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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

2011-05-09 03:10楊福喜
中國鐵路文藝 2011年3期
關(guān)鍵詞:瑞芳胸罩李總

楊福喜

周三下午五時,初秋的太陽還懸在西邊天上。我下班后回到聯(lián)結(jié)路,然后沿著路走,先經(jīng)過了離我住房有半里遠(yuǎn)的第一個報刊亭,再繼續(xù)走,又經(jīng)過離我住房有一里路遠(yuǎn)的第二個報刊亭,直至來到離我住房有三里路遠(yuǎn)的第三個報刊亭,我在那里買了一份當(dāng)天出版的《岐江報》。

這第三個報刊亭的主人是一個叫小雪的女孩子,小雪是那種身材長得天然火爆的新潮女郎,高高的胸脯,松松的爆炸頭,淺淺的煙熏妝,淡淡的口紅,一件黑色的吊帶背心。一條灰格子短裙,一雙粉藕似的大腿……乍一看,與漫畫里的人物沒有什么兩樣。我與小雪本不相識,來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慢慢熟悉起來。她知道我來買報紙是為了看到發(fā)表的文章,于是她開始留意起我的文章來,她跟我聊得最多的就是對我文章的一些看法,但有時也會與我海闊天空地胡侃。每一次,她在里面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我走來,便立刻抓起報紙舉起來邊搖邊朝我叫道:“大作家,你又有大作見報啦?!蔽铱偰茏⒁獾?,她胸前那兩座高高的山峰也跟著搖動起來,我腦子里也總能隨即想起粵語里說的“波霸”二字。

這次,小雪又跟我聊起我剛發(fā)表在《岐江報》上的文章,但不知怎么地后來就聊到了男人女人的話題上了。她說:“我看過這樣一篇文章,說有一個外國專家研究發(fā)現(xiàn)男人每十八秒鐘就在腦子里意淫一次女人,你說對嗎?”

我沒想著小雪會跟我聊這樣的話題,一時感到不大自在,只好回答說:“那我不知道?!?/p>

“那你呢?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她隨即把話鋒轉(zhuǎn)到我身上來。

我只能支吾起來:“當(dāng)然了,有時偶爾也是會有的,怎么說我也是正常的男人。”

聽我這么回答,她得意地笑了出來:“呵呵,我看你現(xiàn)在就是這樣!”

頓時,我感到不安,但還是平淡地問了她:“嗯?你是怎么看出來呢?”

小雪更得意了:“你那眼睛老在我身上敲敲打打的,特別是在這里,哈哈!”她用手指著自己的胸脯帶點放肆地笑著。

“那我不可能總是背朝著你說話吧?”聽著自己虛了一半的聲音,我的臉滾燙滾燙的。

小雪卻不作聲了,神色有些讓我捉摸不定,她只是向我走近一步,神情變得很嚴(yán)肅,然后慢條斯理地整理起臺面上的報紙。一邊的我完全僵住了,不知所措。忽然,小雪出其不意地伸手在我身上抓了一把,猝不及防,我嚇得一蹦而起跳出幾步之遠(yuǎn),扭過頭去瞪大眼睛看著她,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小雪朝我哈哈大笑起來:“我只是想探一探,你這大作家在我面前有沒有反應(yīng),呵呵,我挺高興的,至少我這副身材算沒有白長?!?/p>

被她這么一笑,我倒不能發(fā)火了,只好說:“小雪,以后可不要動手動腳的。被人看見多不好。”

小雪說:“口也!我對你動手動腳是看得起你,因為你是作家,要是別的臭男人,送錢給我動他,我還怕臟了我的手哩。”

我不作聲,拿起報紙準(zhǔn)備回家。離開時候,小雪依舊叫道:“周六的報紙我給你留著,你記得再來,不見不散?!?/p>

我說:“要是有事我來不了。你就不要等了。”

小雪調(diào)皮地說道:“你不來,我就一直等下去,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爛哦。”

我對她笑了笑就走了,我知道,小雪這些話全是忽悠,因為她知道我是個結(jié)了婚的男人。

《岐江報》“第二故鄉(xiāng)”專版逢周六周三出刊,我的“豆腐塊”常在這個版面上露面,這對于一直都想出人頭地的我來說,是件名利雙收的喜事,心里面理所當(dāng)然地樂開了花。每當(dāng)把刊有我作品的報紙拿到單位去,看到一幫男女同事們都把腦袋擠在一堆兒看我的文章,我便自以為離名作家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只是現(xiàn)在的報社都不再給作者寄樣報了,所以,每逢周六周三我都要自己去買一份回來。

