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采萍

摘要：新民主主義經濟理論是中國共產黨集體智慧的結晶，而作為我黨前期重要領導人之一的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構建有著個人獨到的創(chuàng)見，這一創(chuàng)見是他將列寧的新經濟政策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結果，這對列寧新經濟政策在中國的準確傳播，新民主主義經濟的發(fā)展，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路徑建設以及現(xiàn)階的經濟形態(tài)完善都有著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張聞天；創(chuàng)見；理論價值

中圖分類號：F12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3/j.issn.1671—6477.2009.02.003

所謂經濟形態(tài)，是指與一定社會生產力相適應的各種生產關系的總和。在中共黨內明確提出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tài)概念的是毛澤東。他在1948年2月15日完稿的《中國的社會經濟形態(tài)、階級關系和人民民主革命》一文中，明確提出了舊中國的半殖民地的半封建的社會經濟形態(tài)，“正在被新中國的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tài)所迅速地代替著”。

毛澤東所指的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tài)是由新式的國家經濟、被解放了的農民和小生產者的經濟和在新民主主義國家指導下的私人資本主義經濟組成。在1949年3月《中共七屆二中全會的報告》中，毛澤東除了提到上述的三種經濟成分外，還提到了合作社經濟和國家資本主義經濟，并對每種構成的地位和發(fā)展趨向進行了完整的描繪，明確指出“這些就構成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態(tài)”?？梢?，毛澤東在建國前夕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非常關注，同時也可發(fā)現(xiàn)，在一年多的時間內，毛澤東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認識也產生了很大變化，由三種構成變成了五種構成，而且對每種構成的說明更具體。無疑，這都是符合中國國情的。毛澤東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認識之所以如此深刻，與吸收中共的集體智慧有關，而在中共領導集體中，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構建更是有著個人獨到的創(chuàng)見。

一、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

建國前后，對新中國如何進行經濟建設，黨內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包括毛澤東、劉少奇、張聞天等人在內都在努力思索這一問題。與同時期的黨內理論家相比，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見解卻具獨到的首創(chuàng)性。

(一)新民主主義經濟主要由國營經濟、合作社經濟、國家資本主義經濟、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和小商品經濟構成

1940年，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首次提出了新民主主義的經濟有國營經濟、富農經濟和合作社經濟的形式。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到1949年1月中央政治局會議毛澤東明確肯定“經濟成分包括國營、合作社、國家資本主義(公私合營、租借)、私人資本、個體”。以前，盡管每次提到新民主主義經濟的構成方面有稍許差異，但可以肯定毛澤東一直沒有形成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將由五種或五種以上形式的經濟成分構成的完整認識，而在黨內率先提出新民主主義經濟構成有五種以上的是張聞天。張聞天在1948年7月18日東北局召開的縣委組織部長、宣傳部長聯(lián)席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新民主主義的經濟形式”有6種，即：國家經濟，或叫公營經濟；國家資本主義經濟；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小商品經濟，主要是農民經濟，包括城市小手工業(yè)經濟；合作經濟；游牧經濟。此外還有原始的自然經濟。同年9月15日，張聞天在起草《關于東北經濟構成及經濟建設基本方針的提綱》原稿中，又明確指出東北的新民主主義經濟由6種經濟成分構成，即“國營經濟、合作社經濟、國家資本主義經濟、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小商品經濟、秋林式的社會主義經濟”。與此同時，劉少奇9月13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講到中國新民主主義的經濟構成有4種，即國家經濟、國家資本主義經濟、合作社經濟、私營經濟，在提到私營經濟時將其內分為資本家的資本主義經濟和小生產者經濟，這實際上與張聞天提到的東北經濟構成不謀而合，這也表明在面對同一新鮮事物時，中共黨內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是可以同時提出所見略同的創(chuàng)見的。不久，劉少奇在接到張聞天《關于東北經濟構成及經濟建設基本方針的提綱》后，接受了張聞天關于東北經濟構成的基本提法(將其中的秋林式的社會主義經濟刪掉了)，并將其構成概稱為五種經濟成分，代替了自己的四種經濟構成的提法。劉少奇關于張聞天東北新民主主義經濟構成提法的修改意見被毛澤東基本認可，只不過將其中的小商品經濟改為了個體經濟，這樣新民主主義的經濟構成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上就正式被確定為國營經濟、合作社經濟、私人資本主義、個體經濟、國家資本主義經濟。從這個正式提法的來源看，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由五種以上形式構成的提法就具有原創(chuàng)性了。

