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惠惠
(南京政治學院理論二系,江蘇南京210003)
歌詠宣傳與“抗戰(zhàn)建國”
——抗戰(zhàn)時期國民政府歌詠宣傳目的分析
陳惠惠
(南京政治學院理論二系,江蘇南京210003)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國民政府積極開展歌詠宣傳活動,歌詠宣傳的背后有著特殊的政治目的。從歌詠大會和歌曲文本入手,探討民族主義背景下,國民政府歌詠宣傳與“抗戰(zhàn)建國”之間的復雜關(guān)系,力圖彰顯國民政府開展歌詠宣傳活動的目的,充分展示宣傳與政治的關(guān)系。
歌詠宣傳;抗戰(zhàn)建國;國民政府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國民政府在文化領(lǐng)域重視歌詠宣傳,積極開展各種歌詠宣傳活動。為進一步探討國民政府歌詠宣傳開展之目的及成效,本文主要從具體微觀的層面,選取歌詠活動舉辦中常用形式——歌詠大會及歌詠宣傳的內(nèi)容憑借——歌曲文本,從歌詠活動的具體操作過程及歌詠活動的宣傳內(nèi)容角度剖析國民政府開展歌詠宣傳的深層目的,探討在民族救亡背景之下,國民政府歌詠宣傳與“抗戰(zhàn)建國”的關(guān)系。
1935年2月22日,上?;浇糖嗄陼珖鴧f(xié)會學生干事劉良模組織上海“民眾歌詠會”。該組織明確提出:“我們不是為唱歌而唱歌,我們是為民族解放而唱歌”,并要求會員“學會了抗日救亡歌曲要去教別人”。[1]“民眾歌詠會”成立之后以多種形式開展歌詠活動,傳播救亡歌曲,并在全國各地設立有眾多分會,發(fā)展較快。1936年6月7日,“民眾歌詠會”在上海西門公共體育場舉行歌詠大會,這是歌詠運動史上出現(xiàn)較早、規(guī)模及影響均較大的一次民眾歌詠宣傳活動。此次歌詠大會有近千人歌唱、5000多群眾到會,其間包括男女電影明星、學生、工人、商民及士兵,各階層人士因歌詠演唱而空前聚集。
群眾歌詠運動的興起,使歌詠大會逐漸成為一種比較典型的歌詠活動舉辦形式,國民政府對此也常予以運用??箲?zhàn)爆發(fā)之后,國民政府所舉辦的歌詠大會次數(shù)頗多,大多與抗戰(zhàn)動員相聯(lián)系。這里所指之“歌詠大會”,取廣泛概念上之意義,其具體開展形式不固定于單純的歌詠演唱,結(jié)合其他形式的宣傳亦包括在內(nèi)。一般來說,歌詠大會參加人數(shù)眾多,以集體唱歌作為主要活動方式,由歌詠團體與民眾廣泛參與。其目的在于喚起民眾意識,宣傳與抗戰(zhàn)動員有關(guān)之思想。
從儀式上來講,盡管歌詠大會舉辦形式不固定,但大規(guī)模的歌詠大會仍具有一定的程序。歌詠大會開始后,一般先由領(lǐng)導或與會者講話,闡明舉辦歌詠大會的目的,而后才是歌詠表演節(jié)目,分為“開會”和“歌詠”兩個部分。如1938年7月31日武漢舉行兒童聯(lián)合歌詠大會,大會先由主席吳新稼報告歌詠大會的意義,“使大家明白當前的時局,和聽了這些歌以后要作到的事;擔負起保衛(wèi)武漢的責任,出錢出力來救國”[2]等等,接著是衛(wèi)戍總部政治部代表講演,兒童代表亦上臺報告流亡經(jīng)過,此后進入正式的歌詠表演。
