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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論蘇軾早期對佛教的接受

2011-04-12 07:57:27王樹海李明華
關鍵詞:鳳翔佛教蘇軾

王樹海,李明華

(吉林大學 文學院,吉林長春 130012)

略論蘇軾早期對佛教的接受

王樹海,李明華

(吉林大學 文學院,吉林長春 130012)

蘇軾青少年時期所受教育及家庭環(huán)境決定他受到佛禪影響較少,從具體的詩作考察,可知鳳翔之前,蘇軾完全是以局外人的態(tài)度,對寺院進行客觀描述,佛禪并未真正進入到他的精神領域之中。鳳翔時期,蘇軾詩作雖然數(shù)量上沒有大幅增加,但佛教內(nèi)容比重增加,顯示出蘇軾在鳳翔簽判任上,真正開始關注佛教。

蘇軾;佛禪;接受;鳳翔時期

一 蘇軾詩歌與佛禪關系研究的意義及現(xiàn)狀

關于蘇軾和佛禪關系研究的意義,正如冷成金教授所闡發(fā):“相對于其他方面來講,蘇軾的佛學思想是較難考察的,這主要是因為蘇軾沒有系統(tǒng)的佛學論文,有關佛學的思想散見于他的詩文中,并不系統(tǒng),而佛學又宗派林立,教義繁雜互見,還要看到的是,蘇軾盡管一生大多數(shù)時間傾心佛教,但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場合對待佛教的態(tài)度又不盡相同,有時甚至罵詈待之。但考察佛學對蘇軾的影響又是研究蘇軾的哲學觀所不能回避的重要方面,而且有著特殊的意義,這主要表現(xiàn)在這樣的幾個方面:

一,蘇軾是一個合文學家與哲學家為一體的文化巨人,考察佛學對蘇軾的影響,可以看到佛學是怎樣以文學藝術為切入點來影響宋代士大夫的思維方式的;

二,可以幫助我們考察蜀學到底是怎樣三教合一的……

三,可以幫助我們認識佛學是怎樣向‘宋學’滲透,并最終中國化,與儒道兩家合流?!保?]

首先,如同冷先生所說,“蘇軾是一個合文學家與哲學家為一體的文化巨人”,而佛禪問題,可以說,是蘇軾研究最為深奧冷僻的角落,蘇軾一生,固然深受儒家、道家兩家哲學的深刻影響,但作為三教合一于一身的文化巨人來說,佛禪思想以及佛禪在蘇軾詩詞文賦等文學作品中的具體體現(xiàn),無疑,是一個重大的學術課題。而佛禪思想,不論其作為宗教還是作為哲學,對于專門研究文學史的學者來說,都有著相當?shù)碾y度,但若不能真正深入研究蘇軾的佛禪思想,則不能算作真正讀懂蘇軾,此為其一。

其次,有關蘇軾與佛學關系的研究,雖然就其數(shù)量而言,并不為少,但就其質(zhì)量而言,并未能對蘇軾與佛禪關系給出令人比較滿意的闡發(fā)和揭示,譬如:1.蘇軾接受佛禪的原因;2.蘇軾接受佛禪的過程;3.蘇軾接受佛禪的歷史文化背景;4.蘇軾怎么樣以詩歌的形式表現(xiàn)佛禪,而佛禪又是怎樣對蘇軾的詩歌作品發(fā)生影響?這是從蘇軾的視角所產(chǎn)生的思考,若是從更為廣闊的的歷史文化背景來看,則更需要深入思考的問題,譬如:宋代的佛禪與宋代之前,也就是唐五代乃至六朝的佛禪,有著怎樣的不同?佛教在經(jīng)歷了從南朝到唐五代的興佛、佞佛、毀佛潮起潮落的興廢輪替之后,在宋代獲得了怎樣的新生?這些問題都需要給予進一步的研究和詮釋。

