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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修辭與歷史
——從集體記憶視角看修昔底德的演說詞使用

2011-02-09 05:01:51楊揚
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1年2期
關鍵詞:修昔底城邦記憶

楊揚

(復旦大學歷史學系,上海,200433)

記憶、修辭與歷史
——從集體記憶視角看修昔底德的演說詞使用

楊揚

(復旦大學歷史學系,上海,200433)

修昔底德在《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使用了大量的演說詞,這也成為他日后備受質疑的一個重要原因。通過將演說詞回歸到口述傳統(tǒng)的面對面社會語境當中,透過集體記憶的視閾來探討古希臘人對歷史、記憶和真實的認識,以此厘清歷史真實性在修昔底德演說詞的使用及其歷史編撰理論之間的關聯(lián)。

修昔底德;演說詞;口述傳統(tǒng);集體記憶;歷史真實

自19世紀以來,修昔底德被視為客觀歷史學的典范和“科學的歷史學家”,這一觀念也被多數學者所接受。不過無論是此前還是以后,學者們對他的歷史編纂手法也并非完全沒有質疑,尤其在當今的后現(xiàn)代語境中更是難免受到沖擊。20世紀70年代以降,伴隨著學界對“科學的(或者說客觀的)修昔底德”質疑之聲不斷,更有學者提出了“后現(xiàn)代的修昔底德”,此時一個具有強烈修辭色彩的新修昔底德形象開始進入人們的視線。①當“科學的修昔底德”形象被打破之后,研究熱點也轉向敘事風格、體裁及修辭手法等方面,這位歷史學家又被推向了另一個極端,仿佛成了一位修辭學家。修昔底德記載的演說詞的客觀真實性成為討論的焦點問題,學界也形成了截然對立的兩個派別。②修昔底德演說詞的真實性已經成為無法回避的問題。近年來,伴隨著兩派的爭論不斷深入,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持一種“折衷”的觀點。③它反映的內容到底是客觀真實的抑或虛假的? 這些演說詞又是否具有歷史真實性? 在做出判斷之前,我們首先需要回到當時的歷史語境之中。

一、《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的演說詞及其引發(fā)的問題

修昔底德一個極其顯著的特點就是在其作品中使用了大量的演說詞,傳統(tǒng)上認為全書八卷當中總共安放了40篇演說詞,除了最后一卷以外其余各卷皆有。④如果按照篇幅來計算,書中演說詞占全部內容的“四分之一左右”。[1](27)不過,學術界并未對演說詞具體篇章的劃分形成統(tǒng)一標準,近來有學者提出了以第三人稱轉述的“間接對話”(Indirect Discourse)概念,而據此計算得出演說詞總共141篇。⑤亞里士多德將這些演說詞分為三種,即城邦公共事務演說、訴訟演說和典禮演說,《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出現(xiàn)的演說詞以城邦公共事務演說為主。⑥[2](1358b)這其中又尤以記載雅典和斯巴達交戰(zhàn)雙方代表在公民大會進行的演說為主,總共占了所有演說詞的三分之二;而典禮演說則以伯里克利那篇著名的葬禮演說為代表。對于修昔底德使用大量篇幅演說詞的原因,學者們從不同角度分析,得出三種主要觀點。[3](13?14)其一,演說詞反映了城邦的政治生活;其二,荷馬和希羅多德使用了演說詞,修昔底德出于競爭的目的使用更多的演說詞;其三,演說詞是一個重大事件發(fā)生的前奏,起到鋪陳作用。然而,他們都未能揭示修昔底德的根本目的。

