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運滿
我們的學生從孩提時就會說話,說出詩一樣動聽的話,可上學后卻為寫作文而叫苦連天、愁眉苦臉;他們能夠被別人的文章感動得淚流滿面、激動萬分,卻寫不出自己的喜怒哀樂。長期以來,寫作難就像一道“緊箍咒”,讓學生怕它、煩它、躲它,卻又不得不面對它。這是為什么?我認為其中有這么幾個“奧秘”。
神圣的政治功能。三國時曹丕曾說過:“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被实劢鹂谝婚_,文章的命運和重任立刻不同凡響。詩圣杜甫也說:“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他的告誡更說明了作文的任重道遠。于是乎,從小到大,孩子們的課本里充斥著崇高的理想、偉大的情感、不朽的功勛,誦讀名篇名句成了他們的一項必修課。而這些,都遠離了孩子們的生活和經(jīng)歷,高不可攀。孩子們的創(chuàng)造力、想象力就這樣夭折了,那些崇高的東西像壓在其身上的大山一樣,讓他們的創(chuàng)造沒有主見,想象沒有翅膀。
沉重的前途命運。作文如此神圣,讓學生們不敢“輕舉妄動”,它還關(guān)系到每個人的前途命運,讓你不能不“舉輕若重”。古代大名鼎鼎的司馬相如原本是一介寒儒,憑著一篇《子虛賦》讓龍顏大悅而一朝發(fā)跡。古人憑文章“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我們說那是“八股文”、封建思想,可今天的人要想金榜題名似乎更不容易:因為除了ABC、XYZ,還要一篇能讓考官眼前一亮的文章!文章,已經(jīng)成為每個孩子人生的敲門磚。命系于考試讓他們習慣了千人同腔地說話,千人一面地寫文章,真是“不愿文章中天下,只愿文章重試官”。當所面對的作文關(guān)系著自己的命運時,學生們的觸角還能敏銳嗎,其筆觸還會靈動嗎?
高難的寫作技巧。教師們一提到寫作就會強調(diào)寫作技巧:主題明確、題材新穎、結(jié)構(gòu)嚴謹,好像寫作暗藏著無窮無盡的玄機。前人創(chuàng)立的寫作理論不是學生寫作路上的啟明星,反而是束縛其手腳的繩索。有些教師以傳道者的身份,居高臨下地打量學生尚且稚嫩的文字,慷慨的是批判,吝嗇的是鼓勵。在挑剔的目光下,學生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尚未提筆心中早已茫然。還有的教師認為“文以載道”,一味宣揚立意要高,用成人世界的標準來評價學生的作文。學生為了迎合老師的口味,只能刻意拔高,假話空話套話滿篇飛。既扼殺了學生的個性又何來作文的獨創(chuàng)性?“文無定法”只能在“文有定則”的基礎(chǔ)上提高,不然作文就成了“四不像”。
枯竭的生活源泉。孩子們生活在四面圍墻一角藍天的校園里,在教室里想像“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廬山瀑布傾瀉而下的雄渾;未曾登過泰山,一樣感受“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泰山之博大氣勢。可是,他們卻對身旁默默流淌的小溪熟視無睹,置若罔聞?!皟啥宦劥巴馐?,一心只想考高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變成了“三點一線”。遠離生活源泉,除了書本材料還有什么?偏偏還“食古不化”,不會將書本材料融匯貫通,最后只能胡編亂造,矯情做作了。
“見不盡者,天下之事;讀不盡者,天下之書;參不盡者,天下之理?!眳^(qū)區(qū)幾百字的一篇文章,怎能背負如此沉重如此神圣的責任?如果文章只是學生對生活的感悟體驗,只是其想說給別人聽的話,而不再成為政治的工具、技術(shù)的堆砌、命運的枷鎖,那么也許,寫文章對學生而言就不再是“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了。
(作者單位:廣東五華縣南山小學)
責任編輯?搖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