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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血南關

2009-04-01 06:38馬佑民
電影文學 2009年5期
關鍵詞:法軍

大炮轟隆,石土飛起,硝煙濃烈,火光熊熊。

字幕:一八八五年春。

從越南通往中國的邊境大道上,一個法騎軍官正在追擊一騎中國商旅。

商人頻頻回顧,倉惶的面孔,細眉細眼。有如女人一般秀美。

一追一逃,兩騎在飛馳。

畫外音:“鴉片戰(zhàn)爭以后,滿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更加助長了帝國主義列強貪殘的野心,它們想支解、宰割這個龐大而又落后的古老帝國,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瓜分狂潮。英美、日本從海上來,沙俄從新疆、黑龍江來,而法國則要鯨吞越南,以便打開中國的南疆門戶,將魔爪伸人中國內(nèi)地。由于慈禧太后支持下的北洋大臣李鴻章,執(zhí)行媚和外交,中國駐越南軍隊的東線主將,李鴻章的心腹廣西巡撫潘鼎新臨陣逃回鎮(zhèn)南關,將戰(zhàn)火引入中國境內(nèi),南關告急?!?/p>

1、關道

在越南通往中國的關道上,一隊剽悍的法國騎兵飛馬急馳。后面是一隊又一隊荷槍實彈的步兵,再后面是炮隊和輜重騾馬。這支浩大的侵略軍洶涌疾進,如入無人之境。

四個龍騎兵和幾個隨從參謀簇擁著一騎栗色的高頭大馬,法蘭西遠征軍第二旅團司令長官尼格里少將騎在馬上。挺著胸昂著頭,肩章上的絳飾一抖一抖的。很威風。他把韁繩一帶,那坐騎長嘯一聲,噴著鼻息在原地踏著蹄子。

肥胖的副司令愛爾明加中校急忙湊上前:“將軍大人,前面就是鎮(zhèn)南關。”

將軍舉起望遠鏡。鏡頭里出現(xiàn)高大雄偉的古城樓,“鎮(zhèn)南關”三個大字赫然在目。城樓上空無一人,一面大纛,從城墻上倒拖下來,可見斗大一個“潘”字。大纛近旁,有一門大炮,還有橫七豎八的大刀長矛等等。

尼格里放下望遠鏡:“要是馮子材在任廣西提督,我們就不會這么順手。”

愛爾明加中校:“將軍大人,馮子材雖然告老還鄉(xiāng)了。聽說他還是經(jīng)常派喋血南關

編?。厚R佑民

人打探前方的消息。”

2、欽州馮子材府邸花園

馮子材一身短打,非常精悍,神采奕奕,一點也沒有七十歲的老態(tài),他身手敏捷,正在耍弄長矛,像個老小伙子。

馮子材的大公子馮相榮急急忙忙奔進花園:“父親,我從前方得到消息,潘鼎新已棄關而逃,法國軍隊開進鎮(zhèn)南關了,形勢非常危急,怎么辦?”

馮子材收住長矛,神色凝重,態(tài)度堅決:“我只好再向中堂大人請纓上陣,報效國家,別無良圖。”

馮相榮:“父親,你的身體?”

馮子材充滿自信,拍拍胸膛:“再打幾年仗,沒問題!”

3、鎮(zhèn)南關關道

關道上一騎緊迫,一騎飛逃。

關道旁的山岡上,二十多歲的壯族獵人蒙強穿豹皮背心,掛壯錦挎袋,提一柄鋼叉,肩上掮一支獐子,虎步走來。

突然關遭上傳來急聚的馬蹄聲。

獵人警惕起來。他放下獐子,隱蔽在一叢八角林后面,銳利的目光,注視著關道。

關道上跑出在逃的一騎,商人打扮。后面一騎,是穿著紅色呢褲的法國少尉軍官。

法國軍官舉槍瞄準,“砰”的一槍。

前面那匹馬一聲長嘶,兩只前蹄騰空而起,把那商人摔于馬下,受傷的馬狂奔而去。

商人被摔在地上滾了幾轉,手槍撂得老遠。

法騎軍官追至,舉起馬刀對準那商人就砍。

突然一聲大吼!蒙強已從山岡上飛縱下來,正好落在法國軍官的馬背上,他飛快打掉軍官的馬刀。那軍官回手抱住蒙強立腳未穩(wěn)的右腿,二人一起落馬。

蒙強先著地,被法國軍官按在地上,要捏他的喉嚨,蒙強則用兩手死死鉗住對方的兩臂,使他不能得逞。

商人趁此時機,拉過正在打旋的法軍坐騎,飛逃而去。

法軍官臂力不支,手一軟,蒙強順勢翻起,揮起鐵拳照法軍少尉面門一陣暴打,法軍少尉奄奄一一息。

蒙強站起,張望商人逃去的身影,露出鄙夷的神情。

這時,躺在地上的法軍,右眼半睜,瞅著蒙強,又摸起近旁的馬刀。突然躍起,向蒙強背心砍去。

蒙強聽得風響,一閃,用腳一絆,法軍官撲通栽倒。蒙強拾起馬刀,結果了法軍少尉。

4、關道旁

這里有一股從岡上流淌下來的清清的泉水。

蒙強蹲下,接連捧了幾口泉水來喝。他用手背擦了擦嘴。這時,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地上的手槍。他走過去,揀起來一看,上面銹刻著三個極工的小字。蒙強念道:“潘鼎新?!?/p>

5、鎮(zhèn)南關晨

雄偉的鎮(zhèn)南關城墻上飄拂著法蘭西帝國的三色旗。

法國遠征軍第二旅團司令尼格里少將,親臨鎮(zhèn)南關視察。

少將的左邊是副司令愛爾明加中校,右邊是參謀長黎貢德上尉,其余幾名尉官隨后。尼格里少將來到城門墻下。

墻上被涂上一帶白色,其上方寫著歪歪斜斜的一排大字:“我們將用法軍的頭顱,重建廣西門戶。南關百姓?!?/p>

尼格里少將氣得吹胡瞪眼:“中校先生!”愛爾明加中校:“將軍大人。”

尼格里少將:“涂掉!”

愛爾明加中校:“是,將軍大人。”

黎貢德上尉對身后的一名少尉下令:“涂掉!”

少尉急了,趕忙從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巾來拭,拭了很久,一個字也沒拭掉。他回頭一看,司令官正虎視耽耽地瞪著他。他急得滿得大汗,趕忙拔出佩刀在城墻上一陣亂砍。

尼格里少將:“奇恥大辱,給法蘭西帝國丟臉,幾個愚蠢的山民搞到鼻子底下,殺了我們兩個士兵,丟了兩支來復槍,你們都不知道!”

愛爾明加中校小心翼翼:“知道,將軍大人。這一定是蒙村百姓昨天晚上干的,他們離這兒最近,只有六里,是他們把我們寫的‘廣西門戶已不存在的標語涂掉的!”

尼格里少將:“蒙村不是已經(jīng)被燒毀了嗎?”

愛爾明加中校:“百姓躲到后山去了!”

尼格里少將碧眼兒一轉,一臉殺機:“蕩平后山!”

這時,一參謀飛馬馳來,滾鞍下馬:“將軍大人,總部來電?!?/p>

黎貢德參謀長趕忙接過來,展讀電文:“尼格里少將,清政府派還鄉(xiāng)老將馮子材增援鎮(zhèn)南關,已到龍州,你等務必小心!”

愛爾明加中校:“將軍大人,馮子材很厲害,善用兵,智勇雙全,人稱廣西廉頗。我們還去不去后山?”

尼格單少將不以為然:“堅決蕩平后山!中校先生,不必害怕,龍州離這兒一百四十里,這些鴉片鬼,要走好幾天?!?/p>

愛爾明加中校:“將軍大人,還是……”

尼格里少將擺擺手:“中國有句詩說得好,‘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馮子材畢竟七十的人了,跳不了幾天。中校先生,你還不懂得中國的歷史,更不懂得中國最近幾十年的歷史,中國的將軍、督撫、甚至皇帝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中國老百姓。中校先生,請看,這就是可怕的證據(jù)。我親愛的副司令。”他用手一指墻上少尉正在亂砍的標語。

愛爾明加中??粗巧傥居玫犊橙サ纳钌畹淖舟E,這些字旋轉起來,變成了一顆顆血淋淋的法軍頭顱。

愛爾明加中校使勁揉了揉眼睛,這些頭顱又變成了深深的字跡:我們將用

法軍的頭顱,重建廣西門戶,南關百姓。

尼格里少將:“中校先生,老百姓跟我們干起來了,而潘鼎新和馮子材可能正在花天酒地哩!”

6、龍州潘鼎新官郾

廳堂陳設豪華耀眼,橫匾高懸:威鎮(zhèn)南陲。

廳堂上擺上好多桌佳肴美酒,潘鼎新春風滿面,巡視廳堂。

幕僚賈仲卿湊過來輕輕說道:“撫臺大人,這次馮子材出山,會不會與大人掣肘?”

潘鼎新一副篾視神態(tài):“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七十歲的人啦?!?/p>

這時,門吏唱諾:“王大人到!”

楚軍將領王德榜,五十來歲,步武穩(wěn)重,踏進廳堂,一拱手:“潘大人請了?!?/p>

潘鼎新:“王將軍少禮?!?/p>

門吏又唱諾:“毅軍蘇大人到!”

蘇元春,四十來歲,虎背熊腰,跨入廳堂一拱手:“潘大人請了?!?/p>

潘鼎薪:“蘇將軍少禮?!?/p>

門吏又唱諾:“鎮(zhèn)南軍陳大人到!”

陳嘉,四十多歲,豹頭環(huán)眼,大步踏來,聲如洪鐘:“潘大人,請了?!?/p>

潘鼎新:“陳將軍,少禮?!?/p>

門吏又唱道:“熙軍王大人、鄂軍蔣大人,撫標軍魏大人,勤軍王大人,廣武軍蔣大人到!”

王孝棋、蔣宗漢、馬盛治、魏鋼、方友升五位將領一齊到來,拱手齊道:“潘大人請了?!?/p>

潘鼎新:“列位將軍請了?!?/p>

陳嘉環(huán)視廳堂:“怎么翠帥還沒有來?”

潘鼎新笑了笑:“翠翁年邁,自然行動要遲緩些啰?!?/p>

陳嘉一聽,臉往下沉,老大的不高興。

這時,門吏又高聲唱道:“軍門大人和二位公子到!”

