰恰是他“雙重性格”的分化：一方面因為成了名人難免如“白云”般飄飄然，一方面又警醒自己這塊鐵嶺的“黑土”要保持淡定，別“說胖就喘”。說實在的，在“白云黑土”系列中，“飄飄然”的白云比“淡淡乎”的黑土似乎更招人喜愛，黑土在白云面前猶如相聲表演中的捧哏和逗哏，無論是人物性格的真實性還是人物語言的幽默感，“黑土”都顯得比“白云”更蒼白。不少人都認為“本山小品”事實上成了“春晚大餐”不可或缺的“常備菜”，而我卻一直為“春晚大餐”缺席了陳佩斯與朱時茂、趙麗蓉與鞏漢林兩對搭檔而遺憾；如果沒有郭達與蔡明的聯(lián)袂出演，我想很多人也會若有所失的！

在經(jīng)歷“老蔫大哈”系列的鋪墊（當然這是本山大叔與生俱來且無法去身的“關(guān)懷”）、“白云黑土”系列的攀升后，本山小品更努力地去開闊視野、開放話題，當然他得牢牢把住兩條準則：其一這是國人的“狂歡時節(jié)”，其二這是本山的“炫耀時刻”。就后者而言，他一方面要炫耀自己是農(nóng)民心目中的文化人乃至大文化人，另一方面他還要炫耀他所擁有并經(jīng)他光大的“二人轉(zhuǎn)”文化。我從不認為他想為農(nóng)民代言也不認為他想丑化農(nóng)民，當然他也十分反感把他自己視為文化人談資中的“農(nóng)民”。每當想起“本山小品”中城鄉(xiāng)關(guān)系、干群關(guān)系和醫(yī)患關(guān)系（這是我杜撰的）諸系列，我就感覺本山大叔似乎在游離“本色本山”，以至于讓人在“變色本山”中感覺到本山大叔的“各色”（既“隔”且“澀”）。在“干群關(guān)系”中，或許是喜劇小品不擅歌頌，抑或是本山大叔難為歌頌，無論是《三鞭子》還是《拜年》，本山大叔想要“坐大”（群眾都是干部的長輩）卻難以遂愿，表演不僅蒼白而且還顯得蒼老。在“城鄉(xiāng)關(guān)系”中，本山大叔其實想真誠地言說“雅俗關(guān)系”，想邁開“噴農(nóng)藥式”的模特步，托畢姥爺?shù)年P(guān)系上“溜光大道”，結(jié)果從“不差生活”走向了“不差錢”。說“醫(yī)患關(guān)系”系列的“本山小品”是“變色本山”，可能并不準確；甚至有人說這才是“本色本山”，是骨子里的“本色本山”，是松綁了、漲圓了、奔騰了的“本色本山”——雖然這一系列以范偉開通“防忽悠熱線”（《功夫》）收場，但人們從《賣拐》、《賣車》乃至《心病》中記住了本山大叔的“忽悠”，也不乏觀眾認為他是用“忽悠”來開涮大眾，他把“二人轉(zhuǎn)”藝術(shù)出奇制勝的“調(diào)侃”推向了為勝造奇的“忽悠”！人們牢牢記住了具有“本色本山”的瘸步，也記住他比“腦筋急轉(zhuǎn)彎”轉(zhuǎn)得更快的智商。