(二)將國家資本主義納入新民主主義經濟構成之中，并對國家資本主義的形式和作用進行了具體說明

關于國家資本主義這種經濟形式，黨的早期領導人陳獨秀、瞿秋白等在各自的文章里都進行過介紹。如陳獨秀肯定中國革命勝利以后，必須經過一個過渡時期。在這個過渡時期，存在多種經濟成分：家庭的手工業(yè)與農業(yè)、小生產制、私人資本主義的大生產制、國家資本主義。但從中國共產黨的經濟建設實際來看，國家資本主義這種形式一直沒有受到重視。1933年，張聞天在中央蘇區(qū)探討蘇維埃經濟的發(fā)展前途時，曾明確指出“國家資本主義的企業(yè)可以說還沒有”。國家資本主義這種經濟形式開始受到黨內關注，與劉少奇和張聞天同時在1948年9月將它納入新民主主義經濟的構成有關。但從劉少奇在9月13日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建設問題的講話來看，他只是一句話就將國家資本主義這種形式帶過去了。他指出：“還有陳伯達同志講的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這個名詞不通俗，也可以講?！倍鴱埪勌靺s在提綱中對國家資本主義進行了具體說明和重點強調。在形式方面，張聞天指出國家資本主義具體有出租制、加工制、定貨制和代賣制的形式。在作用方面，張聞天指出國家資本主義可以促使國家和私人進行資源優(yōu)勢上的互補，提高生產的社會化程度，還可以使私人資本置于國家的管理與監(jiān)督之下，有利于私人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對于新民主主義經濟的發(fā)展最為有利。在對待國家資本主義的態(tài)度方面，張聞天指出各級干部應糾正關門主義的態(tài)度，“應該有意識地承認國家資本主義這個范疇，有意識的對它加以提倡、組織與扶助”。張聞天關于國家資本主義在中國發(fā)展的意見得到了黨內外的認可，起著臨時憲法作用的共同綱領第三十一條指出：“國家資本與私人資本合作的經濟為國家資本主義性質的經濟。在必要和可能的條件下，應鼓勵私人資本向國家資本主義方向發(fā)展，例如為國家企業(yè)加工，或與國家合營，或用租借形式經營國家的企業(yè)，開發(fā)國家的富源等?！睆暮暧^上來看，張聞天在黨內雖然不是提出國家資本主義概念的第一人，但從特定的時間和所起的作用來看，在國家資本主義這種形式長期受到黨內忽視的情況下，張聞天將國家資本主義明確納入新民主主義經濟的構成

之中，并對國家資本主義在中國發(fā)展的具體形式以及在新民主主義經濟經濟中的重要地位進行說明，并且這種納入和說明還被黨中央采納由此受到黨內外廣泛關注，這都意味著張聞天對國家資本主義這種形式在中國的實際發(fā)展起了開創(chuàng)性的作用。

(三)對五種經濟成分在新民主主義經濟中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進行了系統(tǒng)說明

