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霞
(揚州大學文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2)
很少有一本文學史,像夏志清的《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以下簡稱《小說史》)那樣受到爭議與追捧。已故捷克漢學家普實克在《小說史》英文初版問世的第二年就撰寫長文《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根本問題——評夏志清的〈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批評其文學研究的“非科學”與“主觀化”,認為夏志清是一位有著嚴重政治偏見的主觀批評家。且不說普實克模糊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的本質區(qū)別對夏志清的評判是否有失公允,作為主體派批評家的代表人物,夏志清等人就是“憑借批評主體自身廣博的學識和敏銳的藝術感受來進行批評的批評家。依賴的不是批評術語和概念,或某派批評家的名言警句,而是自己長期寢饋耽玩于中西文學杰作中培植起來的豐厚美感”①。林柏燕則認為《小說史》過高地贊譽張愛玲,有違“蓋棺定論”的原則,其目的無非是“捧捧自己的朋友”而已,有著“偏愛”的嫌疑②。倘若作家一定要生得清貧寂寞,死后才得評價,那命運也可謂悲慘了。況且夏志清是在考慮到“在文字上,在意象的運用上,在人生觀察透徹和深刻方面”肯定張愛玲為“五四以來最優(yōu)秀的作家”,至于今后的成就能否超越于前,還是要看作家的“氣魄和創(chuàng)作力持久性”。唐弢認為《小說史》并非嚴格意義上的文學史,其中論及張愛玲和錢鐘書的部分,有些失真和不妥?!皩懳膶W史,寫誰不寫誰,還是一門很大的學問”,顯然是考慮到當時文學史的編寫要適應教學的需要。同時他又認為“好的文學史要發(fā)現(xiàn)新的作家和作品”,“我們可以有多種多樣的文學史,我個人如果寫,就寫一家言,寫我自己喜歡的,代表我自己的藝術欣賞標準?!雹鄞朔N看法,已然同夏志清的做法不謀而合。而本體派批評家顏元叔同夏志清關于錢鐘書“印象主義”的論辯便多少有些門派之爭的意味了。
除了聲名顯赫的專家前輩,學界的普遍指摘也是屢見不鮮,1983年,《文藝情況》、《文藝報》、《魯迅研究動態(tài)》先后發(fā)表署名文章大批《小說史》,不過多糾纏于作者的政治立場和所謂由立場導致的“偏見”,拿不出有質量的學術論爭。1993年3月在臺灣“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主辦的評選臺灣文學經(jīng)典的活動中,更是因為并非本土作家,并非主張“臺灣文學國家化”,再度被攪入了一場由文學事件演變成的政治事件,令人啼笑皆非④。
