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祥

(常州信息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 常州 213164)

言外之力:論《紅樓夢》中社交稱謂的翻譯

汪小祥

(常州信息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蘇 常州 213164)

稱謂是社會學以及社會語言學中的重要概念，主要包括親屬稱謂和社交稱謂。親屬稱謂的翻譯在一定范圍內(nèi)得到了廣泛的研究，但是社交稱謂翻譯研究相對缺乏。社交稱謂能夠體現(xiàn)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是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該類稱謂語的研究需要進一步加強。筆者認為可以廣泛運用語用學、文化學以及社會語言學等諸多學科知識，從不同的角度對《紅樓夢》稱謂進行分析，只有這樣才能不斷豐富《紅樓夢》稱謂的翻譯研究。

言外之力;命題內(nèi)容;社交稱謂;紅樓夢

《紅樓夢》稱謂翻譯在國內(nèi)得到了廣泛的研究。王櫻［1］探討了《紅樓夢》稱謂語翻譯的歸化和異化。劉澤權(quán)［2］通過《紅樓夢》五個英譯本比較，分析了譯者在處理漢語相關(guān)稱謂現(xiàn)象方面的得失。潘明霞［3］從語境、交際雙方和文化差異三個方面探討了《紅樓夢》的稱謂語翻譯。趙速梅［4］、霍盼影［5］從目的論角度剖析了《紅樓夢》兩譯本中稱謂語翻譯方法。楊冬敏［6］、王坤［7］從關(guān)聯(lián)理論角度研究了《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周方珠［8］認為譯者既要考慮原文稱謂的權(quán)勢內(nèi)涵，又要注意譯文稱謂遵循的規(guī)約性原則。戴錦君從文化和語用學角度對《紅樓夢》中親屬稱謂的翻譯進行了討論。付宏章［10］、戴錦君對《紅樓夢》親屬稱謂語的翻譯進行了研究。潘福燕［11］在分析《紅樓夢》中稱謂語翻譯的基礎(chǔ)上，探討跨文化交際中稱謂翻譯的規(guī)律和技巧。王坤、岳玉慶［12］，程金莉［13］分析了《紅樓夢》社交稱謂語翻譯中的信息流失。

從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學者們不單純從翻譯理論出發(fā)，還運用語用學、文化學以及社會語言學等諸多學科知識對《紅樓夢》稱謂語翻譯方法進行了深入的研究。親屬稱謂的翻譯得到了一定的研究，但是社交稱謂翻譯研究相對缺乏。由于社交稱謂是稱謂語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該類稱謂語的研究需要進一步加強。

一、言外之力

奧斯汀(Austin)是第一位明確提出并詳細研究言語行為理論的哲學家，他從人們說的每一句話抽象出三種行為:言內(nèi)行為(locutionary act)、言外行為(illocutionary act)和言后行為(perlocutionary act)。言內(nèi)行為指“說出具有一定意義和所指的話語”;言內(nèi)行為指“通過一定的力量(force)說出一句話的過程中進行的通知、命令、警告等”;言后行為指“通過說出一句話達到的效果，如:讓人相信、說服、威懾、甚至于讓人感到驚訝或者誤導某人”［14］。奧斯汀指出任何有意義的句子都具有一定的言外之力(illocutionary force)。根據(jù)言外之力的不同，他把言外行為分為五大類:判定語(verdictives)、裁定語(exercitives)、承諾語(commissives)、行為語(behabitives)和闡述語(expositives)［14］。塞爾(Searle)認為語言理論是行為理論的一部分，對言語行為的研究就是對語言的研究，對句子意義的研究與對言語行為的研究是同一研究的不同角度［15］。塞爾從某種意義上把整個語言看作語用學，從語用學角度考慮意義。塞爾明確指出言語行為是語言交際的最小單位。塞爾認為人們說話時實施四種行為，即發(fā)話行為(utterance act)、命題行為(propositional act)、言外行為(illocutionary act)以及言后行為(perlocutionary act)。這四種行為具有相對獨立性，人們可以完成一種發(fā)話行為而不完成命題行為和言外行為［15］。塞爾指出言外行為的一般形式為F(P)，P指命題，F(xiàn)表言外之力［15］。塞爾認為“無論何時，只要兩個言外行為含有相同的所指(reference)和述謂(predication)，并且所指的表達具有相同的含義，那么就可以說(這兩個言外行為)表達了相同的命題”［15］。從上述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命題行為必須傳達所指和謂語兩個部分的內(nèi)容。例如:“我答應(yīng)我會借錢給你”，后一部分“我會借錢給你”標志命題成分，前一部分“我答應(yīng)”表明該句話具有的言外之力。在命題成分中，“我”是所指，“會借錢給你”是述謂。每個稱謂在具體的語境中也是命題和言外之力的復合體，例如:

例1:未及敘談，那長吏官先就說道:“下官此來，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爺面上，敢煩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爺承情，且連下官輩亦感謝不盡。”賈政聽了這話，抓不著頭腦，忙陪笑起身問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學生好遵諭承辦?！?曹雪芹《紅樓夢》第三十三回)［16］

忠順親王府里一個琪官不見蹤影，便派人四處尋找。得知近日來琪官與寶玉感情深厚，長吏官于是找上門來。以上是賈政與長吏官的一段對話，其中稱謂的使用相當豐富。我們首先分析長吏官的話語。“下官”和“下官輩”用于自稱，命題內(nèi)容為“我是下官(輩)”，言外之力為“貶低自己(長吏官)，傳達謙遜之意”?！袄洗笕恕庇脕矸Q呼對方，命題內(nèi)容為“你(賈政)是老大人”，言外之力是“褒揚對方(賈政)，表達尊敬之情”。賈政的話語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進行分析?！按笕恕钡拿}內(nèi)容為“你(長吏官)是大人”，言外之力為“褒揚對方(長吏官)”?！皩W生”的命題內(nèi)容為“我(賈政)是學生”，言外之力為“貶低自己(賈政)，傳達謙遜之意”。從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稱謂不僅僅具有指代的作用，還能夠傳達一定的言外之力，在研究《紅樓夢》的稱謂翻譯時不可忽視。

二、稱謂語翻譯

《紅樓夢》中社交稱謂語的種類繁多，因此每個社交稱謂蘊含的言外之力往往有所不同。如:謙稱能夠傳達謙遜之意、尊稱能夠表達尊敬之情、昵稱能夠表明親密關(guān)系、虐稱能夠營造調(diào)侃氛圍、罵稱能夠宣泄胸中憤怒。

(一)傳達謙遜之意

例2:門子道:“小人已想了一個極好的主意在此:老爺明日坐堂，只管虛張聲勢，動文書發(fā)簽拿人……”(曹雪芹《紅樓夢》第四回)［16］

譯文 A:“I’ve thought of a very good plan，”said the attendant.“It’s this.When Your Honour tries the case tomorrow，make a great show of sending out writs and issuing warrants…”(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 B:‘I’ve thought of a very good solution，’said the usher.‘When you open court tomorrow，you should make a great display of authority.Send out writs， issue warrantsforarrest， and so forth.’(Hawkes 譯)［17］

“小人”有以下幾層意思:1.奴隸主對勞動人民的蔑稱。《書·無逸》“不知稼穡之艱難，不問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2.泛指行為不正派或見聞淺薄之人?！豆茏印つ撩瘛?“信小人者失士。”《荀子·勸學》:“小人之學也，入乎耳，出乎口”。3.自己的謙稱。《左傳·隱元年》:“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18］。賈雨村是朝廷官員，屬于上級，而門子是下級。地位的差異是門子用“小人”稱呼自己的主要原因。門子此時說話低聲下氣，遣詞造句竭盡奴顏婢膝之能事。他深知賈雨村當年的貧賤身份，正想利用這種特殊關(guān)系和手中的“護官符”來巴結(jié)上司以便向上攀爬。此處“小人”的命題內(nèi)容為“我是小人”，言外之意是“貶低自己(門子)，討好對方(賈雨村)”。譯文 A和 B把“小人”譯成“I”，實際上只是譯出“小人”的命題內(nèi)容，而“小人”的言外之力并未傳達。因此，筆者建議譯成“I，your humble servant”，通過“your humble servant”以同位語的形式對“I”進行補充說明，比較忠實地再現(xiàn)“小人”傳達謙遜之意的言外之力。

