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勁松,朱 虹,袁長林
(1.云南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與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2;2.云南大學 高等教育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092)
我國跨界民族義務教育與文化認同研究綜述
李勁松1,朱 虹1,袁長林2
(1.云南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與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092;2.云南大學 高等教育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092)
在多元民族一體化的推動下,跨界民族的教育也越來越受到關注,跨界民族文化認同也不同程度地顯示著國家的軟、硬實力?!拔覈缃缑褡辶x務教育”與“我國文化認同”盡管是兩個內涵不同的理論范疇,但二者之間存在著密不可分的內在聯(lián)系。從相關概念的界定、跨界民族義務教育、跨界民族文化認同方面進行文獻綜述,試圖能找出其中的內在聯(lián)系,以解決跨界民族教育中的問題。
我國跨界民族;義務教育;文化認同
(一)跨界民族概念的界定
世界上約有200個國家和地區(qū)分布著近3000個跨界民族,跨界民族是人類社會不斷發(fā)展、不斷融合過程中,“人們共同體的民族過程與人類社會的國家過程發(fā)生的一種疊合現(xiàn)象”。[1]直接導致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多民族多文化的成分,此外,在邊界地帶由于國家政治疆域的分割,同一民族跨國而居屢見不鮮。學術界對這種普遍存在的特殊群體的稱謂存在分歧,主要有“跨界民族”、“跨境民族”、“跨國民族”、“跨界人民”等幾種不同的稱謂。任何一種稱謂都有其合理性,只因看待問題的視角有所不同,稱謂也各有所異。[2]為了方便研究,本文采用“跨界民族”這一概念并對其進行界定。
早在20世紀80年代,金春子、王建民就提出和使用了“跨界民族”這一說法。他們在《中國跨界民族》中認為,“跨界民族是指由于長期的歷史發(fā)展而形成的,分別在兩個或多個現(xiàn)代國家中居住的同一民族?!备鸸醒赜煤桶l(fā)展這一概念,并認為:“跨界民族具備兩個必不可少的特征,一是原生形態(tài)民族本身為政治疆界所分隔,二是該民族的傳統(tǒng)聚居地為政治疆界所分割。換言之,原生形態(tài)的民族在相鄰的國家間跨國界而居,他們的地理分布是連成一片的,他們是具有不同國籍的同一個民族?!?/p>
經過不斷的努力,學術界關于跨界民族的內涵基本上達成了共識:“就字面意義而言,跨界民族應當包括一切因政治疆界與民族分布不相吻合而跨界居住的民族”,[3]究其原因,跨界民族是“各人類集團之間的自然地理界限日漸模糊”和“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政治界限日益分明”[3]這兩大趨勢交互影響的結果??缃缑褡迨莻鹘y(tǒng)“民族本身被分隔和傳統(tǒng)聚居地被分隔”產物。從上述觀點,可以給出一個關于跨界民族的簡單定義:“跨界民族是那些原來民族和其傳統(tǒng)聚居地都被分割在不同國家內而在地域相連并擁有民族聚居地的民族?!盵4]
(二)對跨界民族的研究
1.關于跨界民族歷史的研究
