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加友
(重慶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重慶 400047)
論殘疾人的價值實現:基于制度倫理視角的考察
閆加友
(重慶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重慶 400047)
作為人的存在,殘疾人需要實現自身的價值。殘疾人的價值實現與制度倫理之間存在著一種內在關聯。以制度倫理的視角來看,殘疾人的價值不僅要求個人價值實現,而且要求社會價值的實現。殘疾人平等參與社會生活既是殘疾人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交互作用的結果,也是殘疾人價值實現的最終歸屬。要達成這一點,就需要以公平和正義為特征的合目的的制度安排為保障。
殘疾人;價值實現;制度倫理;公平正義
殘疾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有殘疾的人。作為人,便具有人的價值。當今的時代精神已經超越了“殘廢主義”(handicapism)[1],通過爭取殘疾人的權利,擺脫諸如特殊教育學校、殘疾人福利工廠等隔離機構與基于憐憫的同情和關愛等慈善觀念對于殘疾人的社會控制、歧視、排斥和壓迫[2],將殘疾人作為人類社會的平等成員。于是殘疾人不再是社會的附屬,而是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和家庭生活等方面享有同其他公民平等的權利和尊嚴的社會成員,他們擁有自我實現的潛能和通過自己創(chuàng)造性工作服務社會的力量。合理的社會制度應該促進包括殘疾人在內的每一個社會成員“都能完全自由地發(fā)展和發(fā)揮他的全部才能和力量”和促進他們“作為目的本身的人類能力的發(fā)展”。[3](927)
在通常的意義上,本著慈善的觀念和人道主義的認識,殘疾人一般被看成是弱勢群體,由于其在身體或者心理層面面臨著種種的具體挑戰(zhàn),于是被同情、照顧和支持成為主流取向,而作為人的權利、責任與創(chuàng)造則被遮蔽。馬克思指出:“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4](56)毫無疑問,殘疾人同樣也是社會關系的總和。作為人而存在的殘疾人有三種基本存在方式:生物人的存在、社會人的個體存在、社會人的群體存在。他們總是在享受社會所給予的支持和照顧的同時,通過自身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為社會和他人貢獻著自己的力量,實現著自身的價值。“每個人為另一個人服務,目的是為自己服務;每個人都把另一個人當作自己的手段互相利用。這兩種情況在每個個人的意識中是這樣出現的:(1)每個人只有作為另一個人的手段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2)每個人只有作為自我目的(自為的存在)才能成為另一個人的手段(為他的存在)。(3)每個人是手段同時又是目的,而且只有成為手段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有把自己當作自我目的才能成為手段?!保?](194-196)殘疾人的價值既是自我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統(tǒng)一,又是目的和手段的統(tǒng)一,也是責任與權利的統(tǒng)一。講人的價值在于貢獻和責任,在于對社會、他人所應盡的義務,就是強調人是一種手段;講人的價值在于尊重和滿足,在于享有應有的權利,就是強調人是一種目的。[6](39)殘疾人不僅具有某種缺陷和障礙,而且具有潛能與優(yōu)勢。他們不僅是消費者,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生產者;不僅享受社會進步所帶來的社會成果,而且創(chuàng)造著社會財富。因此,1981年被確定為國際殘疾人年,1982年12月3日聯合國大會通過第37/52號決議《關于殘疾人的世界行動綱領》,都強調殘疾人有權享有與其他公民同樣的機會,并且平等分享因社會和經濟發(fā)展而改善的生活條件。1993年12月20日聯合國大會第四十八屆會議通過第48/96號決議《殘疾人機會均等標準規(guī)則》,確保殘疾男女和兒童,作為所在社會的公民,可行使與其他人同樣的權利與義務。這樣,平等參與社會權利的實現與服務社會責任的履行構成了殘疾人價值兩個基本維度。