(二)表達尊敬之情

例3:賈政亦含淚啟道:“……今貴人上賜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遺德鐘于一人，幸及政夫婦……”(曹雪芹《紅樓夢》第十八回)［16］

譯文A:With tears too he replied，“…Thanks to the Imperial favour and the virtue of our ancestors，your Noble Highness embodies the finest essences of nature and the accumulated merit of our forbears——such fortune has attended my wife and myself…”(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B:With tears in his eyes the good man delivered the following little speech to the daughter he could not see:‘Madam…in the sunshine of Imperial favour and shed its reflected beams on the departed representatives of our ancestral line must be attributable to the concentration in your single person of the quintessences of all that is most admirable in celestial and terrestrial nature and the accumulated merit of many generations of our forebears，and is an honour and a blessing in which my wife and I are proud to be participators…’(Hawkes 譯)［17］

賈政是地方官員，元春是尊貴的皇妃，地位顯赫。在皇權(quán)至高無上的封建社會，賈政必須給自己的女兒下跪，此外，賈政所說的話語中充滿著對元春的無比尊敬?！百F人”的意思如下:1.謂公卿大夫或富貴之人。儀禮喪服:“君子子者，貴人之子也。”、《漢書·灌夫傳》:“夫怒，因嬉笑曰:將軍貴人也，畢之!”2.女官名。東漢光武帝置，位次皇后，金印綬。歷代沿用其名，而位尊卑不一［18］。因為元春是皇妃，所以例4中的“貴人”有“貴妃”的含義?！百F妃”的意思是“imperial concubine next to the queen in rank”［19］?！癥our highness”能夠稱呼國王、王后、王子等［20］;“Madam”能夠用來稱呼身居要職的女性官員。這兩個稱呼都能表達賈政對元春的尊敬之情的言外之力。因為“貴妃”一詞更多地體現(xiàn)了皇權(quán)的尊嚴，所以相比而言，“Your highness”比“Madam”更為合適。為了既傳達“貴人”的言外之力，又體現(xiàn)其命題內(nèi)容，筆者建議采用加注的形式進行補充:“Yuan Chun is highest-ranking imperial concubine”。

例4:王夫人正愛甄寶玉，順口便說道:“……倒是我們家大媳婦的兩個堂妹子生得人才齊整，二姑娘呢，已經(jīng)許了人家，三姑娘正好與令郎為配……”(曹雪芹《紅樓夢》第一百一十五回)［16］

譯文A:Lady Wang who had taken to the boy answered readily，“…However，my elder daughter-inlaw has two girl cousins，both nice-looking.One is already betrothed;the other would be just right for your honorable son…”(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B:Lady Wang was already much taken with Zhen Bao-yu and without hesitation she replied:‘…My elder daughter-in-law，a member of the Li family by birth，has two cousins，both fine good-looking girls.The older of the two is already betrothed，but the younger is not and would make an excellent bride for your son…’(Hawkes 譯)［17］

“稱別人子弟為郎君，令郎君?！队衽_新詠》古詩為焦仲卿妻作:不堪吏人婦，壹合令郎君。省作‘令郎’”［18］。甄寶玉與賈寶玉相貌相同，眉清目秀。小時候與賈寶玉一樣非常淘氣，不愛上學，長大后變化很大，考上舉人。王夫人非常喜歡甄寶玉，正和甄夫人談?wù)撍?。譯文B把“令郎”翻譯成“Your son”，僅僅譯出了命題內(nèi)容，即:“他(甄寶玉)是你的兒子”。譯文A“your honorable son”同時譯出了“令郎”的命題內(nèi)容和“傳達對你(甄夫人)的尊重”的言外之力。

