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帕爾默 丹尼爾•帕爾默
1942年生的邁克爾?帕爾默(Michael Palmer)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作家,但從醫(yī)多年的他在1978年閱讀了羅賓?庫克的小說《昏迷》(Coma)之后,不禁想到,如果羅賓?庫克能寫小說,那么他也能。于是,美國文壇在邁克爾?克萊頓、羅賓?庫克之后,又多了一位從醫(yī)出身的通俗小說家。自從1982年出版首部作品《死神護士》(The Sisterhood)后,邁克┒?帕爾默已經(jīng)出版了十六部小說。他的作品也是《紐約時報》暢銷書榜上的常客。醫(yī)療領(lǐng)域是帕爾默最擅長的題材,在他的筆下既有堅毅果敢、救死扶傷的好醫(yī)生,也有醫(yī)藥界里不可告人的黑幕……《毀容疑云》是邁克爾?帕爾默與他的次子丹尼爾?帕爾默(Daniel Palmer)合寫的一部作品。
我們綁架了你兒子。隨信附上的照片并非偽造,這不是騙局,我們也不會被你用錢收買。假如你不想見到你兒子的尸體,你就得仔細閱讀這封信件,一步不差地照著我們的指示來做。
6月23日下午4點,你會給一位名叫奧德拉?米德、住在洛杉磯貝萊爾格倫櫻桃街144號的病人做面部皮膚除皺手術(shù)。在手術(shù)過程中,你將注射5毫升的異丙醇到該病人面頰兩側(cè)的皮膚神經(jīng)中。你必須確保該病人的面部肌肉全部麻痹,且無法挽救。假如你失敗了,只要她在手術(shù)后能稍稍提起嘴角,你就休想再見到你活蹦亂跳的兒子。
這張便條和照片的一份副本已經(jīng)放置在大衛(wèi)的床上,就等你妻子發(fā)現(xiàn)。休想報警,也別想告訴其他什么人。只要乖乖地照我的吩咐做,你就能保住大衛(wèi)的性命。
專門給明星做美容手術(shù)的整形醫(yī)生喬┲?希爾醫(yī)生跌坐在住所門廳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就在幾分鐘前,持續(xù)不斷的門鈴聲將他從睡夢中吵醒。打開門后,他就發(fā)現(xiàn)了倚靠在前門上的馬尼拉信封。
希爾站起身,端詳起兒子的照片。大衛(wèi)的頭發(fā)比他上次見到他時要短一些。上次見到兒子,是不是兩個月之前?肯定不會超過三個月。兒子的眼眸總是很明亮,閃現(xiàn)著智慧的目光,在照片里卻被布條蒙住了。他坐在一把金屬折疊椅上,手里舉著一張牌子,上面寫道:
6月22日
凌晨2點
凌晨2點——也就是三個小時之前。希爾踉踉蹌蹌地走向放在娛樂房的電話,撥打了診所辦公室主管的電話。
“嘿,是我?!彼f。
“喂,我沒有看來電顯示,就猜到是你打來的電話?!眴桃了?貝克回答說,“我估摸著,除你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會在早上5點鐘打電話來?!?/p>
古里古怪的時候打來的電話、有限的個人時間里不斷受到打擾,這便是喬伊斯?貝克在管理了喬治?希爾的診所將近十五年后所受到的詛咒。喬治?希爾是南加利福尼亞整形醫(yī)生中的翹楚,甚至可能在整個美國的整形醫(yī)生中都屬拔尖人才,而他會繼續(xù)保持這種地位。
“你有沒有向辦公室以外的人透露過新的預(yù)約日程表?”
“沒有,”喬伊斯回答說,“只有我手頭有登錄密碼。”
“有沒有人詢問過你哪位客戶的預(yù)約情況?到底有沒有?”
“絕對沒有,”喬伊斯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位客戶?”
