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只能看見運動著的東西,狗的世界是黑白的,蜻蜓的眼睛里有一千個太陽。
很多深海里的魚,眼睛退化成了兩個白點。
能看見什么,不能看見什么,那是我們的宿命。
我熱愛自己的命運,她跟我最親,她是專為我開、專為我關(guān)的獨一無二的門。
某些遙遠(yuǎn)的地方,一輩子都不可能去。四川有個縣叫“白玉”,西藏昌都有個地方叫“也要走”,新疆的“葉爾羌”,湖南的“蒼梧”,這些地名撼人心魄,有神態(tài)、有靈魂,在天之涯、海之角。那里有隱秘的故事,殷勤地招呼我過去聽。
但人生苦短,我大概沒有時間聽所有的故事,如果今生無緣,那就隔著山山水水握一握手。
走在街上,想唱上一句,恰巧旁邊的人唱出了那句歌。
是什么樣的神秘力量抓住了兩顆互不相識的心?
音樂是游蕩在我們頭上的幽靈,它抓住誰,誰就發(fā)了瘋似的想唱歌,可我怎么才能被它永遠(yuǎn)抓在手里?
我走遍大地或是長久地蝸居一處,白日縱酒黑夜誦經(jīng),我呼喊音樂,希望它把我從現(xiàn)實生活中拔出來,但常常落空。我只有埋頭于生活里,專注地走一步看一步。
音樂不在空中,它在泥土里,在螞蟻的隔壁,在蝸牛的對門。
當(dāng)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當(dāng)我們說不出來的時候,音樂,愿你降臨。
(筱喆摘自周云蓬專輯《中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