我國的跨界民族研究興起于20世紀80年代,張興堂[1]認為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20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初)?!叭珖褡逖芯抗ぷ饕?guī)劃會議”于1979年在昆明召開,第一次將“世界民族研究”正式納入國家規(guī)劃。從此,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跨界民族,并涌現(xiàn)了一批相關的論文和著作。張興堂認為,這一時期的研究特點是:研究的視角主要局限于民族學、社會學或歷史學,研究的內容重點是跨界民族的遷移、歷史、文化、風俗等等。
第二階段 (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這一階段可謂是跨界民族研究蓬勃時期,出現(xiàn)了很多論著。特別是中央民族大學較早提出了“跨界民族”的概念,并從1986開始招收“跨界民族研究”專業(yè)的碩士研究生。金春子、王建民出版《中國跨界民族》作為國內第一部系統(tǒng)研究介紹跨界民族的著作于1094年出版等。張興堂認為,這一時期的研究特點是:研究視角擴展到政治學和國際政治的領域,研究的內容重點是跨界民族對國際政治和國家政治的影響。
進入21世紀后至今為第三階段。隨著跨界民族研究增多,學者們發(fā)現(xiàn)在跨界民族問題上急需一個科學和系統(tǒng)的理論體系,并開始認真思索尋找實施途徑。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工作者們開始認真對待這個問題,并以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為指導,對跨界民族和跨界民族問題給予科學和理性的分析。[1]如我國當代著名的民族理論家金炳鎬教授、王希恩教授等,他們己經在自己的論著中對跨界民族給予了高度重視。
2.對跨界民族相關理論進行的探討
葛公尚從政治人類學的角度探討了跨界民族的科學界定和稱謂,隨后集中探討了“現(xiàn)行政治疆界不變”、“國家主權高于一切”、“綜合國力較量”等理論、準則、理念對跨界民族的制約和影響。劉稚對跨界民族定義、類型和性質、跨界民族的民族過程與發(fā)展趨勢等理論問題進行了探討。曹興對跨界民族的內涵、分類、跨界民族和跨界民族問題的區(qū)別等理論問題進行了探討,在此基礎上,分析了造成跨界民族問題的條件和原因、跨界民族對地緣政治的影響會沿著什么樣的趨勢進行演變及跨界民族問題在解決過程中所帶給我們的啟示。
3.對跨界民族的現(xiàn)狀及趨勢的研究
何正廷在《云南跨境民族研究及有關問題》一文中詳細研究了云南跨境民族在周邊國家的情況,發(fā)現(xiàn)了影響云南跨界民族的四個主要問題。方鐵在《云南跨境民族的分布、來源及其特點》一文中,就狹義跨境民族與廣義跨境民族的區(qū)分原則提出了看法,考證并敘述這些跨境民族在云南境內外的分布及其來源。指出國境兩側跨境民族的類別與人口較多,一些跨境民族雖有較大的聚居區(qū),但各民族交錯雜居與插花式分布的情形十分普遍,各跨境民族長期友好相處、相互關系較融洽,是云南境內外跨境民族在分布與來源方面的主要特點。
4.對單個跨界民族的歷史、經濟、文化、地理環(huán)境等方面的研究
段家開在《跨境民族阿昌族歷史初探》一文,先詳細探討了阿昌的族源,然后對其文化從語言、人居環(huán)境、服飾、婚姻、重大節(jié)日、宗教信仰六個方面進行了探析。石茂明在其博士論文《跨國界苗族 (Hmong人)研究》中,以苗族的亞群 Hmong人為研究對象,對苗人的源流、苗人的歷史、中老越泰緬等國的苗人進行了系統(tǒng)的調查,對其姓氏、語言、支系等進行了深入的研究。
5.對某一地域內的跨界民族從整體上進行的研究
鄧雪琴在《西雙版納跨境民族的歷史變遷與發(fā)展構想》中,對西雙版納的跨境民族從歷史變遷到發(fā)展構思進行了探究。何艷在其碩士論文《云南省文山州跨境民族地區(qū)中小學教育管理問題初探》中,對當地的中小學管理的現(xiàn)狀、存在的問題與成因進行深入探究,并提出改革的意見和建議。
6.對跨界民族的國別綜合研究