第一次得知《岐江報》登出我的作品,是一個在鎮(zhèn)電視臺做記者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的。那天我休假到一個工友那里閑侃。我回家時正好經(jīng)過小雪的報刊亭。這里是聯(lián)結(jié)路的最終點,有一座高高的牌門。小雪的報刊亭與別的報刊亭一樣,都是用角鐵和鐵皮焊成的,銀白色的外壁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廣告,這張寫著“做女人挺好”,那張寫著“做男人挺好”;這一家說“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一家說“沒有什么瘦不了的”。那天小雪正用她那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抓紅瓜子嗑著,看到我匆匆來到報刊亭,還把脖子伸得像長頸鴨似地往臺面上東看西看,她就主動問我:“靚仔,想買什么報紙?”

雖然在廣東這地方,“靚仔”一詞已經(jīng)聽別人喊得多了,但聽到小雪也用“靚仔”來稱呼我卻令我感到美滋滋的,心飄飄的。小雪從臺下面翻出了一份當(dāng)天的《岐江報》,并對我說這份報紙已經(jīng)賣完了,這一份是給另一個人留下的,見我找得那么急,肯定是很想看,就給我算了。

我當(dāng)然很感謝:“謝謝你啊,靚女?!毙⊙┯謫栁遥骸翱茨氵@么急著找,是想在報紙上找什么有用的東西吧?”我告訴她,今天的報紙用了我一篇文章。小雪很驚訝地看了看我,并立即打開報紙來看了一遍我那篇文章,然后說:“原來你是作家呀?我以前好像也在報上看到過你的名字呢,不記得了。”

雖然同是在聯(lián)結(jié)路,但以往我很少到小雪這邊來,也沒留意到這報刊亭的主人是一個叫小雪的女孩。但從那天起,以后每逢周六周三,我都完全地忽略掉就近的前兩個報刊亭直接走到這條街道的盡頭,而小雪每逢周六周三都給我留下一份《岐江報》。

小雪的報刊亭旁邊就是種著花花草草的綠化帶,綠化帶中安裝有噴灑花草用的水龍頭,水龍頭有鎖,只有綠化工才能打開。但這水龍頭天天在漏水,也沒有人來修。小雪就天天盛了水龍頭的漏水來洗她的胸罩,洗好了就晾掛在報刊亭外面的一根細(xì)鐵絲上。胸罩是粉紅色的,滴滴答答濾干了水,便隨風(fēng)飄搖,在街頭晃來晃去,醒目至極。過往的行人和來買報紙的人都會有意無意地瞭上一眼。讓人費解的,是為什么小雪單單只在這里洗她的胸罩,還毫不顧忌地晾掛在人流熙攘的街頭?

時間長了,我還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經(jīng)常有一些衣冠楚楚、頭發(fā)溜光的男人來到小雪的報刊亭買報紙,總是一手半舉著手機(jī),一手翻看臺面上的報刊。開始,我以為這些手拎黑色皮包的男人趁買報紙時看看短信,或者發(fā)發(fā)短信。后來,我偶爾間才發(fā)現(xiàn),這些男人是在用手機(jī)拍視頻,對準(zhǔn)有著一副火爆身材的小雪悄悄地拍視頻,而被鎖定鏡頭的小雪卻仿佛絲毫沒有覺察。無意發(fā)現(xiàn)這樣的細(xì)節(jié),讓我多少有些困惑,小雪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刭u她的報紙,她的報紙都是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毓_發(fā)行的出版物。所以拍她,絕對不是檢查舉報之類的。我知道很多報刊亭都是在偷偷兼賣地下“碼報”(地下六合彩)的,但我知道小雪沒賣,我曾看到過有人來問過她“有碼報嗎”?她只搖搖頭,不理睬。

我不知道這些男人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們的意圖是什么,我沒有拿這個事跟小雪說。我只是在心里想,要是我想拍小雪的視頻,我是會讓她知道我在拍她,而她一定也不會拒絕我,但我沒拍。