四、 本山小品的“說口”與春晚大餐的追求

其實，小品作為“微型戲劇”成為春晚大餐的主打菜系，在于其獨特“說口”成就的語言魅力。以“本山小品”為例，其魅力之一在于“貫口”，這主要是流暢地堆砌詞語和意象造成的效果。如《鐘點工》中宋丹丹飾演的鐘點工所說“有人花錢吃喝，有人花錢點歌 ，有人花錢美容，有人花錢按摩”，還有人花錢雇她“陪人嘮嗑”；又如《老拜年》中閻淑萍飾演的老妻數(shù)落老夫是“小家雀落在雁塔上，玩意不大架子不??；高壓鍋煮鴨子，肉爛嘴不爛；老母豬戴口罩，挺重視這張老臉”?！柏灴凇倍嘀v究“韻口”，在小品中往往“先聲奪人”；同時我們也注意到，“貫口”的言說形態(tài)往往有“損口”的言說內(nèi)容。在許多喜劇小品的“說口”中都有“損口”，這也是包括“本山小品”在內(nèi)的小品表演似乎難以擺脫的“魅力”之一。在我看來，“損口”是民間小品表演“臟口”的改良，是“二人轉(zhuǎn)”表演“回黃轉(zhuǎn)綠”的一種調(diào)節(jié)?！剁婞c工》中把老年人“孤獨感”分析為“屋里憋屈型、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型、沒事找抽型”三型就是如此?！皳p口”作為一種改良或調(diào)節(jié)，雖脫“臟”但未能去“咒”，所以在《不差錢》中，丫蛋才會以“感恩”之心對畢姥爺說：“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當然，喜劇小品的“損口”大多都是以“岔口”的方式出現(xiàn)，“岔口”也成為小品魅力追求的常見手段。嚴格來說，“岔口”是一種有意而為的“打岔”，如《不差錢》中本山大叔說“小沈陽”是“小損樣”，說他“上炕”都費勁還想“上道”（星光大道）；也有一種“岔口”是無心而生，可謂之“誤口”?！恫徊铄X》中丫蛋把“星光大道”誤讀為“溜光大道”、《捐助》中受助大嬸把“欄目組”誤讀為“攔不住”等就是如此。最后，包括“本山小品”在內(nèi)的許多小品表演都格外重視用身體語言補充或替補聲音語言，我把這一“說口”稱為“補口”?！恫邉潯分兴蔚さに浴跋碌肮u，公雞中的戰(zhàn)斗機，哦耶！”，便在身體語言的同步配合中產(chǎn)生強烈喜劇效果；《紅高粱模特隊》中趙本山挺胸收腹的模特步走成“噴農(nóng)藥式”的勞作步也十分令人捧腹……深琢磨細推敲，對于喜劇小品獨特“說口”和語言魅力的追求，在本山小品中可能還有你強詞我奪理的“斗口”、你說東我道西的“昏口”、你裝傻我充愣的“癡口”等等……這些“說口”多年來肯定是大大有助于“本山小品”的情趣和意趣的，卻與兔年的“本山大叔無趣了”無關(guān)！

對于廣大電視觀眾而言，“春晚大餐”開宴的“神圣時間”只提供一種“狂歡”的氛圍還是也應(yīng)提供一種“儀式”的皈依？我覺得這是一個問題。解讀“本山小品”，是想為探討這一問題提供一種思路或曰一種希望：其一，我希望“春晚大餐”不要以“人”取“品”，作品的選用要靠作品本身說話，對“小品王”更應(yīng)有拿出“王牌小品”的高標準。其二，我希望“本山小品”不要因“小”失“品”，“小品”雖非“大道”，但常備于“春晚大餐”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擔當，何況“本色本山”還有上升為“亮色本山”的空間。其三，我希望“盛宴狂歡”不要得“樂”忘“品”，“春晚大餐”雖是“一年一度”，但關(guān)于它的話題卻往往“一度一年”；瞬間之“樂”固然也很需要，但寓“品”于“樂”卻體現(xiàn)出更高的追求。不可否認，盡管是為著“中國化的狂歡”而“備菜”，“春晚大餐”畢竟是一種精神聚餐：是尋求精神舒暢和歡欣的聚餐，是尋求精神皈依和凝聚的聚餐，更是尋求精神昂揚和高蹈的聚餐！當若干億眾在同一個“神圣時間”進入同一種“鏡像體驗”之時，無論是“春晚大餐”還是“本山小品”，我以為都不要簡單地以“收視率”或“票決”來自我陶醉或自我粉飾。難道我們真不知道我們都做了些什么嗎？難道我們真不懷疑自己的判斷力嗎？難道我們真打算把“春晚”也辦成另類“江湖”嗎？我想，對此我們應(yīng)當共同說“不”！不是嗎？！

責任編輯：賈舒穎

于 平：文化部文化科技司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