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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安格的雪樣年華(四)

2011-05-14 10:13小樓
花火A 2011年9期
關(guān)鍵詞:太平間家屬

小樓

前情提要:

安格在教室里忽然發(fā)病,荷依將他送到醫(yī)院,邂逅了安格的主治醫(yī)生白望。進而走進了安格的世界。與白望的交談,使荷依得知安格的樂觀和幽默感來自何處。然而,掩蓋在溫情平和的表象下的,卻是安格的病情愈發(fā)嚴(yán)重的事實——

白霧成霜微間月(三)

第二天課間,夏荷依的手機上忽然收到一條陌生的短信。

“中午一點,到荷塘來一下?!?/p>

中午一點?荷塘?

荷依盯著看了一會兒,一個短信打了過去:“你是誰啊?”

前面有一把課椅在水泥地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驚起教室里一片怨言,可荷依沒有興趣看。

“你手機上沒有存我的號碼嗎?”過了好一會兒,短信才重新發(fā)過來。

陌生人的電話和短信都很多,無論是誰都會得到相同的待遇:“你不愿意說就算了,我沒興趣知道?!?/p>

于是那個號碼徹底啞了火兒。又過了一會兒,林稼陽走過來,笑嘻嘻地看著她:“荷依,中午有時間嗎?”

立刻,周圍投落過來好幾道迷惑不解的目光。

荷依緩緩直起身子:“有什么事嗎?”

“抓壯丁?!奔陉柪^續(xù)笑得童叟無欺,“老師吩咐要貼好幾十張海報,我覺得一個人完成有點困難,只好再禍害禍害別人?!?/p>

不是還有很多人可以備選嗎?可是被那些或敏感或不善的目光偷窺著,荷依不想傷害面前這個還算得上朋友的同班同學(xué),于是沉默著點點頭。吃過飯后,林稼陽果然背著大書包抱著一大堆東西跑過來,卻只把最輕的紙遞給了荷依。

“你啊,一點都不明白我的苦心?!?/p>

終于貼完最后一張,兩人沿著院墻慢慢走著,這時候林稼陽忽然開口。

“你不是讓我找初二筆記嗎?那么大一堆我要怎么給你啊,只好把你單獨約出來了?!?/p>

荷依很想說在教室里直接給不就好了,但考慮到稼陽的“苦心”,她理智地選擇了沉默。

“我都給你背出來了,可憐啊,讓我背了這一路?!?/p>

稼陽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從后書包里掏出一個大購物袋,遞給荷依。

“謝謝。”荷依生硬地道著謝,把那一大包筆記抱在懷里,緊緊摟住。

“我昨天晚上可是翻箱倒柜折騰了半宿才翻出這些,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稼陽聲情并茂兼手舞足蹈地形容著,忽然扭頭對荷依笑道,“看在我這么給力的分上,是不是來點小獎勵啊?”

于是來到小賣部,三塊錢一支的雪糕,一人拿了一支,靠在路邊的花壇上一口一口咬著。

天氣好熱……陽光好足……總覺得該說點什么……可是夏荷依又因為不知道還能說什么而保持了沉默。認(rèn)識稼陽的人真多,過一會兒就有一個路人甲沖這邊揮揮手,多半還會用考究的目光打量旁邊的她。荷依如芒在背,卻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于是只好一個勁兒看表。

“你借我的筆記本,我也一塊兒放在購物袋里了?!边@時候稼陽忽然低聲道,“回頭你找一下吧,別拿錯了?!?/p>

自己的筆記本怎么會拿錯?荷依垂下頭,在購物袋里一本一本地翻。

“回家再看吧。反正筆記本又不會自己跑掉。”稼陽立起身子,拍拍褲子上的土,甩了甩眼前汗?jié)竦念^發(fā)。

“哦,對了,我自作主張地在你筆記本的最后寫了一段寄語,算是……同學(xué)之間的相互鼓勵吧,你記得要看哦?!?/p>

他說完這句話后,立刻雙手插兜走到前面去了。

這是要回去了嗎?