再次,此前有關的研究,都還沒有能深入到對蘇軾相關主題作品的逐篇研究,基本都是就某一個問題,進行列舉式的論證,難免帶有主觀色彩,因此,對有關蘇軾作品中有關佛禪的諸多問題,也就難以給予比較全面、深入、客觀的詮釋。關于這一點,很多學者也有相似的認知,如樸永煥先生說:“很多評論都集中在對蘇軾思想演變之論述,或介紹幾篇禪詩,或于詩禪關系稍作討論,有的甚至只是列舉實例而已”;[2]又如劉石先生所說:“‘蘇軾與佛教’本是受到歷代研究者關注的一個大題目。但真正說來,大都泛泛而論,深入探究者少,直到今天也未嘗不是如此。這種狀況不僅使研究不能細致深入,更難免在研究中得出不正確的、籠統(tǒng)的、甚至錯誤的論斷。”[3]

迄今為止,雖然研究蘇軾與佛禪關系的專著、論文不少,但問題甚多?;静皇侨姘盐眨傮w研究,多為共時性列舉式研究,而不能給予歷時性研究,沒有寫出蘇軾思想過程在不同時期的變化,即流變性。有些專著或是論文,對同樣的材料存在不同的理解,甚至得出截然相反的結(jié)論,故所論無法令人信服。

二 蘇軾接受佛禪的時間

關于蘇軾何時開始接受佛禪思想,學術界有不同意見。筆者以為,蘇軾早期是否接受佛禪思想,以及其接受程度如何,首先要看蘇軾自身的說法,特別要看蘇軾此期作品的具體情況來加以界定。蘇軾在《與劉宜翁使君書》中自稱:“軾齠齔好道,本不欲婚宦,為父兄所強,一落世網(wǎng),不能自逭,然未嘗一念忘此心也?!保?]有學者針對這段回憶,將其中的“道”字,解釋為包含佛教的道:“聯(lián)系上下文‘斷臂刳眼’、‘不欲婚宦’等語,可知他這里所說的‘道’,主要是指佛家之道……換句話說,少年蘇軾在心理上已與佛教結(jié)下不解之緣?!保?]但以筆者來看,東坡在此處所說的“齠齔好道”,主要指的是道家、道教之道,理由有三。

首先,從此函的寫作背景和對象看,寫作于晚年貶謫于惠州時期,劉宜翁使君,也是一個道家,乃至于道教人物。[6]10801蘇軾此函又說:“古之至人,本不吝惜道術,但以人受無道之質(zhì),故不敢輕付之。軾雖不肖,竊自謂有受道之質(zhì)三,謹令德公口陳其詳。伏科先生知之有素,今尤哀之,想見聞此,欣然拊掌,盡發(fā)其秘也。幸不惜辭費,詳作一書付德公,以授程德孺表弟,令專遣人至惠州。路遠,難于往返咨問,幸與軾盡載首尾,勿留后段以俟憤悱也?;蛴型獾ひ殉?,可助成梨棗者,亦望不惜分惠。迫切之誠,真可惘笑矣。夫心之精微,口不能盡,而況書乎?然先生筆端有口,足以形容難言之妙,而軾亦眼中無障,必能洞視不傳之意也。但恨身在謫籍,不能千里踵門,北面摳衣耳。昔葛稚川以丹砂之故求句嶁令,先生儻有意乎?嶠南山水奇絕,多異從神藥,先生不畏瘴,可復談笑一游,則小人當奉杖屨以從矣。”[4]根據(jù)蘇軾此函,其所談論內(nèi)容,不外乎道教煉丹(或有外丹已成,亦望不惜分惠),所談論歷史人物,也不外乎葛洪煉丹(昔葛稚川以丹砂之故求句嶁令,先生儻有意乎?)以及異從神藥等,所用語,乃為道家道教之話語,如“至人”用莊子語。非常清楚,蘇軾此函開篇所講之“齠齔好道”之道,與后來所講“古之至人,本不吝惜道術”之“道”,皆為道家、道教之道,而并不含有佛教的內(nèi)容。所謂聯(lián)系上下文“斷臂刳眼”、“不欲婚宦”等語,也非與佛教相干,不欲婚宦,乃為道家思想。

其次,從蘇軾個人生平來說,蘇軾從小所受到的教育,主要為儒道兩家,如其母親程氏為其講授《后漢書》,[6]10801蘇軾“亦奮厲有天下志”,[6]此為儒家教育之典型事例;蘇軾自八歲起,便入天慶觀,跟從道士張易簡學習。道士張易簡所給予蘇軾的道家思想以及道教的啟蒙教育,應該是深入骨髓的。這應該就是蘇軾此函所說的“齠齔好道”。

