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麥
每一個女孩,都是一朵花兒。十五六歲,最是“花兒”燦爛明媚的季節(jié)。然而,她卻是這般的不安與慌張,像一株掩藏在花蔭下的車前草,卑微地獨安一隅。
她總是低著頭,仿佛冬日里畏寒懼冷的夏貓。偶爾藏在學(xué)校的小花園里,用手指問候她的朋友:一株長在水泥花壇陰影下的車前草,和她訴說心思……
10歲時,漂亮、虛榮的母親接受不了旁人的譏笑,無法直面她的丑陋——一顆碩大的腦袋,恍若一片寸草不生的鹽堿地。終于在某一天拋下她和父親一去不返。
那天下午課間休息,同學(xué)們在教室外嬉戲打鬧,唯她堅守在坐位上,埋頭看書。這時,王丹丹和熊佩佩,攥著一根量衣尺,一左一右,偷襲般移到她身后,猛地箍住她的腦袋。待她猛然驚覺,那兩人已笑著逃開。她氣得臉兒緋紅,沖了出去。直到晚自習(xí),她才眼睛紅紅的回到教室。
她詫異地發(fā)現(xiàn),抽屜里有一盒熱熱的排骨盒飯。是誰給我留的?她偷偷掃視教室,再次驚呆了:怎么……女同學(xué)的發(fā)型全都變成統(tǒng)一的蘑菇頭?難道學(xué)校對高一新生的發(fā)型有了統(tǒng)一要求?我怎么不知道?呵呵,她們根本不用通知我。她的眼眸黯淡下來。
一個月后的一天傍晚,她走進(jìn)宿舍,宿舍里沒有一個人。她走向自己的床鋪。“啊!”她駭異地尖叫起來:粉色的格子床單上,匍著一蓬黑黢黢、毛乎乎的東西,像一塊被遺棄的青苔。
宿舍門突然被推開,呼啦啦涌進(jìn)一群女生,她們將她摁到鏡子前坐下、拿起床上那團(tuán)“青苔”,戴在她的頭上。然后,她們左看右看,相互擊掌慶賀說:“哈,正合適耳B。”
她嚇得不敢抬頭。王丹丹說:“抬頭,看你自己,看我們,有什么不同?笑笑?!彼痤^,看到鏡子中的自己,笑了,旋即又哭了。
原來,自打她進(jìn)入高一(8)班,同學(xué)們就一直。密謀”,如何讓她自信、美麗起來。經(jīng)過一番策劃,他們決定集體“削發(fā)”,為她“植”一頭愛心“秀發(fā)”。
從此,她像一只離群很久的孤雁,愉悅地投進(jìn)集體的懷抱,和同學(xué)們一起游戲、學(xué)習(xí)。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母親,心底依然有一絲莫名的痛楚。但一觸到頭上的“秀發(fā)”,所有失落、悲涼,即刻會被幸福、溫暖驅(qū)趕的煙消云散。
后來,她考取了清華大學(xué)。在畢業(yè)留言簿上,她寫道:一粒有生命力的種子,絕不會悲觀和嘆氣?;▍蚕鲁舐能嚽安?,也有它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