(三)表明親密關(guān)系

例5:……三姑娘的混名是“玫瑰花”。(曹雪芹《紅樓夢》第六十五回)［16］

譯文 A:“…The third has the nickname Rose”.( 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 B:‘…The third---Master Bao’s younger sister---we call“The Rose”---’(Hawkes 譯)［17］

綽號又叫外號。往往能夠反映一個人的外貌、舉止和性格等方面的特點。例6中的“混名”是綽號的意思。一般來說，關(guān)系親密的人們相互之間有時使用綽號進行稱呼，表示親近。反而言之，如果一個人以綽號稱呼另一個人，往往能夠反映出他與這個人的關(guān)系較為親密和融洽。在中國文化里，“玫瑰花”常用來指“帶刺的美人”，而在西方文化里“rose”是愛情的象征，與“刺”無關(guān)［21］。中西文化中“玫瑰花”和“rose”皆為美好事物的代表。探春美麗聰明，見多識廣、聰明伶俐、心胸豁達同時具有強烈的反抗意識，被喻為“玫瑰花”。例文A和B均把“玫瑰花”翻譯成“rose”，均表明了說話者關(guān)系親密這一言外之力，并傳達了“三姑娘是玫瑰花”這一命題內(nèi)容。但是鑒于“玫瑰花”和“rose”作為綽號時在意義上存在細微的差異，筆者建議將“玫瑰花”譯成“thorny rose”(帶刺的玫瑰)。

(四)營造調(diào)侃氛圍

例6:寶釵因又笑道:“我實在聒噪的受不得了。一個女孩兒家，只管拿著詩作正經(jīng)事講起來，叫有學問的人聽了，反笑話說不守本分的。一個香菱沒鬧清，偏又添你這么個話口袋……”(曹雪芹《紅樓夢》第四十九回)［16］

譯文 A:“You’re deafening me with this noise，”protested Baochai jokingly.“Real scholars would laugh to hear a girl discussing poetry so seriously.They’d say you’d forgotten your place.One Xiangling is more than enough without a chatter-box like you joining in…”(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B:‘You two are deafening me with your perpetual chatter，’Bao-chai complained.‘Imagine how ridiculous and unmaidenly it would seem to a man of letters if he heard that girls were treating poetry as a serious occupation! Caltrop on her own was bad enough，but with a chatterbox like you on top of it… ’(Hawkes 譯)［17］

香菱一心想著如何作詩，碰巧遇見史湘云，便向她請教如何作詩。史湘云是個極愛說話之人，談到作詩更是喋喋不休?！霸捒诖敝阜浅Ｏ矏壅f話之人，寶釵稱史湘云為“話口袋”，可謂十分準確。雖然在封建社會“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紅樓夢》中精通詩畫、愛好詩畫的女子比比皆是。顯然，寶釵稱史湘云是“話口袋”并無嘲笑諷刺意味，通過這個稱謂的使用，起到了營造寬松調(diào)侃氛圍的作用。譯文A和B均把“話口袋”譯成“chatterbox”，即:“someone，especially a child，who talks too much”(健談?wù)?，尤指孩?［20］?！霸捒诖焙汀癱hatterbox”在意義上無明顯差異，“chatterbox”能夠再現(xiàn)“話口袋”的命題內(nèi)容，和營造調(diào)侃氛圍的言外之力。

(五)宣泄胸中憤怒

例7:賈璉道:“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來，把這醋罐打個稀爛，他才認得我呢!”(曹雪芹《紅樓夢》第二十一回)［16］

