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潔
阿洛可斯夫基,一位傾心于詩歌的彝族散文詩詩人。著有散文詩集《黑土背上的陽光》、《沒有名字的村莊》并獲得四川省第二屆少數(shù)民族文學獎、四川天府文學獎。這位優(yōu)秀的彝族青年詩人,一直堅持文學創(chuàng)作,先后在《人民日報》、《散文》、《四川日報》、《散文百家》等40余種報刊上發(fā)表文學作品500余篇,最近散文詩集《月亮上的童話》繼續(xù)延續(xù)了詩人對民族日益深沉的情感。
彝族是一個古老的山地民族,同世界各地的先民們一樣,他們的祖先們也曾與大自然親密接觸,認為世界萬物,無論是山陵川谷、水火土石,還是動植物,都和人類一樣具有靈性,有一種超越自身外部形體的精靈存在。他們賦予自然萬物思想、智慧和情感,賦予它們?nèi)说闹w和形象,甚至把人的品格也轉移到了每一種物象上面。英國著名哲學家休謨在其《宗教的自然史》一書中對這種人性的自然傾向做出過深刻的分析,他認為產(chǎn)生這種傾向的原因是,人們身上普遍存在著這樣一種意向,即認為一切生物都跟他們自身相類似。因而,那些經(jīng)常占據(jù)他們的思想,并總是以同樣的形式出現(xiàn)的未知的原因,使得他們把一切都預想成是完全相同的。
阿洛可斯夫基首先是情系自然萬物的彝族人,對大自然具有敏銳的感受力。其次,作為一名詩人,他帶著更多的熱忱和溫情,觀察自然萬物中相似的熱情,用蘸滿深情的筆端,從天地萬物中尋求人性的真諦和人生的參照,把靈魂歸依于自然界這個精神家園。翻開阿洛可斯夫基的散文詩,充滿彝族特色的詞匯,索瑪,察爾瓦、山鷹、羊皮鼓、甜蕎花、羊群、布谷鳥等等,一個個接踵而來,處處溢出詩人對自己民族滿滿的情思。
樹上面是雄鷹的家鄉(xiāng)
雄鷹上面是云的家鄉(xiāng)
云上面是月亮的家鄉(xiāng)
月亮上面是童話的家鄉(xiāng)
童話里住著俚濃倮頗
和比淚水還干凈的神靈
——《月亮上的童話》
以上是詩人的新作《月亮上的童話》中的一段,這短短的幾句詩,可以看作詩人全部作品的縮影,仔細閱讀詩人的散文詩,會發(fā)現(xiàn)詩人的創(chuàng)作視野觀照到了自然界的各個層面,從植物、動物到山水環(huán)境,再到歷史信仰。這每一個都是不小的題目,“但人民所期待于詩人的,不只是指出那些無言之物常常具有的美和尊嚴而已……他們期待他指出現(xiàn)實與靈魂之間的通道?!痹娙擞盟w細的敏感,去聆聽自然界的生物、非生物的靈性,并在作品中“指出現(xiàn)實與靈魂之間的通道。”
植物有靈——“香透彝族人魂魄的花朵”
彝族人把靈魂賦予植物,他們認為雖然植物不具備空間行走的能力,不會表達情感欲望,但它們和人一樣有生老病死,因此在彝人眼里,所有植物都有一種超越它們自身形體的精靈存在。
“索瑪,你這看透彝族人魂魄的花朵,你充滿了靈性,你充滿了仁慈,讓我再次歌唱你,成為女人們嘴邊輕輕的歌兒,成為孩子們心靈永遠的圖騰。讓我在你幽藍的象征中走完一生吧,神奇的花朵,游牧子孫最真的愛戀?!?/p>
——《索瑪》