為此,以聯合國為代表的國際組織通過各種形式爭取殘疾人平等、參與、共享目標的實現。在這個過程中有一條清晰的發(fā)展軌跡:20世紀40-50年代,主要爭取殘疾人的社會福利,以此改善殘疾人的生活狀況。60年代在對有關政策進行反思的基礎上,注重推進殘疾人全面參與社會。70年代在強調殘疾人享有平等權利的同時,致力于實現其特殊需要的權利。80年代通過行動綱領明確各國在殘疾人問題上應該履行的責任及其實現狀況。90年代通過殘疾人機會均等標準規(guī)則提升殘疾人生活質量和充分參與社會。[7](71)在這發(fā)展過程中,如何充分發(fā)揮殘疾人通過創(chuàng)造性工作服務社會的潛能,促進平等參與社會權利的實現,并因此贏得充分的尊重,是殘疾人價值實現的核心。這受制于社會政策、制度環(huán)境,一個和諧、寬松的社會環(huán)境和自由、民主的政策與制度環(huán)境是殘疾人價值實現,獲得自由全面發(fā)展不可缺少的外部條件。殘疾人的創(chuàng)造性和責任履行的前提是殘疾人權利的實現。就殘疾人權利的落實與實現而言,須經由制度化的表達和確認,即由應然性權利主張向實證性權利的轉化。因此,從殘疾人平等參與社會生活權利的保障和實現來看,要把觀念上的權利變成現實的權利,必須依靠社會的制度來保障其實現,否則,殘疾人權利就只能停留在人們的觀念與想象之中而失去其存在的現實意義。
羅爾斯把制度“理解為一種公開的規(guī)范體系,這一體系確定職務和地位及它們的權利、義務、權力、豁免等等。這些規(guī)范指定某些行為類型為能允許的,另一些則為被禁止的,并在違反出現時,給出某些懲罰和保護措施”[8](54)。人類社會的制度設計及其運行都體現著一定的道德觀念和價值取向,即任何制度都有它自己含有的倫理意蘊的原則?!爸贫扰c倫理的相互關系主要表現在制度的建立是以一定的道德為前題的,道德為制度提供倫理支持”,制度必須接受道德的評價,合乎正義等價值準則,并按這些準則選擇安排制度、建構制度倫理。[9]合理的制度安排所形成的良好的利益格局,既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利益沖突或減弱人們利益摩擦的尖銳性,又能把社會資源和社會機會盡可能公平地分配給社會中的每一個成員。相反,一旦制度有背社會公正原則,利益的受體偏向社會上的少數人,導致權利和義務的非對應關系,就會積聚消解力,對社會的穩(wěn)定構成極大的威脅和破壞。
因此,制度倫理(system ethic)便成為制度設計及其運行的應有之義。制度倫理是指對社會性正式組織為主體的規(guī)范體系和運行機制的內在聯系的倫理思考和要求。它既包括對制度主體的倫理要求,也包括對規(guī)范體系和運行機制的倫理安排;既包括對制度本身的道德要求,也包括對制度運行中一系列環(huán)節(jié)的道德評判和價值判斷。[10](13)從中可以看到,制度倫理內蘊著深刻的制度合乎倫理性、合乎道德性特征,人權構成了制度倫理的基本理念。制度的建立與選擇、變革與創(chuàng)新,能夠有利于調動人的積極性、主動性、創(chuàng)造性,有利于人的權利實現,有利于人的全面發(fā)展,這樣的制度才是合乎倫理的。[11](39-41)就殘疾人的價值而言,平等參與社會生活構成了殘疾人權利的價值主體。保障這種權利實現的制度必然是合符倫理的,至少應當在制度安排層面上、在政策制定層面上進行合理設計,以防止制度和政策層面上的歧視現象,確保每個殘疾主體權利和義務的統(tǒng)一,讓每個殘疾人獲得更好的全面發(fā)展機會,使之能夠全面而平等地融入和參與社會生活,在現實和未來的生活中有效提升生活質量。
殘疾人價值實現本身有著倫理內涵要求,這是制度倫理得以存在的基礎;同時合乎倫理性特征的殘疾人制度一定要求充分保證合乎道德性的殘疾人價值的實現。從制度倫理的視野來看,殘疾人價值實現的最終體現在殘疾人本身對于社會生活的平等參與的實現程度。
(一)個人與社會:殘疾人的價值表現
價值作為一個哲學范疇,是表示客體對主體需要的滿足。人是社會的人,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所規(guī)定的人在社會生活中的價值或意義,即為人的價值。人的價值可分為社會價值和個人價值。“人的社會價值是人對社會的積極的、肯定性的作用和奉獻,是人在社會中體現的對于社會的意義,即人對于社會的價值,或者說,人的社會價值就是個人的創(chuàng)造活動對于社會需要的滿足?!保?2](136)人的個人價值就是個人通過自己的活動來滿足自己的需要。人的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的關系是互為前提、互為條件、互相促進的。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通過主觀、客觀條件來實現。主觀條件是指個人的機體素質和所具備的知識、技能,以及個人的意志、品質等??陀^條件總是在一定自然條件、社會條件下實現的。客觀條件要求社會要制定利于人自我實現的社會政策,提供良好的教育環(huán)境、文化環(huán)境等條件。主客觀條件是不可分割、相輔相成的,二者共同作用下,才能不斷促進人的自我實現。