荷依怔了一下,才小步追上,在后面亦步亦趨地跟著。

只是,兩個人的距離卻一直沒見縮小。

既然拿到了筆記本,一放學(xué),荷依抱著購物袋沖向醫(yī)院。

剛來到安格所在的病房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鞒鏊穆曇魜怼?/p>

“望爺,我的血都已經(jīng)這么稀少了,你還好意思抽……”

伸頭望了一眼,果然看見白望敞著白大衣,正彎著腰低著腦袋,準(zhǔn)備給安格的胳膊上扎針。而安格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凄楚模樣,把頭擰向另一邊。

白望很大聲地咂了一下嘴:“不抽,不抽怎么知道你身體里的情況啊?你以為我是透視眼啊,還自帶顯微度數(shù)?!?/p>

“那也不能一天抽一次啊。我上次住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種周扒皮的嘴臉?!?/p>

一席話逗得周圍人都笑了起來,明明是凄風(fēng)慘雨的病房,卻因為這一段小小插曲而莫名明媚了起來。

“上次你住院的時候有這么多廢話嗎?上次你質(zhì)疑過我的技術(shù)水平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血液科挺有人氣的,粉絲也多,知道大家想你,所以就一屁股坐進來了。你還真以為我們這兒是花烏魚蟲市場啊,高興來就來了……”

話說到這里白望忽然閉了嘴,只專心手底下的準(zhǔn)備工作。安格哭喪著一張臉說:“望爺好兇啊,我要漂亮的護士姐姐給我抽血,才不要兇巴巴的大教授?!?/p>

白望皺了一下眉頭,壓低聲音道:“小屁孩你懂什么”只有我才知道怎樣用最少的血量得到實驗結(jié)果。我在幫你知道嗎?”

安格終于不再掙扎了,他乖乖地躺在那里,任白望把針頭推進他的胳膊,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了?!卑淄顺鲠?,讓安格用棉花摁住針孔,“多摁一會兒,三根手指,五分鐘。”

安格撅著嘴道:“每天都至少抽走一管血,都快抽成人干了。好歹也回輸一點,給我掛個血袋吧?!?/p>

白望正色道:“不行。輸血又不是什么好事兒,你爭這個干嗎?”

“可是我血虛啊,我特別虛,特別虛?!卑哺癜涯樎裨谡眍^上,做了一個西子捧心的動作。

“我看你整天耍嘴皮子耍得利落著呢,虛啥啊,虛還整天在護士臺和醫(yī)生辦公室里招貓逗狗的……”一抬頭正好看見門外躲著的夏荷依,于是嘴巴一咧,“說曹操曹操到,真正的‘安慰血來了?!?/p>

我什么時候成了安慰血了?

夏荷依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走進了房間。不知是錯覺還是怎樣,她覺得安格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來。

“你終于來了,還這么客氣,帶了這么大包好吃的啊……”安格高高興興地接過購物袋,往里面探了一眼,立刻小臉就皺成了一團,“怎么是堆筆記本啊?”

荷依往床旁的椅子上一坐,輕聲道:“下次我再給你買吃的。”

安格的臉上立刻又出現(xiàn)了滿足的笑容。雖然微笑就是嘴角的微微上揚,可是安格每次都要用足十分的力,笑得異常燦爛。但他的笑又與林稼陽完全不同,林稼陽的笑很耀眼,像太陽,而他的笑很璀璨,像星星。

“還是仙人球姐姐對我好。”眼見著荷依的面孔瞬間落黑,安格卻不以為意地繼續(xù)道,“對了,上次你拿來的桉樹苗,我放在生物實驗室了,這幾天總惦記著那個花盆不夠大,怕是該換坑了。你回頭幫我尋摸尋摸,看看校園里還有什么好地兒?!?/p>

“校園里,容得下身高一百五十米的樹嗎?”荷依輕輕道。

安格瞇了一下眼睛,依舊笑出來:“說的也是。那就四處都看看,給它選個好家吧。”

兩人說了一小會兒話,到了病房定時送餐的時間,荷依自動退了出來。她心里總掛著一件事,似乎不去做就無法安心離開,于是走到醫(yī)生辦公室,看見白望正坐在電腦前,神情專注地一篇一篇瀏覽文獻,還微微皺著眉。

“望……白教授,能打擾您一會兒嗎?”

