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拉姆•卡爾維
一個星期天早上,我疲倦地坐在陽臺上,回憶著愜意而又美好的過去,哀嘆著絕望而又抑郁的現(xiàn)在,思考著晦暗而又無亮的將來。
突然,門鈴響起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是誰星期天一大早就來造訪?我打開門,原來是住在街對面的莫尼卡,我妻子安佳麗的朋友和同事。
“安佳麗不在家,”我說。
“我知道她不在,”她說,“我是來看你的。”
“看我?”我困惑地看著她說。
“是的,就是來看你,我想單獨與你聊聊?!?/p>
“單獨?”我感到很奇怪,我們以前從沒單獨在一起呆過。
“是的,單獨。你可以讓我進你屋嗎?”
“當(dāng)然,請進。我們坐在陽臺上聊好嗎?”
“不,我們還是坐這里吧,不要被別人看到了,我們私下聊聊?!?/p>
莫尼卡打扮別致入時,下身著緊身牛仔褲,上身著一件非常合身的粉紅色T恤。我極力把眼睛避開她。
我們剛在沙發(fā)上坐下,她就問,“阿賈伊,要是你發(fā)現(xiàn)你妻子對你不忠,你會怎么辦?”
我大吃一驚,說,“什么?”
“要是你發(fā)現(xiàn)她與別人有奸情?!?/p>
“胡說!”我氣憤地說,但內(nèi)心卻很是懷疑。難道莫尼卡知道什么事情?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極力掩飾自己的擔(dān)心,很自信地說,“庫馬爾夫人,你是知道安佳麗是非常愛我的?!?/p>
“哦,不要再叫我?guī)祚R爾夫人,我難道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嗎?”莫尼卡挑釁地看著我的眼睛說?!凹僭O(shè),只是假設(shè)你妻子與別人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欺騙了你,以不忠實背叛了你的信任……”
“那我就殺掉她,”我不經(jīng)考慮地說。
“怎么殺?”
“怎么殺?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你怎么殺你妻子?”
“哦,我不知道,”我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說,不想再繼續(xù)這一話題。
“我們假設(shè),你是用槍打死她,還是扼死她?是用刀刺死她,還是用枕頭悶死她?是把她從陽臺上推下去,還是從懸崖上推下去?是電死她,還是淹死她?是在她身上澆上煤油燒死她,還是煤氣罐‘意外地炸死她?”
“你想讓我干什么?你怎么來跟我說這些?你走吧,安佳麗隨時都會回來,”我懇求她。
“不,她不會回來的。我知道她去了健身俱樂部。她12點以后才能回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在一起?!蹦峥B皮地說,“好吧,你只要告訴我,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妻子與別人有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你會如何殺她,我就走!”
“我很可能用毒藥毒死她,”我一邊說,一邊走向大門。
莫尼卡還是靜靜地坐在那里,然后專注地看著我說, “毒藥!你結(jié)束你第一任妻子尼莎的方法?”
我當(dāng)即懵了,嚇得毛骨悚然,不知所措。我看著莫尼卡明亮的眼睛。她知道!她想讓我知道,她了解我做的一切!此刻,我知道我已經(jīng)沒有選擇。我走回到沙發(fā)坐下,對她說,“你想殺死你丈夫,就是因為你認為他有奸情?”
“你殺死了尼莎,是不是?”她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問起我,眼睛直視著我。
我感到非常害怕和恐懼。她到底知道我多少底細?會不會是她的猜測?但看到她的眼神,我意識到我不能抱任何僥幸心理,于是,我笑著說,“哦,莫尼卡,你要控制我,是嗎?”
“聽著,阿賈伊,”莫尼卡聲音溫柔地說,語氣像是很有分寸,“我不想這事成為丑聞,這就是為什么我沒有讓他感到我對他有任何懷疑,但我不想再這樣假裝幸福虛偽地生活下去。隨著他變得越來越輕率和淡漠,我們成功婚姻的偽裝外表遲早都會被撕破?!彼nD了一會兒說,“必須盡快把他干掉,越快越好。要盡可能干得像‘正常死亡。”
“你為什么非要干掉他?離婚不就得了!”
“做寡婦要比做離婚者好,不是嗎?”