“哦,沒什么,”他說,“G太太周日晚在手術(shù)中心的手術(shù)要增加一些項目,就這些。”
“我知道。我給她安排了。”
“另外,她認為有位記者知道了她整容的事。”
“天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會——”
“聽著,喬伊斯,別為這事?lián)?。我稍后見到你再說?!?/p>
這起綁架肯定是內(nèi)部人干的,希爾醫(yī)生思忖道。辦公室或者手術(shù)中心的某個人。他的病人的診療步驟保密得比可口可樂的配方還要好,更別說他們接受手術(shù)的準確時間了。奧德拉?米德盡管不算一流名人,但對于他來說仍然很特別——她是他的蒙娜麗莎,他的西斯廷禮拜堂。不像他的其他名人客戶,希爾從未向新聞界透露過自己是奧德拉?米德絕世美貌背后的藝術(shù)家。
希爾在他位于馬利布的豪宅里來回踱步,然后才鼓起勇氣給莫拉打電話。莫拉作為他的前妻,一定會理解他所面臨的道德難題,而作為大衛(wèi)的母親,她有權(quán)參與這個可能會導(dǎo)致她兒子在兩日內(nèi)喪命的決定。
莫拉?希爾腳步沉重地走在歐佛蘭德大道上,每一步都邁得比上一步艱難。再多堅持幾分鐘,寶貝,她喘氣道。再多堅持幾分鐘。在多年的全職工作、極度缺乏鍛煉后,莫拉?希爾先是重新開始練習跑步,然后開始長跑訓練?,F(xiàn)在,她不僅希望自己能跑完洛杉磯馬拉松公開賽,還希望能拿到名次。然而,她的美夢也許得要等待一段時間。近來,大衛(wèi)在學校里的成績和學習態(tài)度有很大下滑——他的老師曾經(jīng)說過,他看了太多MTV頻道,玩了太多吉他,更別提十四歲少年荷爾蒙分泌引起的混亂。莫拉還可以在老師開出的單子上多加一條:缺少父愛。她知道大衛(wèi)的潛能有多少,也希望能用實例向他展示,勤奮工作和堅毅做事能帶給人多大的回報。也許,明年能參加馬拉松賽?,F(xiàn)在大衛(wèi)需要一個總在身邊支持他的母親。
莫拉沿著人行道一路跑回到她和大衛(wèi)居住的三臥室別墅。房子里面很安靜。平日里,大衛(wèi)要母親催促過后才會起床上學,可他假如要搭個順風車,必須現(xiàn)在就起床。莫拉在加州理工學院教授計算機科學,今天早上有個教職員工會議。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將她嚇了一大跳。喬治的電話號碼出現(xiàn)在來電顯示屏上。“狗雜種?!彼灸艿剜洁斓馈D呀?jīng)接受了現(xiàn)實,喬治?希爾發(fā)現(xiàn)自己在整容手術(shù)方面的天賦異秉后,就變成了一個完全只顧自己的混蛋,一個拈花惹草的混蛋丈夫。而喬治真心實意地以為,每兩個月和兒子吃頓飯、打場球賽就等于是一個好父親了,這讓莫拉挺難接受。
“你好,喬治。”莫拉冷淡地接起電話。
莫拉專注地聽希爾講述了剛剛發(fā)生的事情,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她手里拿著電話,沖出了走廊,向著大衛(wèi)的臥室跑去。她心想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昨晚睡覺前,她明明親吻過大衛(wèi),和他說晚安。大衛(wèi)不可能就這樣消失。她打開大衛(wèi)臥室的房門,急喘氣。凌亂的床鋪上空無一人,臥室的窗戶洞開著。窗簾在清晨的日光下宛若幽魂一般擺動。
“她是誰?”莫拉沖入前夫位于貝弗利山的高檔辦公室,急吼吼地喊道。
希爾無精打采地坐在候診室的一把椅子上,啜飲著平底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根本就沒抬頭看前妻。
“她名叫奧德拉?米德,”喬治?希爾說道,見杯中的威士忌已經(jīng)喝完,又倒了一杯,“她是我的一個多年的老客戶了。大衛(wèi)僅僅失蹤幾個小時,莫拉。我們應(yīng)不應(yīng)該報警?”
“你也讀過綁架者的便條。”
“那么我們應(yīng)該做什么?”
“首先,我們應(yīng)該停止喝酒,那樣我們的大腦至少能在稍微清醒的狀態(tài)下運轉(zhuǎn)。首先我想要看看那個女人的檔案?!?/p>
“但醫(yī)生的誓言——”
“基督啊,喬治!趕快給我她的檔案,否則我發(fā)誓會將你的這間辦公室拆掉,直到我找到檔案為止。被綁架的是我們的兒子啊!”
希爾從耐火保險柜里取出米德的檔案,將它遞給了前妻。莫拉閱覽過米德十二年的手術(shù)記錄和照片后,眼睛不由睜大了——除了好萊塢名人通常都會做的抽脂緊腹和隆胸手術(shù),米德還在臉蛋上做過其他八九種手術(shù)。即使在這些整容手術(shù)之前,奧德拉?米德已經(jīng)是個沉魚落雁的曼妙美人了。她天生的高顴骨,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她那雙深綠色的丹鳳眼,充滿異國風情,十分吸引男性。簡潔地說,她就是完美的化身。然而,伴隨著每一次的手術(shù)(除非你逐張看那些照片,否則你根本無法察覺那些變化),希爾令奧德├?米德永恒的美麗容貌更上了一個層次。
“為什么她會成為你的客戶?”莫拉問道。
“和我的許多病人一樣,奧德拉眼中能看出別人瞧不出的不完美之處?!?/p>
莫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為美的虛榮心啊。
“這么看來,有誰想要傷害這位奧德├?米德,竟然狠心地愿意謀殺我的兒子——對不起,也許我該說是我們的兒子?”