新民主主義經濟是由五種經濟成分構成，這并不就是新民主主義經濟的全貌，因為新民主主義經濟不僅是這五種經濟成分的簡單相加和無原則的混合。按照毛澤東在《新民主主義論》中對新民主主義共和國的原則設計，新民主主義共和國是中國由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向社會主義社會過渡過程中的必不可移的階段。在新民主主義共和國里，既有資本主義因素，也有社會主義因素，但這種兩元因素混合的局面逐漸要轉化為社會主義一元因素獨具的狀態(tài)。新民主主義經濟是隸屬于新民主主義共和國的一個主要部分，在經濟上承擔著發(fā)展生產力，積累社會財富的功能，在政治上則承擔著向社會主義過渡的保證任務。如果不分輕重、主次、緩急、利害地隨意對待五種經濟成分，那新民主主義經濟的預期任務勢必很難完成。張聞天在指出新民主主義經濟的多種形式的基礎上，進一步對每一種經濟形式在整個構成中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進行了系統(tǒng)說明。他指出，國營經濟是新民主主義經濟的主要支柱，但國營經濟在新民主主義經濟發(fā)展的過程中必須處理好與私人資本之間的先公后私、公外有私和公私合營三種關系。合作社經濟是國營經濟的最可靠的有力的助手，但合作社經濟的發(fā)展不能急于求成，既要善于借助國營經濟的力量與私人資本主義經濟之間的投機操縱行為進行斗爭，又要通過合理的管理措施吸收小商品經濟向合作社經濟轉化。國家資本主義經濟是最有利于新民主主義經濟發(fā)展的形式。私人資本主義經濟是新民主主義經濟中必然的與必要的經濟形式，但不能抬高它的作用，更不能把恢復與發(fā)展私人資本主義經濟放在國民經濟建設的第一位。小商品經濟是新民主主義經濟中數(shù)量上占完全優(yōu)勢的經濟形式，不能急于求成地將小商品經濟轉到社會主義方向，必須在穩(wěn)固私有權的條件下，根據(jù)生產力的進步和小生產者的政治覺悟，借助于合作社和國營經濟發(fā)展的帶動，在和私人資本主義經過長期較量后才能向社會主義方向轉化。在對新民主主義經濟五種構成的地位和相互關系進行一一具體分析后，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的總路線進行了總結，即“這條路線應該是以國營經濟為主體，緊緊依靠群眾的合作社經濟，改造小商品經濟，利用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尤其是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防止與反對商品的資本主義經濟所固有的投機性與破壞性?！标P于五種經濟成分在新民主主義經濟中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除了國家資本主義經濟外，毛澤東、劉少奇對另外四種經濟成分的地位在不同場合都有過說明，如就國營經濟而言，毛澤東、劉少奇一直強調它在新民主主義經濟中的領導作用。再就私人資本主義經濟而言，毛澤東在《論聯(lián)合政府》的報告中有過重點說明。關于合作社經濟的作用，劉少奇在張聞天提交提綱的前夕，在《論新民主主義的經濟與合作社》一文中對其進行過很大篇幅的闡述。就整體而言，系統(tǒng)地將五種經濟成分拼在一起，并對其作用一一說明，張聞天《關于東北經濟構成及經濟建設基本方針的提綱》確屬首創(chuàng)。同時，對五種成分的相互關系進行具體說明，張聞天《關于東北經濟構成及經濟建設基本方針的提綱》也屬首創(chuàng)。只有指出了新民主主義經濟的構成，并指出了每種構成的地位和相互關系，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才清晰起來，從這個意義上也可以說，完整地將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勾畫出來，這是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理論比較有首創(chuàng)意義的貢獻。

二、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創(chuàng)見的來源

細細追究起來，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并不止于上述的三個方面，單就某個方面而言，如就私人資本主義存在的價值，合作社經濟的具體經營方式、小商品經濟的所有權問題，張聞天都有個別建樹，很有些文章也對此進行過研究，本文則側重于從整體上探討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理論貢獻。從上述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來看，張聞天與毛澤東、劉少奇等人既有相同之處，也有相異之處，在宏觀和微觀方面都提出過自己的創(chuàng)見。這里就有一個問題值得研究，為什么是張聞天而不是別人率先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進行完整說明呢?