7、潘鼎新廳堂外

潘鼎新連忙撣衣出迎,眾將領緊隨其后。

馮子材全副戎裝,雖然兩鬢霜染,但面如滿月,精神抖擻,步武堅定,有大將雄風。馮相榮、馮相華兄弟倆,四十多歲,戎裝佩刀,英姿颯爽,跟隨其父。

潘鼎新拱手笑迎:“翠翁駕到,失迎,失迎?!彼盐套痔貏e說得重。

馮子材一聽翠翁二字,眉頭微微一蹙:“潘大人笑話了。”

眾將領一齊拱手:“翠帥辛苦了!”

馮子材:“不敢,不敢?!?/p>

潘鼎新:“翠帥,請!”

眾將領拱手讓行:“翠帥,請!”

馮子材拱手:“潘大人請,列位將軍請?!?/p>

8、潘鼎新官邸廳堂

潘鼎新、馮子材并行前面,眾將跟隨其后,步人中堂。

潘鼎新滿臉是笑:“翠亭翁從欽州趕來,一路曉行夜宿,勞頓辛苦了。本撫略備薄酒,為翠亭翁接風洗塵。翠亭翁在此休息三五日,再議軍機不遲?!?/p>

馮子材:“潘大人的美意,老夫?qū)嵲诓桓耶??!?/p>

潘鼎新:“翠亭翁不必客氣。”

馮子材走到廳堂中央一拱手:“潘大人,如今南關失守。邊庭危急,本督將令在身,豈敢延誤?”

眾將神情振奮,以目贊許馮子材。

馮子材向著潘鼎新和眾將一拱手:“潘大人,列位將軍。老夫有一言,望諸位不要見怪?!?/p>

潘鼎新:“翠亭翁但講不妨?!?/p>

眾將:“翠帥,請講。”

馮子材:“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法軍要蕩平蒙村后山,我軍今夜三更造飯,四更發(fā)兵鎮(zhèn)南關!趕在法軍前頭!”

眾將領:“我等聽翠帥號令!”

9、關道上

黃塵飛揚,馬隊急馳。法國侵略軍大隊人馬洶涌而來,馬隊在前,步隊在后。

尼格里少將騎高頭大馬,按轡而進。愛爾明加中校、黎貢德上尉隨其左右。

法軍漸近蒙村。

10、后山岔道

法軍在通向蒙村山后的岔道上停下待令。

尼格里少將立馬岔道上,觀望了一會兒后山形勢,一揮手。

愛爾明加中校下令:“兩路包圍?!?/p>

11、蒙村后山

山林中,蒙村的鄉(xiāng)親們躲在石頭后面,滾木后面,密切注視前進中的法軍。

12、蒙村后山下

法兵隊形散開,兵分兩路,向蒙村后山包圍過來。

左右兩路都有兩名軍官騎馬指揮,走在前頭。

13、蒙村后山山林中

蒙強、林福祥等人,屏住氣,注視行進中的馬匹。

法騎漸近。

蒙強、林福祥相視一笑。

14、蒙村后山下

右邊的兩騎法國軍官正舞著指揮刀“哇喇哇喇”地狂叫著,不料馬踏陷井,栽了進去,接著又是“轟!”的一聲巨響,火藥包炸得人馬飛起。右路大亂。

左邊的兩騎,聽得巨響,往前狂奔,一騎正好踏上陷井,栽了下去,接著也是“轟!”的一聲,火藥爆炸,人馬飛起。

法軍大亂。

15、蒙村后山林中

劉小弟,十三四歲,他拉著十七八歲的春妹蹦跳著:“姐姐,你看法國兵炸得飛起來了!哈哈,飛起來了!”

16、蒙村后山戰(zhàn)場

法軍后退一陣。

尼格里少將立于馬上,舉起指揮刀,大聲吼叫:“前進!”

法軍稍定,蜂涌而上。

17、后山山頭

法軍竄近山頭。

蒙強用來復槍瞄準前面的一個軍官。

小弟:“強哥,你和祥哥的槍就是那晚上去鎮(zhèn)南關刷標語殺了兩個法國鬼子繳來的吧?”

林福祥在另一邊用槍瞄準最前面的一個法兵:“小弟真聰明?!?/p>

法軍貓著身子,繞著樹叢,漸漸逼近。

“砰!”蒙強的槍響了,林福祥槍響了,李二叔的獵槍也響了。

一名法國軍官應聲倒下,兩個法兵應聲倒下。

法軍沖上來了,槍聲密集,擊倒了幾個村民。

春妹爹仗劍雄立,大吼一聲:“打!”

小弟掀下塊滾木,春妹掀下一塊擂石。鄉(xiāng)親們—起掀起滾木,擂石。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法兵躲閃不及,被砸倒下,滾木、擂石從他們身上滾過去。

一陣密集的槍聲,又擊倒幾個村民。

密密麻麻的法軍沖上來。

一法兵正追殺劉小弟,他繞著一顆大樹和法兵兜圈子……

春妹正和一個法兵格斗。

小弟氣喘吁吁,跑不動了,法兵正舉刀砍去,只聽“嗖”的聲響,一飛鏢打在法兵背心上栽起。蒙強拉起小弟跑……

兩個法兵追殺春妹爹,他的手臂滲出殷紅的血。他且戰(zhàn)且走,法兵緊迫不舍……

18、關道

關道上馬蹄聲疾,塵土飛揚,喊殺聲震天動地。

一彪清軍騎兵從法兵背后掩殺過來。清軍掄起大刀,對著倉促應戰(zhàn)的法軍砍去,如砍瓜切萊……

在清騎中??梢娨幻娲笃?,上書一個“馮”字。

法軍潰逃。尼格里少將立在馬上揮舞著指揮刀,也阻擋不住潰敗的法軍,他也只得撥轉馬頭,急馳而去。

法軍潰退,蒙村的鄉(xiāng)親們沖下山來,奔向關道。

19、關道上

四騎馳來,為首一員老將,持長矛立于馬上。馮相榮、馮相華緊隨其后,豹頭環(huán)眼的鎮(zhèn)南軍將領陳嘉與馮子材并馬而行。

春妹爹和鄉(xiāng)親們向馮子材走來。

春妹爹拜見馮子材:“馮大人。”

馮子材:“老壯士請起?!?/p>

陳嘉:“這位老義士,人稱劉鐵匠,身手不凡,早年參加過平英團,在鎮(zhèn)南關

一帶,頗負盛名。他的女兒春妹,也很有本領。”

馮子材連連點頭贊許:“久聞壯士大名,你們自衛(wèi)反擊侵略者,干得漂亮!”

這時,從遠處傳來噼噼剝剝的爆裂聲,聲響處,只見黑煙滾滾,直沖天際。

蒙強大叫:“不好,鎮(zhèn)南關燒起來了?!标惣闻蹐@睜:“翠帥……”

馮子材:“法夷挨了個措手不及,毀關而去,使我失去防守的屏障,想援軍一到,再長驅(qū)直入。哼,妄想!”

陳嘉;“翠帥,怎么辦?”

馮子材:“直奔鎮(zhèn)南關!”

20、關道上

燃燒的鎮(zhèn)南關城樓火光熊熊,烈焰滔天。

大隊法軍撤離鎮(zhèn)南關,向越南境內(nèi)的文淵城開去。

尼格里少將立于馬上,仍然威風凜凜,督師撤離。

愛爾明加在一旁,用眼角瞅了尼格里少將一眼:“將軍大人,沒料到馮子材這老朽,來得如此神速?!?/p>

尼格里少將拉了拉他的雪白手套:“中國有句名言‘勝敗乃兵家常事。我現(xiàn)在燒了鎮(zhèn)南關,使其廣西門戶洞開,叫他馮子材進不能攻,退不能守,完全處于挨打的境地。我暫且撤進越南的文淵城,一則麻痹他的斗志,二則待援軍一到,想什么時候打他,就什么時候打他,直打到中國內(nèi)地。”

愛爾明加中校:“這樣,就可以迫使李鴻章做更多的讓步?!?/p>

尼格里獰笑。

21、天津直棣總督衙門

議事堂,李鴻章在和德國稅務德璀琳交談。

李鴻章說話慢條斯理,不失大臣風度:“德璀林先生是我們的德國朋友,中法和談,多方斡旋,本部堂已奏請朝廷為德璀琳先生的三品稅務銜,加升二品銜,并賞穿黃馬褂以示優(yōu)異?!闭f完,他略一抬手。

侍從趕忙奉上黃馬褂。

德璀琳隨便接過黃馬褂:“多謝中堂先生?!?/p>

李鴻章:“不必多禮?!?/p>

德璀琳:“法國總理茹費理先生稱贊中堂閣下為一代名臣,對于中法兩國的利益和前途,具有遠見卓識。”

李鴻章破顏微笑:“請德璀林先生代我致意法國總理茹費理閣下,就說本部堂對總理閣下的見識明決,十分敬佩?!?/p>

德璀琳:“中堂閣下,法國大使巴德諾先生有一封信,要我轉給總理閣下。”

李鴻章接過信折開來看,眉頭漸漸皺起,臉色漸漸沉下來,最后失聲念道:“鑌南關之戰(zhàn)應賠償軍費二億五千萬法郎?!?/p>

德璀琳盯住面有怒氣的李鴻章:“巴德諾先生說,要中堂閣下三天內(nèi)答復,否則,法國海軍就要攻打廣州和沿海一帶!”

李鴻章伸出巴掌往桌上重重一拍:“豈有此理!”茶碗跳了起來。

德璀琳嚇了一跳,但并不驚慌。他綠眼珠一轉:“近來貴國內(nèi)匪和亂黨猖獗,中堂閣下可要多加考慮。”

李鴻章按在桌上的巴掌。慢慢收了回來。

這時。一待從進來,瞥了德璀琳一眼:“中堂大人,潘大人的電報?!?/p>

李鴻章急忙接過來,展視電文:馮子材一意開仗。

李鴻章皺起的眉頭稍微舒展。他對德璀琳說:“請德璀琳先生致意法國大使巴德諾先生,請他寬限答復日期?!闭f罷拂袖送客。

22、馮子材軍帳內(nèi)

馮子材、潘鼎新坐上首,各路將領分兩廂坐下。

楚軍將領王德榜、鎮(zhèn)南軍將領陳嘉、勤軍將領王孝棋、毅軍將領蘇元春坐右邊,廣武軍將領蔣宗權、熙軍將領馬盛治、鄂軍將領魏鋼、撫標軍將領方友升坐左邊。張仁琴坐后。

馮子材站起來對眾將一拱手:“老夫請列位將軍來此共議破敵之計,望列位將軍不吝賜教?!毖援呑隆M醯掳裾酒饋硪还笆郑骸傲形粚④?,我等受朝廷重任,來此抗敵,恕我直言,列位將軍來自各路,互不統(tǒng)轄,好比群龍無首,這樣恐怕于戰(zhàn)不利吧。”

諸將就近互議,頻頻點頭。

潘鼎新自以為是地瞟了馮于材一眼。

王德榜接著說:“以愚見,我等當推一位德高望重,治兵有道者為前敵主帥,然后方可共議破敵之計,不知列位將軍意下如何?”