喬治聳聳肩。
“某個嫉妒奧德拉的美貌的人?”
“或者是嫉妒你的精湛技藝。也許他們是想毀掉你?!?/p>
“我已經(jīng)想過這個可能。整容行業(yè)競爭激烈,尤其是在洛杉磯這個地方。”
莫拉瞇縫起眼睛。
“喬治,為了救我們的兒子,你會乖乖地按照綁匪的吩咐做吧,對不對?你會在她的臉上注射異丙醇吧?!?/p>
希爾醫(yī)生猶豫不決。
“注射異丙醇的話,會導(dǎo)致她的面部肌肉永久麻痹?!彼f,“可就算我按照他們的吩咐做,他們也不一定能讓大衛(wèi)活命。”
“可是我們沒有選擇!”莫拉尖叫道,“你難道就不能照他們的吩咐做,之后再解決肌肉麻痹的問題?你可是專門為明星做整容手術(shù)的醫(yī)生!”
喬治兩只手拍打在桌子上。
“你到底明不明白‘永久的含義?老天啊,莫拉,如果我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了,我會被人逮到,我的事情會被報告給醫(yī)療委員會,這輩子就甭想行醫(yī)了。我會遭受指控,失去一切。”
“你這個只顧自己的狗雜種!”
“我知道你很難理解,但自從我進入醫(yī)學院起,我的人生目標就是做一名優(yōu)秀的整形醫(yī)生。故意毀掉一個病人的面容,這違背了我堅信的所有信條。我想我們應(yīng)該去找警方?!?/p>
莫拉的眼眸中閃現(xiàn)出怒火。
“你如果敢報警,我發(fā)誓自己一定會找到一個方法來毀掉你。”她一邊說,一邊抄起奧德拉的檔案,“你就為了你那寶貴的信譽,被迫舍棄兒子的性命吧,別擔心,我會趕在那之前找到大衛(wèi)的?!?/p>
莫拉重重地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就連結(jié)了一層霜的窗玻璃都顫抖起來。
莫拉離開喬治的辦公室,明白可能有人在一旁監(jiān)視,確保她不會通報警方。當時尚未到早高峰時刻,馬路上只有稀稀拉拉幾輛車。沒有哪輛車顯得可疑。莫拉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哆嗦,一直向西駕駛了大約一英里,然后才在一個紅燈前停下。直到這時,她才將腦袋埋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莫拉是個知識分子——一位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學者,而不是一個擅長行動的女性。現(xiàn)在她必須改變自己,還得迅速改變。
莫拉令自己平靜下來,看了眼后視鏡,注意到幾輛車以外的一輛灰色凱迪拉克。凱迪拉克的車前燈打亮著。剛剛在喬治的診所辦公室外面,她是不是看見了同一輛凱迪拉克?莫拉的心臟開始急速跳動。喬治打給她的電話會不會被人監(jiān)聽了?綁匪此時此刻是不是正監(jiān)視著她?莫拉緩緩地將汽車駛?cè)胲嚵?。幾秒鐘?凱迪拉克也從等待的一列汽車中駛出,跟在莫拉后面,隔了幾輛車的距離。從莫拉的位置,凱迪拉克的車牌號碼看不清。她在皮包里摸索了一陣,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你好?!币粋€熟悉的聲音。
“黑客,感謝上帝,幸好你在?!?/p>
泰勒?伯吉斯(外號“黑客”)是莫拉在加州理工學院的一個學生?!昂诳汀笔莻€博士生,專門研究納米技術(shù)和各種亞微觀電子傳感器的制造。有幾個研究生曾經(jīng)宣稱,才華驚人、神秘莫測、反社會性格的伯吉斯是“極客”之中的“極客”。他只要不把自己弄進監(jiān)獄里去,肯定潛能無窮。他的外號源自于他的無窮熱情。莫拉一直因為泰勒?伯吉斯用黑客技術(shù)攻入那些通常本該進入不了的系統(tǒng)而懲罰他。伯吉斯則自詡在“做研究”。
“黑客,仔細聽著,”莫拉急迫地說,“我不能向你解釋原因,但我需要你為我做一點研究?!?/p>
“為你的話,什么都行?!?/p>
莫拉將奧德拉?米德的姓名、家庭住址和出生日期給了伯吉斯,并說道:“我想知道你能找出的關(guān)于這個女人的一切資料。她有沒有被警方逮捕過的記錄?有沒有上過法庭?有沒有做過基金募捐者?獲得過什么榮譽?總之是關(guān)于奧德拉?米德的一切。攻入你能想到的所有系統(tǒng)。這事很急。”
“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小心行事?”