“索瑪”花被譽為彝族族花,是杜鵑花的彝語名,象征著美麗與善良,堅韌與質樸,代表著吉祥,彝族諺語說:“索瑪開放的時候就是歡樂來到的時候”??梢?,在彝人眼中這神奇的索瑪,這“香透彝族人魂魄的花朵”是多么的美好而具有靈氣,儼然是一個個活生生的精靈。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梅特林克在《花的智慧》中講到,“花卉尤其集中體現(xiàn)了植物一生趨向智慧和精神的努力”,“不僅種子和花卉,而是整株植物,莖葉、根都具有一種深思熟慮的,充滿著活力的智慧”。索瑪在彝族人心中,正是這樣充滿智慧的花朵,它是時刻伴隨著彝人的精靈,它是“涼山女人最燦爛的心事,是涼山男人最深情的吻別”,是“孩子們心靈永遠的圖騰”。
彝族人在心里親近這種能在微寒的寂寞山谷中依然爛漫的花朵,索瑪似乎是為了彝族人而綻放。它與彝族人一樣擁有美好的品格,這智慧靈性的花朵,透露著彝族人的喜樂和憂愁。這就是一種人性的外推與泛靈化,彝族人把靈魂賦予了外間事物。法國哲學家奧古斯特·孔德認為這種人性外推和泛靈化的自然傾向是“物神崇拜”形成的起點,人類在所有自然和人工的外在物品中看到由生命而賦予靈性的實質,這種生命在其本質方面跟人是相類似的?;谶@種人性的想象和人性的外推與泛化,形成了“物神崇拜”,英國文化人類學家泰勒把孔德的“物神崇拜”稱之為“萬物有靈論”。
涼山地區(qū)還有一種植物與彝族人息息相關,它用“神性和靈性養(yǎng)育大山、河流,滋育代代山里人”,這種能在海拔高氣溫低的條件下生長的耐寒植物就是蕎麥,是涼山彝族的主食之一。費爾巴哈認為,凡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凡人生命和存在依靠的東西,對人來說就是神。作為少數(shù)幾種能在涼山生長的農(nóng)作物,彝族人離不開它,把它當作“物神”,因此他們認為蕎麥也像神一樣有靈性。
“甜蕎花,純白地純白了山里的一串日子,山里人的名字都有你的芬芳,你被山里人唱成悠悠情歌,化作甜絲絲的愛情故事。
甜蕎花,充滿靈性的花朵,朝朝暮暮同微風婆娑起舞,以翩躚的舞姿迎朝暉送夕陽,濤濤清香裊裊繚繞山山嶺嶺。”
——《月亮上的童話》
詩人看似輕描淡寫的“一串日子”,就把世世代代的彝族人和蕎花緊緊地連在了一起,可以說,彝族人已把這種有較強生命力的蕎麥當作了自己的象征,蕎麥正是他們?nèi)诵酝馔频某休d物。“那九十九句諺語里有你的韻律,那三十三個傳說中有你的足跡”,仿佛這具有靈性的甜蕎花敘寫著這個古老山地民族的歷史,阿洛可斯夫基用自己的生命體驗自己民族的情感,感應植物靈魂的節(jié)奏,由于他“深潛于自然的核心而體驗之,冥合之”,才能“發(fā)揚而為普遍的愛?!?/p>
動物有靈——“云雀啊,我日月輪回的精靈”
在自然界中,具有生命的動物和人類最相似,萬物有靈論中,動物有靈魂的信仰最為普遍。在生產(chǎn)力落后的條件下,彝族的祖先和其他各族人一樣,僅僅依靠自身的力量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生存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們往往借助動物的幫助提高生存能力,把動物當作朋友甚至神靈,反復歌頌。