再次,從蘇軾的詩詞文賦等作品、包括以后的回憶來看,都很少提及其青少年時代曾經(jīng)受到過佛教思想的教育,或說是受過較為系統(tǒng)的佛教思想的影響。史書記載其父蘇洵,一直到27歲,乃大究六經(jīng)百家之言,所謂六經(jīng)百家之言,主要還是在華夏傳統(tǒng)文化、或說是正統(tǒng)文化的范疇之內(nèi)。蘇洵所給蘇軾兄弟的教育主要還是以儒家經(jīng)典為主,因為,其直接的,或說是功利的目的,是要通過科舉考試,達到實現(xiàn)人生理想的目的,因此,在蘇軾兄弟青少年時代接受過佛教思想的教育,顯然是不合情理的。

那么,蘇軾在步入科場之前,是否受到過佛禪思想的教育或說是影響呢?應該說,面對科舉考試的激烈競爭,蘇洵是不可能給他們灌輸佛教思想的;而且,蘇洵本人的思想,也主要是儒道為主。

但蘇軾仍然不可避免地接觸過一些佛禪思想,因為,佛禪是一種歷史的客觀存在,特別是南朝至隋唐以來的佛禪文化,到北宋時代發(fā)生著重大的影響,不可能不對青少年時代的蘇軾,產(chǎn)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其產(chǎn)生來源,大抵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是由于蘇軾所出生和成長的成都地區(qū)的濃郁的佛教氛圍?!俺啥迹髂洗蠖紩?,佛事最勝?!雹偬K軾在《中和勝相院記》中說:“吾昔者始游成都,見文雅大師惟度,器宇落落可愛,渾厚人也。能言唐末、五代事傳記所不載者,因是與之游,甚熟。帷簡則其同門友也。其為人,精敏過人,事佛齋眾,謹嚴如官府。二僧皆吾之所愛?!碧K軾文集[M].孔凡禮,點校.北京:中華書局,1986:384.蘇軾所出生的眉山,距離成都不過百里之遙,風俗民情與成都相似,佛事極為興盛,佛教即如空氣一樣,彌漫在蘇軾青少年時代的生活環(huán)境中。如蘇軾后來回憶,他七歲時候,認識一位朱尼,為其講誦后蜀孟昶的后妃花蕊夫人所寫的一首曲詞,后來蘇軾將其完成為《洞仙歌》。還有蘇軾青年時代游歷成都,結(jié)識僧人惟簡等,都是其中生動的事例。[8]

其次,是蘇軾的家庭。蘇軾的祖父、父親、母親等都信奉佛教,這一點,也勢必對蘇軾產(chǎn)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其母程氏是虔誠的佛教徒,其父蘇洵,多與蜀籍名僧結(jié)交,初游京師,即有“彭州僧保聰,來求識予甚勤。及至蜀,聞其自京師歸,布衣疏食,以為其徒先”。[9]后游廬山圓通禪院,與居吶禪師和景福順長老交好,僧傳還把他列為居吶法嗣。蘇洵攜全家沿江南下赴京,“將去,慨然顧墳墓,追念死者,……于是造六菩薩并完座二所,蓋釋氏所謂觀音、勢至、天藏、地藏、解冤結(jié)、引路王者,置于極樂院阿彌如來之堂”。[10]蘇洵一生還大量收藏佛教珍品。蘇軾后來回憶說,其母程氏與父洵都是“崇信三寶”,“舍所愛作佛事,雖力有所止,而志則無盡”。[11]家庭濃郁的宗教氛圍,不能不對蘇軾產(chǎn)生影響。

再次,來自于書本。蘇軾青少年時代忙于準備科舉,自然是以儒道兩家為正業(yè),但于閑暇之中,偶然翻閱一些佛家經(jīng)典,也是有可能的。蘇軾詩中曾說:“君少與我?guī)熁蕢?,旁資老聃釋迦文”,所謂“皇墳”,是借用三墳五典的說法,借指儒家經(jīng)典,在這里,佛教經(jīng)典的釋迦文,似乎與老聃的道家經(jīng)典相提并論,但須知這是詩歌,并不一定能準確表達蘇軾青少年時代讀書的實際情況,但偶有涉獵,還是可能的。