“只要需要,你怎么做都可以。”
莫拉打完電話,又看了眼后視鏡。凱迪拉克依舊跟在后面。太陽低懸空中,使得莫拉看不清凱迪拉克車司機的相貌。她在威爾特夏的一個紅燈前停下。在方向盤的襯托下,莫拉的手指顯得十分蒼白。
我不能和對方如此接近,卻仍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她重新抓起手機,深吸一口氣,就在交通燈由紅變綠時,突然從汽車里跑了出去。她沖向凱迪拉克車時,好幾輛車的喇叭齊鳴。莫拉現(xiàn)在看見了凱迪拉克司機的輪廓,但依然分辨不出面容,司機除了頭上戴了一頂棒球帽,好像還戴著太陽鏡。正當莫拉要接近凱迪拉克時,凱迪拉克的輪胎發(fā)出尖銳噪音,車子一下子向前沖去,撞上了一輛本田謳歌,謳歌旋轉(zhuǎn)了四十五度角,碰撞上一輛大眾。
凱迪拉克隨即進入倒車擋,又撞上了它后面的汽車,莫拉在一旁呆住了。凱迪拉克發(fā)出金屬碎裂的嘎吱聲,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車子隨后一個急左轉(zhuǎn),駛?cè)肓藢γ娴能嚨?結(jié)果各路汽車全都撞在了一起。片刻之后,凱迪拉克消失在了威爾特夏的遠處。驚魂未定的莫拉拿起了手機。“黑客”在第三聲鈴響后接起了電話。
“灰色凱迪拉克,車牌號碼大概是加利福尼亞AZ3。這就是我掌握的信息。找找有沒有匹配的車子?!?/p>
莫拉聽到遠處傳來的警車聲越來越近。她利用巡邏車到來的這段時間,編造了一個自己的汽車引擎熄火、駕駛凱迪拉克的司機又公路狂暴癥發(fā)作的故事。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莫拉一直仔細檢查周圍,看自己有沒有被人跟蹤。最終,她決定還是去一家酒店,她家里的電話、她的住所都可能被人安裝了竊聽器。她用短信給喬治發(fā)了一條留言,讓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兒子被綁架的事,然后用付費電話打酒店客房里的電話。假如有人說莫拉變得過度猜疑,那么事實確實如此。
喬治沒有任何新情況可匯報。莫拉屏住氣,再次問前夫是否準備答應(yīng)綁匪的要求,也就是讓奧德拉?米德毀容。
“我們不能讓事態(tài)發(fā)展到那一步,”他說道,“我們不能?!?/p>
莫拉啪的一聲丟下話筒,給“黑客”打了電話。
“你都查到了什么?”莫拉問道。
“一些事情。我費了好一陣工夫才攻入車輛管理部門的數(shù)據(jù)庫。他們一定新聘請了一位計算機安全專家。但他們犯了個錯誤,將SQL數(shù)據(jù)庫升級到了SP4版本,而那個版本恰好有我需要的軟件漏洞。”
“黑客,我不管你是怎么做的,事實上我最好不知情。就告訴我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好的。全加利福尼亞有超過三千個車牌號碼以AZ3開頭。”
聽到這話,莫拉的心情一沉。
“該死的。”
“在這些車輛中,我發(fā)現(xiàn)有不到二十五輛車是凱迪拉克。其中一半的車主是租車公司,另外一半的車主是普通居民,但沒有一輛是在洛杉磯地區(qū)。”
“這么說來,我們的線索斷了?!?/p>
“還沒這么快。我沒有浪費這條線索,而是給租車公司安飛士和赫茲打了電話?!?/p>
莫拉提起了精神。
“繼續(xù)說?!?/p>
“我扮作警察,詢問他們租出去的車有沒有肇事逃逸。總之,也挺巧的。昨天,洛杉磯國際機場附近的安飛士租車公司將一輛2005年產(chǎn)灰色凱迪拉克租給了米德實業(yè)的某個人。那是亞歷克斯?米德的公司。我都查過了?!?/p>
對了!亞歷克斯?米德。是不是發(fā)生了通奸?奧德拉威脅要離開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亞歷克斯?米德迫不及待地想要傷害妻子,甚至愿意以大衛(wèi)的性命做要挾。但是,他會不會將恫嚇付諸實施呢?