蘇元春:“王將軍之言,正合我等之意?!?/p>

王孝棋站立起來:“王將軍所見,高屋建瓴。若我軍號令不一,各自為戰(zhàn),形同散沙,斷不能勝。標下以為,翠帥此次出山,后山一戰(zhàn),首創(chuàng)法夷,大振軍心。翠帥韜略超群,勇冠三軍,乃當今廉頗,眾望所歸。正是統(tǒng)帥之才?!?/p>

馮子材連忙站起來拱手遜辭:“不行,不行。老朽昏聵,不堪此任,請另選良才。”

眾將一齊站了起來:“孝棋所言,已表我等之心,望翠帥以大清江山為重。不要遜辭?!?/p>

潘鼎新坐在那里,很是不自然。

張仁琴看了看潘鼎新的神色,站了起來,高聲嚷道:“標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潘鼎新看了一眼馮子材。

馮子材:“請講?!?/p>

張仁琴搖頭晃腦:“標下以為。翠帥雖然能征慣戰(zhàn),畢竟年事太高,稍有不測,軍心動搖,恐怕也是于戰(zhàn)不利吧,嗯?請列位三思。”說完打了一個大呵欠。

陳嘉氣極,虎地站立起來,步入帳中,沖著張仁琴:“張總兵,我請問你,今有人坐擁重兵,卻畏夷如虎,臨陣逃跑。似這等引狼入室之輩,雖然年富力強,若為前敵主帥,豈不是葬送了我大好河山?”言畢用眼角掛了一下潘鼎新。

馮子材:“列位將軍,大敵當前,以團結為重,還是從長計議吧?!?/p>

潘鼎新細目轉動,神情嚴肅:“列位將軍,本撫并不是不贊同翠亭翁為前敵主帥,本撫以為,推戴前敵主帥,事非小可,必待申報朝廷欽準而后可。望列位將軍三思。”

王德榜站將起來:“潘大人,我等愿以頂戴花翎保舉翠帥為前敵統(tǒng)帥!”言畢,摘下頂戴,端于懷中。

眾將皆摘下頂戴,端于懷中。

馮子材望著眾將此舉,老淚盈眶,感動至深。

潘鼎新見狀:“列位將軍,何必如此,快快坐下?!?/p>

馮子材無限感慨,站立起來,向眾將拱手致意:“承蒙列位將軍錯愛,老夫當萬死不辭。如今法夷入侵,邊庭危急,正是我等報效國家,裹尸沙場之時,只是老夫愚鈍,還望潘大人、列位將軍,以國家為重,多多扶持?!?/p>

蔣宗漢:“翠帥素來嚴于治軍,令行如山倒,我等豈敢有違?” 馮子材:“老夫以為治兵之道,首先是號令統(tǒng)一,嚴肅軍紀,敢有違犯,一律軍法從事!”

眾將:“我等聽令?!?/p>

馮子材對陳嘉下令:“陳將軍,你是鎮(zhèn)南軍統(tǒng)領,熟悉本地風土人情,著派你監(jiān)查各營風紀,敢有違犯者,一概緝拿不誤,以正軍法?!?/p>

陳嘉虎地立起:“標下遵令?!?/p>

馮子材:“法夷入侵,此民心可用、民力可借之時,蒙村被法夷燒毀,我當幫助蒙村鄉(xiāng)民修復家園,以堅鄉(xiāng)民保家衛(wèi)國的決心,不知潘大人,列位將軍意下如何?”

潘鼎新假惺惺地:“翠亭翁果然會收攬人心?!?/p>

23、蒙村

灰燼、廢墟、殘垣。

一間一間的房屋正在建起,有的快要建起。

村中那棵大黃桷樹下,清軍和村民在此休息、喝水。

黃桷樹上,貼著馮子材的一張“安民告示”,幾個村民和清兵正在聽趙先生給大家念告示。

趙先生:“二、折毀民房,劫人財物

者斬!三、調(diào)戲民家婦女者,斬!四、通敵賣國,臨陣逃脫者,斬!”

趙先生念讀完了,回轉身來,指著安民告示:“鄉(xiāng)親們聽清楚沒有?”

劉小弟響亮回答:“聽清楚了。不過,趙先生,這斬字是什么意思?”

趙先生用手掌比了一下,說聲:“咔嚓!”

劉小弟笑起來了。

一瘦老頭甚有感慨,連連點頭,對近旁的一個村民:“馮大人與潘大人不一樣,像潘大人那樣的軍隊……”說時搖了搖頭。

人群中混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他就是賈中卿,他以兇惡的目光,怒視瘦老頭。

瘦老頭被這人的目光嚇住了,后面的話也就不敢再往下說了。

24、村口

馮子材信步走來,身后緊隨馮相榮、馮相華。

馮子材一邊走,一邊查看清兵幫助村民修復家園。

臉上有個刀疤的傷兵,一瘸一瘸的走來。正遇上馮子材父子。傷兵神色張惶,想回避,來不及了。

馮子材向傷兵走去:“你坐下?!?/p>

傷兵坐在一段木頭上。

馮子材蹲下,查看他的傷勢,按了一下他發(fā)紅發(fā)腫的腿部,傷兵臉部抽搐。馮子材使勁一擠,傷兵大叫一聲,頭上滲出豆大汗珠。

馮子材撩起戰(zhàn)袍“唰”的一聲,撕下一方衣襟,把傷兵的腿傷包扎起來,說:“出了膿,就好了?!?/p>

傷兵欲跪不能,熱淚盈眶:“馮大人。”

馮子材:“你是哪個營的?”

傷兵:“桂軍?!?/p>

馮子材:“傷兵可多?”

傷兵:“附近村子還有很多的傷兵弟兄?!?/p>

馮子材:“沒人管么?”

傷兵:“小人……”

馮子材:“你講?!?/p>

傷兵吞吞吐吐,不敢說;“潘人人,他……”

馮子材已經(jīng)明白了:“嗯。相榮、相華,你們?nèi)ジ浇拇遄影褌占饋?,送去龍州醫(yī)治?!?/p>

“是,父親?!毕鄻s、相華應聲答道。

傷兵又要下跪,被馮子材攙住,傷兵的淚水答答下滴。

混雜在村民中行動鬼祟的賈仲卿,看見了這一幕,悄悄隱去。

瘦老頭問身邊一村民:“這人是誰?”

村民連連搖頭。

25、桂軍營帳

潘鼎新正色迷迷地品嘗一幅仕女圖。

賈仲卿悄悄進帳,他不敢打擾潘鼎新的興致,站了一會兒,干咳一聲。潘鼎新一驚:“誰?”賈仲卿:“奴才該死?!?/p>

潘鼎新故作鎮(zhèn)靜:“唔,我叫你去監(jiān)視馮子材的活動,如何?”

賈仲卿:“潘大人,馮子材發(fā)了安民告示,很得人心,老百姓議論紛紛,說潘大人……”

潘鼎新盯住賈仲卿。

賈仲卿趕忙轉過話題:“嗅,嗅,馮子材派他的兩個兒子,收集附近的傷兵,送龍州治療。”

潘鼎新磨著牙齒,太陽穴頻頻蠕動。

賈仲卿:“馮子材派兵幫助村民重建家園。”

潘鼎新聽得很不耐煩:“夠了!”

賈仲卿嚇得一哆嗦。

寂靜片刻。

賈仲卿瞅著潘鼎新豬肝色的臉;“潘大人,這老頭兒一來就奪了你的帥位,現(xiàn)在又大肆籠絡人心。要是他果真守住鎮(zhèn)南關,打敗了法國人,撫臺大人在中堂面前如何回話?”

潘鼎新摸著下巴在帳內(nèi)踱方步。

賈仲卿瞅著潘鼎新一籌莫展的樣子,走過去:“潘大人,小的倒有個辦法?!?/p>

潘鼎新:“什么辦法?”

賈仲卿在潘鼎新的耳朵旁嘀咕著。

潘鼎新細小的眼睛瞇起米,連連點頭。

26、春妹家傍晚

村民們還在加緊營建房屋。

春妹家的屋正在吊大粱。

蒙強站在房架上,抖下一根繩索,春妹爹和小弟抓住繩子,拴在大粱的一端。

這邊,林福祥又從房架上抖下一根繩來,小弟趕忙跑過去拉住繩子,拴在大梁的這一端上。

十幾個清兵由一名哨官帶隊走來,馮子材的二公子馮相華也在其中。

哨官帶著四名清兵走到春妹屋門口,示意:“就這兒!”

馮相華帶著四名清兵,站在稍遠處,東瞅瞅,西瞧瞧。

哨官帶著四名清兵闖進屋,指著正要吊起的大梁叫道:“這根大木頭,我們要?!?/p>

春妹爹:“干什么?”

哨官:“修堡壘?!?/p>

蒙強咚的一聲從房架上跳下來,哨官嚇得一退,抽出佩刀。

清兵動手解繩子。

蒙強抓住清兵的手。

林福祥也從房架上跳下來,踩著大粱。

蒙強:“這是我們蓋房子的!”

哨官把刀一橫:“抬走!”

春妹爹、小弟拉住不放。

幾個村民圍上來,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春妹爹:“馮大人有令,不準拆民房?!?/p>

哨官:“哼,那是馮大人的告示,這是馮二公子的命令。抬走!”

蒙強大吼一聲:“不許抬!”拳頭捏緊。

哨官橫刀相向。

村民們見狀,勸解。

李二叔;“蒙強,就讓他們抬去吧。我早就說過,什么潘大人、馮大人,天下烏鴉一般黑?!?/p>

趙先生:“話也不能這么說,他們抬去修堡壘,也不是干別的?!?/p>

這時,春妹走了進來:“爹,什么事?”

哨官一見春妹,賊眼溜溜轉:“喲,好一個美人兒?!?/p>

蒙強沖著哨官:“你……”

哨官:“我怎么樣?我們馮二公子看上了這小妞兒?!闭f著,用手一指。

站在遠處的馮相華正沖著這邊笑。

哨官一把抓住春妹的手:“恭喜你,小姐,跟我們走!”

蒙強一腳踢落哨畝的刀,哨官回身直撲蒙強,蒙強拉開架勢,二人打?qū)⑵饋怼?/p>

四個清兵放下木料,抽出佩刀,向蒙強砍來。春妹爹,林福祥、春妹、小弟徒手而上。

蒙強趁勢用腳勾起哨官的刀。向站在遠處的馮相華直撲而來。

馮相華拔刀相迎,四個親兵揮刀齊上,團團圍住蒙強。

兩個清兵敵住林福祥,兩個清兵大戰(zhàn)春妹爹。

哨官獨戰(zhàn)春妹,春妹力有不支,哨官掃腿,將春妹打翻在地。哨官上前,拖起春妹就跑。

馮相華見春妹到手,喊一聲:“走?”

