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蕾
(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山東濟南250014)
六朝論體文,是其時理性精神的產(chǎn)物,但在理性中又涵泳著詩性。六朝論家專注于對宇宙人事的詩性感悟與對這種感悟的詩性表達,并不著意于理論體系的建構和理論的邏輯推演。他們習慣于隨意發(fā)論,注重意會,吉光片羽,簡要自然,與西方論著的思辨性、系統(tǒng)性、規(guī)范性、明晰性等特征更是大異其旨。他們所創(chuàng)作的論體文,融邏輯性與詩意性于一體,以詩性之“言”承載玄遠之“思”。換言之,六朝論體文中的“理”是以審美的方式存在的,是思、情與詩的結合。
論體文作為一種文體,其有別于詩賦諸體的重要特征就是“宜理”,六朝文士對此有深刻體認。曹丕曰“書論宜理”[1]83,李充云“論貴于允理,不求支離”[2],劉勰曰“論也者,彌綸群經(jīng),而研精一理者也”[3],蕭統(tǒng)復云“論則析理精微”[4],皆源出一脈。那么,用怎樣的方式來把握“理”呢?西方哲人在主客二分思維方式下,將要認識的“理”對象化,對其進行邏輯推演、嚴密論證,認為“理”是客觀存在的,不帶有感情色彩。我們的古人認識“理”的方式則是體悟式的,也就是“感”?!墩f文解字》釋“感”為“動人心者也”;《爾雅·釋估》云:“感,動也?!笨梢?“感”是一種無意識的生命感應。在古人看來,架起心與物之間橋梁的是“感”?!拔锔小?指即物動心,是受自然之物的刺激而引發(fā)的創(chuàng)作心理活動與審美情感反應。與此相類似,“理感”就是感事興思,以理釋情,是對“理”的體認與意會。
“理感”一詞在現(xiàn)存玄言詩中凡三見[5],在六朝辭賦散文中則有十三處之多。究其內涵,主要包含兩層意思:其一,以理感物。此處涉及的是理與物的關系,物不僅指自然景物,亦含人事與史實。王該《日燭》曰:“理感自然,冥封玄凝。福兮誰造,禍兮孰興。水運鍾卑,人道惡矜。”簡文帝《甄異張景愿復讎教》曰:“夫理感禽魚,道均荊棘,亦有鄉(xiāng)因行改,江以孝移?!币岳砀形?一方面是事物引發(fā)人的理性思考,另一方面又是人賦予事物以主觀情志。理本在心中,事物僅僅是人對“理”生發(fā)的契機,以理觀物,則物現(xiàn)人理。以理感物,就是觀之以理,以理為物我之中介,在我與物的觀照中,領悟宇宙自然之“理”。
其二,對理的感性體悟。此處涉及理與情的關系及對理的體認方式。江淹《蕭被尚書敦勸重讓表》曰:“情哀理感,事盡于斯,伏愿一運天景,微見藿心,則物不逃形,臣何恨焉,不勝憔憂狼狽之至?!睆埨y《南征賦》曰:“信理感而情悼,實凄悵于余悲??丈蛞饕藻谙?愧邯鄲之妙詞?!贬屔印冻鋈赜浖颉吩?“聞法資乎時來,悟道借于機至,機至然后理感,時來然后化通矣?!焙茱@然,理與情是不同的,甚至是相對的。對理的認識要采用“感”的方式,即體驗感悟,或者說是體認。“體認活動也需要借助概念,但它并不就是一種概念性活動,它總是有情感、意志因素參與其中,是一種心理上的體驗。主體把握對象的過程需要體驗,所獲得的物我合一的境界更需要體驗”[6]。對理的體認與意會,決定了心與理會的過程總是伴隨著情感、意志等主觀因素,在六朝論體文中并不存在一個“純思”的領域,創(chuàng)作者在進行創(chuàng)作時也并非為了獲得一種純粹的知識,而是伴隨著審美與價值的因素。
從這個角度看,“理感”既是一種心理與精神活動,又是一種審美情感活動?!袄砀小?是六朝論體文的運思起點,也是其“理”的審美發(fā)生原點。西方論著是“純思”的結晶,其本質在于“思”?!八肌钡倪^程和結果都可以用概念加以論述,用嚴密的語言進行傳達,不包含主體的情感因素。六朝論文則為“體悟”的產(chǎn)物,傳達的不僅是“思”,還有體驗與感悟,僅僅依靠邏輯概念和邏輯規(guī)則是無法傳達的,這是六朝論體文運用詩意性言說方式的重要原因。六朝論家作論的目的是要求愛智(哲學)者“不單是要知道它,而且是要體驗它”[7],不僅是認知的、思辨的,更是體驗的、感悟的,在后一個層面上,它與性靈、妙悟的中國詩歌達到了某種程度的契合,從而直接鑄成六朝論體文的詩歌精神和詩性特征。
