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李敏
從泰順勝利大逃亡歸來,我開始清算此行的得失。
山麓晴嵐,云生霧繞,總能勾起人們絲絲縷縷的靈感。曹文軒說:東方有一輪紅日,你的祖父看到的時候會感動,你的父親一樣會感動,而你,你的子子孫孫看到這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的時候,也會被它感動。我雖不是詩人散文家,但同樣也有那種“靈性”,現(xiàn)在我正以自己難得的那點“靈性”抒寫泰順,用自己最后的一點可愛的清醒與之作無言的對話。
泰順是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山?jīng)]有樂清雁蕩山的奇峻壯美,水沒有永嘉楠、溪粵的清澈靈秀,這是我對泰順一直以來的總的印象。車子顛簸在泰順的山路上,我們幾個同學(xué)坐在車的后座就像在高樂高攪拌器里一樣顛來倒去。同行的張平平還乘機壓在我身上說:大學(xué)里你睡上鋪,被你壓死了,現(xiàn)在要多壓幾下回來。郁悶!要不是同學(xué)結(jié)婚盛情邀請,我們早就折道而回了。路邊偶爾傳來高跟鞋碰撞地面的聲音,跟此地顯得很有些不大對調(diào)。
我們在一片蛙聲中沿著一路清綠向前行駛,我仿佛聽到比我心永恒更為永恒的天籟。路旁的山羊發(fā)出咩咩的叫聲,打開車窗,山風(fēng)自上而下迎面撲來,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清爽的感覺。泰順的山,蒼林似海,山濤如潮,是粗獷豪放的;花香鳥鳴,小徑通幽,又是清純靈秀的?!跋s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這樣的山并不寂寞。追尋歷史的老牛在山的身上犁出一條條深深淺淺的小路。隨著一聲“呱呱”的凄啼,抬眼望去,一只烏鴉從頭頂上掠過,長長短短地繼續(xù)著它的哀鳴,似乎叫出了所有沉滯已久的怨愁。泰順取名原為“國泰民安”之意,而剛來此地,這是否有什么不好預(yù)兆?同行的溫州商報一位記者卻說:喜鵲嘴巴好,烏鴉心腸好。我很贊同,泰坦尼克號的悲劇鑄就了一種流行文化,而烏鴉凄楚的叫聲則彌漫著一種傳統(tǒng)的悲劇性迷霧。我雖在這里與這個日漸繁榮的小縣城同呼吸,卻找不到與她默契的地方。這種迷惑就像是夜行山路時眼前那種迷離濕潮的霧氣。
同學(xué)的家里并不富裕,婚宴是在家里擺的??杉胰朔浅崆?,讓我們坐正屋正席的尊位,迎面就是那萬古如斯的疊疊青山。這里的菜并不可口,每一樣都放了姜,五顏六色的姜滿盤都是,似乎要將全部的祝福融化在這熱熱的姜味里。我就這么走進了泰順,又被泰順漸沉漸深地迷惑。
古廊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種遙想,那天下午我終于可以一睹它的風(fēng)采。車子蜿蜓行駛在崎嶇的古道上,兩邊峭壁懸崖,清泉淙淙,恍然一片世外桃源。將近黃昏,山嵐四起。我們抵達泗溪鎮(zhèn),終于見到了廊橋在參天古木的掩映下,朱紅色的木拱橋呈八字形橫跨兩岸,橋面和欄板也是木頭做的,上面還蓋著青瓦屋頂,翹角飛檐,結(jié)構(gòu)輕盈而牢固,遠看就像一條長虹飛架在水面之上。旁邊的村落里竹影婆娑,炊煙裊裊,好一派淳樸安寧的田園風(fēng)光。附近還有一座廊橋,油漆剝落,斑駁迷離,一派閱遍了塵世悲歡的蒼涼,但歷經(jīng)幾百年的風(fēng)雨侵蝕而依舊巋然不倒,也許正是這樣才更能見證歷史的滄桑與變遷吧。聽當(dāng)?shù)乩先酥v,泰順境內(nèi)的廊橋很多,每一座橋都有一段美麗的傳說和動人的故事,可由于時間短暫,我們只能在拍幾張照片后,依依不舍地告別廊橋,踏上了返回家和現(xiàn)實的路途。
廊橋裝點著泰順,那里,還將有新的故事發(fā)生。作為一個外鄉(xiāng)人,我對泰順沒有愛,更不可能有恨,有的只是那一如山嵐般的迷戀和疏離……
泰順的山,蒼林似海,山濤如潮,是粗獷豪放的;花香鳥鳴,小徑通幽,又是清純靈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