蒙強持刀追上,馮相華等且戰(zhàn)且走。

春妹爹追上來:“蒙強!”

蒙強又與馮相華等人戰(zhàn)了幾個回合。

春妹爹:“蒙強,謹防埋伏!”

蒙強:“大伯!”

春妹爹面有疑難之色;“馮大人是這樣的人!”

林福祥:“跟潘鼎新一路貨!”

蒙強:“找馮大人交出春妹!”

眾百姓:“對,找馮大人要春妹!”

27、馮子材軍帳內(nèi)夜

馮子材,潘鼎新坐上首,眾將分座兩廂。馮子材正與諸將議事。

28、馮子材軍帳外夜

春妹爹、蒙強、林福祥等十幾個百姓怒氣沖沖地來到軍帳前。

守帳士兵將長矛一橫:“干什么?”

蒙強:“找馮大人!”

清兵:“不行,馮大人正在議事?!?/p>

春妹爹:“我們有要緊事?!?/p>

清兵:“說不行,就不行!”

幾個村民,七嘴八舌,鬧鬧嚷嚷的。

29、馮子材軍帳內(nèi)夜

軍帳內(nèi)聽得外面鬧哄哄的。

馮子材:“帳外何事喧嘩?”

軍士:“啟稟大人,一個老頭領著一群百姓要見大帥?!?/p>

潘鼎新小眼珠骨碌一轉:“翠亭翁,放進來,問問什么事?”

馮子材:“領頭的幾個進來?!?/p>

軍士:“是,馮大人?!?/p>

軍士走出帳外。

片刻,春妹爹、蒙強、林福祥進帳。

蒙強昂著頭,氣洶洶:“馮大人,你的告示算數(shù)不算數(shù)?”

馮子材一怔:“軍中無戲言!”

蒙強:“好一個軍中無戲言,你的士兵強拆民房,你的二公子搶走了春妹,你還不知道?”

馮子材驚詫:“啊,有這等事情,什么時候?”

蒙強:“方才!”

馮子材:“拿住了人嗎?”

蒙強:“跑啦!”

馮子材皺起眉頭。

潘鼎新舒了一口氣:“爾等既沒有拿住軍犯,豈不是憑空誣害馮大人的二公子?”

春妹爹:“那幾個人說奉馮大人的命令,修堡壘,要木料,小的怎敢拿?至于馮二公子搶走我家春妹,鄉(xiāng)親們可以作證。”

林福祥:“小的親眼所見?!?/p>

馮子材皺眉不語。

眾將互投疑惑神色。

潘鼎新:“既然強拆民房,是修堡壘所用,本撫也不好為爾等申冤。至于二公子嘛,爾等可曾看明白,不要冤枉好人?!?/p>

馬盛治:“潘大人,你這明明是挑撥離間?!?/p>

張仁琴:“馬將軍此言差矣,翠軍強拆民房,二公子搶春妹,有證人嘛?!彼檬种复好玫耍种钢竿饷骠[哄哄的人群。

魏鋼;“哼,陷害好人!”

張仁琴:“黑的倒說成白的了。”

雙方爭執(zhí)不下。

馮子材頗費躊躇,他又氣又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長嘆一口氣。

張仁琴:“翠帥方才重申,軍中無戲言,此事如何發(fā)落?”

春妹爹冷靜觀察,看看氣惱非常的馮子材,又看看奸詐莫測的潘鼎新和幸災樂禍的張仁琴。

潘鼎新:“翠亭翁……”

馮子材態(tài)度堅決:“帶馮相華?”

軍士傳呼:“帶馮相華!”

眾將面面相覷。

馮相華被兩名軍士帶到中軍帳內(nèi),東張西望,莫明其妙,急忙跪下:“孩兒叩見父帥!”

馮子材大義凜然:“不肖逆子,膽敢強搶民女,壞我軍法,來人呀!”

站出兩名赳赳軍士:“喳!”

馮子材:“將馮相華推出斬首!”

馮相華大驚失色:“望帥父明察,孩兒確實不知此事,冤枉、冤枉!”

方友升出來擋住兩個軍士:“且慢!翠帥,標下有一點不明白,相榮、相華送傷兵去龍州治療,昨天才回來,今天就發(fā)生這件事。有些蹊蹺,望翠帥明察?!?/p>

眾將齊聲議論。

春妹爹、蒙強互遞眼色。

馮子材遲疑了。

潘鼎新見狀,眉頭一皺:“翠亭翁,請看在本部院分上,饒了貴公子初犯?!?/p>

馮子材怒道:“法不避親,推出斬了!”兩個軍士將馮相華推出去。

馮相華大叫:“父帥,孩兒冤枉!”聲音凄切,慘不可聞。

突然,帳外傳來:“大帥,刀下留人!”鎮(zhèn)南軍將領陳嘉急沖沖跑進中軍帳大叫,“大帥,二公子確實冤枉!”

眾人張目相望,如救星到來。

陳嘉:“大帥,標下巡查軍紀營房,拿下一名軍犯!”

潘鼎新大驚失色:“什么人!”

陳嘉橫目而視:“潘大人,你認得此人么!”

一清兵帶上假馮相華:“潘大人救命!”眾人大驚。潘鼎新掏出手槍,要殺假馮相華。被陳嘉一把將槍往上一抬,“砰”的一聲,對空而發(fā)。

隨即陳嘉下了潘鼎新的槍:“潘大人,何必動怒。”又轉向馮子材,“大帥,桂軍哨官李德才,假扮二公子。倒也有點像,是他搶了春妹。方才,標下帶人巡查……”(情景再現(xiàn))

陳嘉帶領四個清兵經(jīng)過一片叢林。

遠處傳來“救命”的呼救聲。

陳嘉循聲而去。

叢林深處,假馮相華從春妹身上撕下一片衣服,塞在春妹嘴里。春妹手被捆,腳在地上亂蹬。

假馮相華,撲在她身上,正要無理。

陳嘉大吼一聲:“休得無理!”

假馮相華,惱羞成怒,向陳嘉猛撲過來,陳嘉閃開,二人交手,十來個回合后,陳嘉趁勢當胸一拳,假馮相華倒地被擒。(再現(xiàn)完)

蔣宗漢看了潘鼎新一眼:“翠帥,問清楚,這家伙為什么要假扮二公子?”

馮子材沉思片刻:“不必問了。李德才強搶民女,推出斬首,以正軍法?!?/p>

“喳!”兩軍士推出李德才。

李德才:“冤枉呀,潘大人……”

眾人怒視潘鼎新。

潘鼎新咧著嘴,尷尬怪笑。

蒙強沖著潘鼎新啐了一口痰。

春妹爹:“馮大人,小的錯怪二公子了?!?/p>

壬德榜過來扶起馮相華:“賢侄請起?!?/p>

蒙強咚地一下跪在馮子材面前:“馮大人,獵戶蒙強,請你治罪。”

馮子材:“這不怪你們。老夫一時性急,險中奸計?!?/p>

潘鼎新向馮子材一拱手,厚著臉皮:“翠亭翁,都怪本撫治軍不嚴,委曲了二公子?!?/p>

馮相華按著佩刀,橫目而視:“哼!”

馮子材對潘鼎新語重心長:“琴軒兄,大敵當前,你我要以大清的江山為重啊。”潘鼎新似有所悟:“翠亭翁說得好,要以大清江山為重?!?/p>

春妹爹拱手道:“馮大人,二公子,山民劉某,這廂陪罪了?!闭f著單腿下跪。

馮子材走過來:“老義士,請起,老夫有一事相商?!?/p>

春妹爹:“馮大人請講?!?/p>

馮子材:“老義士熟悉這里情況,明天領我們?nèi)タ纯催@一帶地形?!?/p>

春妹爹點頭:“好。”

30、關前隘旁大青山上

春妹爹代領馮子材、王德榜、王孝棋、陳嘉等人爬上關前隘左側的大青山,察看地形。

春妹爹興致勃勃:“馮大人,這里是大青山?!?/p>

從這里俯看下面,關道蜿蜒,如像一條灰色的長帶,向鎮(zhèn)南關逶迤伸去。關道兩旁,峭壁削立,形勢險要。

春妹爹指著山下關道最狹窄的地方:“馮大人,那就是關前隘口。”

馮子材察看地形:“好一個險要的關前隘,像一把大鎖,銷住了鎮(zhèn)南關通向內(nèi)地的關道?!?/p>

王德榜沉思一陣:“翠帥,我們要是能把法國人引到關前隘來決戰(zhàn),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殺他個人仰馬翻,鬼哭狼嚎?!?/p>

馮子材默想良久。

他們向大青山的更高處走去。

春妹爹指著關道對面遙遙相對的群山:“馮大人,對面那一列山叫小青山與馬鞍山。”

王德榜遙望馬鞍山:“翠帥,我們在馬鞍山、小青山修筑多處炮壘,控制關前隘?!?/p>

馮子材頻頻點頭,異常振奮:“法國人燒掉鎮(zhèn)南關,以為我們就無屏障可守。我們就在這關前隘筑起一道長墻,截斷關道。長墻兩側高山上,構筑堡壘炮臺,虎視山下?!?/p>

王孝棋摩拳擦掌:“想辦法把法國人引出來?!?/p>

馮子材微微一笑。

31、大青山下

眾人徒步下大青山。

王德榜:“翠帥,招兵的事呢?”

馮子材:“一邊招兵練勇,一邊構筑關前隘長墻?!?/p>

陳嘉:“翠帥,蒙村有兩個青年,獵戶蒙強,樵夫林福祥,都練武習拳,很勇敢,鎮(zhèn)南美墻上的標語就是他倆干的。他倆早就想從軍了,特別是蒙強他母親為了保護春妹就死在法國人手里,他要報殺母之仇?!?/p>

馮子材:“很好嘛,就要招這種兵。”

32、八角林夜

初春的月夜,恬靜迷人。

月光下,樹影里,有一對青年愛侶在竊竊私語,依依送別。透過月色,依稀可見是林福祥和香梅姑娘。

33、關道

關道上,蒙強著嶄新的清軍兵勇戎裝,腳蹬一雙新布鞋,格外精神。

春妹站在旁邊,依依情深:“這鞋合腳吧?”