1942年3月29日為黃花崗七十二烈士紀念日,由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及白沙教育推進委員會主辦音樂月萬人大合唱。此次大合唱于江津縣立簡易鄉(xiāng)村師范學校操場舉行,有國立女子師范學校等13所院校參加節(jié)目。大會會場布置極為隆重,據(jù)此次大會參加者回憶:大會司令臺正中,懸掛著古琴形的大會會標,會標上書寫著‘教育部音樂教育委員會、白沙音樂教育推進委員會主辦,音樂月萬人大合唱’,司令臺的兩邊貼著一付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百鳥爭鳴群山翠,下聯(lián)是:萬人齊唱滿江紅。大會場的進口處扎有高大的牌樓,場中向四方拉線懸掛著無數(shù)三角形的五色旗,宛如歡慶佳節(jié)。近五千名學生穿著整齊的服裝,在場中排列著整齊的隊伍,會場四周圍集著約二、三千群眾。白沙私立三楚小學的童子軍,手持軍棍,負責維持秩序。[3]79
由會場布置儀式可見,歌詠大會極為重視氣氛的烘托。在此種氣氛之中,民眾的情緒易于受到感染而被調(diào)動起來。此次歌詠大會同樣由“開會”與“歌詠”兩個主要部分組成,先由大會司儀江津縣立簡易鄉(xiāng)村師范學校教務主任游世華先生宣布開會。全場肅立,唱國歌,向國父孫中山先生遺像行最敬禮,主席敬讀國父遺囑后,大會主席國立女子師范學校校長謝循初先生致開會詞,教育部音教會代表和來賓代表分別講話,此后歌詠合唱節(jié)目正式開始。
歌詠大會舉行過程中,觀眾與表演者之間常有互動。與戲劇等其他表演形式不同,歌詠大會中的觀眾所扮演的并不是單純意義上的觀眾角色,他(她)的身份在歌詠活動的具體進行中會發(fā)生轉(zhuǎn)換。受演出氣氛的感染,觀眾往往會被帶動而與表演者一起表演,從而兼具觀眾與表演者的雙重身份。此外,由于底層民眾智識水平普遍較低,為達到更好的宣傳效果,歌詠大會的表演者重視講求技巧性,他們往往在演出之前向民眾解釋演唱歌曲的內(nèi)容,使得民眾能大概了解表演的內(nèi)容及目的。在演出休息間隙或者表演結(jié)束后,大會的表演者通常會教授民眾學唱易于記憶的曲目,從而使得現(xiàn)場之民眾能真正參與到儀式表演中,也進一步擴大了歌詠大會的影響力。如1940年2月13、15兩日晚,教育部實驗巡回歌詠團赴筑市民教館為征屬軍人子弟學校開征募基金音樂會各一次,聽眾約千人,情緒熱烈,尤以《滿江紅》、《游擊隊》、《赴戰(zhàn)》等歌最為聽眾所欣賞,當正團長說明歌詞音節(jié)大意,“聽眾致有隨聲合唱者,臺上臺下打成一片”,歌聲之雄偉,為從來所未能有之記錄。
從場域來分析,由于參加的人數(shù)眾多,歌詠大會突破了在狹小的劇院、戲院、會堂等空間舉辦的常規(guī),將舉行的場地擴大到露天的廣場、體育場、操場等廣闊空間中來。雖說仍有不少歌詠大會于劇院、戲院、會堂等室內(nèi)空間舉行,但更為多數(shù)的歌詠大會,尤其是有大量民眾參加的歌詠大會多于室外舉行。保衛(wèi)大武漢時期,政治部所組織施行的歌詠大會即多于室外廣闊之處舉行,如1938年4月9日抗戰(zhàn)宣傳周歌詠日,由武漢三鎮(zhèn)所有歌詠團體于漢口中山公園舉行廣場歌詠;1938年7月28日政治部孩子劇團于武漢中山公園體育場舉行武漢各兒童團體聯(lián)合露天歌詠大會……國民政府退守重慶之后,于室外舉行的歌詠大會也不少。如1941年3月12日教育部所舉辦之千人大合唱則于渝市夫子池新運模范區(qū)廣場舉行。歌詠大會由室內(nèi)轉(zhuǎn)向室外廣闊的場域,使得歌詠大會的舉辦更加易于操作,舉辦的成本也更為低廉。戲院、劇院等舉行的歌詠大會,大多有人數(shù)的限制,需要憑票入場,而底層民眾能進入戲院或者劇院觀看歌詠節(jié)目者甚少,在廣場等公共場域所舉辦的歌詠活動則免除了這些繁瑣的手續(xù),只要有興趣民眾即可加入到歌詠宣傳的活動現(xiàn)場中,觀眾與表演者之間的距離也更為接近,易于宣傳之開展。此外,由于空間限制的打破,民眾也會因為歌聲的吸引而加入到圍觀者的行列,由此有利于歌詠宣傳的進一步擴散。受空間的開闊,聲音傳播范圍的限制等等,歌詠大會舉行過程中往往還需借助擴音器、喇叭等現(xiàn)代設備,這些現(xiàn)代工具有利于召集民眾,如1942年2月8日下午,政治部抗敵歌詠團為響應國家總動員文化宣傳周舉辦露天音樂會,地點定于夫子池廣場,為召集民眾,“兩點多鐘的時候,從擴音器里放送出的歌聲,飄揚在廣場和附近的街道上,招引來了成群結(jié)隊的聽眾”[4]。