這天傍晚,我回到半路,經(jīng)過一個涼茶店

門外時,忽然聽到有人叫了我一聲:“楊帆?!蔽已曂ィl(fā)現(xiàn)叫我的是一個叫瑞芳的女人,她正坐在涼茶門口跟女老板聊天。瑞芳是我以前在一家港資美術(shù)陶瓷廠打工時的一個女工友,她那時是廠后勤部組長,常向我借書看,教導(dǎo)我要好好做人,出人頭地,有時利用職務(wù)之便從廠飯?zhí)门獊砗玫娘埐私o我。冬天,我加班時,她晚晚幫我燒沖涼水,對我特別的關(guān)心。她老公在一家叫天利的大型民營企業(yè)上班,聽她說老公很能干,已升任到高層管理級人員了。她比我大,我那時叫她做瑞芳姐。瑞芳是那種很傳統(tǒng)的女人,衣服穿得端端莊莊,嚴(yán)嚴(yán)實實,從不染發(fā),也不搽口紅。如今她還在陶瓷廠上班。

我來到瑞芳面前,瑞芳告訴我,她三天前和老公搬到這里租房住了,就在這家涼茶店的三樓上。瑞芳問我:“去哪里回來?”

我說:“哪也不去,到牌門那邊買一份報紙?!?/p>

瑞芳不解地看看我,說:“買一份報紙跑到牌門那邊去買?這里就有報紙賣,你還跑那么遠(yuǎn)的路,那邊的報紙不收你的錢吧?”

我說:“當(dāng)然收我的錢,我下班后反正沒事,當(dāng)出去散散步。”

瑞芳說:“是去小雪那里買吧?”

我有些驚訝,說:“你認(rèn)識小雪?”

瑞芳一聽,臉上立刻作出鄙夷的神情,說:“我才不想認(rèn)識她這種賤人,我豈止是知道她,她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認(rèn)得出她,成天穿得妖妖怪怪,胸罩都敢掛在大路邊讓人觀賞,是怕男人不知道她里面長得怎么樣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jīng)貨,這附近的人誰不知道她?我沒想到你會跟她這種人交往?!?/p>

我說:“瑞芳姐,我沒有跟她交往,我只是到她那里買一份報紙而已。”

我從瑞芳絮絮叨叨的話里,知道了小雪曾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生活,結(jié)果是小雪把對方休掉的。小雪在私生活方面太搞怪,亂七八糟的怪招虧她想得出來,男人受不了,她就把人家休掉了。后來,她跟很多男人交往過,跟她交往過的男人都跟她有過幾天同居,最后她都是一個也看不上,說是這些男人沒有一個能達(dá)到她要求的質(zhì)量。她就是這樣跟男人交往的,不知道她到底是想找個男人成個家?還是想找個男人快活幾天就算了。因此,知道小雪的女人都說小雪不是個好東西,是女人中的異類,是禍水。

瑞芳問我:“你天天到她那里買報紙吧?”

我見她越來越把我往歪里猜,心一急,說話就結(jié)巴起來:“瑞芳姐,我……我沒……沒有天天去……”

瑞芳笑了一下,說:“醉翁之意不在酒,買報紙是假的,去見她才是真的?!?/p>

我說:“我……我真……真沒有天天去,周六和周三才去。”

瑞芳說:“喲!是約好周六周三去見一次面的?楊帆,真有你的,也難怪,你老婆回老家兩年沒來一次了,沒人管你了,你的心開始不安分了吧?”

我說:“瑞芳姐,我跟小雪真的沒有一點關(guān)系,我只是去她那里買報紙。”

瑞芳說:“當(dāng)初我對你好,只是想你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做人,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沒想到半年不見,你的心就有鬼了,你既然叫我做姐,又叫了這么多年,我就以姐姐的身份說你幾句,這是為了你好,你聽我的話。我也就沒白說了;你要是不聽,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你就干脆不喊做姐了,當(dāng)我們不認(rèn)識?!?/p>

我說:“瑞芳姐,我跟小雪真的沒事,你相信我?!?/p>

瑞芳說:“聽我一句話,以后沒事,少到那邊去走,也不要再去見她?!?/p>

我說:“瑞芳姐,這這這……這怎么說,我……我只是……”