總體來看,佛教對于青少年蘇軾來說,就如同空氣一樣,它是一種歷史的文化存在,是任何生活于斯時斯地的人所無法避免的客觀存在,但這與蘇軾所謂“齠齔好道”的主體行為、主體文化構(gòu)成,是兩回事。

三 倅杭之前的詩作與佛禪關系

在以上認識的基礎之上,我們再具體考察一下蘇軾早期與佛禪相關的詩作情況。為了有一個比較客觀的量化標準,茲將蘇軾作品中凡所涉及“佛”“禪”“僧”“寺”字樣的詩作,依次陳列出來,以便做出比較:

(一)鳳翔之前

出現(xiàn)“佛”字的有:

1.《初發(fā)嘉州》:“奔騰過佛腳”。[12]6

2.《屈原塔》:“應是奉佛人,恐子就淪滅。”[12]22

3.《次韻水官詩》:“南夷羞白雉,佛國貢青蓮。”[12]86

出現(xiàn)“禪”字的有:

1.《萬山》:“禪房久已壞,古甃含清泚?!保?2]75

2.《次韻水官詩》:“贈以玉如意,豈能動高禪?!保?2]86

3.《初發(fā)嘉州》:“野市有禪客,釣臺尋暮煙?!保?2]6

出現(xiàn)“僧”字的有:

1.《江上值雪效歐陽體,限不以鹽玉鶴鷺絮蝶飛舞之類為比,仍不使皓白潔素等字(次子由韻)》:“野僧斫路出門去,寒液滿鼻清淋漓?!保?2]21

出現(xiàn)“寺”字的有:

1.《過木櫪觀》:“飛檐如劍寺,古柏似仙都。”[12]26

2.《寄題清溪寺(在峽州,鬼谷子之故居)》[12]48

3.《留題峽州甘泉寺(姜詩故居)》[12]49

鳳翔之前,蘇軾詩歌作品共計78首(卷一的40首和卷二的38首),其中《寄題清溪寺》、《留題峽州甘泉寺》,只是題目中含有“寺”字,詩中內(nèi)容與佛禪完全無關,這兩首詩不論,那么詩中直接涉及“佛禪僧寺”的有8處,但也僅僅完全是局外人的態(tài)度,旅游觀光者的客觀描述,由此大體可知,鳳翔之前,佛禪還僅僅是作為一種外在的建筑,或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文化,蘇軾僅僅是將這種文化加以客觀記載和描述而已,佛禪在蘇軾青少年時代,似乎并未真正進入到他的精神領域之中,或說是哲學觀、思想觀的體系之中。

(二)鳳翔時期

1.《和子由澠池懷舊》:“老僧已死成新塔”。[12]97

2.《詛楚文》:“崢嶸開元寺”。[12]107

3.《王維吳道子畫》:“何處訪吳畫?普門與開元?!保?2]108

“中有至人談寂滅”用《維摩經(jīng)》。[11]109

4.《維摩像,唐楊惠之塑,在天桂寺》:“今觀古塑維摩像”。[12]111

5.《真興寺閣》[12]115,此詩僅是題名《真興寺閣》中,但詩中內(nèi)容與佛禪并無關系,此處引出一首,以見一斑

6.《太白山下早行,至橫渠鎮(zhèn),書崇壽院壁》:“奔走煩郵吏,安閑愧老僧。”[12]129

7.《留題仙游潭中興寺……》,[12]131此為游玉女洞之后,留題中興寺所作?!短藉居钣洝?寶雞縣有玉女祠,秦穆公女弄玉鳳臺之地也。可知,與華夏本土的歷史文化相關。

8.《真興寺閣禱雨》,[12]141在真興寺祈禱降雨,其詩作內(nèi)容本身與佛禪無關,但說明了寺院的另一個功用,作為祈禱之用。

9.《壬寅重九,不預會,獨游普門寺僧閣,有懷子由》,[12]151詩作與佛禪無關,借助獨游普門寺,抒發(fā)對子由的思念之情。

10.《記所見開元寺吳道子畫佛滅度,以答子由,題畫文殊、普賢》[12]170

11.《七月二十四日,以久不雨,出禱磻溪。是日宿虢縣。二十五日晚,自虢縣渡渭,宿于僧舍曾閣。閣故曾氏所建也。夜久不寐,見壁間有前縣令趙薦留名,有懷其人》,[12]173此詩寫作緣于祈禱降雨,禱雨本為道教活動,與佛禪無關,但因禱雨而宿于僧舍,此佛道關聯(lián)之一例也。此閣為故曾氏所建,故稱之為“曾閣”。詩中有“龕燈明滅欲三更”句。

