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松

單從寧都暴動中的傳令兵到共和國的“導彈元勛”,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七軍首任軍長王秉璋,就夠人們品頭論足一番了,而流傳在世的平型關戰(zhàn)斗中的那幾張照片,其中深埋著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經(jīng)王秉璋披露其中內(nèi)情,又為他的一生增添了許多傳奇色彩。

王秉璋帶人沖上酒樓,拉開寧都暴動的序幕

王秉璋,曾用名震南,1914年1月出生在河南安陽縣。1929年秋,15歲的王秉璋考入馮玉祥的西北軍無線電學校。1930年11月,中原大戰(zhàn)結束后,馮玉祥的西北軍被蔣介石收編,王秉璋所在的無線電學校被改編為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通信營,后又改編為學兵連。

1931年初,蔣介石把第二十六路軍調往江西,進駐寧都,主要任務是“圍剿”中央紅軍?！熬乓话恕笔伦兒?全國掀起了抗日救亡的浪潮,第二十六路軍官兵要求北上抗日,但蔣介石極力壓制,下死命令,要求他們“圍剿”中央紅軍。結果,第二十六路軍受到中央紅軍的沉重打擊。在如此多的因素促成下,再加上打入第二十六路軍內(nèi)部的中共特別支部因勢利導,秘密做好了寧都武裝起義的準備工作。

1931年10月,王秉璋由學兵連副班長調往第七十四旅旅部,擔任旅長季振同的傳令兵。季振同是馮玉祥的心腹將領,在西北軍中影響力非同一般。在起義準備階段,季振同與第二十六路軍參謀長趙博生、七十三旅旅長董振堂三人常在寧都城外的一座小山頭上密談,王秉璋作為季振同的貼身衛(wèi)士在山上擔任警戒。季振同經(jīng)常派王秉璋向董振堂傳遞密信。

12月上旬,蔣介石發(fā)覺了第二十六路軍的新動向,下令逮捕第二十六路軍中的共產(chǎn)黨員。針對這一形勢的變化,第二十六路軍中共特別支部決定立即舉行起義。為了保證起義成功,中革軍委派王稼祥、劉伯堅、左權等到寧都城東南的固村,就地聯(lián)絡和指導。

12月14日,趙博生召集第二十六路軍團以上主官舉行宴會,準備逮捕不同意起義的軍官。宴會在城東的耶穌堂舉行。軍官們到樓上赴宴,他們帶來的傳令兵在樓下開席。席間,王秉璋率領第七十四旅的10多名傳令兵,將在樓下吃飯的傳令兵統(tǒng)統(tǒng)繳了械,整個行動干凈利落。隨后,王秉璋又帶領傳令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上二樓,大喊:“紅軍打來了!”整個宴會場面頓時混亂不堪。寧都起義就此拉開了序幕。

王秉璋等人趁亂保護季振同、趙博生、董振堂和第七十四旅的兩名團長離開現(xiàn)場。第七十四旅一團三營營長嚴圖閣率兵如期而至,將其余軍官全部捆綁起來。季振同、趙博生和董振堂隨即指揮部隊1.7萬人,宣布起義。

寧都暴動勝利結束后,第二十六路軍被改編為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五軍團。季振同任軍團長,蕭勁光任政治委員,董振堂任副軍團長,趙博生任參謀長,劉伯堅任政治部主任。下轄第十三、十四、十五軍。王秉璋被提拔為軍團部傳令班班長,不久又被提拔為第五軍團直屬通信隊隊長。1932年2月,王秉璋到基層任職,任紅一軍團教導營副營長。

一命救一命,王秉璋和熊伯濤互救性命

平時人們常說“一命抵一命”,而王秉璋和熊伯濤兩位將軍之間,在戰(zhàn)爭年代卻發(fā)生了“一命救一命”的故事,被傳為佳話。

1932年2月,王秉璋由師司令部參謀調紅一軍團教導營任副營長。教導營副教導員是熊伯濤。新中國成立后,熊伯濤任北京衛(wèi)戍區(qū)副司令員、公安部隊副司令員等職,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王秉璋到教導營任職不久,紅一軍團在江西省吉水縣發(fā)起了對國民黨軍陳誠、羅卓英部的戰(zhàn)斗。