六朝論體文中的“理”,內涵豐富,既有物理、事理,又有玄理、佛理。其“趣”之內涵則不易言說。袁宏道在《序陳正甫會心集》中曾論“趣”曰:“世人所難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態(tài),雖善說者不能下一語,唯會心者知之。”清代史震林將“趣”釋為“生氣與靈機”,他在《華陽散稿》自序中稱:“詩文之道有四:理、事、情、景而已。理有理趣,事有事趣,情有情趣,景有景趣;趣者,生氣與靈機也?!闭撟鳛橐环N言理的文體,如果說理而無趣,則必無美感。言理而需有趣,理為趣之內核,趣為理之外觀。因此,就作論者而言,所言之理,必師心而出,乃己之獨見,即便理雖尋常,其表現(xiàn)方式與語言風格必獨具特色,論之理趣乃作者的識見與悟性的體現(xiàn)。就論作表現(xiàn)方式而言,理由事發(fā)、理與情融,妙合無垠,宇宙人生之理與文學藝術之手法相得益彰,生動傳神。就欣賞者而言,讀論不同于讀詩閱賦,其與作者心性相通,或引發(fā)共鳴,或激發(fā)思考,或會心微笑,或擊節(jié)嘆息。就整體而言,論之理趣是作者人生智慧、理性思辨與藝術才華的結晶。
六朝論體文的理趣主要體現(xiàn)為因事而發(fā)議論、觸物而生義理,說理性與文學性緊密結合。誠如沈約《神不滅論》所云:“賢之與愚,蓋由知與不知也。愚者所知則少,賢者所知則多。而萬物交加,群方緬曠;情性曉昧,理趣深玄。由其涂,求其理,既有曉昧之異,遂成高下之差?!痹谏蚣s看來,情性之曉昧、理趣之深玄造成認識之差異。六朝論體文之理趣具有獨特的審美特征,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魏晉時期,玄學的言意之辨對文學評論產(chǎn)生深遠影響。陸機在《文賦》中提出“恒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的觀點,已露重意而輕言、象之端倪。至南朝劉宋時期的范曄在《獄中與諸甥侄書》中明確提出“以意為主,以文傳意”的觀點,并進一步指出“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詞不流”。劉勰在《文心雕龍》中發(fā)展了范曄的觀點,提出“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實而難巧”的見解。在六朝文士看來,文之“意”即他們要體悟傳達的“道”,在論體文中則表現(xiàn)為“理”。要言理達意,須結合文學的手法,才能使其充滿意趣。誠如錢鐘書先生所云:“理寓物中,物包理內,物秉理成,理因物顯。賦物以明理,非取譬于近,乃舉例以概也?;騽t目擊道存,惟我有心,物如能即,內外胥融,心物相契;舉物即寫心,非罕譬而喻,乃妙合而凝也?!盵8]范曄《后漢書》之史論采用“肆而隱,微而彰”的筆法,使其文意表達得曲折幽深,諷喻多致,理在言外,委婉含蓄。如《明帝紀論》“而鐘離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為言,夫豈弘人之度未優(yōu)乎”[9]124-125,借鐘離意、宋均等言微以見意,便覺抑揚分明中仍自回味不盡?!俄樀奂o論》“古之人君,離幽放而反國祚者有矣,莫不矯鑒前違,審識情偽,無忘在外之憂,故能中興其業(yè)”[9]274,以假設出之,用筆含蓄,將其褒貶情感深深掩藏起來。意味深長是范曄史論的重要特點,也是其充滿意趣之美的重要體現(xiàn)。陸機的《辯亡論》也是彌漫著意趣之美的典范之作。作為吳之世臣,陸氏家族的榮辱興衰與孫吳政權的生死存亡緊密相聯(lián)。國亡之痛、家破之恨、功名未就之悲幾種感情糾結在一起,在低徊中緩緩地起伏、流淌,在文章表達上則表現(xiàn)為深沉含蓄,寄托深遠,感興幽微。陸機在《辯亡論》中并沒有直接譴責孫皓兇暴驕矜、不納忠言、濫殺無辜,而是提出假設“借使守之以道,御之有術,敦率遺典,勤人謹政,修定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言外之意就是吳所以亡者,乃孫皓守業(yè)無道,治國無方,不謹政事,不遵舊典,不從故策之故也。所有的無奈、痛惜、悲嘆,都蘊涵在這一含蓄的假設中,立言得體,不著痕跡。