修昔底德本人在第一卷中提出了所謂的“方法論”,當中也明確地指出了他的編纂目的,“如果那些想要清楚地了解過去所發(fā)生的事件和將來也會發(fā)生的類似的事件(因為人性總是人性)的人,認為我的著作還有一點益處的話,那么,我就心滿意足了。”[4](1.22)由此可見,修昔底德比希羅多德更進一步,因為對于他來說,歷史記載不僅是人類過去的“偉大功業(yè)”,更重要的是那些“將來也會發(fā)生的類似的事件”,這一理想實際上是將歷史研究的意義提升到了另一個境界,即將探尋普遍規(guī)律的任務從詩歌轉向到了歷史,賦予歷史研究以揭示事實、發(fā)現(xiàn)真相的社會功能。⑦而要想清楚地了解過去的事情,首先就必須保證其作品的真實,不過在修昔底德看來,遠古的歷史是不可靠的,他在“古代論”(Archailogia)中只是簡要地回顧了古代的歷史。修昔底德是在不點名地批評希羅多德的同時,暗示只有當代的歷史才有可能被記載下來。那么什么樣的材料才能夠滿足這樣的要求? 修昔底德通過對編纂內容的反思,最終選取了數量龐大的、當代的材料——演說詞,作為其著作的史料來源。可見,對演說詞的選擇體現(xiàn)了修昔底德與希羅多德所不同的史料觀的變化。

然而,這些演說詞的風格卻一直飽受爭議,古代批評家哈利卡納索斯的狄奧尼索斯(Dionysus of Halicarnassus)在《論修昔底德》一文中贊揚了修昔底德對真實的激情、對動機和個人個性判斷,同時他也表達了按季節(jié)順序編排歷史的不滿,并對第三卷打斷了連續(xù)性深感不解,在他看來第一卷中的矛盾、斷裂和不明晰之處是難以接受的,并且一針見血地指出,“大部分的演說詞使用了同一種語言風格”。狄奧尼索斯的評價極具穿透力,以至于現(xiàn)代的英譯者也不得不在譯本的前言中這樣說到,“狄奧尼索斯的這個批評使人覺得他變成了歷史學家,而修昔底德則變成了修辭學家”。[5](455,459?461)千篇一律導致后世對其內容的真實性也產生了懷疑,康福德則指出修昔底德的歷史運用了“戲劇化”的描寫,“從一開始就顯示出了悲劇的影響”,而在大多數情況下,“修昔底德是寫完事件的敘述部分之后,再將演說詞填充完整”。[6](51,122?123)哈蒙德則進一步強調《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大部分的演說詞很可能是修昔底德的“建構”。[7](79?80)安德魯斯在《劍橋古代史》中承認,對話中獨特的語氣是修昔底德的“自由創(chuàng)作”。[8](455?456)柯林武德指出演說詞成為修昔底德與希羅多德一個重要的區(qū)別,即“合理的證據”,在他看來,修昔底德沒有繼承希羅多德的“歷史科學”,那些“粗暴”和“千篇一律”的演說詞源于修昔底德的“反歷史”,“這些演說似乎本質上并不是歷史學而是修昔底德對演說人行動的評論,是修昔底德對演說人的動機和意圖的重建”。[9](49?64)

修昔底德自己顯然也已經預見到了可能存在的質疑,他在“方法論”中先是說明了演說詞的來源,“在這部歷史著作中,我利用了一些現(xiàn)成的演說詞,有些是在戰(zhàn)爭期間發(fā)表的;有些是我親自聽到的演說詞中的確實詞句,我很難記得了,從各種來源告訴我的人也覺得有同樣的困難;所以我的方法是這樣的:一方面盡量保持實際上所講的話的大意;同時使演說者說出我認為每個場合所要求他們說出的話語來?!彪S后,他總結了敘述的原則,“不要偶然聽到一個故事就寫下來,甚至也不單憑我自己的記憶作為根據;我所描述的事件,不是我親自看見的,就是我從那些親自看見這些事情的人那里聽到后,經過我仔細考核過了的……我這部歷史著作很可能讀起來不引人入勝,因為書中缺少虛構的故事?!盵4](1.22.)不過,正是由于一方面承認演說詞真實性的困難,另一方面又強調其作品中缺少虛構,這種前后矛盾的說法使修昔底德陷入了“主觀”與“客觀”進退兩難的境地。[10](45)現(xiàn)代學者們通過對“方法論”的文本進行深入地分析,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解釋。一種解釋強調作者的“主觀性”,認為修昔底德寫下他所需的,其中包括了演說者確實講過的,采取了理性的歷史建構,而非其標榜的那樣做到客觀真實;另一種是強調客觀性,并將之區(qū)分為修昔底德自己撰寫的和確實出現(xiàn)過的演說詞,但都反映了客觀真實;還有一種觀點是承認演說詞既有“主觀性”又有“客觀性”。[11](328?335)基于修昔底德在演說詞使用時面臨的“兩難”境遇,考察他當時的寫作背景對于理解其創(chuàng)作思路就顯得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二、口述傳統(tǒng)與面對面城邦語境