見我仍然執(zhí)迷不悟,瑞芳轉(zhuǎn)而給我說起她的老公,她老公名叫興國。瑞芳說:“當(dāng)初興國也是像你這樣,像個沒籠頭的野馬,一有時間就往不三不四的女人堆里鉆。后來,我給他說道理,他聽我的。慢慢學(xué)正經(jīng)了。你看,他現(xiàn)在升上部門經(jīng)理了,工作做得非常出色,鎮(zhèn)政府很多大大小小的會議常通知他去參加,還上過幾次報紙。當(dāng)初要不是他聽我的,他今天能有這么風(fēng)光嗎?像你這么有文化,還會寫文章,只要好好做你的事,不去跟那些不正經(jīng)的女人交往,你也有機(jī)會像興國一樣風(fēng)光的?!?/p>

我急著想回去,見瑞芳說個沒完沒了,我只得把腦袋像雞啄米似的不斷地點,同時嘴巴也不斷地說“是的”“對”“有道理”,最后,把腦袋點得暈了,瑞芳的話也漸漸少了,我這才在她微笑的目光中離開了她。

周六下午五時半,我下班后回到聯(lián)結(jié)路,又如以往一樣沿路往牌門那邊走去。正如我擔(dān)心的一樣,我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瑞芳坐在涼茶店的門口,猜不透她坐在那里是跟店老板聊天,還是有意守候著我。我真的不想跟她碰面,也不想使她因為我而生氣,更不想與她鬧翻,她的心是很善良的,我心里明白她對我所說的都是為了我好,但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沒有聽她的話。

我站在街邊等了幾分鐘,看到瑞芳還是沒有走開的樣子,只好往回走。抬頭看看西邊的落日,看到那五彩斑斕的晚霞正在漸漸的消逝,心里非常的著急,我知道小雪一到夜幕降落就會關(guān)上報刊亭回家了,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xí)慣。街邊榕樹下有幾個老人在下象棋,“殺啊”“將啊”喊聲此起彼伏,我走過去看下棋,心卻飛到小雪那邊去了。時間真的是難熬。過了十幾分鐘,我再次往前走,真令人沮喪,我遠(yuǎn)遠(yuǎn)看到瑞芳還在涼茶店門口坐著,連坐的姿勢都沒有一點變化。唉!真不知道她在那里要坐到什么時候。我心里越急越感到瑞芳是有意在那里守候我的。

我萬般無奈地再次扭轉(zhuǎn)身子往回走,抬頭看看西邊天空,發(fā)現(xiàn)落日完全沉下去了,絢麗的晚霞在輕輕的晚風(fēng)中慢慢淡去。我走近街邊一個報刊亭,這是離我住房最近的一個報刊亭,發(fā)現(xiàn)臺面上還有當(dāng)天的《岐江報》出售,我拿起一份翻到“第二故鄉(xiāng)”那一版,看到有我的文章,我沒買,又折好放下了。大約又過了半個鐘頭,我再一次往牌門那邊走去,發(fā)現(xiàn)涼茶店門口終于見不到瑞芳的身影了,一定是上樓去了。我興奮極了,立刻加快腳步,恨不能此刻生一雙翅膀眨眼就到牌門那邊去。當(dāng)我經(jīng)過涼茶店門前時,擔(dān)心瑞芳突然下樓看到我,我急得真的想跑起來,但還是沒跑。

當(dāng)我到了牌門時,天完全黑了。令我驚喜的是,小雪還在,還沒有走。報刊亭沒有電,小雪在里面點一支白色的蠟燭,昏黃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如夢如幻,別有一種動人的嫵媚。

我說:“小雪,你還沒走啊,我以為不會見到你了。”

小雪說:“等你呀,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我聽了小雪這話心里很感動,對她說:“小雪,謝謝你?!?/p>

小雪說:“你又有大作發(fā)表了,很大一塊呀?!?/p>

我作出剛知道的模樣,很喜悅地說:“是嗎?那太好了?!?/p>

小雪說:“今天很忙吧?”

我說:“不忙,是一個朋友來看我,一時來不了,所以來晚了?!?/p>

小雪用染有指甲紅的手指捏著紅瓜子在吃。我站在她面前,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抬起眼睛看看她,正好她的目光也向我投來,四目相聚,卻又無話。久久我才開了口:“小雪,回家嗎?”