意貴新,文貴變。對新奇文意的追求,是六朝論體文意趣之美的另一種表現(xiàn)。劉勰早就指出:“詳觀蘭石之才性,仲宣之去伐,叔夜之辨聲,太初之本玄,輔嗣之兩例,平叔之二論,并師心獨見,鋒穎精密,蓋人倫之英也?!盵3]327談的雖是正始之論的特點,卻也由此可見六朝論體文對于見出于己、師心而論的重視?!罢摗眽拮语?“以論為最多,亦以論為最勝,誠屬前無古人,后無來者”[10]124,其論向以思想新穎、詞鋒尖銳著稱,內容具有鮮明的獨創(chuàng)性,即劉師培所說的“非特文自彼作,意由其自創(chuàng)”,“開論理之先,以能自創(chuàng)新意為尚”,“意翻新而出奇,理無微而不達”[10]140。《聲無哀樂論》以振聾發(fā)聵之音打破了儒家“治世之音安以樂,亡國之音哀以思”的觀點,《難自然好學論》猛烈抨擊了正統(tǒng)儒學的虛偽與卑劣。另外,《管蔡論》為史家向以“兇逆”所目的管、蔡翻案,表現(xiàn)了嵇康的過人膽識。其他如《養(yǎng)生論》、《釋私論》、《明膽論》等,皆富有新意。誠如魯迅所說:“嵇康的論文,比阮籍更好,思想新穎,往往與古時舊說反對。”[11]其時,不僅嵇康追求發(fā)前人所未發(fā),當時的社會風尚即如此。習鑿齒之《晉承漢統(tǒng)論》、王坦之之《廢莊論》、孫盛之《老聃非大賢論》、慧遠之《沙門不敬王者論》等,皆立意新奇,析理綿密,充滿意趣之美。
晉代摯虞《文章流別論》曰:“興者,有感之辭也?!盵2]819劉勰在《文心雕龍·比興》中云:“興者,起也……起情者依微以擬議。起情,故興體以立。
……興之托喻,婉而成章?!比绻f“興”是當下的感動,那么,“味”則需要細細品味,是久遠的審美體驗?!芭d味”就文章而言,是指那類內涵豐富、百讀不厭的作品所具有的文已盡而味無窮的審美效果。正如《文心雕龍》所言:“始正而末奇,內明而外潤,使玩之者無窮,味之者不厭矣。”《文心雕龍·隱秀》亦言:“深文隱蔚,余味曲包。”六朝論家以獨特的方式觀照人生與社會,以體悟的方式獲得真知灼見與玄思妙想,他們的論作突破感性物態(tài)的局限而獲得超越知識、經(jīng)驗、理性、邏輯的新啟示,又以富有文采的語言將其表達出來,自然具有意味無窮的興味之美。
興味強調的是意蘊的豐盈與語言的簡約,也就是說以簡省的語言表達豐富的內涵,使讀者在閱讀時能憑借聯(lián)想與想象去探究文字后所隱藏的意蘊,引起共鳴,激發(fā)思想,達到“辭約而旨豐,事近而喻遠”的效果。六朝論家多為詩人且有詩作傳世,他們骨子里的詩人氣質自然流注于論體文中,便帶來了耐人咀嚼的意味。知性、理性與詩性相融合,使六朝論體文所言之“理”本身亦具美的啟示。如何養(yǎng)生,是六朝玄論的重要論題。嵇康的《養(yǎng)生論》與《答難養(yǎng)生論》以詩賦化的語言對深奧的養(yǎng)生之理進行闡述,音韻諧和,語勢流宕,使玄奧的理論文具有詩歌的美感,讀之,韻味充盈,秀逸雋永。如:
順天和以自然,以道德為師友,玩陰陽之變化,得長生之永久,任自然以托身,并天地而不朽。(《答難養(yǎng)生論》)[12]
詩趣、理趣與情趣相交融,使嵇康的論文具有別樣的魅力,這與他“把莊子的理想的人生境界人間化了,把它從純哲學的境界,變?yōu)橐环N實有的境界,把它從道的境界,變成詩的境界”[13]緊密相關,也與嵇康從對自然的體認中追求詩意人生緊密相關。
陸機《文賦》曰:“闕大羹之遺味,同朱弦之清汜。雖一唱而三嘆,固既雅而不艷?!绷擉w文有不少作品確實屬于辭約而旨豐,事近而喻遠之作,味之無極,讀之動心,含英咀華,興味無窮。
理趣是由形與神、情與理結合而產(chǎn)生出來的,已不是單純的物理與事理。六朝論體文雖以言理為主,但氣貫理中,理與氣諧,充滿氣勢之美。蘇轍在《上樞密韓太尉書》中認為:“文者,氣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學而能,氣可以養(yǎng)而致。”[14]381又在《詩病五事》中指出:詩文創(chuàng)作應當“事不接,文不屬,如連山斷嶺,雖相去絕遠,而氣象聯(lián)絡,觀者知其脈理之為一也。蓋附離不以鑿枘,此最為文之高致耳”[14]1229。明代劉基在《〈蘇平仲文集〉序》中認為:“文以理為主,而氣以攄之。理不明為虛文,氣不足則理無所駕?!盵15]可見說理透辟才能使文章一氣貫通,氣勢磅礴。