今天看來,無論是對“非科學”、“主觀性”的批評,還是對“捧場”與“偏愛”的質疑,乃至于有關印象主義的論爭,究其一點,主要還在于夏志清把自己的“偏見”帶入了《小說史》,而且已經(jīng)產(chǎn)生并繼續(xù)產(chǎn)生著巨大的影響。當年被許多大學采為教材或學生參考書,研究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大學生把它奉為“經(jīng)典”,乃至于在學界形成了“夏志清現(xiàn)象”⑤,直接推動了“重寫文學史”的熱潮。這實在讓那些道統(tǒng)的批評家、文學史家大呼罪過。至于那些糾纏于政治立場的批評,首先忽略了《小說史》創(chuàng)作于意識形態(tài)廣泛自由的海外,與當時的大陸地區(qū)存在的“以社會主義文學的標準衡量現(xiàn)代文學”的庸俗社會學傾向相比,它是真正基于史家獨立的審美判斷的結果;其次,《小說史》無前例可鑒的開拓意義,決定了它只能是一家之言。再者,夏志清并沒有因為同作家的政治傾向不一致而抹煞其作品的藝術成就,比如:稱魯迅的《狂人日記》、《孔乙己》等為“新文學初期的最佳作品”,認為“茅盾無疑仍是現(xiàn)代中國最偉大的共產(chǎn)作家”。
“學閥”也好,“反共”也罷,時至今日,《小說史》并沒有因為所謂政治原因被歷史打入冷宮,反而在初版四十余年中一版再版,就足已說明了它的價值所在。我們應該看到,正是《小說史》的“愕愕之言”對遭大陸學者長期冷落的作家沈從文、師陀、凌叔華作了充分的肯定,尤其在40年代部分,特別推薦了張愛玲、錢鐘書,乃慧眼識真。它的開拓意義強烈刺激了大陸現(xiàn)代文學研究工作者,此后“田仲濟(藍海)和孫昌熙主編本、曾慶瑞和趙遐秋合寫本以及楊義獨立完成的《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盡管無論在篇幅方面還是質量方面均超過了夏志清,但應該承認,這批《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是在夏志清的帶動下產(chǎn)生的”⑥。王德威認為,世紀末的學者治現(xiàn)代中國文學時,“少有人能在另起爐灶前,不參照、辯難,或反思夏著的觀點。”⑦當時批評資料的缺乏,反倒給了夏志清相當意外的自由,可以作出自己的發(fā)展與判斷,樂得一抒自己的洞見或“偏見”。他對中國文學的“盲點”卻往往滋生了他同儕所不及的“洞見”。這種現(xiàn)象使得我們有必要思考這“偏見”的實質以及它對文學史寫作的意義。
劉若愚先生說:“一個批評家如果沒有偏見,就等于沒有文學上的趣味。”⑧這里的偏見,可以理解為一種充滿獨特個性的文學鑒賞能力,而不是人云亦云的闡述和模棱兩可的判斷。保守批評家只在一些所謂定論的基礎上稍做闡發(fā),做一些無關痛癢的點評。新異的觀點不敢寫,寫了也不敢發(fā),任何時候的言論恐怕都要受到意識形態(tài)的制約。這在當代的中國是尤其明顯的,知識分子害怕了那些突如其來的“清算”。歷史上那些轟轟烈烈的文學批判的發(fā)起都源于重要人物的干涉。比如眾所周知的對于《武訓傳》的批判,對于俞平伯《紅樓夢研究》的批判等,就因為毛澤東的評論使得很多批評家臨陣倒戈,因為從眾方能自保。這種劣習無疑抑制了文學健康蓬勃的發(fā)展。另外,一些批評家缺乏學術自信,自然也就寫不出新異的觀點。而這兩方面對于夏志清來說,都不是障礙。身在美國的他是相當自由的,完全無需理會這種種禁忌,并且他“拒絕見風轉舵,曲學阿世”⑨,顯示出的自信與權威,使得《小說史》成功體現(xiàn)了作者的“偏見”。那么,這種充滿個性的敘述是否能得到認可呢?這對于文學史的寫作又有什么影響呢?