回歸到殘疾人的價值實現層面上,在通常的情況下,特別是在我國傳統(tǒng)人道文化背景中,人們看到的更多是殘疾人的個人價值,即社會對于殘疾人自身需要的滿足上。而殘疾人的社會價值,即殘疾人通過自身的活動服務于社會、貢獻于社會的價值方面卻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視。一個人對社會的貢獻,可以是物質的,也可以是精神的,可以是經濟的、政治的,也可以是道德、藝術、科學的。由于社會的需要是多方面的,所以個人能夠在很多領域中成為對社會有價值的人;由于社會需要是不斷發(fā)展的、前進的,所以個人越是能不斷地創(chuàng)造,就越能適應社會的需要,對社會也就越有價值。當然人的社會價值的實現,比個人價值的實現要復雜得多。根據人們的經驗,殘疾人在多數的時候都是需要社會的照顧和關愛,而對于社會的服務和貢獻是十分有限?;凇按壬啤庇^念的價值取向成為我國殘疾人制度的基點。
問題是殘疾人可能具有社會價值嗎?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直接關乎什么樣的制度才是合乎倫理的制度。也許,從最終的功利結果來看,殘疾人的社會價值十分有限,特別是在和正常人比較情況下尤其如此。但是,以這種方式來衡量殘疾人的價值存在著兩個基本問題:第一,對殘疾人價值衡量缺乏過程性的考量;第二,衡量殘疾人價值的標準是以基于所謂正常人的角度。從殘疾人價值的實現過程來看,殘疾人在與種種不利處境進行抗爭的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生命張力和奮斗精神,本身就是社會的寶貴價值,可以幫助人們不斷深化對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我的關系的認識,在此基礎上提升對人的生命價值、主體地位和個人尊嚴的認知。須知殘疾人價值的充分實現過程就是對殘疾人生命價值的確認過程和個體生命不斷完善的過程,是整個人類價值不斷發(fā)現的過程和人類生命不斷解放的過程。這是殘疾人最為寶貴的社會價值。從殘疾人價值標準來看,以正常人的標準確認殘疾人的價值,固然有其歷史的傳統(tǒng)和邏輯的合理性,但是卻是“多數人暴力”慣性使然,而忽略了殘疾人的個性與自身的生命張力,必然導致“缺陷”導向的殘疾人價值觀。現代科學的發(fā)展已經證明每一個殘疾人都有自身的優(yōu)勢,反之每一個正常人也有著自己不足和某些特殊的需求。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殘疾人的障礙恰恰是因為正常人所謂正常的標準所致。即便從功利的角度,只要有恰當的支持,殘疾人依然可以創(chuàng)造巨大的社會財富。要知道,在所有殘疾人中,有80%屬于輕度殘疾,15%屬于中度殘疾,只有5%屬于重度殘疾。也就是說,有95%的殘疾人只要獲得良好的教育和訓練,是可以擺脫對他人的依賴,而獲得一技之長,通過自己的勞動養(yǎng)活自己并生產社會財富,奉獻他人和社會的。在這個意義上,殘疾人就是一種巨大的社會資源,而非社會的負擔。如此,一個合理的社會制度必然是開發(fā)殘疾人的潛能的制度,必然是一個促進殘疾人社會價值和個人價值充分實現的制度,必然是使殘疾人通過社會價值和個人價值的充分實現而獲得生命尊嚴的制度。
(二)平等參與社會生活:殘疾人價值實現的最終歸屬。
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統(tǒng)一是殘疾人價值實現的基本要求。而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的統(tǒng)一最終歸結于殘疾人對生活的平等參與?!吨腥A人民共和國殘疾人保障法》第一條就規(guī)定,制訂殘疾人保障法就是“為了維護殘疾人的合法權益,發(fā)展殘疾人事業(yè),保障殘疾人平等地充分參與社會生活,共享社會物質文化成果”[13]。