戰(zhàn)斗打得很順利,紅軍勝利返回駐地。然而,在戰(zhàn)斗中渡河時,王秉璋船上的船老大犧牲了,一船人都不會擺弄船只,所以一時“回師”不了。王秉璋也不會搖船,但又有點不服氣,便讓戰(zhàn)士們下來,自己上去了。船還真聽王秉璋的話,槳兒一劃,船便往前走了。王秉璋高興得不得了。

此時,大家見王副營長會擺船,便在岸上叫喊,說副營長會劃船,就把大家送過河吧。王秉璋也想表現(xiàn)一下,于是便使勁劃起來。但突然覺得不對勁了,船不聽使喚了,越想把船頭調轉過來,船兒越不調頭。船頭不但調不過來,而且還在水里打轉兒,怎么也靠不上岸。

靠不上岸,讓王秉璋慌了神,因為他也是“旱鴨子”。當船在河中打轉時,王秉璋的身體一歪,把船折騰翻了。王秉璋在水里掙扎著,心想這次死定了。

這時,只見有人突然一個猛子扎進水里,使勁游去。此人就是副教導員熊伯濤。一會兒工夫,熊伯濤就游到了王秉璋身邊。因為倉促,熊伯濤的腳被水中石頭碰傷了,但他不顧傷痛,使勁地把王秉璋從水中拖了上來。上岸后,王秉璋感激地說:“你救了我的一條命啊!”熊伯濤笑了笑。

說來也巧,長征中,王秉璋反過來救了熊伯濤一命。那時,王秉璋已離開教導營,調到紅一軍團司令部任作戰(zhàn)科科長了,熊伯濤仍在教導營任職。

1935年8月,紅一軍團進入茫茫草地。王秉璋帶著收容隊殿后,做收容工作。一天,王秉璋走到一條小河邊,發(fā)現(xiàn)有個大個子半躺半靠在河岸的土坎上,表情很痛苦。王秉璋見是自己人,就走了過去。仔細一看,大吃一驚,原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熊伯濤。熊伯濤已餓得不成樣子了。王秉璋拍了拍熊伯濤的肩膀問:“老熊,你怎么啦?”

熊伯濤睜開眼,見是王秉璋,便有氣無力地說:“兩天沒吃東西了。”

王秉璋知道,教導營走在隊伍后面,常常沒有東西吃。于是,他趕緊從背著的口袋里倒出一碗干炒面,用河水拌了拌,遞給熊伯濤。

熊伯濤幾口就吃下去了。肚子里有了貨,力氣也上來了,熊伯濤站起來,可以走路了。因還要收容其他人員,王秉璋便把自己背的近30斤炒面和一些辣椒、酥油,分了一半給熊伯濤,就此分了手。

走出草地后,王秉璋在甘南哈達鋪見到了熊伯濤。熊伯濤對王秉璋說:“全靠你的炒面,我才能走出草地。這條命是你給的?！蓖醣罢f:“你不也救過我的命嘛,咱倆是扯平了!”說完,兩人會意地笑了。

1936年10月,王秉璋指揮由3個連隊組成的游擊支隊,會同紅十五軍團第七十三師政委陳漫遠率領的特別支隊,迎接紅二、四方面軍北上會師。紅軍長征勝利結束。

沒趕上平型關戰(zhàn)斗,歷史照片上為何有王秉璋的身影

1937年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后,紅軍主力改編為八路軍,王秉璋由紅一軍團作戰(zhàn)科科長改任八路軍一一五師作戰(zhàn)科科長。

八路軍一一五師成立后,在三原舉行了誓師大會,之后立即開赴抗日前線。一一五師主力進至晉東北地區(qū),進行了著名的平型關戰(zhàn)斗。此戰(zhàn)展開時,王秉璋正以“八路軍運輸司令”的頭銜到侯馬車站跟閻錫山聯(lián)系鐵路運輸事宜。當時,日軍瘋狂進犯,閻錫山感到形勢嚴峻,急切希望八路軍上前線,因此整個交涉過程比較順利。第三四四旅旅長徐海東與王秉璋同乘最后一列車,在五臺縣下車后,住了一宿。第二天下了一場大雨,山洪暴發(fā)擋住了去路。因為徐海東和王秉璋都不知道平型關戰(zhàn)斗的計劃,于是決定再留宿一夜。這樣一來,他倆就錯過了9月25日那場震驚中外的平型關戰(zhàn)斗。