首先,“偏見”也是具有一定的標準的,而非隨意妄為。并且,這“偏見”所依賴的標準直接成為讀者是否能夠認可和接受的重要依據(jù)。夏志清認為,身為文學史家的首要工作是“優(yōu)美作品之發(fā)現(xiàn)和評審”⑩,這是他自始至終的一貫宗旨。表現(xiàn)在《小說史》的結構中,便是“求精不求全”,看似不過是由數(shù)十篇“作家論”構成的《小說史》,卻是史家在大量翻閱五四小說后的篩選結果。夏志清直面作家與作品所構成的美學世界,而不是本末倒置,置作家與作品于時代精神的審視之下進行批評。雖然,夏并不否認文學與政治的關系,但絕不會因為政治立場影響其對于一個作家的評判。張?zhí)煲肀闶亲詈玫睦C?!跋囊辉購娬{(diào)小說家惟有把握藝術尺度,才能細剖生命百態(tài),而這也正是向人生負責的態(tài)度?!薄袄罹S斯認為一個作家除非先浸潤于生命的實相中,否則難以成其大。對他而言,最動人的文學作品無非來自于對生命完整而深切的擁抱。因此批評家的責任在于鉆研‘具體的批判與個案的分析’?!凇缎≌f史》一書中,夏也本著類似精神,篩選能夠結合文字與生命的作家,他此舉無疑是要為中國建立現(xiàn)代文學的‘大傳統(tǒng)’”,即以普遍的人性及不朽的杰作為立論基點,比如對茅盾“農(nóng)村三部曲”中表現(xiàn)出的人道關懷多過微言大義而加以贊許,肯定其藝術表現(xiàn)的“張力”。比如對張愛玲、沈從文等作家的推崇都是因為他們作品中表現(xiàn)的道德熱情等等。
其次,從新歷史主義批評的角度看,《小說史》中的這種“偏見”是不可避免的。海登·懷特認為歷史文本中的敘述是帶有文學虛構的,“一個優(yōu)秀的職業(yè)歷史學家的標志之一就是不斷地提醒讀者注意歷史學家本人對在總是不完備的歷史記錄中所發(fā)現(xiàn)的事件、人物、機構的描繪是臨時的”,會由于新的證據(jù)或對于問題的更成熟的看法而被無限地修正。也就是說,作為批評家的夏志清,一旦參與了小說文本的歷史敘述,就必然利用他的“偏見”不斷地取舍、褒貶。換句話說,沒有這種基于深厚學養(yǎng)的決策性和理解力,沒有對眾多散亂無章的小說文本的判斷和整合,所謂歷史,便無從談起。而且,作為主體派批評家,夏志清往往“憑借著強大的直觀能力和博識旁通的史觀,無需步步推理,繁瑣考證,頻頻引注,就能淘汰眾多平庸之作而選擇不同凡響者”。這種在廣泛閱讀后形成的純正敏銳的感受力,滲透于小說文本的歷史敘事中,便形成了“偏見”。由此說來,其實任何歷史文本都是一種敘事,都蘊含著治史者的立場、價值觀。它們同小說創(chuàng)作的區(qū)別在于,歷史文本所使用的材料是歷史事件而非主觀虛構的人物、情節(jié)。歷史文本在組織敘事時,同樣要動用到作者的主觀傾向。比如:在現(xiàn)有的文學現(xiàn)象中,編入什么樣的作家作品,哪些作家要專章論述,哪些作家屬于同一個社團流派,有著怎樣的創(chuàng)作傾向,包括作家的風格類型等等,都需要滲透史家個人的價值審美和主觀判斷。正如“歷史事件”本身的形成已經(jīng)包含了治史者對過去發(fā)生過的事情的提取和加工,真正的文學史著作并非機械地搬動現(xiàn)有的材料,而是運用滲透著作者立場和價值判斷的手段從現(xiàn)有的文學事實中進行提取和整合,形成我們看到的各種各樣的文學史,從這個角度來說,《小說史》中所謂“偏見”正是夏志清區(qū)別于其他史家的獨特之處,也是他編撰《小說史》時不可避免的自覺的選擇。
