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媛
引子
“聽說,苗人是會放蠱的,把蟲子碾成粉末做成毒藥放在飯里面?”昏黃的蠟燭光把杏子的臉照得有點詭異,周圍靜悄悄的,只聽得到村子里偶然傳來的幾聲狗吠。
“哎呀,討厭死人了,不要說了。”年紀最小的丁丁一邊驚恐地嗔怪著,一邊用散發(fā)著異味的被子蒙住腦袋。我們四個女孩結(jié)伴到湖南鳳凰旅游。坐了小巴來山里的苗寨玩,卻不小心忘記了時間,錯過了最后一班回鎮(zhèn)上的車,只得投宿在苗民的家里。
何雯輕輕翻了個身,按年齡算是爺爺輩的木床立刻吱嘎作響。她慢條斯理地說:“現(xiàn)在早就沒有人放蠱了,而且苗人放蠱也不過是種傳說而已,我倒是親身經(jīng)歷過一件跟放蠱有點相似的事情?!?/p>
我和杏子立刻來了興致:“反正晚上也沒什么娛樂,你就講給我們聽聽吧?!边B膽小的丁丁也從被子里探出點腦袋,做出翹首以待的樣子。何雯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開始敘述。
一
去年,我剛剛畢業(yè),留校在xx系做輔導(dǎo)員。系里大四的輔導(dǎo)員忽然懷孕生孩子去了,我臨時頂了她的缺,一畢業(yè)就當上了一班跟我年齡相當?shù)膶W生們的輔導(dǎo)員。學生的情況還沒有摸清楚,一件棘手的任務(wù)卻不期而至。系里給了大四一個直升研究生的名額,本系的碩士點,口碑和就業(yè)前景都不錯。更吸引人的是,獲得這個名額的學生還能拿到校友提供的4萬元獎學金。名額雖然誘人,但只有一個,整個大四一級卻有六十多個學生。最終,系領(lǐng)導(dǎo)確定了四個候選人,讓我與他們逐一談話。
第一個來到我辦公室的是莫小燕,她是個高大豐壯,嗓音洪亮的女孩:“我是系學生會主席,又是黨員,理應(yīng)風格高一些,能讓就讓,拿不拿這個直研名額,我相信自己都能找到好工作,所以,我是無所謂的。”
莫小燕是直研名額最有力的競爭者,她這一番表白,讓我大感意外:“哦?那你覺得其余三個人——鄭文斌,魏思明,楊綺誰最應(yīng)該直研?”
奠小燕的黑眼珠在不大的眼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慢條斯理地說:“我覺得能直研的人首先應(yīng)該專業(yè)好。思明的專業(yè)成績好像都在六七十分上下,雖然他是風云人物,演講辯論在省里拿了好些獎??蓪碜x了研那是要貨真價實做研究的,光夸夸其談是出不了成果的?!?/p>
“那你的意思是覺得鄭文斌最適合直研了,他的專業(yè)成績可是全年級第一啊!”
一個小亮點悄悄地在莫小燕布滿雀斑的鼻頭晃了幾下:“文斌倒是個適合做學問的人,不過咱們這個專業(yè)實踐性強,將來還要做很多項目,跟企業(yè)還有政府部門都得打交道,了解他們的需要。文斌這個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平時跟老師同學都極少溝通,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勝任項目的工作。況且,專業(yè)課的成績,差距本來就不是太大。像文斌是全年級第一,我是全年級第二,他的平均成績也就比我高兩分。至于班花楊小姐……”莫小燕的嘴角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倘若咱們這是在選美的話那肯定應(yīng)該選她?!?/p>
如奠小燕所說,皮膚黝黑的鄭文斌果然是個悶蛋。我給他斟了一杯茶,他把那紙杯在手里不斷輪著,幾乎輪變了形。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聽說你媽媽身體不太好?”
“是啊,有心臟病。”
“你家里還有什么人?”
“還有個妹妹。”
“工作了嘛?”
“今年剛考上大學?!?/p>
“那你有沒有想過趕緊出去工作幫補家用?”