莫拉蹲在一排精心修剪過的樹籬后面,從雙筒望遠鏡里掃視米德家的別墅。她是日落后來到這個地方的,現(xiàn)在正思忖著該不該冒險打電話報警。米德家的別墅占地很大,又遠離主干道,周圍只有稠密的樹林。大衛(wèi)可能被關(guān)在里面。如果不是這樣,莫拉也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些大衛(wèi)被關(guān)在哪兒的線索。
這座石砌建筑像座城堡,有一個足以停放三輛車的車庫,昔日也許是馬車房。“黑客”依據(jù)他從多個渠道采集的數(shù)據(jù),向莫拉介紹了亞歷克斯?米德其人。米德以娛樂業(yè)發(fā)家,制作品質(zhì)低劣的青春恐怖電影和好幾部挺成功的電視劇集。他沒有犯罪記錄。與奧德拉的婚姻是亞歷克斯?米德的第一段婚姻,奧德拉?米德的第二段婚姻。兩人沒有生育子女。
我們綁架了你兒子。
我們。這個詞會不會很重要?誰可能是亞歷克斯?米德的同伙?他有沒有雇用專業(yè)罪犯?莫拉竭力想弄清這些線索。亞歷克斯本可以輕而易舉地雇用一個黑社會分子,將妻子臉蛋破相。為什么要冒著綁架的風險?接著,之前的想法再次闖入莫拉的腦海。也許奧德拉不是真正的目標。也許真正的目標是喬治。
一輛汽車漸漸駛近,車前燈的光束刺破黑暗?!昂诳汀北緛頊蕚漶{車到這兒來,將米德家的安全系統(tǒng)破壞掉,那樣莫拉就能潛入別墅內(nèi),但現(xiàn)在他或許不需要了。莫拉沖過車道,鉆入最靠近車庫的樹籬中。片刻后,中門上移,一輛黑色的梅賽德斯轎車駛?cè)胲噹?。莫拉一直等到車庫門就快合上了,才從下面滾了進去,一直滾到車尾下方。排氣管灼傷了她的手臂。莫拉咬著嘴唇,以防自己痛苦地叫出聲,同時這輛梅賽德斯的車門打開,兩雙腿跨出車外。
“奧德拉,你這個婊子,將這件衣服穿上。等我準備好了,就來見我?!蹦行缘纳ひ纛U指氣使,不容拒絕,還充斥著怒氣。
“好的,亞歷克斯?!迸拥吐曄職獾鼗卮鸬馈?/p>
莫拉依舊一動不動,直到她確信兩個人都進入了別墅。然后,她登上一截短短的樓梯,慢慢打開了通向別墅的房門。她面前出現(xiàn)了一條昏暗的走廊,可以望見廚房。有一個人影打開了冰箱門,投射出一個古怪的影子。一會兒后,他離開了,上了樓,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豪宅里回響。莫拉潛入廚房,眼睛迅速適應(yīng)了黑暗的環(huán)境。
她偷偷摸摸地鉆入了光線黯淡的起居室。莫拉的計劃是躲在起居室里,一直等到米德夫婦雙雙睡著,然后開始去地下室搜索。假如別墅里安裝有運動探測警報器之類的玩意,她將不得不隨機應(yīng)變。
突然間,樓梯頂端傳來了腳步聲。莫拉的脈搏加速跳動,趕緊手腳并用,鉆到沙發(fā)后面,平躺在地上。亞歷克斯走進起居室,打開了壁爐上的嵌燈。他距離莫拉躺著的位置只有不到十英尺的距離。只要往左走兩步,肯定就能看見莫拉。
莫拉現(xiàn)在透過一扇打開的拱門能見到餐廳里的情景。巨大的餐桌上蓋著一塊米色的桌布,幾乎拖到地板上,中央擺放了一捧剛剛剪下的鮮花。
“奧德拉,下樓來!”亞歷克斯喊道。
亞歷克斯大步流星走到樓梯底端。
就趁現(xiàn)在!開始!莫拉在心里向自己下命令。
她悄無聲息地爬到餐桌旁,從兩把大椅子中擠進去,躲到了桌布底下。莫拉臉頰貼到蓬松的東方地毯上,只能透過一道三英寸寬度的縫隙窺視外面。她看見亞歷克斯赤腳重新邁入起居室,他的妻子緊緊跟在身后。
“你穿上這件衣服,模樣就像個年輕妓女。”亞歷克斯厲聲說道,“我就喜歡這種婊子。真是喜歡死了?!?/p>
在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后,奧德拉哭出聲來。
“求求你,亞歷克斯,今晚請放過我。我身體不行?!?/p>
“臭婊子,你就喜歡這種事。你知我知?!?/p>
接著又是一記巴掌,這次打得比上一次還響。奧德拉被抽得摔倒在地,距離莫拉的位置只有幾步之遙。她倆的視線確實可能碰到了一塊,但奧德拉并沒發(fā)現(xiàn)莫拉。這個可憐的女人顯然被打得膽戰(zhàn)心驚了。
“起身!”亞歷克斯呵斥道,“我已經(jīng)硬了?!?/p>
“亞歷克斯,求求你?!?/p>
莫拉身上的每個神經(jīng)元都在聲嘶力竭地喊叫,要從眼前這個魔鬼手下拯救奧德拉,然而,她最終依然以蜷縮的姿勢躲在餐桌底下。