再次,作為《小說史》而言,夏的“偏見”是可以理解的,且是必須的。第一,夏志清的這本《小說史》是研究型文學史而非教科書文學史,其目的“不求面面俱到而特別注意一些值得玩味的文學現(xiàn)象”,是向那些已經(jīng)具有一定西方文學的基礎認識,對中國的現(xiàn)代文學懷著巨大好奇與興趣的外國讀者介紹中國現(xiàn)代小說,讓更多中西方的文學青年去了解和閱讀,無意做成正經(jīng)八百的學院文章,以一種學術權威的姿態(tài)迫使他們接受。它的主要任務在作者看來是“辨別與評價”,立論凸顯個人風格與創(chuàng)見,力求學術的創(chuàng)新,追求的是一種學術個性而非主流論述的集體價值判斷。所以,盡可以抒發(fā)真性情,“大筆如椽,黑白分明,少見‘無不是之處’這類含混過關的滑頭話”。第二,新批評理論的主要觀點認為來自文本的小宇宙與文本外的大世界間有一種既相似又相異的秩序。文學史要想不斷地豐富自身,最可靠的依據(jù)便是來自于文本,因此“文本細讀”是史家必須要做的。而這其中,文學史家的主體性毫無疑問地起到關鍵作用。正是每個史家不同的主體閱讀體驗決定了每部文學史能否跟其他文學史區(qū)別開來,史家的主體差異性賦予了每部文學史不同的特色。而這種主體差異性又跟個人的文學趣味息息相通。因此,夏對于中英傳統(tǒng)文學熟悉,培植了他游走于這兩大傳統(tǒng)之間的文學趣味,他對于張愛玲和錢鐘書的偏愛便離不開他個人對這兩大傳統(tǒng)的體悟??梢哉f,正是這種“偏見”帶來了文學史的另一種聲音,體現(xiàn)出其區(qū)別于其他文學史的藝術價值。第三,文學史家具備文學家和史學家的雙重身份。一方面,歷史的撰寫是在不斷被修正的,另一方面,文學的品評又給這種歷史的敘寫增添了某種不確定性。一些作家的歷史地位浮浮沉沉便是最好的說明,因此文學史的書寫需要一代代人一批批人經(jīng)過時間的驗證確定其價值?;谶@一點,90年代的文藝界提出了“重寫文學史”的呼吁。對于哪些作家作品是需要進入敘述視野的,以什么標準加以篩選和整理,很難說有一個非常全面的定論。這就需要各史家進行多種角度的考量,從而一步步逼近文學史的本來面目。而夏志清只是在做屬于他的努力,僅此而已,得失自有他人評說。
可以說,正是夏志清充滿個性的審美趣味和張揚敏銳的藝術感受力帶給我們與眾不同的體驗,體現(xiàn)其“偏見”的獨創(chuàng)性和開拓性的價值。作為一部文學史,從審美批評、道德批評的角度進行開掘的批評視野的獨到創(chuàng)新,其價值遠遠超出了批評的內(nèi)容本身?!缎≌f史》的實績之一便是對于張愛玲、張?zhí)煲怼㈠X鐘書、沈從文等重要作家的文學史地位的發(fā)掘論證,既豐富了文學史,也使此書成為西方研究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經(jīng)典之作。貢獻巨大,影響深遠。同時,《小說史》也給后來的文學史家提供了榜樣,即以政治的標準的評價是暫時的,只有從藝術的標準,對人的本體的關注才是永恒的。比如,李準當年歌頌新政策所創(chuàng)作的《不能走那條路》,現(xiàn)在隨著國家政策的改變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這種人還沒有死,作品已經(jīng)死了的現(xiàn)象是可悲的。從文學史寫作的角度來看,也許在今天看來,《小說史》因為當初資料的缺乏等原因造成一些論斷的偏差,有些表現(xiàn)的內(nèi)容還欠成熟已經(jīng)不重要了,更多的讀者是想從《小說史》中領略到它的批評角度和批評視野,學習它對今天的借鑒作用?!缎≌f史》在評價作品時還經(jīng)常采用中西對比的方式,將作品中受西方文學影響的因素追根溯源。夏志清將他深厚的國學根基與廣博的西學修養(yǎng)互通交融,給讀者打開了一道跨越國界的大門。雖然列舉的西方文學有些并不與所論述的作品產(chǎn)生直接的關系,但因為其中表現(xiàn)的某種共性,也使得讀者愿意找來看一看,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這對于史學著作來說也是難能可貴的。