譯文 A:“Don’t be afraid of her.One of these days when I really lose my temper，I’m going to give that vinegary bitch a good beating to show her who’s master here.”(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 B:‘You needn’t worry about her，’said Jia Lian.‘One of these days when I get my temper up I’m going to lay into that jealous bitch and break every bone in her body.Then perhaps she’ll know who’s mater round here.’(Hawkes 譯)［17］

王熙鳳雖聰明能干，但性格潑辣，以至于自己的丈夫賈璉對她的個性極為反感。賈璉覺得她對自己管得太嚴，像防賊一樣提防著他。他認為王熙鳳不許他與女人說話，一旦他與女子稍微親近，王熙鳳就會產(chǎn)生醋意并對他進行嚴厲的責備。因此，賈璉把她稱作“醋罐”?！按坠蕖迸c“醋壇子”意義相同，“醋壇子”指“在男女關(guān)系上嫉妒心很強的人”［19］。譯文A和B均用“bitch”傳達了賈璉心中的憤怒，譯出了“醋罐”的言外之力。原文中“醋罐”的命題內(nèi)容為“她(王熙鳳)是一個醋罐”。譯文A中“vinegary bitch”的命題內(nèi)容為“她(王熙鳳)是一個‘酸’婊子”;譯文B中“jealous bitch”的命題內(nèi)容為“她(王熙鳳)是一個‘妒忌’的婊子”。這兩種譯法均對“醋罐”的命題內(nèi)容進行了曲解，筆者建議把“醋罐”譯成“jealous bottle of vinegar”，“bottle of vinegar”是對“醋罐”命題內(nèi)容的忠實再現(xiàn)，“jealous”能夠賈璉使用“醋罐”時表達的憤怒之情。

例8:……賈政一聲斷喝:“無知的孽障!你這孩子能知道幾個古人，能記得幾首熟詩，也敢在老先生前賣弄!”(曹雪芹《紅樓夢》第十七回)［16］

譯文A:……but his father sternly silenced him.“Ignorant cub!”How many ancient writers have you read and how many old poems have you memorized that you dare show off in front of your elders?”(楊憲益、戴乃迭 譯)［16］

譯文B:…but their cries of admiration were cut short by an angry shout from Jia Zheng:‘Ignorant young puppy!Just how many“old poets”and“old poems”do you think you know，that you should presume to show off in front of your elders in this impertinent manner?’(Hawkes 譯)［17］

賈政一心盼望寶玉能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寶玉貪玩成性，讀書用心不專。賈政對寶玉的要求非常嚴格，此次讓寶玉陪同自己和眾清客游覽大觀園，表面上游園，實際上是要考考寶玉的學問。游覽途中賈政時而根據(jù)景物、時而限定題目，讓寶玉作詩、評詩。當寶玉引用古人的詩句為匾額題名時，賈政罵他賣弄學識，稱他是“無知的孽障”。“孽障”同“業(yè)障”，是“1.(佛教用語)，指妨礙修行的罪惡;2.長輩罵不孝子弟的話”［19］。“Cub”的解釋是“the baby of a wild animal such as a lion or a bear”(諸如獅子和熊之類野獸的幼仔)［20］?！皃uppy”的意思是“a young dog”(一只小狗)［20］。在西方文化中“dog”是人們喜愛的寵物，如果把“孽障”譯成“dog”，不僅沒有表達出憤怒之情，反而增添了可愛之意。而“Cub”是兇猛野獸的幼仔，無論在西方還是中國文化中，兇猛的野獸往往都是令人討厭的，因此“Cub”能夠傳達“孽障”的言外之力，比“puppy”更為合適。

三、結(jié)語

稱謂是社會學以及社會語言學中的重要概念。社交稱謂能夠體現(xiàn)復雜的人際關(guān)系，是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都t樓夢》中社交稱謂語的紛繁復雜，往往有著不同的命題內(nèi)容和言外之力。謙稱能傳達謙遜之意;尊稱能表達尊敬之情;綽號能夠表明親密關(guān)系;虐稱能夠營造調(diào)侃氛圍，罵稱能宣泄胸中之火。在進行《紅樓夢》社交稱謂語翻譯時，應(yīng)該一方面忠實傳達稱謂的命題內(nèi)容，另一方面真實再現(xiàn)稱謂的言外之力。筆者認為，我們可以廣泛運用語用學、文化學以及社會語言學等諸多學科知識，從不同的角度對《紅樓夢》稱謂進行分析，只有這樣才能不斷豐富《紅樓夢》稱謂的翻譯研究。

［1］ 王櫻.《紅樓夢》稱謂語翻譯的歸化和異化［D］.上海外國語大學，2008.