小雪說:“你走了,我才回?!?/p>

我說:“那我不走?!?/p>

小雪笑了笑說:“那我不回?!?/p>

我說:“你回家吧,我走了。”

小雪說:“好像你有話要對我說?!?/p>

我低著頭一會兒,然后說:“沒有?!?/p>

小雪說:“那好,下次再會?!?/p>

我沿路而返。令我萬萬料不到的是,當(dāng)我經(jīng)過涼茶店門口時,瑞芳正好從樓上下來,我大驚失色,心里面哀嚎一聲“苦也”。

我局促不安地叫了瑞芳一聲,瑞芳站在我面前像法官審犯人似看著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報紙,然后說:“是約會回來了吧?沒想到那小狐貍精有這么大的吸引力,連大作家都為了她神魂顛倒了”

我臉上一陣發(fā)熱,說:“瑞芳姐,我只是喜歡去她那里買報紙,根本沒做什么?”

瑞芳說:“不是喜歡去那里買報紙,是喜歡去她那里爬山?!?/p>

我說:“爬什么山呀?天都黑了?!?/p>

瑞芳笑了一下,說:“爬她胸前那兩座高山?!?/p>

我惱不是,氣又不是,苦笑一下,急得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嘴里連連“唉”了兩聲,然后說:“瑞芳姐,我沒爬,真的沒爬?!?/p>

瑞芳說:“你比興國還難聽話,很多方面我只說他一次,他就聽了。他原來的手機(jī)號碼很多女人都知道,那些女人經(jīng)常給他發(fā)短信打電話,一跟他說話就是吱吱喳喳沒個完,有時還叫他去幫忙這幫忙那,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其實就是想找機(jī)會叫他出去跟她們玩。后來,我叫他換號碼,他答應(yīng)我,很快就換了。他QQ里原來有很多女人加他,他一上線,那些女人就跟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什么帥哥呀,我想你呀,很久不見你在線了呀,你把我忘記了呀,都是肉麻的話。我說過他一次,他就把她們都拉黑了?,F(xiàn)在,他QQ里只有兩個好友,都是男的,也很少聊。他的QQ號申領(lǐng)兩年了,才有兩個月亮一個星星。有一些同事叫他去聚會喝酒,他都是問過我,我同意了他才去的。他答應(yīng)我什么時候回來,就什么時候回來。有一次是晚上,下起了大雨,我以為他不會回來了,挺擔(dān)心的,但他還是準(zhǔn)時回來了,全身都給淋濕了。那一次,我心里非常的感動?,F(xiàn)在他一下了班就回家,在家都是看書,有時去圖書館看,看與他專業(yè)有關(guān)的書,想考一個工程師證書,單位領(lǐng)導(dǎo)非常重視他的,把他作為培養(yǎng)的對象。他要不是聽我的話,他哪會有今天的風(fēng)光?你呀,要是好好聽我的話,一定不比光國差?!?/p>

瑞芳一說就沒個完,我又不敢打斷,又插不上嘴,又不知道怎么說,只好一直聽她嘮叨,一直像雞啄米似的點頭。直到她認(rèn)為把我說服了,聽她的話了,她才閉了嘴。她閉了嘴,我才可以說累了回家休息了,因為明天工作很忙(其實都是廢話,只是想快點回去上網(wǎng)),然后作出很不舍得的樣子離開了她。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又是周三,我早已把瑞芳對我諄諄教誨的話語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下了班又往小雪的報刊亭走去。為了不讓瑞芳見到我,我拐了個大彎彎,多走半小時路,從另一條街拐向牌門。我見到小雪時,她正在報刊亭旁邊的綠化帶旁走過來走過去,尋尋覓覓。小雪一見到我,就朝我喊:“大作家,來幫我找找?!?/p>

我說:“找什么?”

小雪說:“找我的胸罩?!?/p>

我說:“在你身上找嗎?”

小雪笑了起來:“哈哈!你想在我身上找呀,我身上的暫時不用你找,是我晾在外面的一件胸罩不見了,紅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風(fēng)吹跑了,掉到哪里去了?”

我這才留意到報刊亭外不見了胸罩,以往每次來都能見到的。紅色的胸罩早已成了小雪報刊亭外的一道異樣的風(fēng)景。

我也來到綠化帶走來走去,小雪在那頭找,我在這頭找,最后小雪對我說:“算了,不找了,可能掉下來給掃地婆掃進(jìn)垃圾桶了?!?/p>

我說:“會不會是被人偷去了?”

小雪說:“不會吧?再說我的胸罩一般女人都不能穿?!?/p>

我說:“你能穿,別人干嘛就不能穿?”

小雪說:“我的胸罩都是超大碼的,我的胸脯也是超大碼的,哈哈!你都看見了”

我說:“那也是?!?/p>

我站在小雪面前,一時無話。小雪依舊嗑著紅瓜子。一會兒,她說:“你有話要對我說嗎”

我說:“沒有。”又說:“你要回家了嗎?”