王秉璋是9月26日到達平型關的,所以沒有參加9月25日的平型關戰(zhàn)斗。但是,人們都認為王秉璋參加了,原因是后來所能見到的平型關戰(zhàn)斗的歷史照片,上面都有王秉璋的身影。這些照片作為宣傳平型關大捷的珍貴史料,早已家喻戶曉。加之王秉璋當時是一一五師作戰(zhàn)科科長,作戰(zhàn)科科長沒有參加平型關戰(zhàn)斗,常理上講不過去。因此,人們一直都認為王秉璋是參加了平型關戰(zhàn)斗的。事實上,平型關戰(zhàn)斗進行時,王秉璋還在五臺縣。那么,這些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事情是這樣的:

王秉璋趕到師部后,向林彪、聶榮臻報到,并簡要匯報了與閻錫山方面交涉的經(jīng)過。這時,因八路軍在平型關打了勝仗,國民黨《掃蕩報》記者便帶著攝影機來到一一五師,要拍新聞紀錄片。

林彪對《掃蕩報》沒好印象,說那是國民黨最反動的復興社辦的報,不準備接待。聶榮臻說:“現(xiàn)在搞統(tǒng)戰(zhàn)與過去不一樣了,宣傳我們打勝仗是好事嘛!”林彪默認后,聶榮臻當著林彪的面吩咐王秉璋:“你與國民黨交涉過車運,跟國民黨打過交道,有經(jīng)驗,就派你去接待那幾位記者?！?/p>

王秉璋向參謀長周昆和幾位司令部參謀了解了平型關戰(zhàn)斗的情況后,就去接待《掃蕩報》的記者。王秉璋帶著記者到現(xiàn)場去拍攝戰(zhàn)斗場景,但因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束,記者們對拍現(xiàn)場興趣不大。記者們要求林彪、聶榮臻等人到戰(zhàn)斗時的師指揮所位置,按當時的情景像演電影一樣讓他們拍攝。

既然同意拍了,林彪、聶榮臻只好按記者們的要求來到現(xiàn)場。司令部的一些干部當時都很年輕,對拍電影感到挺稀奇,也趕來湊熱鬧。記者在拍電影的同時,拍了許多照片。

那時候,照相的機會不多,王秉璋也趁此機會照了幾張。當時,大家自然不會想到這些照片的歷史意義?；氐綆煵?王秉璋要求記者將照片沖洗出來。當晚,記者就洗出了一套照片交給王秉璋。這套照片有20多張。記者走后,王秉璋將照片分發(fā)到參與照相的人手中。

事實的真相很簡單,但后面的過程卻不簡單。拍的電影沒有公映過,原因是國民黨當局不允許公開宣傳八路軍。那套照片在戰(zhàn)爭年代也大部分丟失了,只有幾張保存了下來。新中國成立后,黨史、軍史有關方面征集史料,王秉璋手上的這幾張照片就被當成真實的戰(zhàn)斗場景公開發(fā)表了出來。而這幾張照片上,都有王秉璋的身影?？上攵?王秉璋保存下來的照片,自然都是有自己身影的照片。

一是一,二是二,這是王秉璋的做人原則。在寫回憶錄時,王秉璋把這段歷史內(nèi)幕還原了出來。

1938年3月,王秉璋升任一一五師參謀處處長,并于1939年3月隨一一五師師部及第六八六團進入山東。日軍得知“平型關下來的老八路來了”,便組織兵力來了一個“九路圍攻”。一一五師師部和六八六團等部在陸房一帶陷入重圍。王秉璋協(xié)助師長陳光指揮部隊與日軍激戰(zhàn),最后勝利突圍。

1941年7月起,王秉璋調任八路軍第二縱隊教導第三旅副旅長、代旅長,后任魯西軍區(qū)司令員。1943年1月,王秉璋調任冀魯豫軍區(qū)湖西軍分區(qū)司令員。一到湖西,王秉璋便將自己那套打破日軍“堡壘戰(zhàn)術”的“交通壕近迫作業(yè)攻堅戰(zhàn)術”教給了部隊,并在1943年7月的“反碉堡戰(zhàn)役”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教導第四旅在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奪取了日偽軍據(jù)點130多個。在湖西的一系列戰(zhàn)斗中,“交通壕近迫攻堅戰(zhàn)術”在實戰(zhàn)中日臻完善,獲得巨大戰(zhàn)果,徹底扭轉了湖西的被動局面。1951年2月,毛澤東到空軍視察時,當面表揚時任空軍副司令員的王秉璋說:“你在魯西南那段搞得不錯嘛!”