我想了想她說的話,她說的是對的。一個受到同情的寡婦要比一個離婚者的污名好,她可以繼承丈夫的財產(chǎn),而離婚則只能得到男方給予的微不足道的贍養(yǎng)費。她丈夫是個富有的成功者。
“告訴我,他與誰通奸?”我完全出于好奇地問。
“這與你無關(guān),”她生氣地說?!澳阒灰次腋嬖V你的去做就是,不要過多探究?!?/p>
“我想可能……”
“可能什么?該死的玩弄女性的男人!”莫尼卡輕蔑地說?!笆撬撑蚜宋?我想盡快干掉他。你為我去干,阿賈伊,我就對你毒死尼莎的事永遠守口如瓶,我向你發(fā)誓!”
“就這些嗎?”
“我會為你償清你所欠的所有賭債、借貸和抵押……”
我內(nèi)心充滿了難以形容的恐懼,但外表卻極力裝著鎮(zhèn)靜地問,“你對我的一切都清楚,是嗎?”
“你不用再多問了。你現(xiàn)在就制定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吧!事成之后,你會有很多好處的,你難以想象你會有多少錢!”
“好吧,讓我們一起討論一下計劃,把你丈夫的所有詳細情況給我講講,諸如他的飲食習(xí)慣,他的例行公事,他未來幾天的計劃,你們兩個的情況,總之,我需要了解他的一切情況?!?/p>
“我渴了,”莫尼卡說。
“鮮橙汁好嗎?”
“有啤酒嗎?”
我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冰啤酒。
“嗨,”莫尼卡握著啤酒罐說,“你知道不知道,庫馬爾與你喝的是同一個牌子的啤酒!這是他最愛喝的一個品牌?!?/p>
“是嗎,”我碰了下她的啤酒罐說,“干杯,為了我們的成功!現(xiàn)在把一切告訴我吧!”
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我仔細地聽她講,并做了筆記。到她講完時,我對如何讓庫馬爾死,腦子里已經(jīng)有了數(shù)。
“你準備怎么讓他死?是想讓他瞬間就死,還是慢慢讓他病死?”我問莫尼卡。
“我只想盡快干掉他。讓他無痛快地死。最好選擇他去外地時,如下周他去穆索里旅行時,”她停了一會兒說,“但一定確保計劃周全——不要暴露任何疑點?!?/p>
我頭腦飛轉(zhuǎn),權(quán)衡著各種方案。有一種毒素不留痕跡,幾個小時之內(nèi)它就從生物體內(nèi)排泄出來。我的腦細胞一直在閃電似的快速工作,突然,我知道我該怎么辦了!
“我將在他喜歡喝的啤酒里放東西,”我說。
“什么?請告訴我!”莫尼卡激動地說。
“不要過多探究!”我傲慢地說?!熬桶次艺f的做??谝欢ㄒ獓?。不要多問!”
“好的?!?/p>
我看了看她在介紹她丈夫時我做的筆記,問,“他體重只有70公斤?”
“沒錯,70公斤,身高5.10英尺,年齡38歲。很標準,是吧?他是一個健康的性變態(tài)者?!?/p>
“他星期四要去穆索里嗎?”
“是的,星期四一大早就走?!?/p>
“好的,”我說,“我星期三晚上把啤酒準備好,你一定要在安佳麗6點下班回來之前把啤酒拿走,并讓他把啤酒喝下……”
“不,不,你讓他喝,讓他在你這里當(dāng)面喝下?!?/p>
“他以前從未到過我們家!”
“你如果邀請他,他會來的?!?/p>
“好。星期三晚上,我讓安佳麗邀請你們兩個來吃晚飯,她早就想請你們呢。”
“是嗎?”
“我要確信你的庫馬爾喝下這罐特別的啤酒,確信他星期四去穆索里。星期天早上你就應(yīng)該聽到‘好消息?!?/p>
“要確保他不要死在這里?!?/p>
“不會的,我會精心算好——一定要保證藥物至少有36個小時的潛伏和增效發(fā)作時間。”
莫尼卡離開后,我想到三件事:一是謀殺是很有利的事情,二是我將從業(yè)余走向?qū)I(yè),三是不忠不是莫尼卡想除掉丈夫的唯一理由。
一切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星期三早上,安佳麗一離開家去上班,我就小心翼翼地將那罐裝有微型膠囊的“特別”啤酒放進冰箱指定的位置。然后,我也就放心地上班去了。
那天下午,我下班回家打開冰箱,發(fā)現(xiàn)那罐特別的啤酒不見了。我頓時嚇得心臟怦怦直跳。我渾身打顫,驚恐萬狀。我狂搜一陣之后,在廚房的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空啤酒罐。
我撿起啤酒罐檢查。沒錯,就是那罐啤酒。可此刻,啤酒罐已經(jīng)空空如也!我極力鎮(zhèn)靜自己想,是誰喝了啤酒呢?