蒙強看著腳尖,點點頭:“平時舍不得穿?!?/p>

春妹望著蒙強:“爹要我把這三支金鏢送給你,危急時用。”

蒙強接過那飄著紅綢的金鏢,光華燦爛,耀眼逼人。他把玩一陣,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望著春妹:“春妹……我懂得你和大伯的意思。我走后,就你一個人照顧大伯和小弟……”

春妹羞怯地膘了一眼蒙強:“就這些……”

蒙強:“我還想說一句,怕你不答應?!?/p>

春妹低下頭:“你說吧,能答應的就答應。”

蒙強:“春妹,你唱的《南關好》,真好聽?!?/p>

春妹深情地望了蒙強一眼:“是嗎?”

蒙強憨厚地點點頭:“嗯?!?/p>

春妹;“好,我為你唱一遍。”

春妹意滿情深地唱起《南美好》。

鎮(zhèn)南關,好雄壯,山巒層迭起屏障;

家鄉(xiāng)的泉水甜又甜喲,

家鄉(xiāng)的八角香又香。

山青青,水長長,南關處處好風光。

伴隨春妹委婉動人的歌聲,再現(xiàn)畫面:

雄偉的鎮(zhèn)南關城樓,虎踞中越邊境。大青山、小青山層巒迭障,氤氳繚繞。清清泉水,涓涓細流,從山坡上流淌下來,流向關道旁,從他們身邊淙淙而去。

春妹即興唱下去。

恨強盜,黑心腸,鐵蹄踏破我村莊,

阿哥壯志上前方喲,揮刀斬豺狼。

阿妹依依送別情,

盼哥喲,早日凱旋回家鄉(xiāng)。

春妹唱著唱著,不免有點傷感,淚水在那秀美的眼睛里打轉。

春妹的歌聲,在蒙強粗獷的感情上激起了回響,他對歌道。

妹莫憂噢,妹莫憂,

哥去殺敵當勇頭,

血戰(zhàn)沙場保國土,

躍馬橫槍擒敵酋。

他日歸來見阿妹,

功勞蓋過永安州。

春妹望著蒙強,破涕為笑,拭淚。

清清的泉水,從山坡上細流而下,發(fā)出操琴般的叮咚之聲,流近道旁。

蒙強禁不住朝泉流走去,俯下身,捧了一口,痛飲而下,十分愜意。他用手背拭了拭嘴,憨笑道:“真甜哪?!彼指┫律碜樱瑵M滿地捧了一捧。

春妹走過去:“我嘗嘗?!?/p>

春妹嬌媚地就勢在蒙強手里喝了起來。

二人相視。相擁。

34、關前隘陣地

右起馬鞍山,左聯(lián)小青山的一道三里長、六尺寬的長墻,已初具規(guī)模。長墻橫亙關道,將鎮(zhèn)南關通向憑祥的關道截斷。

長墻外,清兵正在挖防護壕。

清軍兵勇和老百姓在加緊趕筑長墻。

35、小青山陣地

小青山和大青山上,清兵和老百姓在加緊趕筑炮臺和堡壘。

清兵和百姓一起抬石頭、掘土、拌土、夯土、運炮筒。

小伙子們有的只穿布掛,有的甚至赤膊。

36、大青山陣地

春妹和香梅姑娘,挑著茶水桶走在小青山上。

春妹放下桶,拭了一下額上的汗。她看見蒙強和林福祥抬著一塊條石,放在正修筑的外墻基腳上:“香梅,他們在那兒哩?!?/p>

香梅也放下茶水桶。

春妹沖著他倆喊:“喂,要喝茶水的來喲?!?/p>

蒙強聽得春妹的喊聲,抬起頭來,手一松,那還沒放平的條石,骨碌碌地滾下山去。

林福祥:“看你!”

二人眼睜睜地望著條石往山下滾。

37、大青山山腰

馮子材和王德榜向山腰一個草棚走去。

草棚里爐火熊熊,鐵錘錚錚。

春妹爹正在鍛打大刀。小弟在扯風箱,爐火映在他稚氣而又認真的臉上,紅彤彤的,十分可愛。

馮予材步入草棚:“老義士,辛苦了。”

春妹爹連忙施禮:“馮大人?!?/p>

馮子材順手拿起一把大刀,把看刀刃:“這刀怎么樣?”

春妹爹笑了笑:“馮大人,試一下吧?!?/p>

馮子材點點頭:“好?!碧崞鸬?,走向草棚外,一根人許高、碗口粗的樹椿前,舉刀要砍。

“停一下。”小弟從棚里飛跑出來。手里捏著一頂法國軍官帽,爬上樹椿,把法國軍官帽朝木樁上一戴,梭了下來。

馮子材迷惑不解。

劉小弟指著木樁,神情嚴肅地:“馮大人,他就是尼格里少將,砍吧。”

馮子材愛撫地拍拍小弟:“有志氣?!?/p>

馮子材一揮刀,木樁斷為兩截,那頂法國軍官帽。隨之落地,滾了幾滾,活像一個人頭。

眾人哈哈大笑。

馮子材笑容可掬:“好刀,老義士,多打一些,起碼要打五百把。越多越好?!?/p>

春妹爹:“遵命!馮大人?!?/p>

38、大青山山嘴

馮子材和王德榜來到一個山嘴,幾個清兵正在安裝大炮。臉上有一條刀疤的清兵,累得滿頭大汗。

馮子材走過來查看炮位,拍拍炮筒:“不錯?!?/p>

清兵一挺身:“馮大人?!?/p>

馮子材端祥了一下他臉上的傷疤,想了一下,記起來了:“你的傷金好了嗎?”清兵:“謝馮大人,傷全好了?!?/p>

馮子材點點頭,又和王德榜向前走去。

一撮毛什長看看馮子材、王德榜走遠:“就憑這些門破炮。土堆子,就想打敗法國人,哼?”

臉上有刀疤的清兵不滿地盯了什長一眼。

這時,一軍士飛奔而來:“啟稟大帥,法酋尼格里派人求見大帥。”

王德榜:“是何用意?”

馮子材:“來者不善,大帳侍候?!?/p>

39、馮子材營帳外

大帳前左右兩邊排列著森嚴的大刀手、長矛手,最后一隊是荷槍實彈的來復槍手。個個威武雄壯,氣派赫然。

愛爾明加中校和黎貢德上尉向大帳走來。他們看見這陣勢,不禁互投一下眼色,接著又挺起胸、昂起頭,做出傲視鄙薄的神態(tài)。

帳外軍士一聲傳呼:“軍門大人有請!”

愛爾明加和黎貢德通過這氣勢逼人,戒備森嚴的儀仗時,面部有些不自在。

40、馮子材營帳內(nèi)

馮子材坐右上首,潘鼎新坐左上首,其余諸將列坐兩廂。

黎貢德左手按腹,右手心伸向愛爾明加:“這位是法蘭西遠征軍第二旅團副司令官愛爾明加中校先生。”

馮子材微微含首。

愛爾明加介紹:“這位是我的參謀長,黎貢德上尉上先生?!?/p>

潘鼎新滿臉是笑:“大駕光臨,失迎,失迎?!?/p>

馮子材氣度威嚴:“兩軍對壘,爾來何事?”

愛爾明加望著頭:“奉法蘭西帝國遠征軍第二旅團司令官尼格里將軍之命,前來履行《中法簡明條約》,要進入云南通商。此關前隘乃我法蘭西帝國進入云南的必經(jīng)之地,你等理當讓行,為什么竟筑起長墻,擋住去路?”

馮子材勃然大怒:“豈有此理!”

愛爾明加瞅了一眼馮子材:“馮先生既不知時務,待我法蘭西帝國的開花大炮轟平關前隘,豈不是‘荊山失火,玉石俱焚。”

馮子材一捋銀髯:“盡忠報國,軍人天職。況且我關前隘陣地早已深溝高壘,湯池百步,爾等敢來,有去無回!”

愛爾明加哈哈大笑。

黎貢德上尉:“馮先生,太不量力啦!就憑你這老朽弱兵,大刀長矛,就想抵抗我法蘭西帝國的銳師勁旅和開花大炮?”他環(huán)視一下兩廂眾將,“縱使你們擋我一陣,我法蘭西帝國可以再調(diào)精兵數(shù)萬,大炮百門,轟平關前隘,轟得寸草不留。中國南邊三省,豈不盡在法蘭西帝國手掌之中。”

愛爾明加掃視眾將,眾將按住佩刀。掃視潘鼎新,潘鼎新有惶恐之色。掃視張仁琴,張仁琴不敢正視愛爾明加的目光。

馮子材盯著黎貢德:“上尉先生也許忘懷了,讓本督提醒你注意,中法交戰(zhàn)已歷十載。在越南,我劉永福的黑旗軍,屢斬爾酋,你們的先驅(qū)者安鄴上尉,被我黑旗軍吳風典將軍斬于刀下,司令官韋翳被擊斃于紙橋之戰(zhàn),后來李威利上校也死于非命。最近你們的海軍司令孤?lián)苤袑⒃阪?zhèn)江??诒晃宜畮煔W軍門擊中旗艦,死于澎湖島上。上尉先生敢來犯我關前隘長墻,難逃同樣下場!”

愛爾明加氣極了,顯得更胖、更矮了。他碧限兒瞪著馮子材:“中國有句話叫作‘此一時,彼一時,不足為論。我現(xiàn)在焚毀了爾等據(jù)以為險的鎮(zhèn)南關,大兵壓境,隨時都可以轟平你的長墻,但是我們不想這樣,還是以和解為好?!?/p>

馮子材淡淡一笑:“爾夷一時奪我鎮(zhèn)南關,乃僥幸之舉,爾夷如今休想跨越我關前隘一步!”

愛爾明加語塞,碧眼兒瞅住潘鼎新尷尬的樣兒,話鋒一轉:“潘巡撫是李中堂的學生,最能體察李中堂不傷中法邦交的一貫主張,本人十分敬佩?!?/p>

潘鼎新面有得意之色:“閣下過獎?!?/p>

張仁琴高興了:“翠帥,中校閣下在其重兵壓境之時,前來通好,可見法國人的和解誠意。中堂大人一再告諭‘中法聯(lián)交有日,不可釁自我開。”

馮子材掛了一眼張仁琴:“張總兵,法夷奪我邊關,燒我村莊,殺我人民,難道是釁自我開么?”

張仁琴:“這個……”

潘鼎新面有慍意:“翠事翁,中堂大人老謀深算,遠見卓識,囑言我等要‘遇險自退,見風收帆,我等不可意氣用事,有傷和局,鑄成大錯?!?/p>

愛爾明加贊許點頭。

王孝棋怒起:“潘大人。你張夷聲勢,貪生怕死!”