甘當小配角,成了中野、華野兩大野戰(zhàn)軍有力配合和團結的紐帶

1945年6月,王秉璋任冀魯豫軍區(qū)豫東作戰(zhàn)指揮部司令員。1947年8月,為壯大野戰(zhàn)部隊,適應解放戰(zhàn)爭戰(zhàn)略進攻形勢的需要,冀魯豫軍區(qū)奉命以獨立第一、二、三旅組成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第十一縱隊。王秉璋任縱隊司令員,張霖之任縱隊政委,劉星任縱隊參謀長。下轄第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旅。

在第十一縱成立大會上,王秉璋說:“我們十一縱組建晚,要甘當小配角,向老大哥部隊學習?！彼沁@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為掩護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配合陳粟野戰(zhàn)軍在魯西南地區(qū)堅持斗爭,王秉璋率第十一縱隊先后參加隴海、平漢戰(zhàn)役,擊退了國民黨軍羅廣文兵團6個旅的沖擊。

1947年9月至1948年2月,王秉璋率第十一縱隊與陳粟部第十縱隊在魯西南和豫皖蘇地區(qū),配合陳粟野戰(zhàn)軍進行了沙土集戰(zhàn)役、菏澤新集和張風集阻擊戰(zhàn)以及隴海路戰(zhàn)斗。1948年3月底,王秉璋和張霖之指揮十一縱,參與圍殲駐守阜陽的國民黨軍整編第七十四師。然后,十一縱轉至太康、柘城方向牽制敵人,從而掩護劉鄧大軍三個縱隊和華野十縱西向作戰(zhàn)并進入豫西。5月,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第十一縱隊改稱中原野戰(zhàn)軍第十一縱隊,王秉璋和張霖之分任縱隊司令員、政委。

積小勝為大勝。從1948年6月起,王秉璋指揮部隊先是控制黃口至李莊段鐵路,破壞鐵路15公里,殲滅敵軍1200余人。然后指揮十一縱和華野十八師參加豫東戰(zhàn)役,打了豫東睢縣澗崗集、陳小樓、董店等圍殲和阻擊戰(zhàn)?熏殲滅陳小樓守敵2000余人。在董店地區(qū)阻擊國民黨援軍黃百韜兵團時,激戰(zhàn)兩晝夜,保證了華東野戰(zhàn)軍主力全殲國民黨軍。在淮海戰(zhàn)役第一階段,王秉璋指揮部隊在徐州東南陳橋地區(qū)全殲敵第二六一師。

王秉璋指揮第十一縱打的大仗,是參加淮海戰(zhàn)役第二階段。中原野戰(zhàn)軍分為三個集團,在華東野戰(zhàn)軍各一部的協(xié)同下,圍殲國民黨軍黃維兵團。十一縱首先攻占敵核心陣地雙堆集的外圍陣地張圍子、楊四麻子、楊老五、楊子全一線,為中原野戰(zhàn)軍和華東野戰(zhàn)軍幾個參戰(zhàn)縱隊勝利圍殲雙堆集的黃維兵團起到了重要作用。

有人說,王秉璋指揮第十一縱隊在解放戰(zhàn)爭中一直在打配合戰(zhàn),一直在助攻的位置上,除了配合劉鄧大軍南征、參加淮海戰(zhàn)役外,總是跑到華東野戰(zhàn)軍的部隊里打配合,因此,戰(zhàn)績凸顯不出來。但王秉璋指揮第十一縱隊最大的功勞,就是促進了中原野戰(zhàn)軍和華東野戰(zhàn)軍的有力配合和團結。

1949年3月1日,根據(jù)中央軍委命令,中原野戰(zhàn)軍第十一縱隊與冀魯豫軍區(qū)部分部隊組成人民解放軍第十七軍,王秉璋任軍長,趙健民任軍政委。下轄第四十九、五十、五十一師,歸二野第五兵團建制。

