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振芳
弟弟3歲喪母,管護不力,養(yǎng)育不周,智商低下,演“財主”戲演成拐子,今年61歲才長成1.4米的小老頭。集體年代,整勞力的年齡只掙半勞力工分,至今光棍一條!
我做了教師以后,全家6口人,糠菜半年糧,僅靠我每月20元微薄工資幫補家用,度日艱難。因此,77歲的父親還在生產(chǎn)隊上喂養(yǎng)牲口掙工分,為生計奔忙。父親經(jīng)常為弟弟的最后歸宿嘮嘮叨叨,臨終之夜,把我們?nèi)医械酱睬?,聲淚俱下地說:“……我死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殘頭兄弟。他成不上家,養(yǎng)活不了自己,是你們的包袱,你們不要嫌棄他,你們只當喂著一條狗,只要你們有飯吃,不管涼熱,好歹給他一碗半碗的,別讓他凍餓而死就好。有了錢再修修房子,只當是對我盡孝哩……”隨后大哭氣絕。
父親去世后,我和妻子、兒女都“農(nóng)轉非”了,弟弟成了孤零零的單身農(nóng)戶,但我們“工農(nóng)結合”、同吃同住的家庭格局從未改變。
幾年之前,依照相關政策,弟弟成了“殘疾人”,享受優(yōu)待。去年他年滿60,又成了“五保戶”,月月有補,在農(nóng)村里吃喝足用。
1993年,我辦了退休。因參加工作早、工資很低,時至今日,身邊的5個大學生都得我花錢,因此生活拮據(jù)。
1996年,因特大暴雨,我們蝸居的“土改”那年胡亂蓋起的住房,多次用瀝青糊抹過的房頂漏水,墻壁裂開,但無力整修。1998年再遇暴雨,房頂下墜,積水成池,4根檁條折斷,全家老小提心吊膽縮在我這個全村第一、新中國第一代“鄉(xiāng)村秀才”之家的泥土“華居”里。在農(nóng)村里,修房蓋屋,是人生中最大的工程,因囊中羞澀,無力回天。
去年秋初,國家農(nóng)村住房改造的惠民政策出臺后,村兩委特別重視弟弟“殘疾人”、“五保戶”的特殊雙重情況,動員我“出一點”、國家“補一點”,與弟弟共建新房。如此雪中送炭之舉,我實在盼不得已呢!于是四處籌錢、購料,緊張施工……在50年一遇的特大暴雪降臨之前,3間大紅磚房全部封頂。此間,我又感財力“見肘”時,政府及時補助5000元錢;待春暖花開,全部竣工,再補2900元。這讓我們?nèi)胰思尤f分:由衷感謝黨、感謝國家!
弟弟更是欣喜若狂,一瘸一拐,走到哪里,見人就“新聞聯(lián)播”,鬧得滿城風雨!
至此,我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告慰地下的父親:“爹呀!您聽我說說您最想聽的話吧,我們和弟弟還生活在一起,是黨的好政策,讓弟弟和我們有吃有穿、蓋新房。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