張仁琴:“王大人怎么對潘撫臺出言不遜,信口雌黃。潘撫臺是貪生怕死之輩么?撫臺在撤離邊關時,手刃法軍少尉,繳獲紅棕洋馬,已獲朝廷嘉獎,這事列位將軍都知道嘛?!?/p>

帳下的蒙強聽得這一番話。怒目園睜,兩步跨出來:“馮大人,小的有一口?!?/p>

愛爾明加一看蒙強是個兵勇:“這是何人?”

潘鼎新:“閣下。這是馮軍門的帳前侍從。”

愛爾明加橫蠻大叫:“我抗議。帳前兵弁。豈敢在堂堂法蘭西使節(jié)面前言語。”

潘鼎新急忙喝道:“退下,休得在虎帳之中放肆!”

馮子材沒有理會潘鼎新:“蒙強,講?!?/p>

蒙強:“潘大人手刃法軍,繳獲坐騎,全是謊言!”

馮子材瞅了一眼潘鼎新,頗感震驚!

蒙強隨身掏出一支手槍,呈上馮子材。

潘鼎新一看見那手槍,不安起來。

馮子材看著那三個小字“潘鼎新”迷惑不解:“怎么回事?”

蒙強講述。(閃回)

法騎少尉追擊商人,商人墜馬,槍丟一邊,跪地求饒。獵人與少尉格斗,商人跨上少尉的紅棕洋馬飛逃。少尉被獵人殺死,獵人于泉水旁拾起手槍。(閃回完)

潘鼎新咬牙切齒:“原來是你?”

蒙強毫無懼色:“是我,那個救你的獵人!”

潘鼎新的手伸進腰里,剛掏出手槍。

馮子材一把接住他:“潘大人息怒?!?/p>

潘鼎新無可奈何,只好怒目而視。

黎貢德見此一幕,哈哈大笑,肚子直抖:“哈哈,同室操戈?!?/p>

愛爾明加:“馮子材先生,我們法蘭西共和國到貴國內(nèi)地通商和傳教,完全是為了提高貴國的國民精神和發(fā)展貴國的經(jīng)濟利益。對此,馮子材先生一定要訴諸武力,本人表示極大的遺憾?!闭f完,左手按住前胸,略一彎腰,示意告辭。

馮子材一聲喊:“送客!”

愛爾明加和黎貢德悻悻而去。

41、馮子材中軍帳外

愛爾明加和黎貢德故作無畏狀,經(jīng)過馮子材威嚴的儀仗。

42、馮子材中軍帳

馮子材:“法夷妄圖詐我拱手讓出關前隘陣地。現(xiàn)在誘和不成,必然來犯我境。諸位將軍,有何見教?!?/p>

眾將沉思。

潘鼎新見眾將不語,道:“孫子日:‘勿擊堂堂之陣。現(xiàn)在法軍云集精銳之師,其鋒銳不可擋。我軍且宜深溝高壘,避其銳氣,各保其境,相安無事。天長日久,法軍疲憊,自然撤退。此‘以逸待勞之計?!?/p>

王孝棋白了潘鼎新一眼:“潘大人所說乃腐儒之言。標下以為,兵貴因勢制宜。法夷素有輕我之意,諒我不敢先犯,必然防范松懈。我今出輕騎一支,擾亂其后,挫其銳氣,激怒法夷,誘其早日來關前隘與我決戰(zhàn),我則一鼓作氣,聚而殲之。此孫子兵法,‘怒敵之計?!?/p>

馮子材目光炯炯,神情振奮:“孝棋所言,正合老夫之意。法軍新到。糧草輜重屯集在文淵城西的阮村。孝棋今夜率一百輕騎,焚燒阮村糧草。尼格里必然馳援,那時文淵城內(nèi)空虛。元春可率營直搗文淵城,挫其鋒芒。二位將軍不可戀戰(zhàn),急速回師關前隘?!?/p>

王孝棋、蘇元春一齊拱手:“標下遵令。”

43、文淵城

沙袋、堡壘等障礙物,橫于街中。

法軍巡邏隊荷槍而過。

一所小洋房,門口警戒森嚴,一些法軍軍官進進出出。

44、法軍司令部夜

地毯、壁爐、枝形吊燈,一長列會議桌。

墻上布帷遮著中越邊境地圖,上首一龕柜上,一尊拿破侖半身塑像非常觸目。

尼格里少將正給愛爾明加倒起一杯白蘭地。

愛爾明加接過杯子:“將軍大人,我們?nèi)フT和馮予材,馮子材像茅房頭的石頭,又臭又硬!”

尼格里火了:“他是石頭,我是鐵錘。”說著拳擊空中。

黎貢德上尉慌慌張張進來:“將軍大人,馮子材燒毀了阮村的糧草輜重!”

尼格里叫一聲:“上馬!”奔出屋外。又轉了回來,自言自語,“馮子材想調(diào)虎離山,我們不能中計?!?/p>

愛爾明加摸著下巴點頭。

尼格里對黎貢德:“上尉先生,加強警戒。”

黎貢德:“是,將軍大人?!比缓竽_跟相碰,向后轉。

45、文淵城外夜汶單埋伏著清軍。

蘇元春拿起單筒望遠鏡觀察。

望遠鏡里,城門口堆著高高的沙袋工事,沙袋后可見法兵帽子在移動,工事槍眼,伸出黑洞洞的來復槍口。

蘇元春對蒙強招手,強蒙貓著腰跑了過去。

蘇元春指著沙袋工事的槍眼:“打槍眼?!?/p>

蒙強:“好?!泵闇?。

蒙強連接三槍,打死了三個槍眼后面的法兵。法兵砰砰砰地打起槍來。

清軍突然躍起來,沖殺過去,接連倒下幾個清軍。

蒙強沖上去,刀劈一個正要放槍的法兵

林福祥也沖了上去,很多清兵都沖進沙袋后面的工事,與法兵展開了短兵相接的肉搏。

法軍退回文淵城,關上城門。

蘇元春下令:“撤!”

46、馮子材中軍帳晨

帳內(nèi)馮子材伏案而臥。

帥案上燭淚一大堆,蠟燭快要燃盡。帥案上半卷著中越邊境軍事地圖,地圖上壓著一枚放大鏡。

馮子材動了一下,醒來。伸了一個懶腰,定神少頃,持矛走出帳外?;顒右幌?,然后拉開架勢,騰、挪、閃、跳,只聽得嗖嗖的舞矛聲響。舞矛畢,他精神抖擻地跨進帳,收拾帥案,拿起筆,鋪開紙,寫下四個大字:“練膽用智”,剛勁有力。他搓搓手,欣賞這幾個字,叫道:“馮安!”

老家人馮安進帳:“老爺,你又一夜沒睡。”擺了擺頭。

馮子材走過來:“沒關系,我瞇了好一陣。老人家,請來一碗糯米飯?!?/p>

馮安:“好”轉身要走。

馮子材:“老人家,請多放點糖和芝麻醬?!?/p>

馮安點點頭出去了。

馮子材又打開地圖,端祥著標有小青山、大青山的地方成竹在胸,自言自語:“就這樣打!”

馮安端來熱騰騰的糯米飯。

馮了材接過碗來,大口大口扒來吃。

馮安看著馮子材吃得這樣香,笑了。

馮子材吃完了,馮安問:“老爺,好吃嗎?”

馮子材直點頭:“很好吃?!?/p>

得到夸獎,馮安很高興,端碗出帳。

馮子材:“請諸將議事?!?/p>

47、馮子材中軍帳外

帳前侍衛(wèi)傳呼:“軍門大人請諸位將軍議事!”

48、馮子材中軍帳內(nèi)

眾將領來到中軍帳,參見馮子材,潘鼎新也來了。眾將依次坐兩廂。

潘鼎新笑咧咧地說:“翠亭翁,孝棋燒了法國人的輜重糧草,首戰(zhàn)告捷,當立報朝廷犒賞眾位將軍?!?/p>

張仁琴連忙附和:“潘撫所言極是?!?/p>

馮子材皺了皺眉:“潘大人,現(xiàn)在慶功,為時尚早。法酉尼格里狡詐多謀,受此拌折豈肯善罷甘休,一場惡戰(zhàn)迫在眉睫!”

潘鼎新哈哈大笑:“翠事翁,真是草木皆兵,自己嚇自己。明天是法國人的禮拜天哦?!?/p>

魏鋼:“潘大人,有備無患。不可不防?!?/p>

馮子材二目炯炯,威武堅定:“鎮(zhèn)南關存亡與否,在此一戰(zhàn)。本督運籌已定。王孝棋?!?/p>

王孝棋挺身而起:“標下在!”

馮子材;“本督令你率八營勤軍,為第一隊,埋伏長墻后面,待機殺敵!”

王孝棋:“標下遵令!”

馮子材:“王德榜率十營楚軍為左翼,屯駐油隘,伺機迂回敵后。”

王德榜挺身而立;“標下遵令!”

馮子材:“魏鋼率四營鄂軍,駐平西關,阻擊法軍可能從西襲擊我龍州方向。”

魏鋼挺身應道:“標下遵令?!?/p>

馮子材:“馬盛治率六營桂軍駐高坪、牧馬山一帶,確保西線道路與龍州聯(lián)系暢通!”

馬盛治挺胸答道:“標下遵令。”

馮子材:“蔣宗漢率十營廣武軍、方友升率四營撫標軍為后備隊待令?!?/p>

蔣宗漢、方友升齊聲應道:“標下遵令?!?/p>

潘鼎新撇嘴冷笑:“翠亭翁,請問你的十營翠軍,駐地何處?”

馮子材看了看潘鼎新:“潘大人,老夫自率翠軍擋頭陣,扼守關前隘陣地。”

潘鼎新語塞:“晤……本撫的直屬桂軍,翠亭翁放于何處?”

馮子材胸有成竹:“潘大人率十營直屬桂軍坐鎮(zhèn)龍州,策應全局?!?/p>

潘鼎新眼睛一亮,喜形于色:“翠亭翁真是胸中雄兵百萬,運籌全局,指揮若定,帥才!帥才!”

馮子材對帳下侍立的蒙強道:“蒙強,率巡邏隊,嚴密巡邏關前隘、長墻一帶,不得有誤!”

蒙強一挺身:“請馮大人放心?!?/p>

馮子材:“潘大人,列位將軍,對此部署有何異議?”

眾將齊聲:“沒有!”

方有升:“軍門大人布陣如此嚴密,無懈可擊,法軍只有挨打!”

馮子材:“列位將軍,分路執(zhí)行,協(xié)同作戰(zhàn)!”

