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潮 白
潮白時評作家
前些日子,一組“老外美女西湖救人”的畫面,感動了杭州,感動了國人。這個當(dāng)時悄悄離去、后來被偶然認出的老外美女,是烏拉圭人瑪麗亞,因其義舉,又有了“西湖女俠”的雅號。杭州市見義勇為基金會隨后決定,給瑪麗亞頒發(fā)“見義勇為獎”,并參照以往基金會對中國公民類似見義勇為行為發(fā)放獎金的標(biāo)準(zhǔn),獎勵其人民幣3000元。這是杭州第一次將“見義勇為獎”頒發(fā)給一位外國友人。
這個獎如何“名正言順”地頒發(fā)?為此,杭州市很是動了番腦筋。因為榮譽證書的名目本來是“杭州市見義勇為積極分子”,而瑪麗亞不是杭州人,加個“杭州市”不太合適;“積極分子”又是中國特色的詞語,瑪麗亞不一定能理解,翻譯成英文也不一定完美。所以見義勇為基金會經(jīng)過反復(fù)斟酌,干脆就叫“見義勇為獎”。事情至此,堪稱皆大歡喜。然歡喜之余,瑪麗亞的一番話至少有兩點值得我們反思和回味,因為對照起來,在某種程度上有點令我們自慚形穢。
一個是我們本土見義勇為的英雄雖然也不乏見,但“圍觀”者可能還是主流?,旣悂喬M西湖救人之時,岸上并不是只有她自己,但“人們都在拍”,當(dāng)她意識到“必須要有人做點什么了”,自己“又講不了中文,沒辦法呼喊”,便果敢地跳了下去。而“當(dāng)我?guī)е龔暮锍鰜淼臅r候,我看到有七八個相機在拍照,我開始用英語大叫起來,說你們在做什么,她快死了,你們只想著拍照片。我很生氣,請走開,這不是時裝秀?!彼f:“有一個拍照片的,他拿著一個大相機,他過來,安撫那個女人,跟她說話,他是唯一的一個,唯一的一個。每個人都在好奇地看,僅此而已?!边@就是說,落水者遇險時遭遇的主要是“圍觀”,上岸之后還是如此。
再一個是瑪麗亞對待義舉的態(tài)度?,旣悂喌暮贾葜?,是一次普通的旅游觀光,此前她曾經(jīng)在上海居住過將近一年的時間,她說自己非常喜歡中國文化,再次來到中國,一方面是希望更多了解這里,另一方面還想找一份工作留在中國。義舉產(chǎn)生轟動后,很多外企都紛紛主動找上門來想為她提供一份工作,但卻都被瑪麗亞婉言謝絕了。她說她“是很想留在中國生活”,但“不希望因為我跳進西湖救人這件事,讓我變得特殊,讓大家都來優(yōu)待我”。剛開始,瑪麗亞甚至不肯收下3000元獎金。她反復(fù)地問:“這筆錢我能收嗎?如果我收下,合適嗎?”直到烏拉圭東岸共和國駐上??傤I(lǐng)事館的工作人員跟瑪麗亞說,這是杭州市見義勇為基金會對你見義勇為行為的肯定,榮譽證書和獎金都是杭州的一份心意,應(yīng)該收下?,旣悂嗊@才答應(yīng)。在她看來,自己“只是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會做的事。誰看到,都會這么做的”。那么,“一個外國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毛主席當(dāng)年紀(jì)念白求恩大夫的一段話放到這里就再合適不過了。
毫無利己的動機,當(dāng)“見義”之時,“勇為”才成為一種很自然的舉動。在“小悅悅事件”中,我們用良知的解剖刀刮骨了一回,在許多方面都該如此或曰必須如此。刮一刮,就不會因為某個領(lǐng)域推出了一兩個榜樣模范而沉浸在沾沾自喜的自我陶醉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