想叫望爺卻終覺不妥,荷依尷尬地?fù)Q過尊稱。

白望回頭見是她,眉毛一展,洋洋灑灑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安格的漂亮小師姐啊——”他特別在“漂亮”上

加了重音,然后拍拍身邊的位子,“坐下來吧,有什么事?”

荷依坐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渾身僵硬成鐵板一塊了,特別不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的她在氣場強大的白望面前,更是緊張得手心里全是汗??删退氵@樣,她依然鼓足勇氣抬起頭來:“白大夫,安格是貧血入院,為什么不給他輸血?”

白望認(rèn)真地看著荷依,說話很慢,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性:“輸血并不是好事。因為自身機能差就依賴外來血,體內(nèi)組織就會越來越懶惰。這些年來他的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我也一直堅持著能不輸就不輸?shù)脑瓌t。知道嗎?經(jīng)常輸血會提高人體的自身免疫抑制,將來如果發(fā)生什么事,再換治療方案就不行了?!?/p>

雖然聽得一知半解,但荷依還是抓住了核心:“您的意思是,如果將來病情嚴(yán)重了,之前輸?shù)难獣蔀檎系K?”

白望笑了起來:“小師姐真聰明,一解釋就通,適合干我們這行?!?/p>

如果你知道我的成績有多糟糕就不會這么想了——荷依心道。

“那到底會嚴(yán)重成什么樣子呢?”

白望怔了一下,表情開始轉(zhuǎn)而凝重。他似乎還猶豫了一下,終究明確、正式而又謹(jǐn)慎地回答道一

“最嚴(yán)重的情況,只有換骨髓一條路?!?/p>

白霧成霜微見月(四)

隨著白望那富有穿透力的嗓音,荷依只覺得一柄閃著寒光的劍嗖地飛過來,從胸前的位置透心而過。

不覺得疼,卻冰冷刺骨。

“會嚴(yán)重到這個地步嗎?”

“未來的事情誰也不好說。雖然之前安格的病情都控制得很好,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之前……嗎?

“現(xiàn)在每天都要給安格驗血,是不是病情已經(jīng)發(fā)生變化了?”

一時間荷依感覺到對方吸了一口氣,但臉上并沒有變化。然后白望笑了起來,眨眨眼睛道:“我發(fā)現(xiàn)你還真適合干我們這行啊,特別細(xì)心,特別敏感,這可是天賦。你今年高二是吧?該考慮志愿了,有沒有興趣從醫(yī)啊?我可以介紹好大學(xué)給你哦……”

白望侃侃而談,荷依聽后卻是一怔——學(xué)醫(yī)?這條路完全沒想過。不過一想到安格曾經(jīng)說過的話,荷依就覺得一股暖流從心中淌過。

“考醫(yī)學(xué)專業(yè)分很高吧,我成績不好,所以沒想過……”

“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努力,還有兩年,死馬也‘抽成活馬了?!?/p>

“這個……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吧?”

“別猶豫了,現(xiàn)在就回去做功課,把‘我要當(dāng)名醫(yī)的愿望貼在房間的每一個平面上。每天一睜眼就是無形鞭策,一閉眼就是偉大理想,混個頭名狀元也不在話下!”白望十分慈愛地拍拍荷依的肩膀。

話說……望爺您當(dāng)年是不是就這樣忽悠安格的?

咦?我剛才到底想問什么來著?

荷依正混亂間,忽然聽見病房里一陣喧嘩,然后醫(yī)生辦公室的門就被拍得震天響。

“白大夫!白大夫!你快去看看吧,我家阿萊在太平間里七竅流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太平間里?那不是放死人的地方嗎?!

來人正是阿萊的二舅和哥哥,看上去明顯情緒激動,眼睛通紅,手足俱顫,連說話都不連貫。

二舅哭著說:“我就是專程為阿萊來的。沒想到我人還沒到,他就已經(jīng)走了……阿生帶我去太平間見他最后一面,沒想到白單子一揭,阿萊忽然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開始流血,這到底怎么回事啊?白大夫你趕快去給他會個診吧!”