“坐到餐桌上去,”亞歷克斯發(fā)號施令,“我就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模樣。真是漂亮啊——國色天香,沉魚落雁。等明天的整容手術(shù)結(jié)束后,你會變得更漂亮?!?/p>
莫拉掩住嘴巴,驚訝得直抽冷氣。她的小腿肚肌肉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而僵硬。手臂被灼傷的地方疼痛得就像是被用鈍刀刺中。她咬住自己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盡量保持安靜,避免身體動彈,將餐桌上正在發(fā)生的惡心一幕帶來的恐懼感從腦海里驅(qū)散。
在接下來令人煎熬的漫長時間里,亞歷克斯始終粗暴地對妻子肆意凌辱,奧德拉的哭喊沒有起到一點效果。最終,房間里只有兩個人吁吁喘氣的聲響。亞歷克斯?米德對妻子的強暴終于結(jié)束了。
假如莫拉可以殺死亞歷克斯?米德這個惡魔,又不令兒子陷入絕境,那么莫拉也許會這么做。亞歷克斯對妻子的強暴結(jié)束后,他抽身離開了餐桌,穿上衣服,輕松地上樓去了。奧德拉在餐桌上躺了半晌,嗚咽聲不斷,完全崩潰了。莫拉從內(nèi)心深處感到自己和她同病相憐。她倆都因為亞歷克斯?米德的陰謀而受到了傷害。
當奧德拉最終上樓時,時間已經(jīng)快到早上4點半。莫拉依然躲在桌布下,直到幾分鐘后才小心翼翼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拉伸了下痙攣的小腿肚。然后,她對樓下進行了一次毫無收獲的搜索,在廚房旁邊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房門?;璋怠挸ǖ牡叵率沂莻€尚未完工的混凝土建筑,很潮濕,給人冷颼颼的感覺。地下室散亂地堆放了幾個盒子和舊家具,但沒有大衛(wèi)的蹤跡,更沒有可以將亞歷克斯與綁架聯(lián)系上的線索。
無比沮喪的莫拉起初想要一直等到別墅里空無一人時再去搜查一遍樓上,接著又否決了這一念頭。她正要走出地下室時,卻注意到地下室另一頭的一扇房門。她打開門,見到了一間尚未完工的浴室,里面有一個小小的浴室柜、洗臉盆、鏡子和馬桶。莫拉在浴室柜里面找到了一個藍色化妝盒,盒子里裝著好幾瓶藥片。煩寧、郁樂復(fù)、百憂解、贊安諾、怡諾思——都是些處方藥,也都是以奧德├?米德的名義開的。多數(shù)藥瓶已空了,但怡諾思和贊安諾還剩下很多。莫拉對這些藥片很熟悉。從離婚的那段時間起,她就深受抑郁癥困擾。怡諾思會讓莫拉感覺變得遲鈍,非常容易上癮的贊安諾則讓莫拉覺得提心吊膽。莫拉沒有再服用這些抗抑郁癥藥物,而是選擇了收看深夜電視節(jié)目、接受心理咨詢和進行體育鍛煉。然而,莫拉還是很理解奧德拉?米德為何需要這些藥片。
這些藥片給了莫拉一些線索。假如說奧德拉在接受心理治療,她的心理醫(yī)生也許知道亞歷克斯的事情。問題在于如何讓那位心理醫(yī)生打破職業(yè)準則。莫拉臉上露出殘酷的笑容,思忖道,這位西蒙?魯本斯坦醫(yī)生興許也有個兒子。
莫拉瞄了眼手表,還剩下九個小時。她將一個寫有魯本斯坦醫(yī)生辦公室地址的空藥瓶塞進口袋,悄悄穿過地下室房門,消失在清晨樹林的清冷薄霧。
“黑客”按照莫拉的指示,在假日酒店的總臺留下了一只小鞋盒。他很了解大衛(wèi),因而一句沒問就滿足了莫拉的要求。莫拉一鉆進汽車,立刻將那把上了子彈的.38口徑史密斯威森左輪手槍放進夾克口袋?!昂诳汀庇悬c兒偏執(zhí)狂,性格也怪異,公寓里總藏著一些武器。除了這把左輪手槍,鞋盒里還放著“黑客”打印出來的關(guān)于亞歷克斯?米德的信息。
米德和他的公司名下沒有什么工作室或者倉庫,他在洛杉磯市中心的辦公室看上去也不像是藏匿大衛(wèi)的地方。鞋盒里還有一份單子,上面列出了加州名叫A.米德的人擁有的二十套住宅?!昂诳汀睂⑵渲械囊惶追孔犹匾馊Τ鰜怼€注釋道,這也許是一間木屋,在文圖拉以北的洛斯?帕德里斯國家森林里面。房屋擁有者是一個名叫A.R.米德的人——而A正是亞歷克斯的首字母縮寫。莫拉查看了地圖,估計駕車到那兒再折返回來大概需要五個小時?,F(xiàn)在距離手術(shù)開始還有八個小時。