(一)理論來源：對列寧新經濟政策的吸收與借鑒

1921年3月，布爾什維克黨的第十次代表大會通過了由戰(zhàn)時共產主義過渡到新經濟政策的決議。實施一年后，蘇維埃政府經列寧親自審定發(fā)表了一篇類似白皮書的長篇文告《蘇維埃俄羅斯政策之發(fā)展》。文告全文共分11部分，不僅詳細闡述了俄羅斯實行新經濟政策的背景和實行后的變化，還從理論上系統(tǒng)論述了為何要實行這個政策轉變。文告指出：“蘇維埃共和國是世界上工人與農人在事實上握到權力的第一個國家。它將要做從資本主義到共產主義底變遷中的一種經濟組織。它不會做純粹的社會主義，因為這個日子尚未到來；它也不會做純粹的資本主義，因為這種日子已在衰敗了。它是過去與未來的唯一的結合——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底原素混合的同時存在?！?922年9月，張聞天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圖書館中的一份英文刊物上看到了這份文告，覺得很有理論價值，將它譯成中文寄回國內，隨后上海的《民國日報》連續(xù)三期刊載了這篇譯文。由此可見，張聞天應處于中國最早對列寧的新經濟政策有過初步了解和傳播的人員前列。1925年一1930年在蘇聯(lián)系統(tǒng)學習馬列主義后，張聞天對新經濟政策的認識則更深刻。列寧1918年在《論“左派”幼稚性和小資產階級性》中曾指出，沒有一個共產主義者否認過社會主義蘇維埃共和國正處于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階段，誰都會承認過渡一詞用在經濟上是意味著在過渡時期的經濟制度內既有資本主義又有社會主義的成分、部分和因素。俄國在過渡時期的現(xiàn)有社會經濟構成是：“(1)宗法式的，即在很大程度上屬于自然經濟的農民經濟；(2)小商品生產(這里包括大多數(shù)出賣糧食的農民)；(3)私人資本主義；(4)國家資本主義；(5)社會主義?！?921年列寧在《論糧食稅》一文中再次重復了他上述關于過渡時期經濟構成的觀點，仍然肯定俄國經濟的基本成分仍然和從前一樣，并對利用資本主義發(fā)展生產力的必要性進行了肯定，對國家資本主義在過渡時期的積極作用及實現(xiàn)形式(租讓制、合作制、代購代銷制、租借制)進行了具體闡述?！拔覀儜摾觅Y本主義(特別是要把它納入國家資本主義的軌道)作為小生產和社會主義之間的中間環(huán)節(jié)，作為提高生產力的手段、途徑、方法和方式”。列寧晚年從實際出發(fā)，在《論合作社》等文中對合作社在過渡時期的作用和形式又進行過重點說明?！霸趯嵭行陆洕叩臈l件下，使俄國居民充分廣

泛而深入地合作化，這就是我們所需要的一切，因為現(xiàn)在我們發(fā)現(xiàn)了私人利益即私人買賣的利益與國家對這種利益的檢查監(jiān)督相結合的合適程度，發(fā)現(xiàn)了私人利益服從共同利益的合適程度”。將列寧關于過渡時期經濟結構的論述串聯(lián)在一起，無疑與張聞天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構繪有一致之處?？梢哉f，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的理論來源既有借鑒中國共產黨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的有益構建，但追根溯源起來應該是對列寧新經濟政策的吸收借鑒。