修昔底德生活在雅典由盛轉衰的時代,民主和城邦是他的基本歷史語境,而且只有深入到這兩個核心觀念當中,我們才能進一步揭示他的創(chuàng)作理念和思想。古典時代,希臘的大多數城邦都處于一種“小國寡民”的狀態(tài),柏拉圖認為一個理想的城邦應該限制在5040個公民,還有足夠大聲的傳令官以便于傳令。[12](738a)亞里士多德繼承了他老師的觀點,盡管他沒有對人口數量給出一個明確的數字,但是他認為城邦的大小應該適度,公民互相認識。[13](1255a)在此基礎之上,芬利(M. I. Finley)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解釋模型——城邦是一個面對面社會(face-to-face society),他借用了彼得·拉斯萊特 (Peter Laslett)對前工業(yè)化英國鄉(xiāng)村生活的研究,指出雅典城邦也處于一種口頭社會。芬利的假說在政治參與程度上受到了歐波爾(Josiah Ober)等學者的挑戰(zhàn),但這對社會模型所關注的政治參與者本身的記憶并不構成影響。因此這一假說對于解釋古代希臘城邦的信息傳播,以及記憶形成仍然是一個嚴密的社會模型。[14](31?33)基于此,城邦的信息傳播主要是通過口頭完成,所以話語(logos)對于城邦來說就顯得格外重要。由于公共生活的需要,民主語境下的雅典也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口頭競爭,從詩歌、戲劇比賽,甚至到法庭訴訟。公元前5世紀的雅典人對演說可謂既欣賞又懷疑。一方面,公開發(fā)表公共演說、當眾朗誦其作品,這些都通常被視為公民的基本權力,并且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譽,無論是詩人、劇作家還是演說家,沒有人不渴望戴上桂冠,公演他們的悲劇或喜劇,或是在眾人面前發(fā)表演說。另一方面,城邦涌現(xiàn)出大量教授演說術的智術師,這些人自然也會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當眾宣傳他們學說的機會,然而他們講授的演說術經?!笆谷醯脑捳Z變強,使強的話語變弱”,這在當時甚至后來都受到人們的指責。⑧但是無論如何,演說對于雅典的城邦公共生活卻是至關重要的。

盡管一些學者會強調書寫對當時的社會所產生的作用,但是我們也不能高估書寫在當時的影響。⑨考慮到當時只有重要的城邦文獻才會成為刻在石頭上的銘文,而從埃及進口用來書寫的紙草更是價格不菲,所以書籍的使用和傳播并不廣泛。⑩而且當時大眾的識字水平也值得斟酌,許多雅典人很有可能是文盲或半文盲。[15](81)柏拉圖甚至認為文字無法強化記憶,反而會使人變得更加健忘。[16](274c?275b)因此,對于當時的人們來說,“講述”的地位要高于“寫作”,可以說,講述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包括了寫作。一個作者寫出來某段文字,必須要等到講給大家聽之后才算是完成了其“寫作”,“寫作”只能算是“講述”的準備。自希羅多德開始,“歷史”作為一種新的敘事方式出現(xiàn),作品能夠被當眾朗誦顯然也是一種光榮。據說,當修昔底德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當他聽到希羅多德當眾朗誦《歷史》的時候,激動得淚流滿面。[17](s.vThukudides)雖然日后的修昔底德并沒有繼承其前輩的歷史編纂方式,但他也一定會以希羅多德為自己的榜樣,期望日后在眾人面前朗誦他編纂的歷史。因此,即使修昔底德“寫作”了歷史,也并不排斥他的作品被當眾朗誦。而從時間上來看,修昔底德和希羅多德至多相差一代人,即使當時希臘的信息傳播方式發(fā)生了革命性的變化,也很難想象到了修昔底德的時代,希臘城邦就會完全擺脫口述傳統(tǒng)的影響。正如莫米亞諾所指出的那樣,“修昔底德接受了希羅多德的假設,歷史(編纂)是由明顯的口述傳統(tǒng)構成的”。[18](214)