西蒙?魯本斯坦醫(yī)生的住宅電話號碼并未公開,但“黑客”成功地找到了他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與此同時,莫拉駕車去往這位心理醫(yī)生在好萊塢的辦公室,那地方和喬治的手術(shù)中心只有幾個街區(qū)的距離。辦公室大門緊鎖。莫拉可以選擇在周圍逛蕩一下,等待魯本斯坦,或者去追查她手頭的唯一線索——深山老林里的那座木屋。
她撥打了喬治的家庭電話、辦公室電話和手機,但都被轉(zhuǎn)接到了語音信箱。喬治?希爾醫(yī)生,給明星做整容手術(shù)的醫(yī)生,從來不會像這樣聯(lián)絡(luò)不到。他在躲著莫拉,這意味著他依然不知到最后關(guān)頭該做什么。莫拉給前夫的每個電話都留下了暴怒的留言,讓他清楚地知道,假如因為他的原因而導(dǎo)致兒子遭遇什么不幸的話,他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模樣。然后,莫拉給自己的豐田凱美瑞轎車加滿汽油,向著高速公路的方向駛?cè)ァ?/p>
車子在洛斯?帕德里斯森林護林站停頓了一下,虧著有好運氣,莫拉最終在離開洛杉磯差不多兩個半小時后,開到了弗雷澤苑以西兩英里處的鷹巢路。莫拉只剩下四個半小時的時間用來搜尋大衛(wèi)。
一棵樹上釘著一塊木牌,上面用油漆寫著“14號”。這座房子正如“黑客”猜測的那樣,是個破爛的小木屋,骯臟的院子里堆積著垃圾——一點都不像米德那種富人會擁有的房屋。莫拉將車停在車道上,然后穿過樹林接近那座木屋。走到院子邊上時,她從口袋里掏出.38口徑的左輪手槍。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莫拉感覺一支槍管緊緊地抵在了她的后頸上。
“扔下槍!”一個低沉的嗓音喊道,“現(xiàn)在,慢慢地轉(zhuǎn)過身!”
男子手里舉著一把捕獵用的來福槍,裝有瞄準鏡。男子虎背熊腰,身高至少有一米九八,留著稠密的紅色胡子。莫拉以挑釁的眼神抬頭注視著他。
“我兒子在哪兒?”她問道。
“太太,你在這附近能找到的唯一一個兒子便是我兒子。洛安?”
一個衣著邋遢的女人走進院子,牽著一個同樣衣著邋遢的幼童的手。
莫拉感覺一陣頭暈。
“你是不是叫米德?”莫拉問道,聲音嘶啞而虛弱。
“我叫阿姆布洛茲?米德,但我叫什么名字好像不關(guān)你的事吧?,F(xiàn)在,可以說說你到這兒來干嗎?”
還剩下一個小時。
莫拉開車到洛斯?帕德里斯,卻失去了線索,她的這一把骰子扔得相當不妙。莫拉在擁擠的車流里向著洛杉磯的方向往回趕。手槍依然放在夾克衫的口袋里。撥打前夫的幾個電話號碼,都沒有得到他的回復(fù),只有接線員的答復(fù)。
“也許你忘記了,”接線員固執(zhí)地說,“但希爾醫(yī)生不允許任何人在他做手術(shù)的時候打電話去手術(shù)中心?!?/p>
莫拉呻吟了一聲。這就是希爾醫(yī)生取悅大眾的做法,他將每一個病人都當成自己唯一的病人。她無意恫嚇接線員,而是駛?cè)肓顺嚨?加速趕往西蒙?魯本斯坦的辦公室所在的大樓,跑上三層樓梯,到達心理醫(yī)生的辦公室。一個矮胖的禿頂男子正在鎖房門,他有著一張友善、睿智的臉龐,莫拉猜想他就是魯本斯坦醫(yī)生。
“魯本斯坦醫(yī)生?”
“你是?”
“我手里拿著槍。請退后到你的辦公室,否則我發(fā)誓會朝你開槍?!?/p>
即便這位心理醫(yī)生有一絲恐懼,那也沒顯示在他臉上。他轉(zhuǎn)動鑰匙,為莫拉打開房門。莫拉押著他走進里間,關(guān)上房門。
還剩下三十分鐘。
“我不想傷害你,”莫拉說,“但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身上沒有帶精神類藥物,但看上去你也沒有精神上面的問題?!?/p>
莫拉取出那封綁架者送來的信件,將它遞給心理醫(yī)生。他心事沉重地讀起了信件。
“我悄悄溜進了米德家的別墅,發(fā)現(xiàn)貼有你姓名的處方藥。但在那之前,我躲藏在餐桌下的時候,目擊了亞歷克斯?米德強暴他妻子的一幕。亞歷克斯?米德就是主謀。他要么是想傷害自己的妻子,要么是想讓我的前夫聲名掃地。再過幾分鐘,她就要接受整容手術(shù),我卻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藏在哪里。”
莫拉控制不住,開始哭泣。
“請把槍放下,”魯本斯坦平靜地說,“你們有沒有報警?”