就歌詠大會舉辦成效來看,它所取得的動員效果比較顯著。歌詠大會往往能吸引多數(shù)民眾參與,民眾在觀看表演的同時常常受到歌聲的感染,潛移默化中接受了抗日救亡的思想教育。此外,歌詠大會往往具有特定的政治主題,有直接現(xiàn)實的目標,如籌款勞軍、獻機救國、慰勞傷兵、救濟難民等。這些現(xiàn)實的目標,通過歌詠大會這樣的民眾號召形式,一般都能較為順利地實現(xiàn)。如1938年7月19日晚,武漢各界抗戰(zhàn)建國周年紀念籌備會主辦獻金音樂大會。此次大會在光明戲院舉行,以售票方式籌款?!巴砩习它c鐘,光明影戲院比平時更熱鬧,聽眾們慷慨地買票,他們懷著一個信念:今天的錢不是給老板,而是奉獻給偉大的抗戰(zhàn),打退我們的敵人。”[5]1938年8月9日為節(jié)約運動最后一天,軍事委員會政治部號召歌詠漫畫火炬大會游行,“數(shù)不盡的團體,數(shù)不清的群眾,大路上擁擠著聽歌看畫的群眾,狂熱的歌聲和激奮的口號,刺激得每一個人都興奮起來,《義勇軍進行曲》完了,又是《大刀進行曲》,又是《保衛(wèi)大武漢》,拍拍拍群眾鼓掌,再唱一次《保衛(wèi)大武漢》……”,此次歌詠大會在民眾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圍觀群眾被吸引,高舉火炬參加到隊伍中,“老年人,兒童們,都能隨著大隊高唱《時局已到最后關(guān)頭》了……”,歌詠與火炬所到之處,“群眾在不知不覺中便接受了宣傳,深受到影響,沒有喧囂,沒有諷笑,在這樣緊張的時期,每個人都能用嚴肅的態(tài)度來擁護這一個運動的開展了?!保?]又如1938年12月10日在社交會堂所舉行的勞軍募捐歌詠大會,盡管從技術(shù)上來講,歌詠團體的表演并不成熟,“除行營軍樂隊,中國電影制片廠和華北歌詠隊技術(shù)較為純熟外,其余的都可說十分粗糙。如果照平常的尺度來測量,他們的水準都十分低”,但從動員效果上來看是相當成功的,尤其是當兒童保育院的小朋友演唱之時,觀眾的反應更是強烈,“當他們唱到《我的爸爸》《我的媽媽》的時候,許多對小小的眼眶已含著熱淚。一位小朋友獨唱《松花江》的時候,竟哭不成聲,全場除這小孩的悲慘微弱的歌聲外聽不到旁的聲音”。[7]兒童的表演與聽眾的感觀形成了共鳴,許多觀眾默默地跟著這位小孩流淚。在這樣悲壯的歌聲中,聽眾情緒受到感染,因此捐款勞軍極為踴躍。除了捐款的現(xiàn)實目的達到了之外,聽眾通過親身參與這樣的表演,情緒被調(diào)動起來,當散場的時候,聽眾和表演者已打成一片,都引吭高歌《義勇軍進行曲》和《為自由和平而戰(zhàn)》。
歌詠大會通過儀式氣氛的烘托,充分調(diào)動起參加大眾之情緒,使民眾充分參與到抗戰(zhàn)救國的行列,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這是歌詠大會舉行的直接現(xiàn)實目的。除此之外,通過具有一定意義之抗戰(zhàn)愛國歌曲的演唱,歌詠大會傳達了抗日救亡的聲音,激昂雄壯的歌聲取代了社會上的靡靡之音,民眾的抗日情緒被激發(fā),民族精神得到張揚,有利于抗建大業(yè)的完成。