［2］ 劉澤權(quán).從稱謂的翻譯看文化內(nèi)容的傳播——以《紅樓夢》的英譯為例［J］.燕山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1):94-102.

［3］ 潘明霞.《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J］.山東外語教學，2002(3):55-57.

［4］ 趙速梅.《紅樓夢》兩部英譯本稱謂翻譯及其差異研究［J］.合肥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4):156-161.

［5］ 霍盼影.歸化或異化— —《紅樓夢》霍譯本和楊譯本對人物稱謂語的翻譯比較［J］.濱州學院學報，2007(1):59-62.

［6］ 楊冬敏.《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D］.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2006.

［7］ 王坤.從關(guān)聯(lián)理論看《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D］.青島大學，2009.

［8］ 周方珠.權(quán)勢與規(guī)約性— —談《紅樓夢》中的稱謂翻譯［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7(1):48-51.

［9］ 戴錦君.《紅樓夢》中的親屬稱謂翻譯［J］.東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3):9-11

［10］ 付宏章.《紅樓夢》同輩親屬稱謂語的翻譯對比研究［D］.燕山大學，2009.

［11］ 潘福燕.從文化的角度談《紅樓夢》中稱謂語的翻譯［J］.濰坊學院學報，2002(1):47-50

［12］ 王坤，岳玉慶.社會指示語翻譯中的信息流失探討— —以楊憲益《紅樓夢》英譯本為例［J］.安徽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81-82.

［13］ 程金莉.談社交指示語翻譯中的信息流失——以《紅樓夢》所體現(xiàn)的權(quán)勢和規(guī)約性稱呼為例［J］.合肥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2):167-170.

［14］ Austin，J.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M］.Oxford:Clarrendon Press，1975:1-5，109，151.

［15］ Searle，J.Speech Acts:An Essay in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6:18-31

［16］ Yang Xianyi＆Gladys Yang.A Dream of Red Mansion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78-1982.

［17］ Hawkes，D.＆ Minford ，J.The Story of the Stone［M］.London:Penguin Books，1973-1986.

［18］ 商務(wù)印書館編輯部.辭源［Z］.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1:882，2957，169.

［19］ 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xiàn)代漢語詞典［Z］.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2:1426，734，330，2239.

［20］ 英國培生教育出版有限公司.朗文高階英語詞典［Z］.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3:1364，685，224，338，1167.

［21］ 盧紅梅.華夏文化與漢英翻譯［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6:70.

責任編輯:王飛霞

Illocutionary Force:On the Translation of Social Address Forms in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WANG Xiao-xia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Changzhou College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Changzhou 213164，China)

Address forms，which mainly comprise kinship address forms and social address forms，are important concepts in sociology and sociolinguistics.Kinship address terms are comparatively widely studied;however，little research has been done on social address forms，which can manifest complex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and are an important constituent of profound Chinese culture.In view of that，the research on social address forms should be strengthened.The writer proposes that the translation study of social address forms of Dream of Red Mansions can be enriched by drawing on the knowledge in the field of pragmatics，culturology and sociolinguistics.

Illocutionary force;propositional content;social address forms;A Dream of Red Mansions

H315.9

A

1004-941(2010)05-0122-05

2010-08-15

汪小祥(1977-)，男，安徽懷寧人，碩士，現(xiàn)主要研究方向為語言學、紅樓夢翻譯及商務(wù)英語口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