成為解放軍第十七軍首任軍長的王秉璋,率部參加了渡江戰(zhàn)役。4月下旬,王秉璋指揮第十七軍在安徽省安慶以西江咀地區(qū)渡過長江,挺進浙贛,追殲國民黨第五十五、九十六軍潰逃部隊8000余人。5月中旬,第十七軍進至閩北地區(qū),協(xié)助地方建立人民政權。9月初,王秉璋奉命率部向大西南進軍。11月初,第十七軍在黔南地區(qū)殲國民黨第四十九軍一四九師大部。

王秉璋成為最先被任命的三位空軍將領之一

1949年11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正式成立,王秉璋奉命出任空軍參謀長。中央軍委同時下達任命的還有:劉亞樓為空軍司令員、蕭華為空軍政委兼政治部主任。他們是最先獲得任命的三位人民解放軍空軍將領。

抗美援朝期間,王秉璋負責空軍的作戰(zhàn)和訓練?？哲妳?zhàn)后,王秉璋幾乎每個月都要到安東(今丹東)前線去了解作戰(zhàn)情況,解決具體問題,傳達軍委、總部和空軍的命令,幫助志愿軍空軍制訂作戰(zhàn)計劃。有時候,王秉璋在安東一呆就是一二十天,甚至更長。情況緊急的時候,他一個晚上就在安東與北京之間飛兩個來回。特別是在劉亞樓因病休養(yǎng)期間,王秉璋的作用顯得更為突出。他直接受領中央軍委的指示和命令,并主持制訂空軍的作戰(zhàn)計劃。

在空軍如何使用問題上,中、蘇兩國有分歧,蘇聯(lián)對中國的態(tài)度不理解。當時,斯大林的代表扎哈羅夫大將與主持中央軍委工作的周恩來發(fā)生過兩次爭執(zhí),一次是在六國飯店,一次是在周恩來的家中。這兩次爭執(zhí),王秉璋都在場。扎哈羅夫說:“你們太謹慎了,打仗哪能沒有犧牲,大不了損失一些飛機和飛行員,就是天上飛的麻雀也有不慎掉下來的嘛!”周恩來說:“空軍是剛剛出土的嫩芽,把它掐掉了就沒法成長了。我們的原則是在戰(zhàn)爭中學習戰(zhàn)爭,在戰(zhàn)爭中發(fā)展壯大,目的是越戰(zhàn)越強。如果越戰(zhàn)越弱,最終元氣大傷,甚至動搖了賴以發(fā)展的根本,那是我們不能接受的?！边@期間,中、蘇雙方為中國空軍戰(zhàn)前準備和參戰(zhàn)等問題進行過反復磋商,毛澤東發(fā)給斯大林的不少電報就是由王秉璋起草的。

1952年初,敵我空戰(zhàn)損失飛機的比例由三比一下降到接近一比一時,王秉璋受空軍黨委委托前往安東調查空戰(zhàn)失利的原因,研究解決這個問題。本來此去是為解決戰(zhàn)術問題的,結果卻發(fā)現(xiàn)作風紀律等不少其他問題。王秉璋在安東一呆就是30天,一邊幫助空聯(lián)司研究、制訂戰(zhàn)術,一邊整頓部隊的作風紀律。通過這次整頓和制訂新戰(zhàn)術,空戰(zhàn)形勢很快扭轉了過來。

1953年2月起,王秉璋任空軍第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1955年9月,王秉璋被授予中將軍銜。1958年11月,張廷發(fā)升任空軍參謀長,王秉璋因另有任用,只擔任空軍第一副司令員一職,不再兼任參謀長。

起初不愿到導彈部門工作

中央軍委在1956年決定建立國務院第五研究院,進行導彈的研制工作。第五研究院習慣稱五院。1959年12月下旬,中央軍委在廣州兩次召開“兩彈”(原子彈、導彈)專題研究會議,都通知王秉璋參加。

王秉璋很納悶:自己在空軍工作,與導彈沒有關系啊,為什么要自己參加這樣的會議呢?會議期間,王秉璋就把自己的納悶事對與會的空軍司令員劉亞樓說了。

劉亞樓顯然知道了中央軍委的決定,便對王秉璋說:“中央決定要我和你去五院工作,要去搞導彈工作?！蓖醣耙宦牸绷?說:“我勝任不了這項工作?！眲啒钦f:“我頂不住喲,是中央定的,你自己找中央去吧!”