小雪說:“你走了,我才回?!?/p>

我說:“那我不走?!?/p>

小雪說:“那我不回。”

我說:“還是我走吧?!?/p>

當(dāng)我興興頭頭回到我的房門口時,滿頭的勃勃興致頓時一掃而光。我忽然看到瑞芳站在我的房門口。直到走到房門口,我才看到她,要是我早知道她來了,我就遲一些才回來,到別處躲一躲的。我一時手足無措,慌亂了一下,才對瑞芳叫道:“瑞芳姐,你來了。”

瑞芳說:“你再不聽我說的,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瑞芳姐了?!?/p>

我一邊開門讓瑞芳進(jìn)去,一邊說:“要叫的,我都叫了這么多年了,我身邊只有你一個親人了?!?/p>

進(jìn)了房,我拿來一把椅子讓瑞芳坐下。瑞芳說:“躲著我去跟小雪幽會,不讓我知道吧?害得我在涼茶店門口白等了半天?!?/p>

我說:“瑞芳姐,你等我呀?”

瑞芳說:“我就猜到你今天又去小雪那里的,就在那里等你走來。沒想到你學(xué)乖了,拐個大彎不讓我見到。”

我說:“我只是去她那里買一份報紙,其實也沒有什么?!?/p>

瑞芳說:“買報紙非要到她那里才能買得到嗎?是去爬山吧?”

我很難為情,自嘲地笑了笑,說:“瑞芳姐,你總是把我往歪里想。”

瑞芳把一份《岐江報》遞給我,我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著一份報紙,原來她等我,就是要給我這一份報紙的。我把報紙接過來,心里卻無法高興。瑞芳說:“以后周六周三的報紙我都替你買了,我有空就坐在涼茶店門口等你來拿。沒空的話,我把報紙交給店老板保管,你問她要就行了?!?/p>

我急得說:“瑞芳姐,這……這……”我就像被逼進(jìn)了一條死胡同,找不到任何出口,惟一的選擇是后退。

瑞芳說:“我這是為了你好,”接著,說她老公興國,興國下班后就是看書,等拿到大專證書后就考黨校,準(zhǔn)備從政。興國很懂禮節(jié),不論在外面還是在家里,他對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在巴士上主動給人讓座。興國每天出門都是穿得非常體面莊重,談吐風(fēng)趣。公司每次搞大型活動,興國都是主持人,而且主持得非常出色,領(lǐng)導(dǎo)每次都表揚(yáng)他。瑞芳說,興國能有今天的成功,也是她付出不少心血的回報。

我一邊聽瑞芳說興國,一邊心里在想,興國確實是好男人的楷模,瑞芳希望我能成為像興國一樣的男人,也是她的一片苦心,我要聽她的才對。

瑞芳在對我說興國時,我依然如雞啄米似的點頭,但這一次點頭不同以往,是發(fā)自于內(nèi)心深處的點頭。

瑞芳說,既然我認(rèn)她做姐姐,她就要擔(dān)起做姐姐的責(zé)任來管管我,不能讓我往壞的方面滑下去。瑞芳說,她近來為我操心的同時,還在為另一件事在忙,天利公司的一個姓李的總經(jīng)理,前不久離了婚。如今李總正忙著托人牽線物色對象,要娶新的李總夫人。不知為什么,李總一連相過七八個儀容不俗、舉止嫻雅的年輕女子都不滿意。興國叫她也給李總的未來夫人物色幾個人選。如果成功的話,會

有一筆不菲的辛苦費。瑞芳說,到時,她一定帶我去參加李總的盛大婚禮的,順便與李總混個臉熟,這對我以后的發(fā)展大有好處。我聽了,滿懷希望的期待著瑞芳的成功。

瑞芳還說,不管她怎么忙,都會每天幫我買一份報紙的。

說心里話,我還是想到小雪那里買報紙,正所謂賊心不死,但我又怕我不去瑞芳那里拿報紙的話,她真會生氣的,不再理我了。我不想瑞芳跟我翻臉,叫了她這么多年的姐姐,是有一定的感情的,而我又是很重感情的人。所以到了周六,我不再偷偷地去小雪那里了,乖乖地去瑞芳那里拿她幫我買的《岐江報》。她就坐在涼茶店門口等我來。瑞芳見我來了,高興地說:“真乖?!?/p>

