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媛
在媒體報道的畫面中,印度總理辛格身后半步常常站著一位頭發(fā)稀疏花白、神態(tài)輕松而矜持的官員——他就是辛格總理的左膀右臂,印度國家安全顧問希夫尚卡爾·梅農。
國家安全顧問的任命是從2010年1月開始。此前,梅農曾擔任印度外交秘書(相當于外交部副部長部長)、駐巴基斯坦和以色列等國大使。2000年至2003年,梅農出任印度駐華大使。
事實上,梅農早在上世紀50年代便與中國結緣。在父親出任印度駐拉薩總領事期間,梅農在那里度過了他的童年。如今已經年過花甲的他,能說流利的中文,熟稔中國的情況。
當然,對華事務只是印度國家安全顧問工作中的一部分。但是,有這樣一位熟悉中國事務的人士擔任國家安全的最高謀士,對于中印關系無疑是個利好消息。梅農同時還是中印邊界問題印方特別代表,和中方特別代表、國務委員戴秉國一道,正為解決這一歷史遺留問題展開密切磋商。
國家安全顧問位高權重,而當《中國新聞周刊》記者問及他的角色與當年美國國家安全顧問基辛格有何異同,梅農謙虛笑稱:“他權力比我大多了?!?/p>
梅農的辦公室在辛格總理辦公室附近,戒備森嚴。9月15日,《中國新聞周刊》記者通過了三道安檢和重重登記進入了他的辦公室。會見時不能攜帶手提包以及照相機、手機、采訪錄音筆等任何儀器,就這樣,本次采訪在記者“赤手空拳”的情況下進行。
中國新聞周刊:我們注意到,公共輿論對中印兩國關系似乎影響越來越大。你如何看待媒體對兩國關系的作用?
梅農:很坦率地說,中印兩國媒體的交流是不夠的。放眼世界,這些年來印度和中國可謂是發(fā)展和變化最大的國家。我們的社會在改變,媒體也在改變,尤其是互聯(lián)網有巨大的發(fā)展,我們要面對這個現(xiàn)實。中印兩國的交往雖然有長久的歷史,但我們之間并不是非常了解。
在我看來,兩國高層的交往是很順暢的。我們和中國外交人員打交道,感覺交流很容易,不存在障礙。但兩國民間的交往還需要做更多工作。媒體的交流非常重要。和中國一樣,在印度,公共輿論越來越成為影響政府決策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印度,有各種各樣的媒體,它們的立場各自不同。印度媒體對一些問題非常敏感,政府需要非常謹慎地處理問題。在這里,外交工作中的很多事,我們都是要公開去做的。
中國新聞周刊:對于中國的發(fā)展,印度似乎有很多誤解。
梅農:我不認為中國的發(fā)展對印度產生威脅。但問題是我們兩國民眾缺乏了解,信息確實是匱乏的。目前,在中國學習的印度學生只有3500人,印度媒體派駐中國的記者很少,這些都說明我們交流不夠。
中印兩國在歷史上有過爭執(zhí),但我們之間合作的因素遠大于紛爭。此外,我們各自國內有很多重要的事務要處理,因此在保持地區(qū)穩(wěn)定問題上有共同利益。只要是鄰國,幾乎都會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關鍵在于學會如何處理問題,找到雙方都能接受的方式。
中印之間確實還存在一些問題,但沒有哪個問題是不能解決的。目前,兩國領導有很好的溝通,兩國有足夠的智慧解決這些問題,并學會在國際事務上開展密切合作,包括環(huán)境、氣候、能源、經濟等領域的合作。
中國新聞周刊:中印邊界問題談判進展如何?當前有沒有一個時間表?
梅農:1988年拉吉夫﹒甘地總理訪華時,印中雙方達成這樣一個共識:無論邊界談判進展如何,印中邊界首先要保持現(xiàn)狀。1993年,兩國簽署了在印中邊境實際控制線地區(qū)保持和平與安寧的協(xié)定。此后,兩國又建立了很多互信機制,包括制定邊界巡邏程序標準,這一系列努力使得印中邊界成為最安定的邊境線之一。雙方在這個問題上是有默契的,知道如何保持邊界和平,不至于讓事態(tài)往壞的方向發(fā)展。
但僅有這些是不夠的,雙方確實需要一個解決問題的機制。2005年,兩國總理簽署了解決邊界問題政治指導原則協(xié)議,建立了特別代表機制(梅農是印方特別代表)。目前,兩國特別代表正在就解決爭端的框架展開談判。在這個問題上,并沒有一個所謂的“時間表”,但我們的總理總是跟我說,“快一點,快一點!”
我個人的感覺是,前些年印中兩國進行對話時,80%的時間都在談邊界問題,而現(xiàn)在這個話題已經沒那么重了,畢竟,我們現(xiàn)在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