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凡愜
曾經(jīng)用過濃墨重彩的辭藻捕繪她們?nèi)崦赖纳碜?、迷人的神態(tài)以及飄飛的衣袂;抑或是他們神武的儀態(tài)、憨態(tài)的笑容。而今,那些模樣似乎已漸漸在腦海模糊,竭力想去找尋那些曾映入眼中的全貌,記憶也只能無奈地浮起他們淺淺的輪廓,
記憶,已從清晰走向漫漶。
印象,漸從漫漶化作清晰。
想象,用隔世的目光穿越。
悠長的歷史之河緩緩流淌,像淌過詩經(jīng)里那片蘆葦灘一樣平靜地淌過這座小城。安詳端坐的他們,也曾經(jīng)歷過香火鼎盛的繁華,善男信女的虔誠朝拜,絡(luò)繹不絕的腳步把山路吵得熱鬧非凡。他們保持著慣有的祥和之態(tài),朝拜者都會相信眼前的菩薩懲惡扶善,普度眾生。為惡的承諾拋棄惡習,行善的承諾一如既往,在這里是懺悔或祈愿。所以,有理由相信,腳步從這里邁開的人,最起碼,那一刻的心靈是澄澈的。
他們就安心地伴著日升日沉,聽著晨鐘暮鼓,庇佑一方水土了。
那些平靜的日子似乎幻化成一個漫長的夢。漫躍得風塵磨鈍了他們的眼睛,漫長得雨水淋碎了那堅硬的心。甚至有人大呼道:“不管那石頭雕刻得多么惟妙惟肖,不管賦予了它們多么神圣的傳說,石頭始終是石頭,怎能蠱惑人心?”“要抗爭到頭血流!”可是人們忘了啊,那是多少能工巧匠的青春和心血!那是寄托了人們美好愿望的傳說!石頭是石頭,但它也是藝術(shù)品,是藝術(shù)和情感的交融體,是信仰和精神的載體。那些消失的和殘存的宋代的衣冠,唐代的笑容,讓我們撥散歷史的風塵遙遙注目,深深懷想。
而今,站在這被往昔沖刷得殘存不多卻熠熠閃光的藝術(shù)面前,不再有那么多人用香火朝拜,而是用凝視的目光,安定的心靈去感受藝術(shù)的美感和佛學(xué)的智慧。閉上眼睛,任心馳,任神往,沿著記憶的長線牽引那隔世的風箏,勾勒出那已然殘缺的部分。
更愿意相信,那些石頭也曾擁有過生命,忍受巨痛,在切磋琢磨之間,成就了完美的自己。把淚水流回心中,煉就一顆柔韌的心。用淡定的泰然之姿,看慣浮華,閱盡滄桑。
跟隨記憶的腳步,借著記憶的點染,那些石像漸漸清晰,手托蓮花的菩薩,憨態(tài)可掬的羅漢……安謐詳和……
原來真正深刻的記憶是不會忘卻的。它只是在清晰與漫漶,漫漶與清晰間徘徊,二者之間,跨越的是蘊藉的懷想與領(lǐng)悟。
我想本就不必用濃墨重彩描繪他們的姿態(tài)。勾起一段想象,沉入一片徜徉的是純凈與安然的意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葉靜靜落下,沉入心海深深的藍色之中。
點評
這篇文章從一個極好的角度走近石刻之鄉(xiāng)——安岳的石刻藝術(shù)。作者從宏觀的角度下筆,凝注筆端的是石刻藝術(shù)澆鑄的不朽記憶帶給今人心靈的震憾。句式靈活多變,語言張弛有度。極富表現(xiàn)力!
(陳家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