“有啊,不過我很喜歡做專業(yè)研究,很想能繼續(xù)進修,不過如果拿不到這個免費的直研名額,我就不讀了?!?/p>
班花美女楊綺果然名不虛傳,打扮得頗像時尚雜志里的日本模特,短裙下一雙白皙修長的腿蹬著皮靴,一頭栗色的長卷發(fā)披肩,額前的齊劉海越發(fā)襯得小小的瓜子臉?gòu)汕慰扇?。眼睛遠看著既大又迷人,可近看用了美瞳,貼了假睫毛,還化了小煙熏,繁復(fù)得有些詭異,倒是一口脆生生的北方口音:“我爸爸媽媽想讓我讀研,最好是能去英國澳洲讀?!?/p>
“那不錯啊,去國外鍍金,回來不就是海歸了?!?/p>
“嗨,什么海龜海帶的,我挺多中學同學出去了,回來還不就是那么回事,就是燒錢唄,也不見得回來就變貴族了。再說,我英文也不好,每天從睜眼到閉眼,除了說夢話,都得講英文,我嫌累得慌,還是老老實實在中國呆著得了。再說,我也比較喜歡中國男人。”她說這句話,倒是一副小女孩的表情,還露出了嘴角邊的淺淺梨窩。
身材高大的魏思明除了沒在腦門上刻上“有為青年”四個字。從長相到打扮到談吐,完全是有為青年的做派。他剛落座不久,就把凳子拉近我,開始滔滔不絕:“何老師。這次的四個候選人,莫小燕學習好,學生工作也出色,這沒的說,鄭文斌是我一個宿舍的兄弟,雖然他說話不多,可真的是有才氣的人,那楊綺有什么特長?憑什么她能跟我們在一塊兒競爭?是不是因為她爸爸是S市的領(lǐng)導(dǎo)?既然這樣,是不是等于已經(jīng)內(nèi)定了她,我們只不過是在當陪練呢?那我們還費什么勁兒啊……”我把談話情況如實匯報給了系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說,下周要組織他們四個人進行一次考試,分筆試和面試兩個環(huán)節(jié)。由系里的學術(shù)權(quán)威評審出最后結(jié)果。
二
難得的周日,原本打算睡個懶覺,一大早,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響,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領(lǐng)導(dǎo)的聲音,一貫鎮(zhèn)定的他,聲音里竟然有著六神無主的慌亂:“你趕緊去S市上城賓館的412房,給我把楊綺接回來,司機馬上就會開車到你樓下?!蔽也莶菹戳税涯?。迷迷糊糊了一路,在賓館房間見到楊綺,我卻立刻睡意全消。她粉黛全無,兩只眼睛布滿血絲又紅又腫,慘白的小臉上添了好幾道血痕,像是被什么動物的利爪抓過,身上只穿了一件長款的白襯衣,卻被撕了好大一個口子。
原來,楊綺在這個房間里和一個男人約會,一大早聽見有人敲門,睡眼惺忪地去開門,門外竟然站著那男人趕來捉奸的老婆。而這個男人竟然是我們系里一個陳姓老師。陳老師四十歲不到,已經(jīng)評上了教授職稱,不但學問好,而且英俊倜儻,風趣幽默,深受學生歡迎。不過。陳老師以前在一個小城市的中學任教,老婆是經(jīng)人介紹認識的百貨公司售貨員,不但容貌平平,性格還非常潑悍。后來,陳老師考研讀博當了大學教授,也把糟糠之妻帶到我們這座大學所在的城市。今天一早,陳老師的老婆接了一個匿名電話,讓她立刻趕去上城酒店捉奸。
我趕緊把隨手從家里帶來的風衣給楊綺披上。她卻甩掉衣服,沖著我咆哮起來:“我知道是誰害得我,我知道是誰害得我,我一定要報仇!”為了保全學校的聲譽,也顧及楊綺父親的顏面,學校私下讓楊綺主動退學,讓陳老師辭職,手續(xù)悄無聲息地迅速辦完??申P(guān)于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不知怎么的卻在大四一級傳開了。我趕緊召集班干部開會,希望他們幫忙,讓事態(tài)不要再擴大化了。開完了會,所有人都魚貫而出,只有莫小燕磨磨蹭蹭地沒走,見到我詢問的眼神,她遲疑著道:“何老師,有件事情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急忙道:“都什么時候咯?當然是知無不言?!?/p>
“我聽說,魏思明好像從昨晚開始就失蹤了,我剛才想叫他來開會,打他手機,也沒有人接我電話?!彼h(huán)顧四下無人,又湊近我的耳邊說,“魏思明和楊
綺,以前是男女朋友,后來楊綺把魏思明甩了,魏思明要生要死了好長一段時間?!?/p>
聽完這話,我立馬離開辦公室,往魏思明的宿舍沖去。男生宿舍一貫地雜亂無章,幾臺碩大的電腦排成一排,如同網(wǎng)吧一般,幾個男生照例聚精會神地對著顯示屏一動不動。我問他們魏思明的去向,沒有人有頭緒。半晌,有個矮小的男生說:“去問問鄭文斌吧,他和魏思明要好?!笨伤奚崂餂]見到鄭文斌。另一個男生哂笑著說:“他肯定在他干爹那里哪!”