修昔底德為人詬病的演說詞,其千篇一律的風格恰好從另一方面體現(xiàn)了荷馬以來的口述傳統(tǒng)烙印。荷馬的史詩中經常出現(xiàn)程式化用語以及關于某個主題和典型場景的描寫,正是詩人為了便于記憶在創(chuàng)作中經常使用的方式。[19](203?266)古風時代梭倫的挽歌對句(elegy)中也秉承了這種口述傳統(tǒng)。[20](22?29)《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最能體現(xiàn)這一傳統(tǒng)的莫過于將軍在戰(zhàn)前鼓舞士氣所進行的演說。[7](83)這也是亞里士多德所沒有提到的演說類型,它們在全書當中總共出現(xiàn)了14段。[4](2.87; 2.89; 4.126; 5.9; 5.69; 6.47; 6.48; 6.49; 7. 61-64; 7.66-68; 7.69)此種演說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即描繪一個典型的場景,通常是將領召集士兵,鼓舞士氣。例如第二卷中納謨斯和伯拉西達發(fā)表演說鼓舞士氣,“伯羅奔尼撒人!如果因為上次戰(zhàn)爭的結果,你們中間有人害怕戰(zhàn)爭的話,那么,現(xiàn)在我們又將作戰(zhàn)了;我們應當說,這種畏懼是毫無理由的?!绷硪环降母C芏硪舱偌诺淙恕笆勘鴤?!我看見你們因為敵人人數眾多而驚慌;我召集這個會議,因為我不希望你們在沒有什么值得可怕的時候感到恐懼。”[4](2.87;2.89)可以看出,戰(zhàn)前動員演說與史詩中經常出現(xiàn)的程式化場景描寫類似。

盡管修昔底德有著遠大的理想,“我的著作不是只想迎合群眾的一時的嗜好,而是想垂諸永遠的”。[4](1.22)不過這并不是意味著,修昔底德不希望他的作品在民眾當中廣泛傳播,他只是不想像詩人或散文記事家那樣夸大事實,通過作品中的種種奇聞軼事來吸引聽眾,因為他所追求的是對事件的真實記載。[4](1.21)雖然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修昔底德的作品在當時廣為朗誦,但是通過其對后世產生的巨大影響,仍然可以推測出他在當時受歡迎的程度。而在他去世后不久,色諾芬就宣稱其《希臘史》是繼續(xù)修昔底德的工作,克拉提普斯也曾把自己的著述看作《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的續(xù)篇。[17](S.VThukudides)據說,年輕時口吃的德摩斯梯尼為了學習他的雄辯,口中含石將他的《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朗誦了八遍。如果在當時并沒有通過口述傳播,對眾人講述他的歷史,很難想象他的作品能夠流傳至今而且范圍如此廣泛。

修昔底德之所以能夠廣為流傳,一方面得益于《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大量的演說詞正是滿足了社會政治的需要。正如有學者指出的那樣,“修昔底德是希羅多德時代一個例外的多產作者。他們通常只寫一些短小的作品,而非長篇大論。散文體的作品一般比詩體的作品要短,因為散文體更難記住……5世紀晚期的讀者想要短小的書,因為他們可以記住,以便日后能夠在公共場合面對聽眾大聲地朗讀出來”。[21](16?22)另一方面,則是他歷史作品的吸引力——對于歷史真實的探尋,這也是其最大的魅力。因為演說詞是城邦公民之間互動的載體,演說者與聽眾都是歷史的親身經歷者。這些城邦公共事務的參與者既是演說詞的聽眾,又是修昔底德歷史作品的聽眾,他們都聆聽過伯里克利那篇著名的葬禮演說,他們也都在隊列中聽過將軍鼓舞士氣的演說。這些演說詞是他們的共同經歷,同時也構成了城邦的記憶,或者說集體記憶。