孔融之論具有氣盛的特點,曹丕稱其“體氣高妙,有過人者”[1]83,劉勰亦稱:“孔融氣盛于為筆,禰衡思銳于為文,有偏美焉?!盵3]699在《汝潁優(yōu)劣論》中,孔融將汝南郡的士人與潁川郡的士人進行比較,提出汝南士勝潁川士的論點,在陳文長發(fā)難之后,又作答,列舉八組人物,將汝南士與潁川士進行對比。整篇文字氣脈貫通,噴涌而下,有酣暢淋漓之感。正始時期,何晏的論古之文見解深刻獨道,《冀州論》通篇用二十九個“……,莫賢乎……”句子一氣到底,每一句都先用四字概括人物品格,涉及前代忠臣節(jié)士各種類型人物,加以褒揚,連類舉例,富于氣勢,表現(xiàn)了何晏對仁德忠義的重視。
張耒《與友人論文因以詩投之》曰:“文以意為車,意以文為馬。理強意乃勝,氣盛文如駕?!睆娬{了文、意、理、氣之間的關系,對六朝論體文而言,意趣、興味與氣勢自然融合,共同造就了其理趣之美。
顏之推《顏氏家訓·文章》言:“文章當以理致為心腎,氣調為筋骨,事義為皮膚,華麗為冠冕?!蓖趵骷庠?“理致,義理情致?!敝抡?意態(tài)或情態(tài)也。言理而有致,這種理就不同于一般的概念思維或邏輯推理所言之理,而是帶有審美特征的理。張世英先生曾論“思致”曰:“‘思致’是思想—認識在人心中沉積日久已經(jīng)轉化(超越)為感情和直接性的東西。審美意識中的思就是這樣的思,而非概念思維之思的本身。”[16]與思致相一致,理致也是這樣一種超越于理性而又融合了情韻的審美形態(tài)。誠如沈德潛《說詩晬語》所言:“議論須帶情韻以行,勿近傖父面目耳?!盵17]所言雖為詩,移之談帶有詩性特質的六朝論體文亦甚為恰當。
論體文雖以言理為主要內容,但服之以理,需同時動之以情。劉勰在《文心雕龍·情采》中指出:“故情者,文之經(jīng);辭者,理之緯。經(jīng)正而后緯成,理定而后辭暢 ,此立文之本源也?!盵3]538陸機《文賦》云:“及其六情底滯,志往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攬營魂以探賾,頓精爽于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乙乙其若抽。”[18]情滯則理伏,有理而無情則無氣勢神采,“情與氣偕,辭共體并”[3]514,強烈的情感會增加文章氣勢。
史論是六朝論體文之大宗,蘊涵著鮮明的愛憎褒貶之情。受儒學浸染甚深的范曄,在其《后漢書》史論中極力推崇儒家忠義節(jié)氣之士,對他們的遭際感憤不已,也借此來澆自己胸中之塊壘。情感的大河時而氣勢奔騰,時而潛滋暗涌,所以其史論感情充沛,跌宕起伏,回蕩著悲愴的旋律。《南史·范曄傳》載:“(曄)左遷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刪眾家《后漢書》為一家之作,至于屈伸榮辱之際,未嘗不致意焉?!盵19]可謂一語道破范曄之心事?!饵h錮傳》為東漢氣節(jié)之士的薈萃名篇,范曄在《范滂傳論》中寫道:
李膺振拔污險之中,蘊義生風,以鼓動流俗,激素行以恥威權,立廉尚以振貴勢,使天下之士奮迅感概,波蕩而從之,幽深牢破室族而不顧,至于子伏其死而母歡其義。壯矣哉!子曰:“道之將廢也與?命也!”[9]2207-2208
悲壯感慨,可泣鬼神,子伏其義而母勸其死,在親情與道義面前,深明大義的母親不得不舍卻自己的兒子??此婆c人情相悖,實則益發(fā)突出其節(jié)氣,有其母方有其子也。王鳴盛《十七史商榷》論曰:“滂母以其子與李、杜同禍為幸,皇甫規(guī)以不得與黨錮為恥,光武、明、章尊儒勸學,其效乃爾,得蔚宗論贊,以悲涼激壯之筆出之,足以廉頑立儒。”對此感觸頗深。
六朝論家以理感為運思之起點,使其論體文中的“理”以感性體悟的方式獲得,在寫作中融意趣、興味與氣勢為一體,情理相諧,形成論體文的理趣、理致之美。六朝論體文中的理是超越于理性而又融合了情韻的審美形態(tài),是一種審美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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