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丹

(中國地質(zhì)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奧巴馬關(guān)于本拉登之死演說的批評性話語分析*

陳 丹

(中國地質(zhì)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主要基于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理論，分析了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關(guān)于本拉登之死所作的演說本文。并將話語與社會語境相結(jié)合，揭示了語篇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與語篇的相互作用，體現(xiàn)了批評性話語分析理論在大眾語篇尤其是政論演說中的重要性。

批評性話語分析;系統(tǒng)功能語法;及物性;情態(tài)系統(tǒng)

批評性話語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是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興起于西歐的一種語言學思潮，是在批評語言學理論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一種話語分析模式，由英國語言學家Roger Flower等人1979年在《語言與控制》(Language and Control)中提出，至今已有32年的歷史。CDA的分析重點在于剖析社會關(guān)系、身份、知識和權(quán)利是如何通過文本構(gòu)建的。Wodak將CDA定義為“從批評的角度對語言進行分析的跨學科方式”，其目的“是在自然社會語言環(huán)境下研究語言行為”(Wodak，1996)。

20世紀70年代，隨著大眾媒體的發(fā)展，大眾語篇的數(shù)量迅速增加。大眾語篇對各種社會活動和人們的社會行為產(chǎn)生強大的控制作用，于是批評語篇分析直接將語篇分析引入社會領域。批評話語分析對語篇進行批判性分析，并把語篇看做是社會實踐，從而解釋人們?nèi)绾芜\用語篇中的隱含的權(quán)利和意識形態(tài)對他人的行為和思想進行控制或操縱(van Dijk，1997;Wodak，1999)。辛斌指出，CDA 應結(jié)合語篇中的語言形式結(jié)構(gòu)特點和當時的社會歷史語境來分析其背后的意識形態(tài)，進而揭示語言、權(quán)力和意識形態(tài)的關(guān)系(辛斌 2005:5)。

一、理論基礎

批評性話語分析特別關(guān)注的是語篇中那些沒有被直接言明的隱藏在語言表達背后的假定、信念和價值觀。其主要理論來源和方法論來源是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具有三大功能，即概念功能(ideational f 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f unction)。

概念功能是指語言對人們在現(xiàn)實世界包括內(nèi)心世界中各種經(jīng)歷的表達，它包括及物性、語態(tài)和歸一度。Halliday認為其及物系統(tǒng)是人們用語言描述現(xiàn)實的基石，它把人們的所作所為、所見所聞描述成各種不同的過程，并指明各種過程的參與者和環(huán)境成分。

人際功能指的是人們用語言來和他人交往，建立和保持人際關(guān)系，用語言來影響他人的行為，同時用語言來表達對世界的看法甚至改變世界。人際功能由語氣(mood)和情態(tài)(modality)構(gòu)成，它直接與態(tài)度、觀點等相關(guān)，是一條展示意識形態(tài)作用的捷徑。

語篇功能指的是人們在使用語言時怎樣把信息組織好，同時表明一條信息與其他信息之間的關(guān)系，而且還顯示信息的傳遞與發(fā)話者所處的交際語境之間的關(guān)系。它包括主位結(jié)構(gòu)、信息結(jié)構(gòu)和銜接三個系統(tǒng)。

二、分析對象和分析方法

本文主要分析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于2011年5月2日關(guān)于本拉登之死所作的演說。

CDA在分析語篇時把各種語言形式和韓禮德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聯(lián)系起來。20世紀80年代以來，CDA越來越重視從語篇的“及物性”transitivity)、“情態(tài)”modality)、“分類”(classification)以及“轉(zhuǎn)換”(transformation)等方面對語篇進行分析。其中前兩個更為常見。

語篇的及物性是“把經(jīng)驗世界分成易操作的一組過程”，并表明各種過程的“參與者”(participant)和“環(huán)境成分”(circumstantial element)。主要包括六種不同的過程，即物質(zhì)過程、心理過程、關(guān)系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和存在過程(韓禮德，1985)。選用哪種過程來表達作者的觀點具有重要的政治、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的意義(Fairclough，1992)。因此對及物性的分析有助于揭示某種意義如何被突顯出來而其他的意義又如何被隱晦(吳建剛，2002)。

情態(tài)系統(tǒng)表達人際功能。在英語里，除了情態(tài)動詞、情態(tài)形容詞和情態(tài)副詞之外，人稱代詞、實義動詞、時態(tài)和直接以及間接引語等都可以表達情態(tài)意義。情態(tài)作為人際功能的主要語義載體，獲得了超越邏輯和傳統(tǒng)語法的重要地位(李戰(zhàn)子，2000)。考察話語的情態(tài)系統(tǒng)主要有兩個目的:(1)弄清說話者對話語命題真實性所承擔的責任的程度和對未來行為做出的承諾或承擔的義務;(2)了解說話者對聽話者和情景成分的態(tài)度，說話者與聽話者之間的社會距離和權(quán)力關(guān)系等(辛斌，2005)。