12.《二十七日,自陽平至斜谷,宿于南山中蟠龍寺》:“寺藏巖底千萬仞,路轉(zhuǎn)山腰三百曲?!薄罢辗鹎酂捎袣垹T”。[12]175《鳳翔府志》:蟠龍寺,在眉縣西南三十里。

13.《是日至下馬磧,憩于北山僧舍。有閣曰懷賢,南直斜谷,西臨五丈原,諸葛孔明所從出師也》:“山僧豈知此”。[12]177-178

14.《扶風天和寺》,[12]183《扶風縣志》:天和寺,在城南?!而P翔志》:此詩石刻,在扶風縣南山馬援祠中。先生自題其后云:癸卯九月十六日,挈家來游。眉山蘇軾題。

15.《大秦寺》,[12]194《法苑珠林》:終南山有大秦嶺、竹林寺。

16.《南寺》:[12]195“白塔苦相招”。

17.《北寺》[12]195

18.《愛玉女洞中水,既致兩瓶,恐后復取而為使者見紿,因破竹為契,使寺僧藏其一,以為往來之信,戲謂之調(diào)水符》。[12]197

19.《大老寺[12]199竹間閣子》:“栽種良辛苦,孤僧瘦欲尫?!薄而P翔志》:竹閣在城東北五里,唐光啟中李茂貞建,后為大老寺。

蘇軾鳳翔時期詩作共計138首①《蘇軾詩集》收錄鳳翔時期的詩作主要見卷3(48首),卷4(46首),卷5(共48首,其中4首作于離任鳳翔后任職直史館時,故此卷收錄鳳翔時期詩作實只有44首);另外謝桃坊先生統(tǒng)計鳳翔詩作數(shù)量為136首.謝桃坊.蘇軾詩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1987:50;張文利.蘇軾簽判鳳翔時期的詩歌[J].北方論叢,2006(6):12-16.,其中涉及“佛僧寺”字樣的有19首,共計25處,涉及“禪”字的沒有出現(xiàn)。詩作雖并非全部涉及佛禪內(nèi)容,但仍然比鳳翔之前的同類之作,就其質(zhì)地而言,佛教內(nèi)容比重增加,顯示出蘇軾在鳳翔簽判任上,真正開始關注佛教。其中最為主要的原因,可能是由于鳳翔乃為佛教圣地之一,佛教隋代傳入鳳翔,唐時鼎盛,唐憲宗迎佛骨舍利于鳳翔。

鳳翔時期19首同類詩作,有這樣幾個方面值得關注:

1.出現(xiàn)《和子由澠池懷舊》這樣佳篇名作,而且,很多禪詩選本將其視為優(yōu)秀的禪詩選入。有關該詩的寫作背景,可以參照王水照先生的介紹:“嘉祐元年(1056),蘇軾、蘇轍兄弟倆,在父親蘇洵帶領下,第一次離蜀赴京應考,路過澠池(今河南澠池縣西),在縣中寺廟內(nèi)借宿,并在主持奉閑和尚居室的壁上題詩。嘉祐六年(1061),蘇軾與蘇轍在鄭州分手后,再次路過澠池。蘇轍有《懷澠池寄子瞻兄》詩,蘇軾此詩即為和作。詩的前半部分純?yōu)樽h論,用生動奇特的比喻,表現(xiàn)人生的短暫、不定,猶如偶留痕跡的‘雪泥鴻爪’;后半部分則以敘事為主,以所見所聞所憶來深化‘雪泥鴻爪’的感觸。全篇圓轉(zhuǎn)流動,一氣呵成,為七律名篇?!保?3]

《和子由澠池懷舊》,它同時也是蘇軾詩歌中涉及佛禪思想的第一篇作品。但蘇軾詩中“雪泥鴻爪”等意象,是有意化用佛教典故,還是屬于一種偶合,學者們見仁見智,多有爭論。

如前文所引劉石先生所論:

在佛經(jīng)中,“空中鳥跡”是很常用的意象之一,常用來比喻空無虛幻或縹緲難久。如果從詩中所構(gòu)成的意境來看,則《華嚴經(jīng)》卷三十五《寶玉如來性起品》第三十二之三:“譬如鳥飛虛空,經(jīng)百千年,所游行處不可度量,未游行處亦不可量?!焙汀段鍩魰肪硎濉兜律交圻h禪師》中的一首小頌:“雪弄長空,迥野飛鴻。段云片片,向西向東?!迸c之更為跡近。我們應該考慮到,蘇軾是再次路經(jīng)澠池,見到當年的老僧業(yè)已圓寂,僧舍壁上的題字亦已爛壞,由此產(chǎn)生“歲月去飄忽”的感慨,因而作詩的。所以借用佛家這一常用比喻,經(jīng)過點化加工,表達這種感慨,便是合乎情理之事??磥?,查慎行與馮應榴以佛典注此詩不錯,只是具體出處未免欠妥罷了。[3]

還有學者認為:“‘飛鴻雪泥’化用了‘空中鳥跡’典故,來比喻人生的空幻和無常。這個典故原來出自《維摩經(jīng)·觀眾生品》和《涅槃經(jīng)》等經(jīng)典,為禪門所襲用。白居易詩里也有‘更無尋覓處,鳥跡印空中’(《觀幻》)的比喻。到了蘇軾,就寫出了這首充滿理趣而詩情濃郁的好詩。其絕美的意境,寂寥的感覺,深刻的禪意,直抵人心?!薄霸姳緫讶酥?,但卻顯示了生死聚散無由無根之理,暗合著禪宗的‘本來無一物’的人生觀、生死觀?!保?4]

對此另有學者認為,蘇軾該作“主張以堅毅弘忍的態(tài)度去對待困苦的一面。而合‘人生如夢’與‘堅毅弘忍’為一,是蘇詩精神的一個重要特征?!薄白⑻K詩的王文誥說這首詩與佛禪無關,因為他認為這時蘇軾還不知道‘釋氏之說’;查慎行則認為這首詩表明蘇軾能以‘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這種‘無著’精神行于‘異類’(即俗眾)。上兩說都言之偏頗。因為前說沒有考慮到佛禪學的廣泛影響,后說與詩意不合,有站在佛禪立場上將蘇軾這首詩所表現(xiàn)的復雜情感簡單化的毛病?!薄帮w鴻來去,爪跡淺淺,雪泥消融,將佛教所謂人生常處在‘來去’、‘斷?!ⅰ鷾纭?、‘有無’之中因而如煙似夢的意思表達得相當形象?!保?5]

這些論述,都很有啟發(fā)意義,值得參考。關于蘇軾此詩是否為有意化用佛教典故,可以暫且不作定論,諸說并存??傮w來看,蘇軾在這個時期詩中所涉及的佛禪字面,還主要保持在一種外在的、觀賞者的心態(tài),其中《和子由澠池懷舊》一篇例外。

2.其余18首,除去《記所見開元寺吳道子畫佛滅度,以答子由,題畫文殊、普賢》一首之外,其余還主要保持在一種外在的、觀賞者的心態(tài),尚未深入到佛禪思想之中,如《鳳翔八觀》中的4例,皆在這種范疇之內(nèi)。雖有佛寺字樣,但主要為外在觀賞之作,如《真興寺閣》,題名為《真興寺閣》,但全詩并無佛禪內(nèi)容,完全是從旅游者的心態(tài)、視角來下筆,關注的是“此閣幾何高,何人之所營”之類的歷史文化問題,感受的是“側(cè)身送落日,引手攀飛星”的審美心態(tài)。

再如《太白山下早行,至橫渠鎮(zhèn),書崇壽院壁》,《一統(tǒng)志》載:崇壽院,在郿縣東五十里橫渠鎮(zhèn)南?!洞雾嵶诱疤咨较略缧蓄}崇壽院》詩云:“峰頭斜見月,野寺早明燈”,蘇軾此詩中也有“安閑愧老僧”之句,[11]129則可知崇壽院為野寺也。蘇軾一生中題詩佛禪寺院,共有多少首詩作,此為本文量化分析的問題之一,此前,蘇軾有《和子由澠池懷舊》,子由和詩說“舊宿僧房壁共題”,可知,蘇軾兄弟途中經(jīng)過澠池,不僅曾經(jīng)宿于僧房,而且,題詩僧房。則此詩為佛院題詩之二。