(二)現(xiàn)實依據(jù)：對中國共產黨局部執(zhí)政地區(qū)經濟實際的調查研究

張聞天不僅是黨內最初知曉列寧的新經濟政策的早期成員，而且也是黨內少有的長期堅持對中國經濟實際進行調查研究的領導成員之一。1942年，張聞天在對陜北晉西一帶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進行了一年多的實地調查研究之后，清醒地意識到中國現(xiàn)有的生產力遠遠沒有到達進入社會主義所需要生產力的水平，農村個體經濟的直接發(fā)展前途是新式資本主義，即是資本主義，但這種資本主義的前途是社會主義的資本主義方式?！耙驗橹袊浜?，只有走過新式資本主義的第一步，才能走社會主義的第二步”。1945年，抗戰(zhàn)結束后，張聞天主動要求到地方工作。在東北主管地方事務的過程中，他長期堅持到農村和城市的生產第一線去調查研究，而東北得天獨厚的經濟條件也為張聞天率先對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進行完整說明提供了現(xiàn)實素材。東北地區(qū)由于歷史上俄日統(tǒng)治者和偽滿統(tǒng)治者的長期經營，經濟發(fā)展的起點比較高，并有部分經濟因為共產黨沒有經驗經營而在與私人資本主義進行合作的過程中向國家資本主義方向發(fā)展。同時解放區(qū)軍民自己創(chuàng)辦的公營工商企業(yè)也為數(shù)不少。在東北還有大量中小私人工商企業(yè)，這類經濟由于戰(zhàn)爭的破壞，經濟實力比較偏弱，至于廣大農村則是一片汪洋大海的農民個體經濟，生產力的社會化還未啟動，合作經濟還只在開始。此外，在東北還有少量的蘇聯(lián)在華投資經營的“秋林公司”等。在對每種經濟發(fā)展的質和量、發(fā)展趨勢都進行了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張聞天逐漸將列寧的新經濟政策與東北實際結合起來，形成了一種既是馬列主義的，又是中國化的《關于東北經濟構成及經濟建設基本方針的提綱》，提出了自己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

三、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創(chuàng)見的理論價值

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顯然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成果，具有很強的前瞻性、務實性和系統(tǒng)性，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發(fā)展史上留下了獨特的歷史地位，具有豐富的理論價值。

(一)為列寧新經濟政策在中國的整體傳播和發(fā)展作出了貢獻

列寧的新經濟政策實際上是列寧晚年探索社會主義建設的新思路，是對傳統(tǒng)社會主義觀的一種突破，其滲透出來的思想價值就在于主張從本國實際出發(fā)來建設社會主義，而不能從馬克思主義的書本和主觀愿望出發(fā)來建設社會主義。由于新經濟政策還處于一種邊積累經驗邊反思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階段，因而列寧對過渡時期經濟建設的論述一直處于一種發(fā)展階段，再由于他的身體健康等原因也沒有來得及對過渡時期的經濟建設進行系統(tǒng)總結，因而對列寧的新經濟政策的完整準確理解直接關系到中國共產黨在執(zhí)掌政權后對這一政策的借鑒問題。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實際上是張聞天將列寧的新經濟政策完整的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理論成果，是對列寧新經濟政策的整體傳播和運用，對中國共產黨探索符合中國實際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提供了啟迪。難能可貴的是，張聞天在將列寧的新經濟政策與中國實際正確結合的同時，還對列寧新經濟政策進行了總結和升華，提出了新民主主義經濟建設的總路線，是馬列主義發(fā)展史上第一次對過渡時期的經濟形態(tài)進行如此簡明扼要的經典概括。實踐證明，對列寧新經濟政策進行完整準確的而不是斷章取義的理解和運用，不論對馬列主義本身的發(fā)展，還是對新中國各種形式經濟的和諧共處發(fā)展以及中國經濟發(fā)展的政治走向有著至關重要的指導作用。

(二)為中國共產黨制定正確的新民主主義經濟建設方針提供了參考藍圖

在中國共產黨即將從革命轉入建設階段之際，經濟建設的經驗和理論都及其匱乏，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無疑對中國共產黨即將開始的經濟建設起了一種及時雨的理論彌補作用。不僅毛澤東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的報告吸收和借鑒了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而且在1949年制定的起著臨時憲法作用的共同綱領里面再此吸收和借鑒了他的這些創(chuàng)見。毛澤東在《整頓黨的作風》中指出：“我們所要的理論家是什么樣的人呢?是要這樣的理論家，他們能夠依據(jù)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正確地解釋歷史中和革命中所發(fā)生的實際問題，能夠在中國的經濟、政治、軍事、文化種種問題上給予科學的解釋，給予理論的說明?！憋@見，張聞天就是這樣的理論家，站在時代高度，直面實際問題，能夠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科學地解釋即將開始的新中國經濟建設問題，也正唯如此，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才能為中國共產黨制定正確的新民主主義經濟建設方針提供了參考藍圖，留下了應有的歷史地位。