眾將領:“遵令?!奔娂娨来纬鰩ぁ?/p>

蒙強走在后面,馮予材叫住他:“這幾天晚上都是霧氣沉沉的,爾等要格外小心?!?/p>

蒙強:“遵令?!?/p>

49、馮子材中軍帳外

馮子材送潘鼎新至帳外,拱手相別:“潘大人到了龍州,務請督調(diào)彈藥,支援關前隘?!?/p>

潘鼎新笑了笑:“翠亭翁,這就放心好了?!?/p>

50、法軍司令部夜

枝形吊燈,照耀輝煌。

愛爾明加焦躁不安,轉來轉去:“將軍大人,沒料到馮子材敢來燒毀我們的輜重糧草?!?/p>

尼格里少將踱著步子,沉思一陣后,碧眼兒露出兇殘的神色:“明天是我們的禮拜天,不,我要趁馮子材正在得意之時,打他個措手不及?!彼獾讲坚∏?,“唰!”的一聲拉開布帷,“中校先生?!?/p>

愛爾明加趕緊走過來,在中越邊境軍事地圖前立定:“將軍大人?!?/p>

尼格里充滿必勝的信念,在地圖上有力地比劃著:“我兵分三路,一路直搗馮子材的老巢龍州。一路向油隘方向,迂回到馮子材的背后。中路全力猛攻關前隘陣地?!彼剞D身來用嚴厲的目光,死死盯住愛爾明加,“中校先生,你要不惜任何代價,在明天下午五點鐘以前拿下小青山、大青山,然后從山上向馮子材的長墻后面壓下來,配合中路進攻。”尼格里把拳頭死死捏緊。

愛爾明加:“是!將軍大人?!?/p>

尼格里:“中校先生,要是你誤了我的大事,送你到軍事法庭!”

愛爾明加挺得筆直:“將軍大人,我以法蘭西軍官的榮譽,向您保證,準時拿下大青山、小青山!”

尼格里舒了一口氣,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眺望那茫茫霧氣:“中校先生,這霧氣就像妙齡女郎披上的一身輕紗,它將迷惑住馮子材的眼睛。我將利用這個對面不見人的大霧,摸到馮子材的鼻子底下,等待中校先生的捷報?!?/p>

愛爾明加:“是,將軍大人!”

51、關前隘陣地拂曉

陣地隱在茫茫大霧之中。

法軍馬隊、步隊、炮隊在悄然行進中。

三個法騎前哨,利用彌天大霧,已經(jīng)偷偷摸到長墻下面的拐角處。

長墻拐角處的這一面,蒙強、林福祥和另外兩個清兵,打著巡邏旗號,警惕搜索前進。

法騎前哨沿著墻根向拐角處騎行。

拐角處這面的蒙強側耳細聽,并示意林福祥注意,林福祥等人,停止前進。

為首的法騎,抽出馬刀。向拐角這面探出頭來。

蒙強眼明手快,將巡邏旗往法騎眼前一舞,那巡邏旗將法騎蒙頭裹住。蒙強順勢用力往下一拖,法騎滾鞍落馬。蒙強搶上一步,一刀結果了法騎兵。那馬昂著頭,長嘯著打轉轉。后面的法騎趕到,見狀勒馬回頭便逃。林福祥開槍射擊未中,法騎消失在大霧之中。

槍聲劃破了拂曉的寂靜。

法軍的開花大炮吐著火團,向小青山、大青山猛轟。

山上升起巨大的煙柱,山上石土飛揚,大樹拔起,硝煙彌漫,炮聲隆隆。

52、法軍炮兵陣地

一門挨一門的開花大炮,吐著巨大的火團。

炮兵指揮官拿著望遠鏡:“目標,小青山,一號堡壘,放!”

53、一號堡壘陣地

一號堡壘升起巨大的煙柱,山上石土飛起,彈坑遍地。

陳嘉抖著身上的石土,嚴密注視山

下。

那個臉上有刀疤的清兵,將炮彈放進炮膛。

陳嘉環(huán)眼怒睜,喊聲:“放!”

炮筒吐著一團火,山下的法軍,炸翻不少。

又是幾發(fā)炮彈爆炸,有刀疤的清軍的助手胸膛流血,他使勁搖曳,助手全然不動。

臉上有刀疤的傷兵裝彈,陳嘉親自點放。

山下法軍又倒了一片。

傷兵又去裝彈,發(fā)現(xiàn)箱內(nèi)已空,他接連翻了幾個木箱,都是空的,傷兵站在那里發(fā)愣。

陳嘉回頭望著傷兵:“快呀!”

傷兵淚眼汪汪:“陳大人,炮彈沒有了!”

陳嘉跳了起來:“什么?”他跑過來一看,彈箱一個一個全空著。他提起這些空彈箱,一個一個地摔了,“嗨,狗日的潘鼎新!”

法國的開花大炮又接連不斷地轟來。

陳嘉和傷兵趕忙伏在地上。清軍死的死,傷的傷。

炮轟稍停,陳嘉和傷兵抬起頭來,硝煙熏黑了他們的臉。陳嘉吐去口中的泥土,傷兵拍去身上泥土。

陣地上彈坑累累,彈殼盈地,鋪了足足幾寸厚。

傷兵望著這么多的彈殼,搖了搖頭,俯下身去,隨便一攬,就是一捧彈殼,他捧著彈殼,走到陳嘉面前:“陳大人,你看,法國人如此欺負我們?!眰臏I花在眼睛里滾。

陳嘉接過這捧彈殼,環(huán)眼望著蒼天,快要哭出來了:“我大清朝廷,要是也有這么多的大炮槍彈,法夷何敢如此猖獗!”他憤怒地將彈殼撒下山去。

傷兵看著山下,喊一聲:“法國人上來了!”

法國兵貓著腰。端著毛瑟槍。漸漸逼近一號堡壘。

清軍埋伏著,以后膛槍瞄準。

清軍已清楚可見法兵面孔。

清軍放槍,法軍倒下幾人。稍停,法兵又沖了上來,又是一陣射擊,清軍倒下幾個,法兵也倒下幾個。

陳嘉拔出刀來,怒睜環(huán)眼,等待著。

一個法兵。突然一躍,搶上山頭,陳嘉飛去一腿,把法兵踢了個仰肢八叉。第二個法兵又竄上山頭,陳嘉一刀砍去,法兵用槍架住,二人格斗拼殺。

清軍以大刀、長矛,迎擊法軍。一場肉搏血戰(zhàn)!只聽刀矛碰擊得當、當、當?shù)穆曧?只見刀光飛舞,血光沖天。

傷兵和一個法兵惡戰(zhàn),傷兵虛晃一刀,法兵去接,頭上卻吃了一刀,倒下。兩個法兵來戰(zhàn)陳嘉,陳嘉砍翻一個,又跑來一個。陳嘉剛架住這邊的刀,不料那邊又一槍砸來,陳嘉躲避不及,手臂負傷。

傷兵見狀,趕來助戰(zhàn),二人且戰(zhàn)且走。

陳嘉捂著手臂:“撤向二號堡壘!”

54、關前隘長墻后面

馮子材精神抖擻,緊扎短打,腳蹬一雙草履,手持一枝長矛,率隊堅守長墻。

馮相榮、馮相華,持刀相隨其父,左右不離。清軍兵勇個個持刀雄立,隨時待令。

春妹爹和十來個青壯鄉(xiāng)民,肩頭上各杠大捆沉重的東西,急步走來。

馮子材迎了上去。

春妹爹揩汗:“馮大人。一百把大刀送來了?!?/p>

鄉(xiāng)民們放下肩上的東西,解開,露出一把把亮錚錚的大砍刀。

馮子材順手拿起一把刀來,寒氣逼人:“老義士,多謝了!”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馳來,蒙強滾鞍下馬:“馮大人。從龍州飛調(diào)來的五百把大刀運到?!?/p>

馮子材:“太好了?!?/p>

后面幾騎馱著大刀的馬匹也陸續(xù)趕到,兵勇們卸下大砍刀來。嘩啦啦!一大堆寒光閃閃的大刀鋒芒逼人。

馮子材:“彈藥呢?”

蒙強:“潘大人說,還在裝箱點數(shù),隨后運到?!?/p>

馮子材眉頭微微一動,把看著手里的大刀:“大刀啊大刀,只有借助你的威力了?!?/p>

眾人肅然而立。

馮子材沉思片刻,對隨從清軍下令:“傳令五道柵門,各領一百把大砍刀,組成大刀隊?!?/p>

隨從清軍:“遵令!”跑去傳令了。

馮子材又對兩個兒子下令:“馮相榮率領一道柵門的大刀隊,馮相華率二道柵門的大刀隊?!?/p>

馮相榮挺身應道:“孩兒遵令!”

馮相華挺身應道:“孩兒遵令!”

馮子材對蒙強下令:“蒙強率領四道柵門的大刀隊!”

蒙強兩道濃眉一揚:“遵令!”

馮子材對林福祥下令;“林福祥率領五道柵門的大刀隊!”

林福祥兩限望著馮子材:“遵令!”

馮子材緊束腰間大帶:“本督自領中柵門大刀隊!”

55、法軍前線指揮所

桌上鋪著中越邊境軍事地圖。

尼格里少將手里拿著幾面法蘭西小旗,正得意地往地圖上標有小青山、大青山1、2、3、4、5號堡壘的地方插上法蘭西小旗。小旗插到4號堡壘時,停下了。

尼格里轉過身來,以贊賞的目光,看著愛爾明加:“中校先生,戰(zhàn)功表明你是一個勇敢的法蘭西軍官。我希望很快能見到法蘭西勝利的旗幟,在五號堡壘上高高飄揚!”

愛爾明加順手拿起一面小旗,非常自負地往五號堡壘上一插:“將軍大人。您馬上就會看見法蘭西的旗幟在五號堡壘上勝利飄揚!”

尼格里瞇縫著眼睛,笑了。他斟滿兩杯白蘭地,遞了一杯給愛爾明加:“祝你成功,中校?!?/p>

愛爾明加舉杯在手:“為我們的勝利,干杯?!?/p>

二人碰杯,哈哈大笑。

56、法軍大炮陣地

一門一門的大炮,張著黑洞洞的大口。

指揮官提著指揮刀發(fā)令:“目標,大青山,五號陣地,放!”

57、大青山五號陣地

炮彈接連落下,堡壘被炸垮,斷堡殘垣,硝煙滾滾,彈坑遍地,草木在燃燒。

陳嘉頭上裹著布,手臂浸著血,正從地上爬起來。那個傷兵右臂上扎一塊破衣服,血染通紅。

陳嘉把三十來個清軍集中起來訓話:“弟兄們,法國人和我們爭奪這個五號堡壘,已經(jīng)是七上八下了,我們的前面是敵人,后面是深淵,我們已無路可退,也不能再退。山下就是馮大人率領的父老兄弟在守衛(wèi)長墻,要是敵人占領我們這個陣地,就會從山上壓下去,屠殺我們的父老兄弟,蹂躪我們的國土,我們就成了千秋罪人。我們發(fā)誓,誓與大清陣地共存亡!”