這之后,每個周六周三我去瑞芳那里拿報紙了。大多時候,瑞芳都是在涼茶店門口等我來。有時候她有事去忙,就把報紙交涼茶店的老板娘,我到了后,就問老板娘要。

有一次,瑞芳的目光在我頭上注視好一會兒,然后說:“你的頭發(fā)太長了,要剪了?!蔽艺f:“好,我剪?!比鸱颊f:“以后要把前額上的頭發(fā)往后面翻,讓前額亮出來,興國的頭發(fā)就是這樣翻的?!蔽艺f:“我一直喜歡成龍大哥那樣的頭發(fā)?!比鸱颊f:“成龍是電影明星,有幾個人能像他那樣?你不要學(xué)成龍?!蔽艺f:“好,聽瑞芳姐的沒錯?!?/p>

我見過瑞芳的老公興國,興國前額的頭發(fā)確實是往后面翻的,也就是像狗尾巴似的往后背翻上去,讓飽滿的前額亮堂堂地袒露出來。是的,這就是有出息的人的經(jīng)典發(fā)型。我還在本地的電視臺節(jié)目見過興國,那是興國代表天利公司去參加本地一個盛大的“菊花節(jié)”開幕式,在興高彩烈的人群中,興國衣冠楚楚,莊重得體,笑容可掬地不時與來賓、領(lǐng)導(dǎo)握手致意。

我決定不再去小雪那里買報紙了。我想,這么多年一直都在寫啊寫啊,也混了個作家協(xié)會會員的“頭銜”,但依然還是功不成名不就,默默無聞。歲月不饒人,如果再不向興國這樣的成功人士靠攏,恐怕一輩子也難出人頭地。

我首先要在形象上改變自己。我前額上的頭發(fā)一直都是朝前面長的,也就是像涼棚式的往前伸長,三個月不理發(fā)的話,就會從上面垂落下來,將額頭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實。我開始厭惡我額頭上的涼棚了,并對狗尾巴產(chǎn)生了巨大的好感。于是,我每天早上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梳子梳我額頭上的頭發(fā),反反復(fù)復(fù)地梳,直到梳成狗尾巴似的翻到后背才罷休。

開始梳的時候,頭發(fā)不聽話,我努力地把它往后翻,一松手,它又彈回到前面來,恢復(fù)原來涼棚式的模樣。我再狠狠地把它往后面翻過去,它再一次狠狠地彈回來,如此重三倒四,就是沒法讓它去做狗尾巴。我氣得咬牙切齒,媽的,頭發(fā)也與我作對。為了一條狗尾巴把我累得滿頭大汗,筋疲力盡。最后,只好往額頭上澆上一些清水,才總算把頭發(fā)梳成了像狗尾巴往后翻。

瑞芳見到我時,對我上上下下品頭論足,對我新鮮出爐的形象大加贊賞。我得意揚(yáng)揚(yáng)。接著,我又開始努力模仿興國的手勢、步態(tài)以及他說話的語氣。睡夢中,常常夢到我也像興國一樣衣冠楚楚、莊重得體地跟來賓和領(lǐng)導(dǎo)握手。

我心中的美夢是在一夜之間顛覆的。

那天下午五時半鐘,我下班后如往常一樣去瑞芳那里拿報紙,沒有看到她坐在涼茶店門口,以為她忙其他事去了,或者在為那位天利公司的李總在物色未來的新夫人。讓我意外的是,當(dāng)我問涼茶店的老板娘要報紙時,老板娘說沒有,瑞芳沒有交給她報紙。

我疑惑地問:“瑞芳沒有回來?”

老板娘臉色淡淡的,說:“怎么沒回,正在樓上跟老公在吵呢。”

我驚訝不已,正在想他們?yōu)槭裁词略诔硶r,我聽到樓上傳來了瑞芳帶著哭似的叫喊聲,接著又是推倒了什么砸碎了什么的聲音,“劈啪”“哐啷”。我嚇得驚心動魄,目瞪口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瑞芳和興國一直都是我心目中、同時也是別人心目中的模范夫妻,今天怎么鬧成這樣了?

我清楚地聽到瑞芳在樓上尖利地叫罵:“你變態(tài)!興國!你變態(tài)!興國,你是實實在在的變態(tài)!”

“興國,你是一個偽君子!”

“男人都是偽君子,都不是好東西!”