“誰是他干爹?”
“自行車棚看車的張大爺唄!”
在自行車棚,跟張大爺打聽鄭文斌,他立刻把我纏住了:“您是文斌的老師啊。文斌可是個好孩子,看我腿腳不靈便,經(jīng)常來幫我干點體力活,整理這些自行車,天冷從家里給我拿床毯子。天熱還給我送綠豆湯,有時間都過來陪我聊天,我一個孤老,身邊就這么一個體恤人……”說著說著幾乎要老淚縱橫,我尷尬地坐立不安。幸好在這個時候,鄭文斌遲疑著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鄭文斌,魏思明呢?”我嚴肅地問。
“我不知道?!?/p>
“都什么時候了,你知道出了多大的事情嗎?你要是知情不報,系里一樣會處理你。”
“他……他生病住院了。”
“什么病?在哪個醫(yī)院?我要馬上見到他?!蔽衣牭阶约旱穆曇粲旨庥掷?。
鄭文斌眼神驚恐地望著我:“急性闌尾炎,我告訴你他在哪,不過你要保密。”
魏思明躺在病床上,全然沒有了往日在演講臺上那個糞土江山、激揚文字的英俊少年的風采。他的左手綁著一圈繃帶,右手打著點滴,嘴唇煞白。臉偏向一邊,雙目似閉未閉。我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鄭文斌說你是急性闌尾炎,可醫(yī)生跟我說你是割脈自殺未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了他幾次,他沒有絲毫反應(yīng),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假裝昕不見。沒有辦法,又不敢過分刺激他。過了半個小時,我一邊起身準備離開,一邊說:“楊綺和陳老師,是不是你告的密?希望你出院之后能告訴我答案?!痹捯魟偮?,我聽見他囁嚅著說:“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楊綺和陳老師的事情,我只知道她有了新男友,而且比我們年長,至于,那個男人是誰,只有莫小燕一個人知道,因為楊綺親口告訴過她?!?/p>
第二天,系里收到了魏思明的休學申請。同時附上一份醫(yī)生的證明,證明上寫著魏思明患有慢性腎炎。
三
隔天便是直研的選拔考試日,上午是筆試,下午是面試,比例是各占50%,可參加考試的學生由四個變成了兩個??纪旯P試,我在走廊上碰見了莫小燕,她哼著小調(diào),心情似乎不錯,微笑著沖我打招呼。管收發(fā)的吳老師隔著老遠叫她:“小燕,這兒有你一封信。”莫小燕沖我招了招手,蹦跳著去拿信了。
下午的面試定在3點,鄭文斌一早就到試室外等候,奇怪的是莫小燕遲遲不到,三點……三點十五……三點半,打電話過去,卻一直是“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guān)機”。有老師還提出,遲到這么長時間,態(tài)度不端正的學生,應(yīng)該取消她的考試資格。沒有辦法,我只能安排鄭文斌一個人面試。鄭文斌回答完所有老師的提問,站起身來沖所有的老師深深鞠了一躬,面對著老師禮貌地退出試室,好幾個老師沖著他頷首微笑。他緩緩地下樓,又慢慢地步出教學大樓的門口,走到大樓門口的花壇邊,他忽然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身來:“何老師,你為什么要跟著我?”
我冷笑道:“你滿意了吧?你果然是智商超群,在考試前就淘汰了你的所有對手,你贏了!可是你贏得安心嗎?”
鄭文斌直視著我的眼睛:“何老師,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不要再裝了,陳老師的老婆告訴我們,打匿名電話向她報信的人,說話聲音有點像《瘋狂的石頭》里的黑皮。演黑皮的黃渤是山東人。我們學校大都是南方人,山東人寥寥可數(shù)。直到那天,我在車棚,看到那位和你要好的張大爺,他就操著一口山東話。你也可以不承認,我找人去盤問一下張大爺就可以了。楊綺只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了莫小燕,所以她肯定懷疑是莫小燕告密,她跟我說過要報復(fù),現(xiàn)在莫小燕也不見了,我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事,是死是活?!蔽易焐险f著這番話。著急的眼淚噙在眼眶里。
聽完我的話。鄭文斌不但沒有驚慌,反而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我就知道早晚會被發(fā)現(xiàn)。何老師,你早就開始懷疑我了吧?你放心,莫小燕很安全,她的失蹤和楊綺沒有半點關(guān)系?!?/p>
看著他誠懇的目光,我倒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抑制不住好奇,我禁不住問他:“那你是怎么知道楊綺在哪里開房的?”