范宏貴在《中越兩國的跨境民族概述》中,對中越兩國的跨境民族進行了比較,把跨境民族分為四類。黃興球在《中老跨境民族的區(qū)分及其跨境特征論》中,對中老跨境民族研究進行了簡要回顧,總結出中老跨境民族的基本特征。郭梅花認為,冷戰(zhàn)后中亞地緣政治的變化是中亞跨界民族問題產生的主要背景,泛突厥主義和泛伊斯蘭主義是中亞跨界民族問題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之一,中亞跨界民族問題對我國西部安全和開發(fā)帶來了消極影響。周建新認為,已辨別出的中緬跨界民族有漢、回、苗、瑤、哈尼、傣、傈僳、拉祜、佤、景頗、布朗、阿昌、怒、德昂、獨龍等15個,另有未識別的群體是克木人。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國內學者在跨界民族方面作了很多研究,成果頗豐。許多學者雖將跨界民族和國際政治結合起來分析,但仍有不足。在跨界民族問題凸顯的今天,我們只有把跨界民族放在世界范圍內去考察,并進行宏觀和微觀、歷史和現(xiàn)實、國際和國內、積極因素和消極因素的對比,才能對它有更全面的認識。[1]
自1986年《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頒布后,教育學、社會學等領域對民族義務教育問題的探討已經不少,我國少數民族義務教育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基本形成了從學前教育、小學教育、初中教育為主的較為完整的少數民族義務教育體系。概括起來,少數民族義務教育的研究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方面。
1.關于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普及程度及“兩基”計劃的研究
朱玉福在《〈義務教育法〉實施以來少數民族義務教育事業(yè)的回顧與展望》、《改革開放30年來少數民族義務教育事業(yè)發(fā)展綜述》中指出,義務教育普及程度迅速提高,民族地區(qū)“兩基”攻堅計劃成效顯著。葉齊煉《中國少數民族地區(qū)普及義務教育的思考》從中國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所處的發(fā)展階段及從當前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存在主要問題和對當前發(fā)展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對策來思考。[5]
從民族義務教育的困境來說,我國學者多從:教育規(guī)模小、自身發(fā)展動力不足,教師整體水平較低,結構不合理,[6]缺乏闡釋法規(guī)與指導實踐的理論,教學環(huán)境很差,兒童入學率低,流失現(xiàn)象嚴重,男女生比例失調,[7]教學成績很低,缺乏教育經費[8]等方面提出建議。
2.有關教育基礎設施、辦學條件的研究
葉齊煉《中國少數民族地區(qū)普及義務教育的思考》文中提到,許多研究從重視校舍建設向重視改善少數民族地區(qū)學校學生的住宿、食堂等生活條件的轉變。[5]中央政府在實施“貧困地區(qū)義務教育工程”和“中小學危房改造工程”的基礎上,加大了對貧困地區(qū)貧困家庭學生的資助力度,對寄宿制的學生中央又組織實施了“農村寄宿制學校建設工程”,為山區(qū)、邊疆和少數民族地區(qū)的少年兒童入學和在校健康的生活提供保障。但民族地區(qū)寄宿制學校供需矛盾十分突出。民族地區(qū)的群眾居住分散,對寄宿制學校的需求大;而由于地方財政困難,導致寄宿制學校建設經費短缺,校舍面積嚴重不足,按“兩基”攻堅計劃下?lián)艿慕涃M,不能全解燃眉之急。
3.有關教育投入、教育經費籌措的研究
國家和有關地方加大了對民族教育的投入,但由于過去基礎薄弱,在辦學條件的改善方面欠賬較多,這些投入還遠遠不能滿足民族地區(qū)改善辦學條件的需求。目前,民族地區(qū)校舍嚴重不足、教學設施緊缺、缺少課桌凳和教學儀器設備的情況,還比較普遍地存在。這種有限的辦學條件與接收更多適齡學生入學接受九年義務教育之間的矛盾,已成為制約民族地區(qū)全面實現(xiàn)“普九”的主要因素之一。[5]