這就意味著殘疾人平等參與社會生活是殘疾人的合法權益。而這項權益具有兩層基本的含義:第一是保障殘疾人有權利充分共享社會物質文化成果?!吨泄仓醒雵鴦赵宏P于促進殘疾人事業(yè)發(fā)展的意見》在談到殘疾人事業(yè)發(fā)展的意義時明確指出:“促進殘疾人事業(yè)發(fā)展,有利于維護殘疾人合法權益,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實現全體人民共享改革發(fā)展成果。”[14]第二,保證殘疾人平等權益的過程中充分實現自身的社會價值,調動殘疾人的積極性、主動性,發(fā)揮其創(chuàng)造性,創(chuàng)造社會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為和諧社會的構建發(fā)揮重要作用,并在這個過程中獲得生命的意義和人格的尊嚴。殘疾人自身社會價值的實現程度,體現了社會文明進步的程度和水平。我們很難說一個把殘疾人置于一種被照顧的地位而充分保護起來的社會是一個現代文明的社會。
在現實的社會中,殘疾人平等參與社會生活卻存在種種的困境。殘疾人渴望融入社會,其倫理關系的重點是“社會建構”,難點是“認同感”和“歸縮感”的建立。[15]他們融入社會生活經常受到社會的排斥,社會參與度極低,社會質量不高,這就造成了他們面臨的民生問題、權益保護問題不斷地陷入各種類型的倫理困境,這種困境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社會發(fā)展過程中積累下來的。
從法律政策方面,我國目前已確立了以《憲法》為核心,以《殘疾人保障法》為基本法律,包括相關法律、法規(guī)、規(guī)章以及優(yōu)惠扶助規(guī)定的保障殘疾人權益、發(fā)展殘疾人事業(yè)的法律法規(guī)體系。60多部重要法律中有保障殘疾人權利的具體規(guī)定。各省區(qū)市根據實情也制定了一系列相關的地方法律、法規(guī)。但是,這些法律、法規(guī)主要集中在就業(yè)、教育等方面,而保障殘疾人生活、參與政治、康復等方面的法律、法規(guī)缺乏。特別是現行的殘疾人政策中“軟政策”多于“硬政策”,法律強制力欠缺,在政策理念、政策目標、政策方法和政策工具等方面都相對滯后。在立法的執(zhí)行和監(jiān)督環(huán)節(jié),各級地方政府還存在缺位現象,需要從法律以及制度執(zhí)行層面確保殘疾人應有權益的落實。殘疾人政策制定缺乏社會殘疾人參與,進一步理順和完善。因此有關殘疾人的法律、法規(guī)在結構上需要進一步完善,特別是關于殘疾人的專門法律需進一步完善,多方面保障殘疾人參與政治和融入社會以實現自我的權利。
從社會方面,《殘疾人保障法》明確殘疾人社會保障由國家、社會、殘疾人家庭和殘疾人本人協力承擔,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各社會組織、民間團體、中介組織應向殘疾人提供各種補償條件。企業(yè)應為殘疾人提供更多的就業(yè)崗位,民間團體應努力為殘疾人維護權益反映殘疾人的意見,讓家庭、社區(qū)支持、非政府支持以及新聞評論方面共同起作用。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對殘疾人的歧視現象仍然非常的嚴重。比如企業(yè)在安排就業(yè)只考慮成本和效率;在婚姻方面,殘疾人與正常人結合的成功率較低,結婚難在各個省都不同程度的存在;在新聞評論方面,我國的媒體對殘疾人十分關注,很多相關的報道都突出了其精神特征和社會價值,但部分報道中仍然會出現歧視性的語言,如文章的題目中出現“瞎子”、“聾子”、“傻子”等字眼,并且在我國官方語言中還會冒出“殘廢”、“殘廢人”等稱謂,無意使用隱性歧視性語言的情況屢見不鮮。殘疾人在就業(yè)、婚姻等方面受到的歧視,需要社會各方力量從思想、行動上消除社會歧視,注重維護殘疾人的人格尊嚴和生存權力。
從殘疾人自身的角度,也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著阻礙自身對社會生活的平等參與。比如,相當部分的殘疾人文化程度偏低,沒有機會去學校學習,也就沒有機會延長自己的生活半徑,無法接觸到更多的新鮮事物和獲得更多與他人溝通的機會,缺少信息和朋友,其結果是孤獨、自卑和抱怨等心理的產生,從而將自己和社會隔離起來,消極地等待社會的救濟和慈善的關愛。導致這種現象的原因非常復雜,但是最有可能的原因還是因為制度的錯位與缺失。因為個人乃社會關系的總和,而社會關系對個人的支持最終需要通過制度得以實現。