三、演說詞的真實性與集體記憶

鑒于個體性記憶所使用的語言、邏輯和概念必然會受到社會框架的結構性限制,對此,涂爾干最先在社會學領域有關紀念儀式的討論中提出“群體記憶”。系統(tǒng)的“集體記憶”概念則是由法國社會學家莫里斯·哈布瓦赫(Maurice Halbwachs)提出,該理論認為記憶不僅是心理和生理的功能,實際上也是社會的功能,個人記憶之所以能夠存在,是由于存在著“集體記憶”,社會的相互作用是記憶的重要因素,社會環(huán)境提供了在空間和時間中調整回憶的可能性,它是回憶本身以及體現(xiàn)這些回憶的源泉。同時,每個社會都有不同的群體,這些群體之間的記憶并不一定是同質的。而作為個體口述材料的演說詞無可避免地會受到記憶準確性的困擾,其內容的真實性就是修昔底德所不得不面對的一個重要問題。修昔底德顯然也注意到了“記憶的不安全”,如他在“古代論”中對遠古歷史真實性提出的質疑。他是這樣看待真實與記憶的,“在研究過去的歷史而得到我的結論時,我認為我們不能相信傳說中的每個細節(jié)。普通人常常容易不用批判的方式去接受所有的古代的故事——就是對于那些和他們本國有關的故事,他們也是這樣……其他希臘人也同樣地不但對于記憶模糊的過去,而且對于當代的歷史,有許多不正確的猜想……事實上,大多數人不愿意找麻煩去尋求真理,而很容易聽到一個故事就相信它了?!盵4](1.22)不過,修昔底德似乎找到了可以追尋真實的途徑,這就是通過批判的方式。

對于古希臘人來說,“真實”與“記憶”有著十分緊密的聯(lián)系。從詞源學來看,古希臘文中的“真實”(àλ?θεια)一詞,其詞根λ?θη有“遺忘”之意,加上一個表示否定的前綴a-則意為“不遺忘”,“記憶”。希羅多德關于“真實”一詞所使用的愛奧尼亞方言àληθε?η與修昔底德使用的阿提卡方言中的àλ?θεια語音雖然有所差異,但其含義卻是完全一致的。[22](63?64;1044)在古希臘人的思維里,意為“榮譽”的“歷史”是記憶女神的長女,位居九位繆斯女神之首,歷史是為了保存人們對于榮譽的記憶。正如希羅多德編纂《歷史》的目的是“為了保存人類的功業(yè),使之不致由于年深日久而被人們遺忘”。[23](1.1)對于這些希臘人來說,真實就是符合記憶。亞里士多德在《論記憶與回憶》中認為,記憶就專值“過去的事物”(του γενομ?νου);誰都不能回想于“現(xiàn)在”(το παρ?ν),不能回想當前“正在”的事物。[24](449b5?30)他進一步闡明,對于人類來說,僅有記憶是不夠的,因為記憶僅僅是基礎,更重要的是回憶——一個追索的過程。[24](453a5?10)亞里士多德所說的這種“回憶”顯然是一種共同體的集體記憶,是共同體的傳統(tǒng)。