我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像發(fā)了瘋的動物在家里躥來躥去。安佳麗沒有在家。我撥通她的手機,在一段折磨人的等待之后,她才答話。
“是安佳麗嗎?你現(xiàn)在哪里?”
“在商場呢,我在買晚上吃的東西?!?/p>
“你這么早就去商場,沒上班嗎?”
“我請了半天假,中午回家吃的午飯,為了晚上的請客,我得把家里收拾一下呀!我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家?!?/p>
“安佳麗……啤酒……啤酒!”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你想讓我再買些啤酒嗎?我想我們家里的啤酒應(yīng)該夠今晚用的?!?/p>
“不,不。冰箱里的那罐啤酒不見了,我在垃圾桶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空罐?!?/p>
“哦,是這呀,我下午把它喝了,”安佳麗說。
“什么?你喝了那罐啤酒?”我大叫道。
“是的,我喝了。我下午回家,天很熱,我感到很渴,就打開冰箱,拿出啤酒喝了?!?/p>
“你這個愚蠢的傻瓜!你為什么非喝那一罐?”我在電話里尖叫道。
“愚蠢的傻瓜?你怎么這樣說?阿賈伊,你是不是瘋了?我簡直搞不懂你什么意思!”說完,安佳麗就掛斷了電話。
突然,我的頭腦變得特別清楚。我知道我放進啤酒罐里的微型膠囊是沒有藥可解的。顯然,我已經(jīng)無法挽救妻子的生命。我現(xiàn)在只有無助地等待并看著安佳麗死去。她體重不到60公斤,比庫馬爾要輕。到星期六晚上,她就可能不行了!
那天晚上,我是在糊里糊涂的狀態(tài)中度過的??粗鴰祚R爾一罐接一罐地喝著啤酒,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捎惺裁从媚?那罐我為他特意準備的啤酒卻空空地躺在垃圾桶里!莫尼卡的眼里透著欣喜。我怎么向她解釋?她不知道發(fā)生的情況。我戰(zhàn)栗地想,要是她知道了她會做什么。最好的結(jié)果是,她可能忘掉一切。但憑她報復(fù)心很強的性格,她什么都有可能做出來!我內(nèi)心非??謶?但表面上,卻極力表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并假裝很享受這次晚餐聚會。
時間在慢慢地過去。我誠惶誠恐,我在痛苦的沉默中經(jīng)受了我一生中最長和最苦惱的時刻。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一連幾天什么也沒發(fā)生。安佳麗看上去一切正常,而且精神很好。
星期天,安佳麗仍然正常如故!她坐在餐桌上貪婪地吃著她喜歡的蒸餅蘸酸辣醬和濃味小扁豆肉湯早餐?;蛟S她的體質(zhì),她的肝臟超強,抑或我搞錯了!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是莫尼卡來的電話。我心臟怦怦直跳。
“你好,”我顫抖地說。
“你成功了!庫馬爾死了。我剛接到了來自穆索里的電話,”莫尼卡激動地說。
“怎么死的?”我驚愕地問。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死的。他是星期天早上一大早睡著覺死去的。他們說可能是死于心臟病。他死的毫無痛苦,不知不覺就死了!”
“我現(xiàn)在可以到你那里嗎?”我問。
“不!不!現(xiàn)在不要來。我們不能冒險。我現(xiàn)在要趕緊去穆索里。我要處理后事,以確保處理結(jié)果萬無一失。我回來后,你再來我這里……”我聽莫尼卡的聲音很得意。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裝進兜里,看著安佳麗。
“誰來的電話?”她問。
“辦公室來的,”我扯謊說。
“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沒有,一個人死了,就這事,”我冷淡地說。
“一個人死了?就這?”安佳麗困惑地看著我說。
就在我眼睛盯著她看時,我的頭腦就像一只萬花筒在飛旋,腦細胞閃電般的工作著。突然,我知道我下一步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