回到北京后,王秉璋還真去找了周恩來。他向周恩來報告說:“總理,我水平低,不懂導彈啊!”周恩來說:“你水平低,那你說,在我們老同志里面誰水平高?誰懂導彈?你推薦一個?！蓖醣皳u搖頭說:“我推薦不了。”

“你推薦不了,那就由你去干吧!”周恩來說,“導彈是帶翅膀的,飛機也是帶翅膀的。你是空軍的,你們總還算是帶翅膀的嘛,相近嘛!”

1960年3月,國務院任命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兼任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長,空軍第一副司令員王秉璋兼任副院長。4月14日,劉亞樓對五院領導班子說:“五院領導的分工,經(jīng)過軍委廣州會議前后的醞釀,已經(jīng)定下來了。聶總也于本月4日找我們黨委的一些同志作了指示。我的精力主要還是放在空軍,王秉璋同志主要精力放在五院。我不在時,由他拿總?！?/p>

4月27日,五院黨委向總政和國防科委呈報備案:“五院黨委一致同意:劉亞樓同志為第一書記,王秉璋、劉有光、王諍三同志為書記。劉亞樓同志不在院時,由王秉璋同志執(zhí)行第一書記職務,掌管全盤工作?！边@樣,王秉璋以空軍第一副司令員兼五院副院長的身份到五院主持工作。王秉璋到五院時,正值中蘇關系惡化,蘇聯(lián)撤走專家的時候。

屋漏偏逢連陰雨。造“兩彈”的材料、元件、設備、儀器、樣品等訂貨合同,蘇聯(lián)拖延交貨時間不說,還計劃不給中國了;美國等西方國家,仍然拒絕承認新中國,實行敵視封鎖政策;國內(nèi)正處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經(jīng)濟十分困難。

此情此景,中國的導彈航天事業(yè)是上馬還是下馬,中央和中央軍委的一些領導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是啊,不得不考慮啊,如果造不出來,豈不白花錢嗎?為此,鄧小平專門主持召開研究導彈工作的會議。會上,王秉璋進行了匯報。匯報時,他只講事實,不作評述。

當晚,劉亞樓對王秉璋說:“你講得很好,40分鐘把不清楚的問題都講清楚了。軍委原來的一些顧慮沒有了,過去沒有完全定的問題都定下來了。”

1960年2月27日,中央軍委擴大會議通過的《國防建設工作綱要》強調:“國防工業(yè)建設的方針,在建立獨立、完整的國防工業(yè)體系的目標下,應以原子彈、導彈為主,而以導彈為第一,同時注意發(fā)展電子技術,應以最大努力,集中一切人力、物力、財力來著手研究和解決這個問題?！卑凑者@一精神,王秉璋立即在五院進行傳達學習,并提出:上邊有這么大的決心,我們必須有志氣,必須“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完成仿制任務和“東風”型號的研制任務。

同年11月5日,“東風一號”發(fā)射成功,這是仿制蘇聯(lián)P-2型導彈研制的一種近程地地導彈。隨后,中國導彈工業(yè)開始由仿制轉入自行設計。1961年秋,王秉璋在陜西臨潼主持起草了《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暫行條例》。這是中國航天領域的第一部法規(guī),標志著中國航天事業(yè)開始向正規(guī)化、科學化方向邁進。

王秉璋為中國導彈與航天事業(yè)的創(chuàng)建與發(fā)展作出了重大功績

1962年7月11日至13日,王秉璋參加了中央書記處會議。出席這次會議的有周恩來、林彪、鄧小平、彭真、賀龍、聶榮臻、李富春、羅瑞卿和計委、經(jīng)委、冶金部、化工部、石油部、一機部、三機部的負責同志。13日,王秉璋向中央書記處會議匯報了五院的情況。在匯報過程中,周恩來說,生產(chǎn)以常規(guī)為主,科研重點是突破尖端——導彈、原子彈。五院要和各方面密切協(xié)作,研制出以打破美帝等八國的新半月包圍圈為目標的導彈。鄧小平說,五院不僅不要減人,還要投資。林彪說,軍隊要向導彈化方向走,常規(guī)武器和尖端導彈的研制不能兼顧時,寧可多把重點指向尖端。