4.有關少數民族義務教育師資隊伍建設的研究
由單純強調中小學教師學歷達標,到重視教師培訓,提高教師素質的轉變和結構的不斷優(yōu)化。在一些邊遠的貧困的民族地區(qū),教師的合格率更低。而學歷達標的教師,特別是鄉(xiāng)村學校的教師中,相當一部分是通過學歷補償教育達標的,這就是說,這部分教師所取得的達標學歷與自己所從事和承擔的教學任務的學科是不一致的,所以,教師學歷達標后,實際教學水平和能力并沒有相應的提高。[5]
馬有良《云南少數民族義務教育的特殊性及發(fā)展對策》中提到,少數民族地區(qū)師資隊伍薄弱是影響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質量的突出因素。[9]教師數量不足,學歷合格率偏低,現(xiàn)職教師結構不合理,骨干教師、中老年教師偏少,學科不配套,缺乏理科教師和外語教師,音、體、美教師嚴重不足,能進行雙語教學的教師數量偏少。少數民族地區(qū)工作、生活條件較艱苦,教師不安心的問題突出,要求下壩、進城、改行的教師不少。
5.有關各項民族教育法規(guī)、教育保障制度的研究
楊穎秀《西部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的差距分析與對策思考》,主要對西部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進行差距分析,對發(fā)現(xiàn)的問題采取如下發(fā)展對策:確立公平的義務教育政策;保障每個公民平等的受教育權;強化政府對少數民族教育均衡發(fā)展的責任;積極探索促進少數民族教育發(fā)展的措施;實現(xiàn)民族地區(qū)辦學模式的多樣化。胡明學、安樹昆的《論〈義務教育法〉均等性原則在邊疆民族貧困地區(qū)的貫徹落實》,主要闡述了《義務教育法》均等性原則,發(fā)現(xiàn)在邊疆民族貧困地區(qū),由于客觀上存在著的城鄉(xiāng)之間、區(qū)域之間、民族之間的巨大差別,因而義務教育發(fā)展還極不均衡。
6.有關雙語教學的研究
曹純、柴軍蘇在《民族地區(qū)實施〈全日制義務教育數學課程標準〉(實驗稿)的思考》指出在民族地區(qū),尤其是使用本民族語言文字作為交際語和教學用語的少數民族地區(qū),對《課標》的實施必須給予特別關注,要樹立正確的教育觀,不能一刀切,還要編著適應民族地區(qū)的數學教材和參考書等。
雙語教學師資力量異常薄弱,雙語教材極為缺乏:少數民族聚居在邊遠地區(qū),缺少雙語教學的語言環(huán)境。少數民族教師所能擁有的專業(yè)信息量嚴重不足,知識的深層次拓展受到制約;部分少數民族教師雖經過一年雙語教學培訓,但大多數教師對深層次的專業(yè)知識理解掌握不夠;教學設計存在問題較多,漢語發(fā)音不能達標。并提出了關于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民漢平行語料庫構建的基本思路和技術問題。[10]
從國內的研究可以看出對民族義務教育的問題、困境以及內容方面,教育問題非常突出,受到了學術界的關注,涉及面比較廣,考慮的問題較為全面。而到目前為止,對跨界民族的研究很少,而對跨界民族義務教育的研究幾乎是空白,學者們研究多數是從少數民族整體來研究的,對跨界民族這個特殊的群體很少涉獵。
(一)文化認同的概念界定
客觀地說,目前還沒有一個有關文化認同的定義被廣大的研究者所廣泛地接受。Phinney對自1972年以來有關文化認同的研究進行文獻計量學的分析后發(fā)現(xiàn),大約有三分之二的研究沒有對文化認同進行確切的界定,而在那些有所界定的文章中,有關文化認同的界定則是異彩紛呈、各不相同。不同研究者對認同核心成分的分歧主要由于他們的專業(yè)背景不一樣,關注的熱點也不盡相同。