歌曲文本作為歌詠宣傳及推廣的憑借,它的產(chǎn)生往往烙下了時代的印跡。概而言之,民元之前的歌曲,“多以發(fā)揚蹈厲、尚武愛國為指歸,蓋是時外侮日亟、國恥日深,民族向上精神,異常興奮”;辛亥革命之后,民國肇興,歌詠之歌詞意旨又多趨向道德方面,“以培養(yǎng)良好共和國民為主旨”。[8]至民國十二三年間,社會上流傳之歌曲又多轉(zhuǎn)向萎靡頹廢之類?!熬拧ひ话恕敝?,抗日救亡之聲愈高,愛國志士振臂高呼,群眾性質(zhì)的歌詠活動日益頻繁,所傳唱之歌曲亦轉(zhuǎn)變?yōu)樾蹓鸭ぐ褐{(diào),蹈厲發(fā)揚之情蘊涵其中。考察不同時期的歌曲取材,不難看出歌詠與國家民族之關(guān)系,另一方面,與政治結(jié)合在一起的歌曲文本又同時表述了不同的政權(quán)話語。國民政府戰(zhàn)時歌詠宣傳具有特定內(nèi)容,下文主要以戰(zhàn)時歌曲文本作為主要分析與考察對象,以進一步探討國民政府歌詠宣傳的深層意圖。
抗日民族解放戰(zhàn)爭爆發(fā)之后,救亡歌曲及愛國歌曲被大規(guī)模創(chuàng)作出來,并且得到極其廣泛的傳播。國民政府為充分發(fā)揮音樂效能,曾多次組織制定及頒布宣傳歌曲。如1938年12月,中央社會部“以值此抗戰(zhàn)時期,音樂效能,至為偉大”[9],特制成《鐵路工人歌》,頒發(fā)全國各鐵路特刊黨部轉(zhuǎn)全體工友歌唱,以激發(fā)抗日精神,鼓勵服務興趣,并請作曲家賀綠汀作曲,聲調(diào)詞句,均極其雄壯。
為將歌詠宣傳的主動權(quán)控制在自己的手中,進一步掌握輿論導向,國民政府戰(zhàn)時加大了對歌曲文本的審查力度,并由教育部專門審查公布了所謂優(yōu)良歌曲與歌詞。綜合考察國民政府歌詠宣傳活動中主要演唱之歌曲文本,可以看出,國民政府歌詠宣傳歌曲多數(shù)為抗日救亡歌曲及愛國歌曲,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適應大形勢,一方面也是考慮到抗日救亡的現(xiàn)實因素。此類歌曲與民間音樂團體及中共所開展之歌詠活動演唱歌曲類似。
在單純的抗日救亡歌曲及愛國歌曲之外,國民政府尤其重視利用歌詠推廣宣傳自身的政策、主義以及擁護政黨及領(lǐng)袖等,企圖以此從思想意識上進一步控制民眾,維護政黨自身的統(tǒng)治基礎(chǔ)。如1942年2月8日下午,政治部抗敵歌詠團為響應國家總動員文化宣傳周于夫子池廣場舉辦露天音樂大會,大會開始后,跟在《國歌》后面的是《國家總動員》歌,“在這個合唱里,四五十個嗓子同聲地告訴我們以‘總動員’的意義,代表了開會前的講辭,在節(jié)目單上也特別地印出了這個歌的‘曲’和‘詞’,為的是讓‘加強總動員’的歌聲,經(jīng)過每個人的耳和口,產(chǎn)生出實際行動的力量?!保?]1943年3月12日國民精神總動員四周年紀念音樂大會,由教育部主辦,分十區(qū)舉行,大會所選歌曲,“除國歌及精神總動員歌等外,以平等新約歌曲為主體……”。[10]其中第三區(qū)較場口舉行之歌詠節(jié)目較有代表性,分別為《國歌》、《精神總動員歌》、《國家總動員歌》、《青天白日滿地紅》、《自由中華》、《平等頌》、《綏萬邦》、《總理紀念歌》。[11]