他嘆了口氣:“其實一切都非常簡單,事情之間都有密切的聯(lián)系,愛倫坡的小說里面說,只要你足夠了解一個人,他現(xiàn)在講一句話。一個小時后再講另一句話,你都能夠推論出在這一個小時,他腦海里浮現(xiàn)過哪些東西。更何況,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幾乎人人都可以做偵探。魏思明和我是死黨,楊綺跟他剛分手那會兒,他天天借酒消愁,喝多了就大喊‘楊綺,那個老男人哪點比我強?楊綺的家庭出身注定她的生活圈子很窄,我就此推測,這個老男人應(yīng)該是我們都認識的人。其中,陳老師的嫌疑最大。因為楊綺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穿衣打扮,對學習不是很上心,可但凡有陳老師的課。她總是提前來占前排的位。上課的時候也格外聚精會神。陳老師的別克君威經(jīng)常停在教學樓下,我們這些學生都認識。那天,我嘗試著在網(wǎng)上的搜索引擎里輸入了陳老師的車牌號,竟然有一單某個周末在S市的違章。陳老師不止一次地在上課時提起。他每個周末都要去Y市,給當?shù)匕l(fā)改委的干部上課。而楊綺,是每個周末都要回S市的。從Y市到S市,車程近兩個小時,陳老師跑那么遠,很可能是為了跟楊綺約會。S市也實在是太小了,上檔次的賓館就那么兩家,我一家一家地打去前臺,一查就查到了?!?/p>
“那魏思明呢?他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他舔舔嘴唇:“我知道我沒什么資本和你講條件,但我希望你能幫魏思明保密,因為他已經(jīng)付出很重的代價了。專業(yè)課平平一直是魏思明的軟肋。前段時間,他在外省的一本核心期刊上發(fā)表了一篇論文,這是他直研面試的殺手锏,可他有幾斤幾兩我太清楚了,我偷偷復(fù)印了他的論文,也是很容易地就用搜索引擎搜到了原文,因為這家伙實在太懶了,都是大段大段地照抄,連標點符號也不修改。我按網(wǎng)上的聯(lián)系方式,給原作者發(fā)了封郵件,附上了魏思明抄襲的文章和他的手機。誰知道,原作者就在本市,他第二天就打來電話興師問罪。在我們學校,抄襲論文的處罰很重,不但沒有學位還要立即開除學籍,污點還將進人檔案,跟隨他的一生。魏思明這樣的人怎么能接受得了從眾人矚目的風云人物變成剽竊者呢?他約了原作者在一家西餐廳見面,懇求對方原諒,可對方態(tài)度強硬,一定要告訴學校,無奈之下,他只能用西餐刀割脈,對方嚇壞了,同意不追究此事?!?/p>
“莫小燕呢?她可是你最強勁的競爭對手。而且,在此之前,你也不知道楊綺可能幫你除掉她?!?/p>
“是啊,她看起來像沒有軟肋,直到我有一天無意瀏覽了她的博客。不像強悍的外表,她的內(nèi)心還是挺風花雪月的。一直懷念初中時代的男朋友。不過那個人初中畢業(yè)就失去了音訊。我向莫小燕的老鄉(xiāng)打聽了她初戀情人的名字。竟然還是搜索引擎,讓我在某報搜到了一張照片和相關(guān)新聞,原來她的初戀在J省人了搶劫團伙,因為搶劫殺人被判了死刑,這幾天就要被執(zhí)行槍決了。她收到的那封信,里面其實是那張報紙的影印件。她現(xiàn)在應(yīng)當在趕去見初戀情人最后一面的路上。我倒覺得。這是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p>
尾聲
故事說到這里,何雯停下來喝了一口水。丁丁抓住她的肩膀說:“后來怎么樣了?”何雯咽了咽口水道:“過了幾天,莫小燕就安全地回到學校了。也不要那個直研名額了?!?/p>
“那你有沒有去告發(fā)鄭文斌?”杏子迫不及待地問。
何雯搖了搖頭:“他的行為雖然道德上說不過去,但很難追究什么責任,我也不想把魏思明、楊綺、莫小燕再全部牽扯出來調(diào)查一遍。而且。那件事過后沒多久,鄭文斌的媽媽也去世了。那四萬塊錢,剛剛夠辦理喪事,還清之前向親朋好友借的醫(yī)藥費,幫鄭文斌妹妹付大一一年的學費。直研名額,倒像是傳說中的蠱,與它沾上邊的人,都難逃劫數(shù),或多或少地付出了代價?!?/p>
(責任編輯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