較早時期的人類學研究常將文化認同和文化的族群性相提并論,認為一個族群的文化認同必定反映世代傳承的或是純粹的文化傳統(tǒng)。然而最近的觀點認為,文化和文化認同是兩個獨立的統(tǒng)一體。一個群體在與其它群體接觸過程中,繼續(xù)創(chuàng)造或傳承其文化傳統(tǒng),而這一群體成員把未變化的文化傳統(tǒng)闡述為文化認同。國外文化認同研究的代表人物Geertz認為“一個人出生在某個宗教社區(qū)、語言社群、以及其生長所在地的社會習俗,這些與生俱在的共同文化構成其認同的基礎?!币虼?對Geertz而言,血緣、種族、語言、宗教、地區(qū)、習俗等,都是群體文化認同的基礎;這些共同的文化和認同的基礎。形成一種無可言喻的力量,將群體成員集結在一起。[11](PP.94-96)
有些社會心理學家,像 Helms等在解釋文化認同時強調文化認同的個體防御功能。但是,大多數心理學家和人類學家在解釋認同時卻更看重文化認同的情感功能和由此衍生的意向后果。Phinney認為,文化認同是一個復雜的結構,它不但包括個體對群體的歸屬感,而且還包括個體對自己所屬群體的積極評價以及個體對群體活動的卷入情況等。Carla J認為民族認同是指個體對本民族的信念、態(tài)度以及對其民族身份的承認。[12]
殷實在《認同與歸國文化沖擊——基于社會認知理論的研究》中,認為文化認同即文化身份,意指對自身文化身份和地位的一種自覺和把握。文化認同表現(xiàn)在方方面面,如政治、經濟、倫理、宗教、語言和觀念等,凡同人的活動有關的一切領域幾乎都是文化的領域,因而都有個文化認同的問題。
顧明遠認為,文化認同包括兩種類型:一種指人們對自己所屬文化的認同,另一種指人們對外來文化的認同。就認同者的態(tài)度,有主動認同與被動認同;就內容看,有整體認同和部分認同;就作用看,有積極認同與消極認同;就趨勢看,有順向認同與逆向認同。而鄭曉云提出,“文化認同是人類對于文化的傾向性共識與認可……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文化認同,文化認同也因而出現(xiàn)為對其文化的歸屬意識……”。
“文化認同”是人們在一個民族共同體中長期共同生活形成的對本民族最有意義的事物的肯定性體認,其核心是對一個民族的基本價值的認同,是凝聚這個民族共同體的精神紐帶,是這個民族共同體生命延續(xù)的精神基礎。因而,文化認同是民族認同、國家認同的重要基礎,甚至是最深的基礎。[13]由于各學科研究的重點不同,文化認同也呈現(xiàn)出不同的定義。在有關全球化和現(xiàn)代性的學科研究中,文化認同被定義為是建立在某些實踐活動界定的成員關系的基礎上與遺傳有關的實踐。[14](PP.47-49)而在有關身份、種群的學科研究中,文化認同體現(xiàn)出兩種基本文化內涵,一是某個個體或群體據以確認自己在特定社會里之地位的某些明確的、具有顯著特征的依據或尺度,如性別、階級、種族等等,在這個意義上我們用“身份”來表示。二是當某個個體或群體試圖追尋、確證自己在文化上的“身份”時,可以作為“認同”。[15]據此,文化研究中將文化認同定義為:某一文化主體在強勢與弱勢文化之間的集體身份選擇時,所產生的強烈思想震蕩與巨大的精神磨難,是一種焦慮與希冀、痛苦與欣悅并存的主體體驗。[16]
就共同體而言,文化認同指的是個體對不同社會組織和不同文化傳統(tǒng)的歸屬感。[17]這恰好符合本文研究跨界民族文化認同的初衷,那就是希望揭示出在跨界民族對特質文化的歸屬感。
(二)對跨界民族文化認同的研究
1.對民族文化與民族文化認同的相關研究
牛力的《傳統(tǒng)復興建筑與民族文化認同的建構》從社會學的角度闡釋,嘗試從民族文化認同建構的角度研究近現(xiàn)代中國的傳統(tǒng)復興建筑,從民族文化認同建構的角度出發(fā)可以觀察到國家話語與建筑話語之間的復雜關系,并通過文化霸權的概念分析這一建構過程。[18]《少數民族大學生的文化適應與民族認同——以云南民族大學為例》運用了實證研究的方法,調查對象為大學一至四年級的226名本科學生,對少數民族大學生文化適應與民族認同進行分析,提出引導少數民族大學生盡快適應大學生活和加強民族認同的對策。[19]