白望聞言嘴角都抽了:“我只給活人會過診,死人……沒這個必要吧!”

“可是死人也不會流血啊,萬一他沒死呢?”哥哥激動地上前一把掐住醫(yī)生的胳膊。

白望連眼皮都抽上了:“阿萊是今天中午過世的。我親自主持的搶救,確定死亡了才給你們發(fā)的通知書。我以我從醫(yī)十七年的人格擔(dān)保,他一定死了,不可能再活回來!”

二舅上前一步,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就是因為你搶救的所以才找你,小大夫我還不找呢!你們到底怎么治的,送太平間了還會突然流血,肯定有冤情!你走,你跟我們一起去瞧瞧,不然這事沒完!”

說罷就上來拖白望的另一只手。

白望自打升上主治醫(yī)師以后就沒再去過太平間,送死人那都是住院醫(yī)師的事,他早八百年就不干了??墒乾F(xiàn)在兩個患者家屬言辭鑿鑿非要拖他去給死人會診,簡直滑天下之大稽!白望忽然想起前兒別的科也發(fā)生過醫(yī)鬧事件,患者家屬認(rèn)定醫(yī)療事故,非要押著醫(yī)生去太平間給死者下跪。白望腦子一熱,身體里像特種部隊隊長的那股悍勁兒自然而然迸發(fā)出來,雙臂一振,大喝一聲“放手”!與此同時,他看見兩位“援兵”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

組織啊,我終于找到你了!

白望熱淚盈眶。只是等他看清來人后,頓時驚得眼鏡片碎了一地。

只見當(dāng)前一人正是安格,不知他從哪兒“順”了一身護士服,粉紅色,裙子到膝蓋,長筒襪,護士的白鞋。柔軟的微長的額發(fā)上壓著燕帽,端秀挺直的鼻梁上壓著眼鏡……

以安格那十二歲雌雄未辨的身材還有長相還真能唬人,不僅看起來像護士,還是一名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溫柔善良、笑容輕軟的美女護士!

他旁邊站著同樣一身護士服的夏荷依,要說美貌程度那是一點不輸安格,不過那張臉嘛……怎么看怎么臭,正以把安格掐死的欲望在旁邊拼命慍著氣。

今天是要玩cosplay嗎?要玩也不能在這火藥桶旁邊玩啊!

而安格絲毫不理會白望那吃驚到眼爆的表情和荷依一臉逼良為娼的委屈,煞有介事地扶了一下眼鏡,捏著尚未變聲的嗓子說:“白教授,楊其萊的病歷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咱們現(xiàn)在就走吧?!?/p>

剛才還在拉拉扯扯的三人同時都是“=[]=”這樣的表情。

“沒……沒必要吧,我們只是要白大夫過去看看,護士就不用跟過去了?!痹趦擅白o士”艷色逼人的合圍下,患者家屬的情緒終于有些緩和。

“萬一發(fā)生什么情況需要幫手呢?我們跟著去也好照應(yīng)一下吧?!卑哺衲欠氯羲ò愕娜崆殡p眸在三人糾纏的肢體上有意無意地一掃,家屬立刻滿臉通紅地放開了手。

“那么,請吧。白教授,死者還在太平間里呼喚我們呢。”

安格把這句明則寬慰暗實威脅的話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而白望的臉色已經(jīng)黑得跟夏荷依差不多了。他正正衣冠,正氣凜然地帶著兩名“護士”和兩名家屬浩浩蕩蕩地開往太平間,剛上電梯,白望就以“醫(yī)護人員專用”義正詞嚴(yán)地把患者家屬攔在了外面,等關(guān)上門后,他立刻轉(zhuǎn)身,指著安格訓(xùn)斥道:“太胡鬧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去太平間里觀光才跟著瞎摻和的,是不是?!”

安格咯咯笑道:“望爺,我這可是在幫你啊。你想想,人死了還在太平間里七竅流血,這本身就不合常理對不對?人。家屬擺明就是來找你麻煩的,你能不去嗎?我找個臺階讓你下還挨一堆埋怨,好人真難當(dāng)?!?/p>

白望雙目垂淚——自己是怎么招惹上這個小地精的?好人真難當(dāng)啊!