考察國民政府戰(zhàn)時歌詠活動中予以宣傳及推廣之歌曲,其中最有代表性者為國民必唱歌曲。所謂國民必唱歌曲,共五首,即《國歌》、《國旗歌》、《領(lǐng)袖歌》、《精神總動員歌》、《精神改造歌》,此為國民精神總動員委員會為加強國民心理,奠定民族復興基礎(chǔ)起見而下令頒布。[12]該令頒布之后,各級機關(guān)均需遵照執(zhí)行。戰(zhàn)時國民政府歌詠宣傳網(wǎng)絡范圍之下,各級學校、機關(guān)、團體歌詠宣傳活動以及各種民眾教育中,大多要求演唱國民必唱歌曲,如1942年2月,南京國民政府教育部部長陳立夫即發(fā)令給齊魯大學,規(guī)定國民必唱歌曲五首,以此加強對學生思想之控制。為增進興趣,普及民眾教育,在教廳所頒布之民眾教育施教教材中,除民族英雄故事及抗戰(zhàn)將士壯烈犧牲史實、戰(zhàn)時重要法令及有關(guān)抗戰(zhàn)之知識技能、國內(nèi)外時事新聞、增進生產(chǎn)及日常生活必備知能、必備公民常識等之外,國民必唱歌曲被列為其中主要內(nèi)容之一。重慶市普及民眾歌詠運動、國民政府音樂節(jié)歌詠活動等亦以國民必唱歌曲作為主要的宣傳內(nèi)容??梢哉f,國民必唱歌為國民政府歌詠宣傳中最為基礎(chǔ)之歌曲文本。
“不論是屬于那一種性質(zhì)的歌曲,當以國歌為最主要。什么是國歌?國歌是由于民族意識發(fā)達以后的產(chǎn)生物。凡是國家與民族間的生存競爭愈厲害,則其需要國歌的程度愈增高。國歌為團結(jié)民族向外發(fā)展的武器,所以世界上常有已亡之民族,利用這國歌,為喚醒民族恢復祖國獨立的運動?!保?3]8中華民國《國歌》為國民政府頒布的國民必唱歌曲中之第一首,其重要性由此可見一斑。國民政府在重慶開展普及民眾歌詠宣傳活動時期,曾普遍開展國歌運動,要求民眾人人會唱國歌,以此激發(fā)民眾之民族國家意識。《國歌》是孫中山作詞的原黃埔軍校校歌,歌詞如下:
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以建民國,以進大同。
咨爾多士,為民前鋒。夙夜匪懈,主義是從。
矢勤矢勇,必信必忠,一心一德,貫澈始終。
顯然,國民政府借助國民必唱歌曲尤其是《國歌》,想要傳達的重要思想主要為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國家民族觀念等?!叭裰髁x為吾國革命建國之一貫方針,……自宜繼續(xù)闡揚,普遍宣傳,使一般國民有更堅定正確之信仰,以達成我中華民族之神圣使命。”[14]《國歌》中簡單明了地指出三民主義是一切思想的標準,是主旨思想。針對“我國一般人的國家觀念,向來薄弱,民族意識,亦不如歐西各國發(fā)達,自私自利行他的個人享樂生活,好像國家是國家,個人是個人,國家與個人,秦越相視,……”[15]的現(xiàn)狀,國民政府歌詠宣傳加大培養(yǎng)民眾國家民族意識的力度,《精神改造歌》中即號召民眾“爭取民族的生存”。此外,《領(lǐng)袖歌》將蔣介石頌揚為國家民族復興的“救星”,試圖以此確立起蔣的政治領(lǐng)袖地位,將民眾團結(jié)在政黨的隊伍之下;《精神總動員歌》提出“民族復興、抗戰(zhàn)必勝、建國必成”的三大目標。國民政府通過反復的推廣宣傳活動,在抗日救亡的時代背景之下,借助歌曲文本積極推廣其主義觀念。
綜合考察國民政府舉辦之歌詠宣傳大會,可以看出其目的多數(shù)為抗戰(zhàn)動員之宣傳與號召。從具體的宣傳內(nèi)容,即宣傳歌曲的文本入手分析,可以看出,其宣傳活動大體上圍繞國民黨中央宣傳部提出的四點宣傳方針,即“闡揚三民主義”、“倡導全國總動員”、“倡導戰(zhàn)時建設,增進抗戰(zhàn)力量”、“統(tǒng)一全國意志服從政府法令”。可見,國民政府除動員民眾加入抗日民族解放戰(zhàn)爭的隊伍、取得戰(zhàn)爭的最終勝利之現(xiàn)實目的之外,在民族主義的社會背景下,歌詠宣傳的另一個更深層目的是為了傳播主義,激發(fā)民族氣節(jié),灌輸國家民族意識,以完成抗戰(zhàn)建國的目標,最終達到鞏固國民政府統(tǒng)治的目的。