《從服飾文化的演變看城市蒙古族的民族認同——中國內蒙古自治區(qū)呼和浩特事例研究》一文則是服飾的演變來看民族認同:中國內蒙古自治區(qū)呼和浩特市聚集著來自全區(qū)各地有著不同文化背景的蒙古族。城市蒙古族在其民族特征淡化甚至消失的情況下,將自己的民族認同寄托于今天被商品化的民族服裝上。但在他們所寄托民族認同的現(xiàn)代蒙古袍上,如何在中國這個多民族、多文化的國家里,不失去獨自的民族性的同時,又能夠融和于這主體社會。作為一個少數民族,這也許是他們遠需要探索的一個課題。[20]
何彬的《從海外角度看傳統(tǒng)節(jié)日與民族文化認同》,例舉海外節(jié)日文化的兩類事例,從不同角度闡述節(jié)日民俗與文化認同的關系。第一部分以海外華僑華人的事例,論述傳統(tǒng)年節(jié)習俗與民族文化認同的關聯(lián),民族傳統(tǒng)節(jié)日、傳統(tǒng)節(jié)日食物與海外華僑華人的民族向心力的關聯(lián);第二部分通過分析日本傳統(tǒng)節(jié)日今昔變遷的事例,闡述傳統(tǒng)節(jié)日習俗蘊含的民族文化教育功能。何彬認為,傳統(tǒng)的節(jié)日習俗行為和與之相配套的節(jié)日食物具有培育民族文化認同意識的無可替代的、巨大的潛在型教育功能。何彬欲通過兩類海外事例的闡述和分析,指出傳統(tǒng)的文化習俗的教育機能與民俗學研究的社會意義、現(xiàn)實意義以及民俗學者的使命所在。[21]
2.對民族凝聚力與民族文化認同的相關研究
文化認同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強大精神動力。在我國民族地區(qū),由于文化的多樣性,文化認同的問題更為突出。民族地區(qū)文化的認同,不僅指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而且包括對整個中華民族整體性文化的認同。民族地區(qū)文化認同對構建民族地區(qū)和諧有著特殊的作用,是促進民族地區(qū)和諧社會發(fā)展的根基。[22]
閆順利、敦鵬的《中華民族文化認同與國家凝聚力——兼論新形勢下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從中國經濟的快速發(fā)展為民族文化認同提出了內在要求:其一,社會經濟體制全面轉型導致人們價值觀念多元化。價值觀念多元化具有雙刃性,既是社會的巨大進步又存在自身困境,而民族文化認同有助于國家凝聚力增強;其二,文化認同實質是一種“自我認同”,是以核心價值為原則的民族歸屬意識。民族文化認同的方式和程度是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xiàn),為加強民族團結、凝聚合力、統(tǒng)一意志、遏制分裂、消除政治歧見提供了最堅固的精神堤防。倡導與強化中華民族文化認同需要處理文化核心價值與多元價值的辯證關系,從而重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23]許強的《文化認同:民族凝聚力的不竭源泉》是從民族凝聚力來談民族文化的認同感。文中從民族文化的人文精神、國家意識、歷史底蘊、兼容風格、理想色彩等鮮明特色揭示文化認同是民族凝聚力的不竭源泉,從而揭示出文化認同與民族凝聚力的內在聯(lián)系。[24]
3.對民族文化認同的現(xiàn)狀以及對策的相關研究
當前大學生民族文化認同現(xiàn)狀:民族傳統(tǒng)文化知識欠缺,對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認知不足,盲目推崇西方文化。導致大學生民族文化認同缺失的成因則是我國高等教育重科學輕人文傾向的慣性作用,西方強勢文化的大量滲入和影響,大眾文化的興起與盛行。由于全球化深入發(fā)展以及我國經濟社會發(fā)展處于轉型時期,當代大學生表現(xiàn)出了不同程度的民族文化認同危機。對此桂署欽提出,增強大學生民族文化認同感的對策:高度重視民族傳統(tǒng)文化教育進課堂工作,正確引導和規(guī)范大學校園中的“洋節(jié)熱”,大力開展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活動,積極開展民族文化實踐體驗活動等。[25]
