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寒

窗外的麻雀以及其他鳥

我聽見今夜有一些北風(fēng)吹過

麻雀在窗前嘰嘰喳喳

哦,這樣一個高度

剛好低于天空的霧霾。就像

生活低于理想,信念低于期望

一只麻雀倦縮在窗邊

穿透堅硬的玻璃,覓到我的燈光

除了燈光,溫暖的還有小米

一種北方大地上廣泛種植的作物

一種養(yǎng)活我茁壯成長的糧食

而此刻,我將一撮小米堆在窗臺

我的孩子們,這些饑餓或困頓的麻雀

給你們一些昏黃的燈光和干癟的糧食

我也饑餓,也困頓,可我無法在陰暗的夜里

發(fā)出一絲聲響。當(dāng)我喝完這壺酒

也許,天就亮了

記憶:醉

九六年,他十五歲,他熱愛地理

爸爸是位養(yǎng)路工人

一輛自行車騎了二十五年

九六年他學(xué)會爬樹、下水

他說以后要有一輛白色的跑車

他說以后,所有的道路都堅不可摧

九六年畢業(yè),我們徹底喝醉

兩年后他把弱小的身軀隱于大地

八年了,昨天晚上我夢見他的笑容

那細(xì)小的傷疤開始刺痛我的雙眼

記憶:鄉(xiāng)下

榆錢兒掛滿枝頭的時候

妞妞說,我們要長大了

像樹葉一樣長大。我們置辦

小小的屋子,小小的窗戶

小小的花環(huán)和屬于自己的

小小的臥室。連同我們的幸福

都是小小的

十八年后妞妞進(jìn)城,粉白的臂上

開始貼滿城市的各種商標(biāo)

另一頭,牽住許多紛繁的目光

二十二樓,她的面色沉淡如水

而我獨在一隅,望不到那個小小的婚禮

記憶:距離

昨天晚上北方的氣溫驟降

老賴打電話說,李廣不在了

李廣在一場午夜的意外中丟了自己

電話里,老賴的聲音像秋風(fēng)落葉

我上高中那年,李廣跟一輛車

去了南方。我上大學(xué)那年

他終于有了一輛自己的卡車

我即將工作的今年

李廣又一次把距離扔給我

電話里老賴說,李廣回家了

弟兄們有時間就去看看他

山后的草已經(jīng)很高了

他怪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