后來,我明白瑞芳為什么罵興國變態(tài)了。興國那天在家休假,瑞芳回來也比以往早一些,她先在市場買了菜,還特意買了一斤興國喜歡吃的紅燒肉,準(zhǔn)備今晚與老公好好吃一頓晚飯,然后再一起去超市逛一逛。她知道興國在家只是看書,于是,她開門進(jìn)房時故意放輕了腳步,想從背后悄悄抱住興國,給他一個驚喜。讓瑞芳萬萬想像不到是,她看到興國時幾乎把她氣暈過去。興國正對著手機(jī)里的視頻在手淫,而視頻里那個長著一副火爆身材的女人正是小雪,就是那個被瑞芳視為不是什么正經(jīng)貨的女人小雪。

興國承認(rèn)手機(jī)里的視頻是他在小雪的報刊亭買報紙時偷拍的。瑞芳立刻去翻興國的皮包,從皮包里翻出一個紅色的胸罩,而且是舊的,瑞芳?xì)獾媚樁甲兦嗔?。興國也承認(rèn),那是小雪的胸罩,是小雪晾在報刊亭外面、他趁小雪不注意時偷偷拿走的。興國最后還承認(rèn),他每當(dāng)看到小雪時,總是抑制不了的有種沖動……

當(dāng)我心灰意冷地離開涼茶店時,樓上瑞芳的叫罵聲還在傳下去,“你變態(tài)!興國!你變態(tài)!興國,你是實實在在的變態(tài)……”

我回到房,立刻拿起梳子梳我額前的頭發(fā),努力地把已成狗尾巴似的頭發(fā)往前面梳,梳成我一直迷戀了十幾年的往前伸長的涼棚式。很快我發(fā)現(xiàn),就像當(dāng)初我很難把涼棚梳成狗尾巴一樣,我把往后翻的頭發(fā)梳到前面來,一松手,頭發(fā)又翻回后面去了,再梳,還是翻,再梳,還是翻。我氣得罵道,媽的,才做了幾天的狗尾巴,你就這么死心踏地做,不愿意回到我的涼棚來了?惹惱了老子,把你們這些鳥發(fā)從我頭上連根刨去。最后,我買回一瓶啫喱定型液,往額頭上涂上一大把,才終于把已成型的狗尾巴梳成了我原來迷戀的涼棚式。

這一天是星期三,我來到了久別的聯(lián)結(jié)路終點站牌門,那熟悉的報刊亭還在那里,只是我沒有看到晾在外面的紅色胸罩,也沒有看到里面的小雪。我看到報刊亭里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我走近阿姨,問道:“阿姨,以前那個小雪呢?”

阿姨回答:“哦,小雪把報刊亭轉(zhuǎn)讓給我了。”她看了看我,問:“你是作家吧?”

我一聽,驚訝地回答:“你怎么知道?”

阿姨很快從桌臺下面抱了一大捆報紙上來,放在我面前,說:“這是小雪叫我交給你的?!?/p>

我呆了一下,一陣失落感壓在我的心頭上,好一會才說:“小雪有沒有留什么話給我?”

阿姨說:“沒有,她只是對我說,如果有一個作家來這里的話,就替她把這捆報紙交給他?!?/p>

我忽然發(fā)現(xiàn)報紙上還夾有一封信。我迅速打開,信上寫著:作家,我每個周六周三都在等著你來,常常等到月亮爬上半空還是看不到你的身影。雖然一直都等不到你來,但每個周六周三的《岐江報》我還是給你留下一份。我走了,希望有一天你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你能拿到我給你留下的這些報紙。祝你功成名就!小雪。

我的心里充滿了感動與感傷,久久才問阿姨:“阿姨,你知道小雪到哪里去了嗎?”

阿姨說:“小雪結(jié)婚了,聽說她嫁的是天利公司的李總?!?/p>

李總,天利公司的李總。李總離婚后,很多媒人為李總介紹不少麗質(zhì)不俗的對象,但李總一個也看不上,連瑞芳為他物色的也看不上。大家心里都沒底,不明白李總到底要找一個什么樣的對象做他的新夫人。有一天。李總坐著“寶馬”經(jīng)過牌門,偶爾往車窗外一看,看到了報刊亭外掛著的紅色的胸罩,那是一個超大碼的胸罩,然后又看到報刊亭里正在嗑著紅瓜子的小雪。李總心里呼然一動……

我的心一陣緊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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