古代希臘人的記憶保存與今天有著巨大的差異,他們沒有大型的公共圖書館,集體記憶的保存是通過詩人的傳誦來完成的。荷馬就是希臘集體記憶最早的保存者,因而詩人也被認為是真實的掌握者。到了古典時代,希臘世界經歷了從神話思維(mythos)向理性思維(logos)的轉變,詩人作為記憶與真實的掌握者的形象被削弱。尤其是在民主語境的雅典,記憶和真實的標準也正在被民主化。演說詞作為城邦公共生活的產物,正好是個體與城邦交織、構成集體記憶的匯合點,可以用來展現(xiàn)其作品的歷史真實性。維爾南在其富有洞見的分析中說道,“一個人或一群人的存在或曾經存在的意義,作為不死的標志即永恒的存在,是保留在集體的社會記憶的陽光之下,它可以有兩種方式:通過一代又一代詩人不斷重復地傳唱,或者是他墓前矗立的紀念碑。集體的記憶作為一個確保個人的威望在其光榮逝去之前得以保存的機制?!盵25](19?20)芬利則進一步指出,“那些失去的事實,即被所有個人完全地,不可挽回地遺忘的事實數量巨大,遺忘過程永無止境。這取決于這個個體家族是否幸運,他們特殊的記憶是否成為公眾記憶,然后取決于傳統(tǒng)在后代中是否延續(xù)并保持原貌?!盵26](281?302)到了古典時代,伴隨著集體記憶的“民主化”,問題也接踵而來。

集體如何記憶? 哈布瓦赫認為,“一旦一個回憶再現(xiàn)了一個集體知覺,它本身就是集體性的了?!盵27](284)德利奇則指出,“我們不可將當代歷史化簡為個人記憶。另一個人或其他人是我們記憶的基礎,尤其是對于我們不能記住的而言?!盵28](118)誠如史林普頓所言,在古代希臘“歷史真實的判定是共同體的權力,并從不容許個人涉足。”[29](26)城邦對過去記憶的選擇在希羅多德的記載中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帕羅斯遠征失敗后不久,悲劇詩人普律尼科司(Phrynichus)創(chuàng)作了《米利都的陷落》并且演出了這個劇本,雅典人認為這使他們記憶起了同胞的令人痛心的災禍,因而課以他一千德拉克瑪的罰金,并且禁止此后任何人再演這出戲。[23](6.21)由此可見,城邦的記憶,或者說集體記憶是有選擇性的,這也隨之引出了另一個問題。

集體記憶就是真實的嗎? 阿萊達·阿斯曼認為,“回憶固然并非總是真實,我們卻不得不認為我們的回憶是真實的,因為它們是我們賴以汲取經驗和建立關系,尤其是賴以繪制自我認同圖像的材料。在我們的回憶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經過語言處理并構成一種未言明的生活史支柱”。[30](57)這樣的解釋過于悲觀,正如柯林武德所說,“如果過去能夠被人記憶,那就不需要有歷史學家了?!盵9](101)雖然修昔底德撰寫的演說詞是作為一個個體的記憶呈現(xiàn),但是,對于演說詞回憶的“復述”行為,一個重要的前提就是將事件“現(xiàn)在化”了。由于公共生活高度的參與性,修昔底德在批判的時候,也會被同時代的其他公民所評判,因為這些人也同樣是他的記憶基礎。當時許多的聽眾曾經親身經歷,對演說詞的內容仍然十分熟悉,只有當修昔底德所記載的演說詞內容符合只有集體的記憶,才能確保他自己反復強調的真實性。同時,修昔底德作為個體的回憶不是簡單的再現(xiàn),而是以其當下為起點經過反思和推論去鋪排和重構過去,而這個反思和推論的邏輯和框架依賴于社會和集體記憶的演變方向。而演說詞一旦是為了迎合某些人而杜撰,它必然會面臨其他方面的批評,個體或城邦之間的競爭,為了榮譽“公正是最好的辦法”。[29](25?45)的確,修昔底德無法確保演說詞內容的絕對精確,而且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演說詞的編排恰恰體現(xiàn)了修昔底德作為歷史學家的主體性,同時我們也知道,主體性并不等于主觀性,口述語境中的城邦集體記憶會通過種種不同的批評來矯正偏差,所以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反映歷史的真實面貌。修昔底德將歷史真實的內涵擴展為人類的真實,這實際上是將其記載視為社會發(fā)展的一般規(guī)律,超越了亞里士多德對歷史的“特殊性”定義,使之提升到了與“詩”同樣的境界。[31](148)《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對所載演說詞進行了個體的理性批判,而其真實性最終又通過集體的記憶得以實現(xiàn)。