“制度是影響現代社會和現代人的生存的重要資源,是支配現代社會的根本而又優(yōu)先的力量?!保?6]制度是殘疾人價值實現的基本保障。殘疾人價值的實現是一個復雜的過程,復雜性在于價值的實現要受到社會主、客觀條件的限制。首先,主觀的努力是實現人的價值的關鍵。其次,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是實現人的價值的必要保證。每個人作為人都會發(fā)揮積極和消極兩種不同性質的作用和能力:其積極作用、積極能力的發(fā)揮將有利于社會、他人、自然以及自身的存在和發(fā)展,其消極的作用和能力的發(fā)揮將不利于或有害于社會、他人、自然以及自身的存在和發(fā)展。[17]因此制度首先需要從理論上明確每個人的積極的作用和能力的全面、自由、充分、協調發(fā)揮是人的價值實現的條件。其次在實踐中全面、自由、充分、協調發(fā)揮每個人的積極的作用和能力,最大限度地實現人的價值。具體在促進殘疾人事業(yè)發(fā)展方面,必須“著眼于解決殘疾人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堅持政府主導、社會參與,國家扶持、市場推動,統(tǒng)籌兼顧、分類指導,立足基層、面向群眾,完善促進殘疾人事業(yè)發(fā)展的法律法規(guī)和政策措施,健全殘疾人社會保障制度,加強殘疾人服務體系建設,營造殘疾人平等參與的社會環(huán)境,縮小殘疾人生活狀況與社會平均水平的差距,實現殘疾人事業(yè)與經濟社會協調發(fā)展,努力使殘疾人同全國人民一道向著更高水平的小康社會邁進”[14]。因此,基于制度倫理的視角,殘疾人價值實現必須以合目的的制度安排作為基礎性保障。這樣,制度倫理就成為解決當前殘疾人價值實現缺位的需要。
制度倫理要求制度的合目的性,而合目的性的制度的基本特征就是公平與正義。制度倫理主要依靠相應的制度運行機制,即制定制度、執(zhí)行制度、監(jiān)管制度、獎懲制度,以及政策、法規(guī)的強制性來實現,而制度公正與正義是制度倫理的價值取向,制度公正是指社會階層和公民的權利與義務在社會分配過程中的合理確認,制度公正包括經濟制度、政治制度、法律制度等的公正安排。制度公正與正義互為依賴,互為補充,才有制度的和諧與發(fā)展。而和諧社會的有效運作需要公平、正義的社會制度來規(guī)范和約束人的行為。只有通過公正合理的制度安排,才能有效地維護社會的公平、正義與秩序,為社會成員的生存與發(fā)展提供良好的制度環(huán)境。在這個充滿人文情懷、人道精神的新時代,“人人生而平等”已成為現代社會最基本的價值理念。殘疾人作為社會弱勢群體,他們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和家庭生活等方面享有同其他公民平等的權利。作為人類社會的平等成員,任何殘障個體或群體都是人類社會的一部分,享有同樣的權利和尊嚴,不需要同情以及基于憐憫的關愛。因此,應當建立什么樣的規(guī)范以及如何使人們遵守這些規(guī)范的問題,這就是一個合目的的制度需要考慮的核心問題。我們認為至少應當在制度安排層面上、在政策制定層面上合理的設計,以防止制度和政策層面上的歧視現象,確保每個主體權利和義務的統(tǒng)一。
在制度倫理的主體結構中,國家及其管理者——政府,是制度倫理主體結構的核心和基礎,其他團體、部門、企業(yè)、單位是從屬的部分。制度倫理的主體既是制度的制定者,也是制度的履行者,并且還是制度的約束對象。政府在政策和制度的制訂過程中,需要按照一定的目的,協調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關系,確保政策公平與正義。公平與正義的制度就是要確保通過補償的機制差別對待處于不同地位的群體。通常導致殘疾人與正常人之間不平等的原因可以歸結為社會的、自然和偶然的各種因素。但是這些導致不能平等參與社會生活的各種因素的消除本身并不是一項合乎目的的公平正義的制度的使命。而是要限制這些因素作用的自動發(fā)揮。正義的精神實質,一是每個人獲得最廣泛的與他人相同的自主的平等權利;二是人獲得不均等待遇及地位、職位、利益的機會應該對所有人開放;三是如起始狀況(收入和財富分配)不同,處于不利地位者的利益應用補償的辦法來保證。按照這種精神實質,制度對于殘疾人的支持應該表現在是否使其獲得必要的支持與補償。具體表現為如下三個方面:第一,是否有同等的學習、就業(yè)和參與社會生活的機會;第二,是否在學習、就業(yè)和參與社會生活過程得到公平的資源支持;第三,是否獲得一個相對公平的學習、就業(yè)和參與社會生活的結果。所謂相對公平的結果并不是說每個殘疾人都能夠達到一個絕對一致的水平,而是指他們在自身遺傳素質所給定的范圍內,潛能獲得最充分的發(fā)展,從而最大限度地獲得成長與進步,最大限度地獲得成功并達成自我實現。這三個方面的公平發(fā)展實質是平等、差異和補償的動態(tài)均衡的過程。在這一過程中,從公益性的前提出發(fā)的補救與補償機制是有效的保證。