(三)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現(xiàn)路徑起著范例作用

中國革命和建設需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馬克思主義需要中國化，中國實際經驗需要馬克思主義化，這是被歷史和實踐反復證明了的真理，但要實現(xiàn)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路徑問題。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的創(chuàng)見是典型的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成果，對當今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實現(xiàn)路徑建設起著范例作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中國實際的結合，要保證這兩種異質東西結合的正確性，前提一定是對馬克思主義要有完整準確理解，基本環(huán)節(jié)是對中國實際進行調查研究，主體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堅定的政治立場、憂國憂民的憂患意識和大局觀等是保證主體將兩者正確結合起來的結合力。理論是實際的指導，主體對實際的深入認識又加深了對理論的理解，理論與實際通過主體的調查研究在相互了解的過程中，彼此互相趨近，促使主體在把握住兩者結合點的基礎上，充分發(fā)揮出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深入到事物內部，研究其中各種要素的結構、性質和關系，并把這些方面聯(lián)系起來從整體上加以思考，進而把握住事物的共同屬性，從而使特殊性的實際上升到具有普遍性的理論。主體完成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過程，還只是從內圍上實現(xiàn)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要使理論上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成果付諸實踐，還面臨著外圍機制是否順暢的問題，也就是說，還要有順暢的黨內民主機制，通過民主集中制將個人的理論成果上升為全黨的智慧并付諸實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路徑建設也是個系統(tǒng)工程，只有環(huán)環(huán)相結，才能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之樹上結出理想之果。

(四)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經濟形態(tài)完善起著借鑒作用

從我們現(xiàn)階段經濟建設的實際來看，我國現(xiàn)在的經濟形態(tài)雖然不能等同于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tài)，但他的這些創(chuàng)見仍然對現(xiàn)階段的經濟形態(tài)完善起著借鑒作用。一定社會的經濟形態(tài)是與一定社會生產力相適應并有相應的政治上層建筑和社會意識形態(tài)樹立其上的生產關系總和，因而經濟形態(tài)在整個社會結構中處于承生產力啟上層建筑的鼎立中柱地位，其內部構成和外部表現(xiàn)形式都對社會的發(fā)展息息相關。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現(xiàn)有經濟形態(tài)是經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長期磨合而形成的，是由多種形式構成的經濟形態(tài)，既擔負著發(fā)展生產力的重任，也擔負著促進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向更高級的階段過渡的政治任務，因而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形態(tài)的完善一定要有整體意識，既要積極認可和發(fā)掘各種有利于生產力發(fā)展的經濟形式，形成各種所有制經濟平等競爭、相互促進新格局，又要毫不動搖地堅持公有制在這一形態(tài)中的主導力和控制力；既要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fā)展，堅持平等保護物權，又要對非公有制經濟不利于國計民生和共同富裕之處進行管制和監(jiān)督；既要允許私人資本主義存在和發(fā)展，同時又要積極采取和利用國家資本主義和合作社的形式將其過渡到社會主義方向；既要注意一級生產關系的統(tǒng)籌安排，也要注意二級生產關系的多樣化形式發(fā)展?？傊?，在完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經濟形態(tài)時，仍可借鑒張聞天關于新民主主義經濟總路線的提法，即以國營經濟為主體，緊緊依靠群眾的合作社經濟，改造小商品經濟，利用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尤其是國家資本主義經濟，防止與反對商品的資本主義經濟所固有的投機性與破壞性。只有這樣，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經濟形態(tài)才能完成發(fā)展生產力和向社會主義更高一級的發(fā)展階段過渡的雙重任務，而不是引導中國社會退回到舊資本主義的老路上去。

責任編輯高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