三、文本分析

本文主要從概念功能的及物系統(tǒng)、人際功能的情態(tài)系統(tǒng)這兩個方面來對奧巴馬關(guān)于本拉登之死的演說文本進行分析，解讀語言結(jié)構(gòu)中潛藏的意識形態(tài)如何通過話語實踐體現(xiàn)，并進一步探討話語、意識形態(tài)和社會語境三者之間的動態(tài)關(guān)系。

1.及物性

及物性是(表現(xiàn)概念功能的)一個語義系統(tǒng)，如上所述，它主要包括六種不同的過程，限于篇幅，本部分選擇物質(zhì)過程和心理過程這兩方面對該演講文本進行分析。

物質(zhì)過程是表示做某件事的過程。這個過程一般由動態(tài)動詞來表示。它有兩個參與者:“動作者”(Actor)，即過程的實施者;“目標”(Goal)，即表示受過程影響的人或事。動作者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或事件。通過文本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奧巴馬在這篇演說中的前半部分用了大量的物質(zhì)過程來表明他和他的軍隊以及廣大愛好和平的朋友和盟友為了消滅恐怖分子基地組織的領導本拉登而付出的犧牲和辛苦努力:

“…Tonight I can report to the American people and to the world that the United States has conducted an operation that killed Osama bin Laden，the leader of al Qaeda，and a terrorist who is responsible for the murder of thousands of innocent men，women，and children.”“Over the past 10 years，thanks to the tireless and heroic work of our military and our counterterrorism professionals，we’ve made great strides in that effort.…And around the globe，we’ve worked with our friends and allies to capture or kill scores of al Qaeda terrorists，including several who were a part of the 9/11plot.”

“Today，at my direction，the United States launched a targeted operation against that compound in Abbottabad，Pakistan.A small team of Americans carried out the operation with extraordinary courage and capability.No Americans were harmed…The dead of bin Laden marks the most significant achievement to date in our nation’s effort to defeat al Qaeda.”

從上面的演說臺詞中不難看出，物質(zhì)過程突出動作的實施者，強化事件本身的作用和影響力，能夠清楚地表達言者的意識形態(tài)。奧巴馬在此反復使用物質(zhì)過程不是任意選擇的結(jié)果，而是暗含著特定話語目的。9.11恐怖襲擊以來，盡管美國前幾任總統(tǒng)也一直在為消滅恐怖組織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但都沒有太大的進展，能夠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消滅恐怖組織領袖的總統(tǒng)，奧巴馬的成功無疑對于美國人民以及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民來說都是有歷史性意義的突破，至于這其中所遇到的巨額經(jīng)費困難以及政治力量的團結(jié)困難還是另外一回事。這次的成功不可能只是他個人指導的結(jié)果，而是來自于整個軍隊和全國人民共同的犧牲和努力，來自于特定時代背景下的民心所向。因此，奧巴馬使用了很多物質(zhì)過程來表示其軍隊以及全世界盟友為消滅恐怖分子所作出的貢獻，凸顯出了他們的重要性，這便是奧巴馬能夠獲得群眾之心的厲害之處。

心理過程是表示“感覺”(perception)、“反應”(reaction)和“認知”(cognition)等心理活動的過程。心理過程通常可以表達喜好、情感和愿望。奧巴馬認為本拉登被打死并不意味著一切反襲擊活動可以終結(jié)，他在提及要完全消滅恐怖組織還需要國內(nèi)外人民的共同努力和付出時，用了諸多心理過程:

“Yet his death does not mark the end of our effort…We must and will remain vigilant at home and abroad.As we do，we must also reaffirm that the United states is not and never will be at war with Islam.”

“I’ve made clear，just as President Bush did shortly after 9/11，that our war is not against Islam，because bin Laden was not a Muslim leader.He was a mass murderer of Muslim…so his demise should be welcomed by all who believe in peace and human dignity.”

以上心理過程表達了奧巴馬在本拉登死之后對廣大群眾的期盼，希望以他為首的廣大反恐組織能夠繼續(xù)努力，完全剿滅基地組織?；亟M織領袖本拉登的死無疑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所謂擒賊先擒王，基地組織沒了領袖，要剿滅其他的分支也相對來說容易些。奧巴馬依舊表達了其中的難處，同時也希望通過心理過程的表述體現(xiàn)美國的強大，以取得廣大美國民眾和全世界人民的安定和信任。

2.情態(tài)系統(tǒng)