4.對民族文化認同的值的相關研究
《和諧社會的構建》一文指出,民族地區(qū)的文化認同既包括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也包括對中華民族文化的整體認同,還包括對世界優(yōu)秀民族文化的認同。民族地區(qū)的文化認同是促進民族地區(qū)和諧社會發(fā)展的根基,也是構建民族地區(qū)和諧社會的重要內容。促進民族地區(qū)的文化認同要堅持社會文化主導性和民族文化多樣性,保護民族文化與發(fā)展民族文化,民族文化認同與民族文化認異等三個方面的辯證統(tǒng)一。[26]
《民族旅游與文化認同:以羌族為個案》從民族旅游來說,民族旅游在促進地方經濟發(fā)展的同時,也在強化著地方民族的文化認同。[27]文章以羌族為例,通過對羌族旅游開發(fā)引起的相關文化事項變化的探討,揭示了在民族旅游這樣一個場域中,地方如何在中心與邊緣的互動中,如何在大眾文化的影響下,如何在協(xié)調現(xiàn)代性與傳統(tǒng)性矛盾的基礎上,最終形成本族文化認同強化的。文章試圖要證明以下觀點,即:文化認同的根本動力來源于對經濟利益的追求;文化認同是中心與邊緣、現(xiàn)代性與傳統(tǒng)性對抗的產物;文化認同是一個權力與利益多向調控的結果,是外在力量、內在力量二者的共同作用。
已往對少數民族或移民的文化適應大多數是橫向研究,然而文化適應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可能需要好多年,不論是少數民族還是主流民族,雙方都會逐漸地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而同一少數民族或個體在文化適應過程的不同階段,也可能采取不同的文化認同態(tài)度。[28]因此,以后的研究需要對少數民族或移民的文化適應過程進行縱向跟蹤研究。
跨界民族文化認同的研究較少,民族文化認同同樣是我們今后研究跨界民族文化認同的依據,民族文化認同研究的缺陷提醒我們研究時要注意研究方法和研究方式,注意橫縱時間的相互作用。
跨界民族和跨界民族問題的特殊性,決定了該問題的重要性,可以說,這個問題關乎到一國的政治、經濟、軍事、安全和外交的方方面面。我國學界關于跨界民族的研究正方興未艾,研究的內容較豐富,研究的領域較廣泛,研究的思路也較寬廣。筆者認為“我國跨界民族義務教育”與“我國文化認同”盡管是兩個內涵不同的理論范疇,但是二者之間可能存在著密不可分的內在聯(lián)系。本文試圖能找出其中的內在聯(lián)系,以解決跨界民族教育中的問題。但是關于跨界民族義務教育與文化認同的研究卻非常罕見,近乎空白。我國少數民族的義務教育與我國少數民族的文化認同的結論為跨界民族的研究提供了很高的參考價值,這有利于進一步了解跨界少數民族的義務教育與文化認同關系之間的影響因素。
[1] 張興堂.跨界民族與我國周邊外交 [D].中央民族大學,2009.
[2] 曹興.論跨界民族問題與跨境民族問題的區(qū)別[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2004,(3).
[3] 葛公尚.當代政治與民族 [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5.
[4] 姜永興.我國南方的跨境民族研究 [J].云南社會科學,1989,(1).
[5] 葉齊煉.中國少數民族地區(qū)普及義務教育的思考[J].教育發(fā)展研究,2009,(6).
[6] 潘磊.民族貧困地區(qū)義務教育師資問題與對策——以桂林為例 [J].社會科學家,2009,(6).