“夏荷依你也是,安格胡鬧你怎么也跟著胡鬧?萬一被家屬發(fā)現(xiàn)你倆不是護士怎么辦?豈不是又該大鬧天宮了?”

荷依欲哭無淚——我也不想啊,可是安格已經(jīng)扮上了我能置之不理嗎?好人真難當(dāng)啊!

安格捅捅這個再捅捅那個:“喂,你們倆干嗎都是一張2012地球毀滅的臉啊?應(yīng)該感到興奮才對啊,‘沒進過太平間的人生不會完整,名言不是這樣說的嗎?”

白望:“……”

荷依:“……”

“我們死了以后都會進的吧!”兩人忍不住同時大喊道。

正爭吵間,電梯門忽然“叮”的一聲開了,一股陰風(fēng)過來,三個人同時打了個寒戰(zhàn)。

不過是空氣對流罷了。安格一邊提醒自己,一邊看了一眼旁邊臉色極差的白望,差點笑出聲來:“不會吧……以望爺?shù)馁Y歷應(yīng)該來過這里很多次啊,怎么還會害怕?”

白望沉默了片刻,才用沉重的語氣說:“自打進醫(yī)院后,從我手上送走的病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干這行越久,對生命的敬畏就會越發(fā)強烈。這么深刻的人生感悟,就不要指望小屁孩能弄懂了?!?/p>

說完這番深刻的人生感悟后,白望負(fù)著手走出電梯。只不過他的大教授造型還沒維持住十秒,立刻情緒激動地指著頭頂?shù)娜展鉄魜y戳:“我說你們這兒……這兒日光燈壞了怎么也不報修啊!這樣多不利于……利于視力健康啊!”

白望對話的對象是一位佝僂著背的干癟小老頭,也就是太平間的管理員。這地下三層除了太平間就是報廢家具、設(shè)備的庫房,肅靜得很,再加上頭頂上一排日光燈早已老化,一會兒亮一會兒滅,還沒進屋就把氣氛渲染了這么足!

“哎……我們這兒天高皇帝遠(yuǎn)的,院長平時也不下來……早報修了,可就是沒人管……”小老頭一邊咳嗽一邊沙啞著嗓子說話,看起來身體也不是很好。

剛進太平間,就聽見水龍頭沒關(guān)好滴水的聲音,一滴,一滴,被太平間偌大空曠的空間無限放大著,帶來一股冷颼颼的神秘氣氛。

“這水龍頭壞了怎么也不修啊?!這么一滴一滴的,多……多浪費水啊!”白望“氣”得嘴唇都哆嗦了,指著入門處的一個洗手池又在亂戳。

老頭還是一臉苦瓜樣:“哎……我們這兒天高皇帝遠(yuǎn)的,院長平時也不下來……早報修了,可就是沒人管……”

白望很緊張地看了一眼那老頭,咽了咽唾沫,強作鎮(zhèn)靜道:“算了,先干正事吧……不過東西壞了一定要修,要修!”

在白望的碎碎念中,一行六人來到阿萊的停尸床邊。白單子早掀開了,只見床上躺著一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眼窩發(fā)青,面色慘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雖然不像家屬說得那樣七竅流血,但死者的人中上拖著兩條血痕,沿著嘴唇的弧形滑下,在左右頸部留下紅色的痕跡。

白望見此,眉頭立刻皺成了深深的“川”字。

家屬一見又開始激動了:“你看吧,還在流!要不就是他沒死,要不就是他有冤,不然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白望的表情凝重起來,他轉(zhuǎn)過頭問管理員:“推進來的時候流鼻血嗎?”