注釋:

① 這種質疑早在20世紀初就已出現(xiàn),然而在實證主義的影響下,康福德的聲音卻顯得非常微弱?,F(xiàn)代對修昔底德客觀性產生質疑的學者大多是受到康福德的影響。伍德曼提出這實際上是一個“修辭問題”,在其頗具顛覆性的《古典歷史編纂的修辭》一書中,他說道“這(修昔底德)實際上是誤導了現(xiàn)代學者,使他們將這種修辭學方法作為一種科學的方法”。參見弗朗西斯·麥克唐納·康福德:《修昔底德——神話與歷史之間》,孫艷萍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6年5月第一版; W. R. Connor, “A Post Modernist Thucydides?”, The Classical Journal, Vol.72, No.4. (Apr. - May,1977), pp. 289-298; Anthony John Woodman, Rhetoric in Classical Historiography, London: Croom Helm, 1988: 11.

② 持傳統(tǒng)觀點的學者認為修昔底德記載的演說詞如實地反映了歷史;反對者則認為是不真實的,將之視為修昔底德本人的杜撰,屬于文學性的創(chuàng)作,而非歷史真實的反映。參見A. W. Gomme,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45; Kenneth J. Dover, “Thucydides”, Greek & Rome, New Surveys in Classics7, Oxford, 1973, pp. 26-27; Donald Kagan,“The Speeches in Thucydides and Mytiline Debate”, Yale Classical Studies, 24(1975), pp.71-79; Virginia Hunter, Thucydides, the Artful Reporter, Toronto: Hakkert, 1973; Anthony John Woodman,Rhetoric in Classical Historiography, New York: Routledge, 1988.

③ 1987年霍恩布洛爾在戈姆的修昔底德“歷史評注本”(HCT)基礎之上,編訂了三卷本的“新修昔底德評注本”,其關注的焦點轉向了“非歷史”內容。羅德斯在為該書所寫的書評中,“在他看來修昔底德是一位運用文學工具來講述真實的作者”。參見A. W.Gomme, A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45; Simon Hornblower: A Commentary on Thucydide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7-2009; P. J.Rhodes, “Reviewed work: Thucydides by Simon Hornblower", The Journal of Hellenic Studies, Vol. 109 (1989), p. 219; John Marincola, Greek Historian,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pp.77-85; Simon Hornblower, Thucydides and Pindar: Historical Narrative and the World of Epinikian Poetry,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 周兵:“西方古典修辭學與史學——以修昔底德為例”,《史學理論研究》,2004年第3期,第55-65頁;李隆國:“敘事理論對歷史研究的影響 ——以修昔底德的寫作策略為例”,《河北學刊》,2007年第1期,第120-125頁;黃洋:“修昔底德的理性歷史建構”,《歷史教學》(高校版),2007年第6期,第7-12頁。

④ 其中第一卷9篇,第二卷5篇,第三卷5篇,第四卷7篇,第五卷2篇,第六卷9篇,第七卷3篇。古代作家克拉提普斯(Cratippus)認為第八卷沒有演說詞是修昔底德有意為之,而現(xiàn)代的一些評論家則將之視為《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未完成的標志。不過也有現(xiàn)代的學者同意克拉提普斯的觀點,認為這是一種新的寫作技巧的嘗試。參見Simon Hornblower & Antony Spawforth eds., The Oxford Classical Dictionar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third Revised edition, 2003, p.1518.