“布谷鳥是小涼山春天的使者,啼聲落在河面上,春水就漲了;觸在農(nóng)人的心頭,農(nóng)人就哼起播種的歌謠。
布谷鳥纖細的腳站在樹枝上,枝頭就綻蕾了,影子落在黑土上,黑土就散發(fā)母親的性情,這個時候啊,小涼山的人習慣仰望頭頂,天空湛藍。白云自在?!?/p>
——《布谷鳥》
布谷鳥被彝族人當作“春天的使者”,它幫助靠天吃飯的農(nóng)人們辨認季節(jié),提醒人們及時播種?!耙粋€物體之所以美是由于人們覺察到它身上的各種關系”,“不是由我們的想象力移植到物體上的智力或虛構的關系,而是存在于事物本身那些真實的關系,這些關系是我們的悟性借助我們的感官而覺察到的。”顯然聰明的彝族人覺察到了,布谷鳥的到來為人們趕走了寒冷漫長的冬季,帶來了溫暖的春天,給整個小涼山帶來了歡樂。布谷鳥飛來,“枝頭就綻蕾了”,“黑土就散發(fā)母親的性情”,因此它
是美的,它是神的化身。因為人類在面對奇妙莫測的大千世界和難于解脫的重重困惑時,是被動和無助的,會產(chǎn)生種種神奇幻想,他們崇拜給他們帶來希望的任何物種。布谷鳥在詩人以及所有彝族人心中是不可侵犯的神鳥,仿佛春天是布谷鳥帶來的,所到之處一片春意盎然。懂得感恩的彝族人忌打布谷鳥,他們相信這具有神靈稟賦的神鳥,將留給他們“小涼山內(nèi)心的平安”。
“云雀啊,云雀。
這么多年,你們飛到哪兒去了?
只有聲音,還淌在我們的血管里,含著草地上的春風,含著牛背上的牧歌,含著血液里的親切,日夜淌在我不眠的夢中。
云雀啊,難道你們是我們失落的魂魄,是我日月輪回的精靈,我為什么隨著你們的聲音又唱起來了?!?/p>
——《月亮上的童話》
對具有某種人類不擁有的能力的動物,人類都是崇拜的。世世代代住在山里的彝族人,向往變成一只鳥,可以自由地在天空飛翔,可以飛到山外看看外面的世界。因此,在詩人眼里,云雀亦是精靈。但是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景象逐漸減少,在這里詩人表達的是一種對“三五成群的鳥吊在樹枝上,啼聲落滿一地,流成晶瑩的河,”這樣情景的懷念。鳥兒飛走了,把詩人的魂魄也帶走了,然而鳥兒優(yōu)美動聽的聲音,“還淌城我們的血管里”,“日夜淌在我不眠的夢中”。詩人在詩中從喧囂的塵世中隱退出來,沉浸于藝術夢幻的靜謐遐思中,隨著血管里流動的聲音,和鳥兒的靈魂一起歌唱。
山水有靈——“傾聽土地,娓娓而唱的圣歌”
兩千多年前中國古代思想家莊子就這樣描述過山水環(huán)境有靈,“水有罔象,丘有宰,山有夔,野有彷徨,澤有委蛇”,他認為“靈”無所不在。世代繁衍生息在山區(qū)、半山區(qū)的彝族祖先和莊子一樣,面對峰巒起伏而構造奇特的山和獨特的自然生態(tài)風貌,產(chǎn)生了山水有靈的思想,凝重而偉岸的山在他們心中至高無上,并為他們提供了神秘想象之源,促使他們信仰生成,他們把山人格化進而神化,使山神成為了彝族原始信仰的主神和歷史凝聚點。
“山,峰巒起伏,連綿無際的山,一代代這里生這里死的人們朝朝幕暮、歲歲年年溝壑山嶺,向著太陽升起的地方,把真情糅進大山生命的根須。
那深深東流的小溪是鷹之子的真情。
那滿山遍野的索瑪是鷹之子的心靈。
那翱翔云空的蒼鷹是鷹之子的圖騰。
山,一個古老而純樸的民族有著你的堅韌頑強你的雄厚脊梁?!?/p>