“信上說不許報警……我認為自己能提前找到大衛(wèi)——”
“你知道希爾醫(yī)生會不會按照綁匪的要求令奧德拉毀容?”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現(xiàn)在,手術(shù)再過幾分鐘就要開始了。”
“我覺得自己能幫你,”魯本斯坦說,“但首先你必須信任我,不管用什么辦法,都要阻止那場手術(shù)。你穿過四個街區(qū)要花多少時間?”
莫拉知道喬治在執(zhí)行手術(shù)計劃表上,和對待其他事情一樣一絲不茍。她震驚于魯本斯坦剛剛告訴她的那些內(nèi)幕,趕忙一步三級階梯地跑下樓,沖到馬路上,像一名球場上的中衛(wèi),左閃右避,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跑。
當莫拉到達那座鋪著白色瓷磚、玻璃閃耀的手術(shù)中心時,差不多已經(jīng)到下午4點鐘了。手術(shù)中心房門緊閉,里面很昏暗。莫拉沒有絲毫的猶豫,踢開大型玻璃窗,用拳頭打掉殘余的碎片,然后鉆進手術(shù)中心。手術(shù)室在最后面。一間手術(shù)室的燈亮著。
“希爾太太,你不能進去。”當莫拉猛沖進手術(shù)室時,一名護士阻攔道?,F(xiàn)在是4點05分。奧德拉?米德身上蓋著一條被單,躺在無影燈下的手術(shù)臺上,臉上涂著消毒劑。
喬治?希爾身著手術(shù)服,戴著口罩和醫(yī)用手套,站在奧德拉身旁,手里握著一支大型注射器。旁邊的不銹鋼托盤里還放著另一支同等大小的注射器。其中一支注射器里大概裝著麻醉劑,而另一支呢?
“莫拉!”喬治沖她喊道,“怎么——”
莫拉沒有理會喬治,而是直接奔著奧德拉而去。這個女人的眼瞼上有一些黏液,那是手術(shù)之前涂上的消毒藥物。
“莫拉,你不能來這兒?!眴讨握f。
莫拉仍然沒有理會前夫,彎下身,對著手術(shù)臺上的奧德拉。
“你這個可憐的人啊,”她悄聲說道,“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奧德拉。我知道自己能幫助你。所有事都不再是麻煩。你明白嗎?”
“嗯,我明白?!?/p>
“那好。現(xiàn)在請告訴我,你將我兒子藏在哪里了?”
喬治難以置信地直搖頭。
“我不相信奧德拉?米德會想要毀掉自己的容貌?!?/p>
警方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說是一支特別小分隊已經(jīng)在奧德拉招認的地點找到了大衛(wèi)——馬利布以北山林里的一座小木屋,那房子是奧德拉的一位好友的,木屋主人很少用這個房子。奧德拉雇用來綁架并看守大衛(wèi)的男子已經(jīng)被警方逮捕,奧德拉本人也遭到了逮捕,然而法官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魯本斯坦醫(yī)生,一等奧德拉的精神狀態(tài)評估結(jié)束,就將她送到魯本斯坦醫(yī)生處接受治療。
“她的心理醫(yī)生稱之為‘創(chuàng)傷后壓力心理障礙癥,”莫拉解釋說,“因為在她結(jié)婚之前,她已經(jīng)和虐待狂丈夫建立了一種病態(tài)的愛恨交加的關(guān)系。是她丈夫強迫她接受了整容手術(shù)。我猜測,多年的性愛和心理上的虐待終于令奧德拉承受不了了。她相信如果自己毀容了,亞歷克斯就會拋棄她,然后她就能獲得自由。她可以自己下手,甚至也可以雇用別人下手,但也許奧德拉就是忍不下心,也可能她認為憑借著你的高超技藝,她的臉上不會留下永久性的疤痕?!?/p>
這時,一位年輕的偵探走進房間,沖著喬治說道:“希爾醫(yī)生,我需要為你錄一份口供?!?/p>
喬治站起身,準備隨這位偵探而去,莫拉攔住他。
“喬治,”她說,“你當時手上拿著一支注射器,我看見托盤上還有一支注射器。你是不是準備答應(yīng)綁匪的要求?你手里握著的注射器里裝的是不是異丙醇?”
喬治笑著說:“那么,莫拉,你認為呢?”
說完話,喬治便轉(zhuǎn)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