“來的時候沒注意,不過白單子上是干凈的。后來家屬來告別,過了一會兒就找我大喊大叫,說他七竅流血。我一看還真是,眼睛、耳朵里的血還能擦掉,可就是鼻血止不住,塞了棉花球很快就滲得全部都是血,我已經(jīng)給他換了十對棉花球了?!?/p>

白望從管理員手中接過脫脂棉花,做了兩個小球塞進阿萊的鼻子里,一邊看著表一邊觀察。

果然,不到五分鐘,棉花球就完全被浸透了,拖著兩條血痕的阿萊直挺挺地躺在停尸床上,面目看起來分外猙獰。

平地起陰風(fēng),白望生生打了一個冷戰(zhàn)。

白霧成霜微見光(五)

白望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頓時覺得分外棘手。

換了幾個棉球之后血還是不停地流,按壓鼻腔似乎也沒有幫助,家屬們已經(jīng)號啕大哭起來,用誰也聽不懂的鄉(xiāng)音一遍遍叫死者的名字。白望很想說要是死人突然回答或者坐起來,那才真的嚇?biāo)廊四?。不過他雖然敬畏生靈,卻并不迷信。

但是不止血就下不了臺,家屬也不會放他走,難道幫阿萊加加壓,讓血一骨碌流干了算?

要不,用點止血劑?

白望心中一動,對荷依耳語:“你趕快到對面藥店去拿一瓶云南白藥來,要外用的,快點?!?/p>

荷依點點頭飛奔而去,過不多時,就拿了一個深棕色的小瓶子回來。

“云南白藥啊,現(xiàn)在就看你的了,你可要爭氣啊……”白望一邊暗自禱告一邊打開小瓶,在棉球上抖了厚厚的一層辛香氣味的粉末,對著死者的鼻腔塞進去。這時候,奇跡果然出現(xiàn)了,死者滲血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后真的止住了。家屬們見后又大哭起來,卻不知是欣慰還是悲傷。

關(guān)鍵時刻還是祖國醫(yī)學(xué)最管用啊!

白望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整個后背。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又安慰了家屬幾句,正要離開,忽然看見兩名“護士”都呆呆地看著死者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跟上的意思。

“怎么了?你們倆還打算長住這兒了?正好太平間缺編,要不你二位頂上?”

那兩人才突然醒轉(zhuǎn)追過來,等上了電梯后,荷依忍不住問道:“白教授,為什么人死了還會流鼻血?”

白望抱著雙臂,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很多血液科的病人凝血功能都不太好,死了以后機體的控制力減弱,毛細(xì)血管紛紛破裂引起出血,我想是因為這個原因吧?!?/p>

“會不會……是因為終于見到了親人?”

“有可能。血緣關(guān)系這種東西,有時候很難用科學(xué)去解釋?!卑淄麌@息道。

荷依目光閃動,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平日里愛吵愛鬧的安格此刻安靜得出奇,到讓白望留意起來:“怎么回事?不是你吵著要到太平間觀光的嗎?怎么來了以后反而趴窩了?難道說被死人嚇到了?”

燈光下的安格看上去依然十分漂亮,但不知為何,他的臉上籠罩著一層……說不清的暗色。他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純黑純黑的,幽幽地看著白望:“我死了以后,會不會……也變成他那個樣子?”

白望覺得心尖上仿佛墜了一塊重石,繃著心臟啪地掉在地上。

他……怎么會突然這么想?

“因為我也有血液病,而且我的凝血功能也不太好……”

“不會的。”白望異常果斷地打斷了他的妄想,并堅定地灌輸上另一個妄想,“阿萊長得多難看啊,死了以后更難看,能和你比嗎?你這個病,最多全身血液枯竭而亡,那也是一具異常蒼白、異常美麗的尸體,穿上蕾絲襯衣,手中握一朵紅玫瑰,放進棺材里不用化妝就可以上臺演吸血鬼了,呵呵呵,最近吸血鬼可是很走紅的……”

白望雖然在賣力搞笑,但電梯里沒有一個人笑出來。荷依十分敏感地看著安格,果然看見他臉色益發(fā)蒼白,表情益發(fā)苦澀。不笑的安格就像一朵枯萎的玫瑰花,在金屬色的電梯墻前印染了一抹灰黃暗淡。

編輯/涼茶

下期預(yù)告:

安格的病情終究從慢性轉(zhuǎn)為急性,除了骨髓移植,再沒有其他治療方法。無意中聽到自己病情的安格,被荷依帶到郊外“種植未來的自己”。而此時的安格,身體已經(jīng)虛弱到?jīng)]有力氣種樹。悲劇的幕布,驟然拉開了——《花火》9B精彩繼續(xù)呈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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