——《山巒》
不論東方還是西方,人類對自然界總是崇拜的。歌德曾經(jīng)這樣表達對自然美的生成的贊嘆,他說:“需要多少有利的環(huán)境配合在一起,自然才會產(chǎn)生一棵真正美的橡樹啊!”一棵美的橡樹尚且需要這么多的生存條件,大山里生長著的成千上萬種植物,蘊棲著的各種動物需要多少有利的環(huán)境配合在一起才能創(chuàng)造適合它們的生存條件呢?而這些植物和動物又是人們必不可少的生存資源和豐富的食物來源。因此,山是偉大而神圣的,山的地位在彝族人心中不可動搖。在《山巒》中,詩人把小溪、索瑪、蒼鷹看作鷹之子的真情、心靈、圖騰的象征。而這一切在彝族人眼中似乎都是大山的恩賜,詩人在創(chuàng)作中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他們“生長的那一片片神奇的詩的土壤給他們帶來的獨特的生命悟性與靈魂糾葛的影響”,早已把“真情糅進大山生命的根須”,在他的詩作中大山有著雄厚的脊梁和神靈的氣質,這為古老而純樸的民族撐起一片寧靜而廣闊的天空。
人類在思考外物時,總是從自身出發(fā),以已度物,同時完成對外物的人格化,建立心物之間的相似性。因此我們可以理解,為什么幾乎每個農(nóng)耕民族都把土地視為母親,賦予土地一種感情和神秘的想象,土地是神圣的原始崇拜的意象。彝族也不例外,彝族人無論走到哪里,似乎都能在夜晚傾聽到母親輕輕吟唱的圣歌。
“是誰?在子夜時分,用溫柔的手,輕輕撫去我們心靈的淚花。
是誰?在三更時分,編織一幅溫暖的毛氈,蓋在我們長期流浪的靈魂?
是誰?以最吉祥的祈禱,讓山地彝族同胞默跳的心這樣安寧。
是誰?讓我們在迷人的星空下,一轉身夢就圓了,再轉身夢就綠了。
傾聽土地,把心靠近土地的動脈,靠近那些神靈的足跡,靠近山鷹之魂的民族日夜跳動的心,靠近那些經(jīng)歷了漫長的黑暗和萬丈紅塵之后,娓娓而唱的圣歌?!?/p>
——《傾聽土地》
連續(xù)四個“是誰?”,表達出了詩人在夜里油然而生起的對養(yǎng)育他的涼山那片黑土地強烈的思念之情。詩人顯然不是每天和土地親密接觸的農(nóng)人,但彝族祖先的認識和實踐活動,積淀為這個民族的一種集體無意識,土地就是母親成為彝人的共同認識,代代相傳。詩人似乎天然地繼承了對土地的依戀,不管走到哪里,心都會在午夜回歸?!鞍研目拷恋氐膭用},靠近那些神靈的足跡”,在母親的懷抱中宣和情志,撫慰心靈,重獲生命的元氣,這古老的黑土地散發(fā)著神性的光輝,她能“撫去我們心靈的淚花”,使漂泊不定“長期流浪的靈魂”找到永恒的依靠。
歷史信仰中的神靈——
“每一個希望都有你的叮嚀”
歷史悠久的古老民族,民間總是流傳著許多美麗的神話。彝族先民們在和大自然斗爭中,對一些復雜的自然現(xiàn)象,無法做出正確的解釋,因此,他們對自然界又懼怕又感恩,最終也只能借助豐富的想象力,運用他們?nèi)f物有靈的觀念,在想象中征服自然。泰勒認為,“日常經(jīng)驗的事實變?yōu)樯裨挼淖畛鹾椭饕脑?,是對萬物有靈的信仰了?!币簿褪钦f,原始社會時期萬物有靈的觀念是這些神話與宗教信仰產(chǎn)生的源泉。從集體無意識的角度看,神話便成了民族原始意象和深層心理結構的載體,是社會生活和心理生活的復雜結晶,每個民族都有區(qū)別于其他民族的心理素質,失去了神話就失去了民族的靈魂。