這樣,以政府為主導,社會廣泛參與的立體交叉的殘疾人價值實現的支持系統(tǒng)就成為制度倫理的應有之義。殘疾人問題是個社會公平的問題,完全交由重效率的市場去解決,不可能實現公平公正。只有以政府為主導,加大力度扶持殘疾人,制定出統(tǒng)一的為殘疾人服務的主體制度,建立一套工作有部署、責任有分配、實施有檢查、年終有考核、違法有追究的行之有效的服務機制。在社會公共設施建設、文化教育出版、公共衛(wèi)生、體育設施等方面對殘疾人優(yōu)惠開放,多舉辦殘疾人樂于參與、便于參與的文化活動。增加更多的有關殘疾人的人文因素。提供各種輔助條件,使殘疾人無障礙地接受教育,參加生產勞動,參與社會生活,真正使殘疾人享受政策不弱勢。若沒有對殘疾人的利益或最基本生存權利的合理安排,要實現社會和諧是不可能的。
在營造殘疾人平等參與的社會環(huán)境上有所創(chuàng)新,要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融入殘疾人事業(yè)發(fā)展的全過程,廣泛開展社會公德、職業(yè)道德、家庭美德、個人品德“四德”教育,營造一個有利于殘疾人充分實現其權利的社會人文環(huán)境,為殘疾人的發(fā)展搭建一個堅實平臺。首先要提高整個社會、家庭對殘疾人的認識,促進對殘疾人權利和尊嚴的尊重。其次,廣泛宣傳殘疾人保障法,讓大家都來關心、支持和愛護殘疾人,消除在社會生活中各方面對殘疾人的偏見。最后,提高對殘疾人的能力和貢獻的認識。
我國殘疾人政策的推進要寄希望于政府自上而下的政策改良,但更要注重培育并壯大獨立的殘疾人組織。建立健全各類殘疾人專門協會和各類學術性、慈善性等協會,密切聯系廣大殘疾人。如果殘疾人的各個方面的權利和要求得到充分的實現和切實的維護,它將成為國家和社會健康有序發(fā)展的重要的支撐力量和推動力。
殘疾人與健全人都是社會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的重要參與者、建設者,同時也是經濟建設、社會發(fā)展和文明成果的貢獻者、享有者。對良好政治的訴求、對美好家庭關系的呼喚、尊重人的價值和追求崇高的德性等等,已經成為中國人的文化之根和民族之魂。今天只有將殘疾人看作是處于平等地位的公民,對他們的基本權利予以切實的保障,才能夠從起碼的底線倫理意義上體現出殘疾人對社會的貢獻和對殘疾人的尊嚴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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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Study on the Value Realization of Disabilities:In View of Ethics System
Yan Jiayou
(College of Education Science,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7,China)
As human beings,disabilities need to realize their own value.There exists an inner association between the value realization and ethics system of disabiliti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thics system,the value of disabilities not only requires personal value realization,but also social value realization.Disabilities’participation in social life equally is a result of interaction of their personal value and social value.It is the ultimate achievement of their value realization.The accordance system characterized by equity and justice is the guarantee to reach this goal.
disabilities;value realization;ethics system;equity and justice
G75
A
1673-0429(2011)03-0059-07
2011-04-20
閆加友(1971—),女,重慶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