此外,人們對于“偏見”的眾說紛紜,也使得我們展開了對于文學史寫作的自我反思,以及如何看待史學著作中的個人因素和主觀滲透的問題,體現(xiàn)了其“偏見”的理論建構價值。文學史的閱讀也要有回到現(xiàn)場的意識,回到作者創(chuàng)作的寫作背景和知識構架,這樣的批評才能盡量不失偏頗,否則豈不是犯了跨文化批評同樣的錯誤?!缎≌f史》從20世紀60年代初版至今,一直反響熱烈,攻擊者可以從政治立場、理論批評,以及敘述內(nèi)容等方面加以批駁,擁護者則更多地從《小說史》所采用的批評視野、史學意義等方面加以擁戴?!坝捎谙瘛吨袊F(xiàn)代小說史》這樣的論述,使我們對中國文學現(xiàn)代化的看法,有了典范性的改變;后之來者必須在充分吸收、辯駁夏氏的觀點后,才能推陳出新,另創(chuàng)不同的典范。”我們有理由認為,正是因為夏志清功力深厚的“偏見”才使得《小說史》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歷史遺忘,被意識形態(tài)所掩蓋。四十多年以后,在大陸的再次出版說明夏志清開拓的成功,以及他獨特“偏見”背后所表現(xiàn)出來的絕對的學術自信。
更重要的是,夏志清的堅持己見讓我們看到,深刻的“偏見”比貌似“全面”的平庸更有價值。歷史證明,那種既要顧及上層意識形態(tài)的主導傾向,又求面面俱到的應景之作,往往難以就文學本身的藝術價值深入開掘,容易造成各種索然無味的陳舊篇章的堆砌。隨著時代的發(fā)展,讀者對于作品的接受和解讀必然是隨之發(fā)展的,而且,處于不同社會階層和知識背景的讀者必然有著不同的解讀,夏志清就給我們提供了一種浸潤在西方新批評理論中的解讀版本。而且,夏志清獨特個性的解讀也為我們了解中國現(xiàn)代小說在上世紀中葉的美國的研究狀況提供了參照,這本身就具有難能可貴的史學參考價值。
略讓人感到遺憾的是,夏志清還需要在很多場合不斷聲明自己是推崇了張愛玲、張?zhí)煲怼㈠X鐘書和沈從文四個人,而一些批評文章為了凸現(xiàn)夏志清的政治傾向,常常將張?zhí)煲砜桃獾剡z忘。而夏志清卻要對之重申來表明自己與左翼作家并非敵對的立場,實在又讓人有英雄氣短之感慨。另外,在行文措辭上,《小說史》很顯然受西方批評氛圍的影響,言辭犀利,不留情面。這恐怕也是遭人非議的原因之一,顯然與一團和氣的中國傳統(tǒng)不符,難怪那些被刺到了痛處的人們要跳將出來,怒目橫眉。
總體說來,夏志清的《小說史》無論從評論內(nèi)容上還是批評風格上都給今天的讀者帶來了很大的借鑒意義,這無疑說明了在文學史寫作中,充滿個性特色和學術自信的“偏見”獲得的成功。這些“偏見”給我們帶來了深刻的見解、另類的視野,給有意于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國內(nèi)外青年學者提供了一種獨特的文本敘述,為后來的治史者提供了模式和反思,也正是這些“偏見”彌補了論述的疏漏,使《小說史》獲得了超越時代的價值。
注釋:
②夏志清:《雞窗集》,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0年,第239-242頁。
③唐弢:《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的編寫問題》,見《西方影響與民族風格》,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年,第415-417頁。
④古遠清:《海外來風》,東南大學出版社,2004年,第68頁。
⑤王海龍:《哥大與現(xiàn)代中國》,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77-79頁。
⑥古遠清:《臺灣當代文學理論批評史》,武漢出版社,1994年,第168頁。
⑧劉紹銘:《經(jīng)典之作——夏志清著〈小說史〉中譯本引言》,《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2005年,第22頁。
⑩夏志清:《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1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