支格阿魯是彝族神話《支格阿魯》中的英雄,彝族先民們在美妙的想象中,賦予支格阿魯征服自然,戰(zhàn)勝邪惡的智慧和力量,看似荒誕離奇,脫離現(xiàn)實的故事,卻是深深地植根于彝族先民生活的產(chǎn)物。一只神鷹滴在格支阿魯母親的裙上的三滴血,讓他母親受孕,并在龍年龍月龍日生下支格阿魯,他
“生下來就能說話了。
生下來就能走路了。
生下來就能吃頭牛了。
生下來就能背一座山了。
那時候的那時候,天上有六個太陽,太陽紅彤彤,天上有七個月亮,月亮明晃晃。青蛙巨石般大,蚊子拳頭般大,蛇有田埂般粗。石頭被曬死了,風被曬死了,空氣被曬黑了。
三年不降雨了,三月不飲水了。
我坐在火塘邊想了三天三夜。
我躺在草甸上想了七天七夜。
我站在山巔上想了九天九夜。
造出了箭射日月吧。
……
后來的后來
人們過著平平淡淡是真的福,平平安安是福的真。”
——《月亮上的童話》
詩人受到自己民族神話深刻的影響,用詩歌記錄神話的同時,繼續(xù)加以想象,甚至以第一人稱的敘述,讓自己在詩中痛快地扮演了英雄支格阿魯?shù)慕巧5聡軐W家埃德蒙德·胡塞爾在《想象圖像意識
回憶》中說過:“就其本質而言,想象是自我意志的顯現(xiàn),它以絕對的任性來標明自我的本質?!卑⒙蹇伤狗蚧怯靡环N任性的想象來塑造支格阿魯非凡的形象,標明了他內(nèi)心對英雄的崇拜,反映出詩人的精神信仰。從神鷹滴血到龍年龍月龍日出生,折射出了彝族人對“鷹”和“龍”的圖騰崇拜。自然條件的惡劣讓先民們幻想無常的氣候是由于惡魔的存在。因此,他們編造了讓英雄射日月,與雷公較量,智斗巖鷹等等情節(jié)。通過神話來驅逐內(nèi)心的不安,相信有神靈的保佑,把神話作為情感的依托。
支格阿魯,你在哪里?在爺爺發(fā)黃黃的經(jīng)書里。
支格阿魯,你在哪里?在外婆濕漉漉的歌謠里。
支格阿魯,你在哪里?在大小涼山人的夢里。
支格阿魯,你在哪里?在彝家人渴望的心里。
當淚珠串成項鏈,每一個夢想都有你的身影。
當微笑綻成花朵,每一個希望都有你的叮嚀。
——《月亮上的童話》
幾千年過去了,大小涼山仍然處處都有神話人物支格阿魯?shù)淖阚E,從經(jīng)書、歌謠到大山、河流,從夢里、心里到夢想和希望,英雄在自然界中,列在彝族人心里。“人的依賴感是宗教的基礎,而這種依賴感的現(xiàn)象,這個為人所依賴,并且人也感覺到自己依賴的東西,本來無非是自然。自然是宗教最初、原始的對象?!辈豢煞裾J,因為人們對自然的依賴和畏懼,產(chǎn)生了再對自然有強烈的依賴感,所以現(xiàn)代人心中已經(jīng)沒有神話,這樣的推理是不對的。事實上,神話是歷史折射出的光芒,其中的信仰或多或少的在人們心中代代沿襲。
總之。阿洛可斯夫基在作品中與自然互動,他眼里的彝族萬物都充滿了靈性,這靈性來源于人與萬物之間的感應。與其說自然界在詩人的筆下,不如說自然界在詩人的心中,正是由于詩人對自然厚重的情感,在心里無數(shù)次地與自然萬物的溝通與碰撞,才能把自然界靈性的一面如此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