⑤ 有的學者將同一事件中多人發(fā)表的演說視為同一篇演說詞,有的學者如斯塔德塔爾(Philip A. Stadter)則分開計算,霍恩布洛爾甚至將一些信件也視為演說詞。按照拉蒂摩爾的“間接對話”方式劃分則為:第一卷19篇,第二卷18篇,第三卷9篇,第四卷19篇,第五卷13篇,第六卷17篇,第七卷9篇,第八卷37篇。參見Simon Hornblower, Thucydides,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87, p.6; Thucydides, The Peloponnesian War, Steven Lattimore tr., Indianapolis / Cambridge:Hackett Publishing Company, 1998, pp. 484-491. 本文所引古典文獻均依照國際慣例,列出卷數、節(jié)數或行數。下同,不再一一注明。

⑥ 有學者譯為政治演說或稱議事演說,詳見羅念生先生關于參考文獻[2]的上海人民出版社中譯本。不過,相對于政治或議事而言,更確切地表述應為城邦公共事務演說。因而,此處所用術語系筆者根據希臘原文自行翻譯。

⑦ 今天,歷史與史詩或戲劇本質的區(qū)別在于歷史是為了追求真實,而文學通常被視為虛構的作品。但是在古代希臘,在亞里士多德的《詩學》中,作者對于詩和歷史的評價情況卻是恰恰相反的——史詩是高于歷史的,因為史詩所表現(xiàn)的事件具有普遍性,而歷史記載的事件只有特殊性。當時“歷史”并非與今日專業(yè)化的學科,霍恩布洛爾就認為用亞里士多德的標準來評價修昔底德顯然是不公平的。參見Aristotle, Poetics, 1459a; Simon Hornblower, Thucydides,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87, p.10.

⑧ 當時希臘社會對于演說術的看法參見Aristophanes, Clouds;Plato, Sophist.

⑨ 阿爾托格通過詞源學進行分析,修昔底德對“寫作”(συνγρ?φειν)一詞的選擇,認為該詞前綴συν-意為“和”或“用”,詞根Γρ?φειν意為“寫”,得出修昔底德完全是從書寫的角度出發(fā)。羅沙琳德認為,“修昔底德的散文體,通常被認為是書寫和‘會讀寫的人’的智力的產物,而不是希羅多德為了聆聽而做的《歷史》?!彼€進一步強調書寫在古代希臘的重要意義。布洛賽赫也看到了書寫出現(xiàn)的意義,他指出“書寫促進古代希臘文體的轉換,進而又改變了人們對歷史的態(tài)度?!眳⒁奆ran?ois Hartog, The Mirror of Herodotus: 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Other in the Writing of History,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p.285;Rosalind Thomas, Literacy and Orality in Ancient Greece,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2, p.103; Alan K. Bowman,Greg Woolf eds., Literacy and Power in the Ancient World, New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4, pp.33-50; Ernst Breisach,Historiography: Ancient, Medieval & Modern , Chicago &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4 , p.17.

⑩ 直到公元前5世紀中期,或許更晚一些,希臘世界才出現(xiàn)證據表明存在書籍買賣。蘇格拉底在《申辯》中說人們可以用一德拉克瑪去買一部阿納克哥拉斯(Anaxagores)的作品,而阿里斯托芬的《蛙》中,第1104行提到了存在大量書本的可能。參見L.D.Reynolds and N. G. Wilson, Scribes and Scholars: A Guide to the Transmission of Greek and Latin Literature, Oxford: Clarndon Press, 3 edition, 1991, p.2. Rosalind Thomas, “Literacy and the city-state in archaic and classical Greece”, in Literacy and Power in the Ancient World, Alan K. Bowman and Greg Woolf. eds.,Cambridge/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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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Thucydides adopted plenty of speeches in The Peloponnesian War that made him criticized. This essay tends to draw back to the context of oral tradition and the face-to-face society, through the collective memory viewpoint, then discuss the conceptions of history, memory and reality. By searching these conceptions, the writer analyzes the historical reality in Thucydides’ speeches manipulating and its relationship with historiography theory.

Key Words:Thucydides; speeches; oral tradition; collective memory; historical truth

Memory, Rhetoric and History:On Thucydides’ Speeches Manipulating from the Viewpoint of Collective Memory

YANG Yang

(Department of History, Fudan University, Shanghai 200433, China)

K09.545

A

1672-3104(2011)02?0005?07

2010?12?23;

2011?03?11

楊揚(1982?),男,天津人,復旦大學歷史學系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希臘羅馬史.

[編輯:胡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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