隨著形勢的發(fā)展,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對導彈的研制、生產(chǎn)有了越來越高的要求。1963年9月9日,聶榮臻對五院的工作作了指示,明確規(guī)定了五院今后的型號研制任務、發(fā)展研究工作的方針和科研隊伍的建設。9月14日,五院召開了院黨委常委會議,傳達了聶榮臻的指示。9月20日,又召集各分院和院直各部門負責同志作了傳達和討論,提出了中國導彈研制發(fā)展的十二年規(guī)劃。

1964年6月29日,王秉璋和錢學森去靶場再次組織“東風二號”發(fā)射試驗,連射三發(fā),發(fā)發(fā)成功。7月16日,王秉璋、劉有光、錢學森、劉秉彥等去北戴河向聶榮臻匯報工作。一見面,聶榮臻就親切地說,“東風二號”這次試驗較原計劃推遲了幾天,你們這樣做好,這樣做不是慢而是快?！皷|風二號”三發(fā)試驗都比較順利,不容易。

對于“紅旗一號”的試驗情況,聶榮臻指示說:“實驗程序很重要,一定要搞遙測彈。”這次匯報,還談到了“紅旗二號”(中程地空導彈)的問題以及其他型號導彈的仿制和改進問題。王秉璋說:“我們認為搞型號改進,應以五院為主,工廠應和五院一起搞,不然各廠按各廠的意見各改各的,不容易‘斗攏?！?/p>

聶榮臻說:“應該這樣做,應該有個‘總腦袋嘛,不要把改進看得太容易了。這次未搞遙測彈,走了彎路,是個教訓?！畺|風二號上次掉下來,一點也不冤枉,不能看得太簡單,摔下來就使我們認識深刻了,所以試車臺等很快就搞起來了。‘紅旗二號應在1968年搞出來?！?/p>

1964年4月23日和7月8日,王秉璋先后兩次去二分院聽取“紅旗二號”研制方案的匯報,反復強調實事求是的精神,并同大家就指導思想問題進行了商討。

經(jīng)過廣大科技人員和工人一年多的努力,“紅旗二號”遙測彈、戰(zhàn)斗彈、中低空模型彈相繼試射成功。1964年10月,五院組織了一次“導彈展覽”,劉少奇、朱德、董必武、賀龍、鄧小平、徐向前、葉劍英等都前往參觀?？吹街袊辛俗约旱膶?他們都很高興,說“有了核彈頭,再搞出這個彈就解決問題了”。

1964年11月,中央通知以五院為基礎成立航天工業(yè)部,即第七機械工業(yè)部,王秉璋出任部長。王秉璋成了七機部首任部長。

1965年2月,在王秉璋主持下,制定了一個“八年四彈”的導彈工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并獲中央批準。1966年10月,“兩彈結合”的核導彈發(fā)射成功。12月26日,“東風三號”發(fā)射成功。1970年1月,“東風四號”發(fā)射成功。4月,以“東風四號”為基礎的“長征一號”運載火箭成功發(fā)射了“東方紅一號”人造地球衛(wèi)星,揭開了中國航天史的嶄新一頁。1971年9月,“東風五號”低彈道飛行試驗成功。這一連串的地地、地空、海防以及近、中、遠程導彈的成功發(fā)射,加上衛(wèi)星的上天,原子彈、氫彈的成功爆炸,大振了國威、軍威,大長了中國人民的志氣。

在王秉璋主持導彈研制工作期間,中國地地導彈從“東風一號”短程導彈到“東風五號”洲際導彈接連發(fā)射成功,并成功研制出多種型號的地空導彈和海航導彈。王秉璋成了不折不扣的“導彈元勛”。

1988年,王秉璋獲得二級紅星功勛榮譽章。2000年,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具有權威性的《中共黨史人物傳》,對王秉璋作了這樣的評價:“他為鞏固與擴大湖西抗日根據(jù)地、建設人民空軍,特別是我國導彈與航天事業(yè)的創(chuàng)建與發(fā)展等方面建立了重大功績?！?005年9月25日,王秉璋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1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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