3.《記所見開元寺吳道子畫佛滅度,以答子由,題畫文殊、普賢》一首,可以作為這個時期的一個標志,為蘇軾第一篇比較深入涉及佛理之作。此詩記在開元寺所見吳道子畫佛滅度,詩中用典分別采用《華嚴經(jīng)》《傳燈錄》《莊子》《穆天子傳》《列子·仲尼篇》①如[查注]引邵博《聞見后錄》:鳳翔開元寺,大殿九間。后壁,吳道玄畫。自佛始生修行說法至滅度,山林宮室,人物禽獸,數(shù)千萬種。如佛滅度,比丘眾躃踴哭泣,皆若不自勝者?!夺屽仁献V》:世尊入初禪二三四禪,至非非想定,入滅盡定。從定起已入涅槃。西方真人誰所見?衣被七寶從雙狻?!度A嚴經(jīng)》注:一金輪寶,二象寶,三紺馬寶,四神珠寶,五主藏臣寶,六玉女寶,七兵主臣寶。此詩起首,便云:“西方真人誰所見?衣被七寶從雙狻”,從吳道子所畫佛的外在形象入手。狻猊,郭璞注《穆天子傳》,“獅子也”?!爱敃r修道頗辛苦,柳生兩肘烏巢肩”,用《傳燈錄》佛典:佛于雪山入定,有野鶴于佛頂置巢,時去時來。說佛當時修道之辛苦艱難。[合注]引《莊子·至樂篇》:支離叔與華介叔觀于宴伯之丘,昆侖之虛,皇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肘。王維《能禪師碑銘》:蓮花承足,楊枝生肘。初如蒙蒙隱山玉,漸如濯濯出水蓮。道成一旦就空滅,[邵注]《大智度論》曰:佛在陰庵羅雙樹間,入般涅槃,臥北首,大地震動,諸三學人,僉然不樂,郁伊交涕,諸無學人,但念諸法,一切無常。奔會四海悲人天。寵眉深目比誰子,繞床彈指性自圓。[王注次公曰]月墮清書,以譬佛之滅度,光流故躔,以譬佛之雖寂滅而猶在。蓋月之書隱非亡故也。春游古寺拂塵壁,遺像久此霾香煙。等著,雜用儒釋道三家,以佛教為主,值得關注。

綜上所述,可知蘇軾青少年時期所受教育及家庭環(huán)境決定他受到佛禪影響較少;當然佛禪作為一種歷史的文化存在,任何人都無可回避,故不排除蘇軾少時有一定的接觸。從具體的詩作考察,可知蘇軾早期詩作完全是以局外人的態(tài)度,對寺院進行客觀描述,佛禪并未真正進入到他的精神領域之中。鳳翔時期蘇軾詩作雖然數(shù)量上沒有大幅增加,但就其內(nèi)容而言,佛教內(nèi)容比重增加,顯示出蘇軾在鳳翔簽判任上,真正開始關注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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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Su Shi’s Reception of Buddhism in His Early Period

WANG Shu-h(huán)ai,LI Ming-h(huán)ua
(College of Humanities,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Buddhism had little influence on Su Shi in his early period for both his family and education background.Su Shi took an outsider’s attitudes and gave an objective description of temples,so Buddhism didn’t enter into his spiritual field before Fengxiang from the investigation of his poetry at that times.But in Fengxiang period,despite no considerate rise in the number of his poems,the proportion of Buddhist contents increased,which indicated Su Shi really began to notice Buddhism and Zen in his term of office.

Su Shi;Buddhism and Zen;reception;Fengxiang period

(責任編輯 魏曉虹)

I207.22

A

1000-5935(2011)02-0029-06

2010-12-26

王樹海(1950-),男,山東泰安人,吉林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

李明華(1977-),女,吉林長春人,吉林大學文學院博士生,主要從事佛禪與中國文化研究。

·語言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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