[1]劉良模.序[M]//高唱吧!中國!——民眾歌詠ABC.上海青年會校友組,1936.
[2]兒童歌詠會素描:千萬人的歌聲都高呼著反抗[N].大公報, 1938-07-31.
[3]陳恩平.一次盛況空前的音樂大合唱[G]//江津文史資料選輯:第5輯,年代不詳.
[4]露天音樂大會,齊唱總動員歌[N].中央日報,1942-02-09.
[5]獻金音樂大會[N].大公報,1938-07-19.
[6]節(jié)約宣傳圓滿結(jié)束,火炬游行印象深刻,希望國人都努力奉行[N].大公報,1938-08-10.
[7]昨天的勞軍歌詠會[N].中央日報,1938-12-11.
[8]潘公展.救亡與歌詠[N].申報,1937-08-08.
[9]中央社會部頒發(fā)鐵路工人歌[N].申報,1938-12-11.
[10]音樂大會明日分十區(qū)舉行[N].中央日報,1943-03-11.
[11]國民精神總動員四周年紀念音樂大會[N].中央日報,1943-03-12.
[12]校聞輯要·國民精神總動員會頒下國民必唱歌五首[J].協(xié)大周刊.1942(8).
[13]仲子通.抗戰(zhàn)與國家的歌曲[G]//中國文化建設協(xié)會主編.抗戰(zhàn)與歌曲.長沙:商務印書館,1938.
[14]制訂各省市黨部三十一年度宣傳工作計劃要點[N].中央黨務公報:第9冊,1942-03-16(4).
[15]呂震崐.戰(zhàn)時民眾歌詠問題[J].浙江教育,1940,3(1).
(責任編輯:徐星華)
Singing Propaganda and"Anti-Japanese War and Founding of New China"
CHEN Hui-hui
(Second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Theory,Nanjing Politics University,Nanjing,Jiangsu 210003,China)
After the breakout of Anti-Japanese War,the Republican Government started to pay attention and promote singing activities for mobilizing the mass.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complex relations between the singing propaganda and"Anti-Japanese War and Founding of New China"in the context of Nationalism.This dissertation tries to demonstrate the purpose of singing propaganda of Republican Government,to fully reveal the relations of propaganda and politics.
singing propaganda;Anti-Japanese War and Founding of New China;Republican Government
K265.2
A
1008—7974(2011)07—0059—04
2011—03—20
陳惠惠(1983-),女,江蘇東臺人,南京政治學院理論二系教師,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