[7] 白童.西部貧困地區(qū)少數民族義務教育存在的問題及對策 [J].教育探索,2005,(12).
[8] 孟立軍.民族地區(qū)農村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改革若干問題思考—廣西百色農村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改革的調研報告 [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 (教育科學版),2007,(7).
[9] 馬有良.云南少數民族義務教育的特殊性及發(fā)展對策 [J].民族教育,1998,(3).
[10] 齊忠琪.論少數民族地區(qū)義務教育民漢平行語料庫的建設 [J].科技信息,2006,(10).
[11] 姚誠.認同自我,尊重他人 [M]//國小鄉(xiāng)土教材教法論文研討會論文集 (臺北),1996.
[12] 王文婷.少數民族文化認同與多元一體化教育[D].昆明:云南師范大學,2006.
[13] 朱貽庭,趙修義.抗震救災升華中華民族的文化認同 [J].探索與爭鳴,2008,(8).
[14] 喬納森·弗里德曼.文化認同與全球化過程 [M].郭建如,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15] 閻嘉.文學研究中的文化身份與文化認同問題[J].江西社會科學,2006,(9):62-64.
[16] 鄒威華.族裔散居語境中的“文化身份與文化認同”:以斯徒亞特.霍爾為研究對象 [J].南京社會科學,2007,(2).
[17] 韓震.論全球化進程中的多重文化認同 [J].求是學刊,2005,32(5):21-26.
[18] 牛力.傳統(tǒng)復興建筑與民族文化認同的建構 [J].建筑與文化,2009,(5).
[19] 黃彩文,于愛華.少數民族大學生的文化適應與民族認同——以云南民族大學為例 [J].楚雄師范學院學報,2009,(7).
[20] 格根圖亞.從服飾文化的演變看城市蒙古族的民族認同——中國內蒙古自治區(qū)呼和浩特事例研究[J].內蒙古大學藝術學院學報,2009,(1).
[21] 何彬.從海外角度看傳統(tǒng)節(jié)日與民族文化認同[J].文化遺產,2008,(1).
[22] 陸學杰.文化認同與民族地區(qū)和諧社會的構建[J].廣西社會科學,2009,(7).
[23] 閆順利,敦鵬.中華民族文化認同與國家凝聚力—兼論新形勢下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 [J].中共石家莊市委黨校學報,2009,(1).
[24] 許強.文化認同:民族凝聚力的不竭源泉 [J].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09,(5).
[25] 桂署欽.大學生民族文化認同現(xiàn)狀與對策研究[J].教育探索,2009,(10).
[26] 范碧鴻,陳媛.和諧社會的構建 [J].嶺南學刊,2009,(2).
[27] 吳其付.民族旅游與文化認同:以羌族為個案[J].貴州民族研究,2009,(1).
[28] 張京玲,張慶林.少數民族文化認同態(tài)度模式與文化適應的關系 [J],2007,(52).
A Literature Review on the Compulsory Education and Cultural Identity of the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in China
LI Jin-song1,ZHU Hong1,YUAN Chang-lin2
(1.Faculty of Education and Management,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Yunnan,650092,PRC;(2.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Yunnan University,Kunming,Yunnan,650092,PRC)
With the fastdevelopment in the integration ofmultiethnic groups,the education of transnational ethnic groups is receiving more and more attention.Cross-cultural identity embodies to a varying extent the strength of a country.This article makes a literature review on the definition of the key concepts,the compulsory education for the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and the cultural identities of the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There exists a close and inherent relationship between“compulsory education for the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and“cultural identity in China”,though being two differnt theoretical constructs.This article aims to disclose the internal relations between the two so as to solve the problem in the education of the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cross-border ethnic groups in China;compulsory education;cultural identity
G 40-055;G 75
A
1674-5779(2011)03-0017-07
2011-04-21
李勁松 (1964—),男,云南昆明人,云南省教育科學研究所所長,云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與管理學院副院長,研究員,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民族教育、基礎教育等研究
(責任編輯 陳育/校對 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