語篇中的人際意義是由情態(tài)系統(tǒng)來實現(xiàn)的。本部分主要考察人稱代詞和時態(tài)的用法。

政論演說中人稱代詞的選擇與其說是由演講者和聽眾之間的社會地位和權(quán)利關(guān)系來決定，不如說是演講者交際意圖的選擇結(jié)果。通過分析人稱代詞的使用可以折射出演講者對聽眾的態(tài)度以及期望達到的政治目的。在奧巴馬關(guān)于本拉登之死演說中，人稱代詞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是“we”，尤其出現(xiàn)在號召式的短句中:

“Tonight we give thanks to the countless intelligence and counterterrorism professionals who have worked tirelessly to achieve this outcome…”

“We give thanks for the men who carried out this operation，for they exemplify the professionalism，patriotism and unparalleled courage of those who serve our country…”

“Let us remember that we can do these things，not just because of wealth or power，but because of who we are:one nation，under God，indivisible，with liberty and justice for all.”

從英語語法上看，第一人稱復數(shù)代詞有外排(exclusive)和內(nèi)包(inclusive)兩種用法，辛斌認為前者可以產(chǎn)生疏遠對方的效果，而后者則能縮短與聽話者之間的距離，給人一種共同奮斗休戚與共的感覺。通過分析我們得出該演講中大部分出現(xiàn)的“we”主要用于內(nèi)包用法，包括所有在美國本土及遍布世界各地的美利堅共和國公民。之所以要將演講的受眾一再放大，是為了增強美國民眾的團結(jié)愛國熱情，提升打擊恐怖組織的凝聚力，體現(xiàn)眾志成城、一致對外打擊恐怖分子的成果和信心。奧巴馬通過反復使用第一人稱復數(shù)強調(diào)總統(tǒng)與軍民共同奮戰(zhàn)剿滅基地組織領導的事實，轉(zhuǎn)而強調(diào)共同的目標和利益，表明自己的希冀，試圖與聽眾產(chǎn)生共鳴，為將來完全消滅恐怖分子鋪路。另外，在奧巴馬的演說中，情態(tài)動詞“can”和“will”也被大量使用，這就增強了話語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體現(xiàn)了他對完全消滅恐怖組織的信心，也強調(diào)了這是演講者及其民眾的共同期待。

一般來說，我們關(guān)注政論語篇的時態(tài)時，尤其關(guān)注一般現(xiàn)在時的用法。因為一般現(xiàn)在時最弱化了表達時間概念的功能，主要用于表示經(jīng)常或反復發(fā)生的動作或習慣性的狀態(tài)以及客觀事實或普遍真理。這就表明，語篇中出現(xiàn)的一般現(xiàn)在時暗含了該句論點是始終存在的并且被廣泛認可的事實，使聽眾自然而然地接受，不會產(chǎn)生質(zhì)疑:

“And yet，we know that the worst images are those that were unseen to the world…”

“The death of bin Laden marks the most significant achievement to date in our nation’s effort to defeat al Qaeda.”

“Yet today’s achievement is a testament to the greatness of our country and the determination of the American people…”

以上奧巴馬提到的觀點都是和美國以及全世界的安危和民心穩(wěn)定有著緊密聯(lián)系。9.11事件后，近3 000名美國公民在恐怖襲擊中喪生，兒童被迫在沒有父親或者母親的情況下長大，美國經(jīng)濟也遭受到有史以來的巨大損失，從那時到如今的拉登之死時，消滅恐怖分子的任務雖然一直在進行著，但是沒有太大的進展，很多美國人因此都喪失了對政府的信心，全國上下人心惶惶，社會生活極其動蕩。奧巴馬上任后，一次又一次地創(chuàng)造奇跡，如今還消滅了基地組織的頭目，他給美國民眾帶來了希望和前途。因此，我們可以了解到，如果忽略情態(tài)成分中時態(tài)的功能就很難充分理解語篇的潛在意義。

四、結(jié)語

本文通過對奧巴馬關(guān)于本拉登之死演說文本的批評性話語分析，揭示了其話語背后隱藏的權(quán)力控制和意識形態(tài)，詮釋了話語的真正意義和作用。批評話語分析能夠直觀地體現(xiàn)話語、意識形態(tài)和社會語境三者的關(guān)系，是一種有效的話語分析方法。但是CDA尚未形成自己完整的理論體系，在分析方法上主要采取“拿來主義”。它汲取了 Sapir＆Whorf關(guān)于語言與思維關(guān)系的假說以及 M.A.K.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觀點。因此該理論有一定的局限性，還有待進一步改進和完善。

［1］Fairclough，N.Language and Power［M］.New York:Longman，1989.

［2］Fairclough，N.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M］.Cambridge:Polity Press，1992.

［3］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94.

［4］Wodak，R.Disorder of discourse［M］.London:Longman，1996.

［5］吳建剛.論批評話語分析［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2002，(3).

［6］辛斌.批評語言學:理論與應用［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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