清軍士兵,個個血染的臉膛,同仇敵愾:“誓與大清陣地共存亡!”聲震山谷。

陳嘉怒睜環(huán)眼,拔刀雄立。

清兵個個提刀持矛,嚴陣以待。

山腰處,法軍端著槍,大踏步逼近山頭。

清兵一雙雙燃著怒火的眼睛,盯住竄動的法軍。

陳嘉剛毅沉著的面容。

法軍逼上山頭,面目可見。

兩個法軍已竄了上來。

陳嘉與第一個上來的法軍格殺。

傷兵迎住另一個法兵殺了起來。

只見刀光閃,血肉飛,人倒下。

陳嘉砍翻一個法兵,又與另一個法兵撕殺。

傷兵與大胡子軍曹格斗激烈,傷兵因傷勢力有不支,且戰(zhàn)且退,大胡子軍曹緊迫不舍。傷兵退到懸崖處,大胡子軍曹欲抬腿踢去,不料傷兵抱住軍曹的腳,二人滾打起來,滾到懸?guī)r邊緣,大胡子軍曹急欲脫身不得,望了一眼黑黝黝的深淵,一聲慘叫,被傷兵死死抱住,一齊滾下崖去!

十幾名清軍和眾多的法軍作殊死決戰(zhàn)!

58、山腰

愛爾明加揮舞著指揮刀督促法軍往上沖。

突然,山下喊殺聲大震,愛爾明加回

頭一看,只見一支清軍從下面漫山而來,清軍中飄舞一面楚字大旗,為首一員大將,乃楚軍將領王德榜,正率隊殺上山來。

一個法軍中尉倉惶來報:“中校閣下,我們已被中國軍隊包圍在這座山上了!”

愛爾明加一愣:“奇怪!”

中尉驚恐叫道:“閣下,快看!”

山下,又一支清軍沖上來了,清軍中飄動一面大旗,上書一個“毅”字。為首乃毅軍將領元春沖上山來。

中尉掩護著愛爾明加逃向樹叢。

59、法軍前線陣地

尼格里騎在一匹高大的戰(zhàn)馬上,沖著黎貢德上尉:“開炮!”

黎貢德參謀長對開花大炮群發(fā)令:“開炮!”

法軍的開花大炮群,吐著巨大的火團,猛轟長墻。

清軍陣地上的大炮,稀稀落落地還擊。

法軍的大炮,有兩發(fā)擊中長墻,長墻出現(xiàn)一個大缺口。

尼格里騎在馬上,拿起望遠鏡了望,猙獰一笑。

60、關前隘長墻后面

大刀隊雄立,鐵骨錚錚,刀光閃閃,正是一堵銅墻鐵壁。

白發(fā)老將馮子材,精神振奮,目光逼人,手提大歡刀,站在大刀隊的最前而。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長墻上的缺口。

大刀隊中,那個一掇毛什長神色惶然地瞅著長墻上的缺口。

大刀隊一張張勇毅的臉膛,一雙雙園睜的怒眼,屏住氣,注視著長墻上的動靜。

這時,王孝棋奔來稟報:“翠帥,王德榜、蘇元春馳援大青山,奪回了失去的炮臺,全殲法軍,只有法酋愛爾明加在逃。”

馮子材點點頭:“好,孝棋,你從小路迂回尼格里背后,突然出擊?!?/p>

王孝棋:“標下遵令!”

61、法軍陣地

法軍大炮還在繼續(xù)猛轟關前隘陣地,煙柱沖天,石土飛起。

一發(fā)炮彈正中長墻中柵門的穹頂,炸開一個缺口。

尼格里騎著高頭大馬,揮著手槍,驅(qū)趕著法軍越過護墻壕溝,爬向長墻。

長墻兩側馬鞍山和大青山上的堡壘里,大炮吐著火團,還擊法軍。

一發(fā)炮彈落在離尼格里不遠的地方,石土飛到了他的身上。他的戰(zhàn)馬一聲長嘶,他一帶韁繩,戰(zhàn)馬安靜下來,他拍去身上的石土。

黎貢德上尉從地上爬起來,神色驚慌:“將軍大人,這兒太危險!”

尼格里少將神態(tài)自若:“上尉先生,有個地方最安全,您能不能送我去?”

黎貢德上尉:“什么地方,將軍大人?”

尼格里少將,嘲諷一笑:“巴黎圣母院?!?/p>

黎貢德上尉神色難堪:“將軍大人,您真會開玩笑?!?/p>

62、長墻后面中柵門陣地

長墻后面的馮子材,以驚人的沉著,壓住長墻中柵門的大刀隊陣腳。

長墻缺口上,出現(xiàn)了兩頂法軍帽子在晃動,接著爬上兩個法兵探頭向長墻后面窺望。

大刀隊中的那個一撮毛什長,一眼瞥見了長墻上探頭的法國兵,一聲尖叫:“法國人上墻了!”撒腿便跑。

有兩個清兵也拔腿就跑。

大刀隊陣勢動搖,有人膽怯地望望馮子材,有人面呈驚恐之狀。

馮子材厲聲喝道:“站住!”

什長還跑,那兩個跟著跑的清兵站住,羞愧地低下頭。

馮子材對身旁的一名護兵下令:“拿下什長!”

“遵令!”護兵飛身跑去,擒回什長。

馮子材:“臨陣逃脫,斬!”

一撮毛什長嚎叫:“馮大人,饒命呀!”

63、長墻外

尼格里少將騎在馬上,拿起望遠鏡,正得意洋洋地觀察法軍進攻長墻。

望遠鏡里,法軍正搭起一架一架長梯,爬上長墻,一長梯頂端,一個法兵軍曹,已爬上長墻。緊接著又有兩個法軍快速爬上長墻。

尼格里少將把望遠眼鏡遞給黎貢德上尉:“上尉先生,請看,我們的法蘭西勇士們!”

黎貢德拿起望遠眼鏡觀察。

尼格里一副傲慢自負的樣兒:“馮子材,你的長墻,怎能擋住法蘭西帝國的進軍!”

黎貢德滿臉諂笑:“是這樣,將軍大人?!?/p>

64、長墻內(nèi)陣地

馮子材手持大刀,威風凜凜,正在激勵將士:“弟兄們,保衛(wèi)大清邊陲,在此一戰(zhàn),要是讓法夷闖進來。我等有何面目,見兩廣父老!”

大刀林立,寒光閃閃,一張張大義凜然、同仇敵愾的臉膛。

馮子材舉起大刀,大喝一聲:“開柵!”

中柵門打開,馮子材揮舞著大刀,呼叫著第一個沖出柵門,殺向法軍。

同時,馮相榮、馮相華、蒙強、林福祥的四個大刀隊,也沖出柵門,殺向法軍!

幾百條好漢揮舞著大砍刀,刀光閃閃。呼嘯吶喊,殺聲振天,猶如山洪爆發(fā),滔滔滾滾。洶涌翻騰著華夏的民族尊嚴和不屈不撓的民族精神,沖向敵人,勢不可擋。

這突如其來的逼近沖殺,法軍的優(yōu)勢兵器施展不開,倉惶應戰(zhàn),有些法軍驚慌了,有的法軍掉頭便跑。

一個法軍見馮予材是個老將,便跳過來,槍劈馮子材。幾個回合,馮子材刀劈法兵。

春妹爹刀劈一個法兵。另一個法兵從春妹爹身后一刀砍來,春妹爹閃身一讓過,二人格斗起來。

馮子材一刀劈去一法軍的右臂,法軍慘叫倒下。

一個持矛的清兵被一法兵從肚子上刺了一刀。清兵捂著肚子倒下。

林福祥與一個胖法軍撕殺。

兩個法軍惡戰(zhàn)蒙強。

一個法軍官來戰(zhàn)馮子材,馮子材吐著粗氣。

兩個法軍用刀向蒙強砍來,蒙強提著刀一縱身,結果法軍自相歡殺,一個受傷。蒙強一轉身跳過來,一刀結果了另一個法軍。

爬上長墻的法軍又趕忙爬下去。一個清軍趕忙掀倒梯子,一個法兵從梯子上跌了下去。

長墻上一個軍曹正端槍瞄準馮子材。

蒙強眼明手快,“嗖”的一鏢,打在軍曹的左手上,槍掉了下來。

馮相榮、馮相華,在軍中揮刀砍殺法軍,脫身不得。

法軍官逼殺馮子材,馮子材力有不支。

馮子材且戰(zhàn)且退。

馮相藁看見父親敗退,虛晃一刀就走,趕到法軍官后面,大吼一聲:“殺!”

法軍官一驚,回過頭來,劈面正吃一刀,一聲慘叫,倒了下去。

冷不防,又從側面竄出一法軍,向馮相榮砍來,馮相榮擋架不及,右臂吃了一刀……

漫山遍野都在撕殺,都在流血,都在吶喊!

65、長墻外陣地

尼格里少將騎在馬上,砍翻了一個清軍。

另一個清軍來戰(zhàn),尼格里又朝清軍腦袋劈去,清軍躲閃不及,大叫一聲倒下。

這時,一個受傷的法國軍官來報:“將軍大人,愛爾明加中校,在第八次攻占五號炮臺時,遭到陳嘉和王德榜的上下夾攻,全軍覆沒。這兩支軍隊,正從右邊向我們壓過來?!?/p>

尼格里在馬上:“法蘭西的勇士們穩(wěn)住!”

66、關前隘關道

西邊山路上,大隊清軍向關前隘陣地增援。

清軍中飄揚著兩面夫旗,一旗上書“鎮(zhèn)南”二字,一旗上書“楚”字。

陳嘉頭裹布片,浸著血漬,王德榜滿頭大汗,十分焦急。

二將領急步趕路。

67、關前隘關道

東邊山路上,一支浩浩蕩蕩的清軍開來。

軍中飄揚一面大旗,上書一個

“勤”字。

王孝棋一邊搽汗,一邊大步疾走。

68、法軍陣地

黎貢德上尉老遠看見了“勤”字旗,他從東邊倒退回來:“將軍大人,王孝棋的勤軍從東邊壓過來了?!?/p>

尼格里大吃一驚。

一個法軍中尉氣急敗壞地跑過來:“將軍大人,蘇元春的鄂軍從后山殺過來了?!?/p>

尼格里倒抽一口冷氣。

這時,漫山遍野響起了中國的軍號聲,喊殺聲,響徹山谷,震懾人心。

黎貢德上尉神色驚恐:“將軍大人,我們被中國軍隊包圍了!”

尼格里少將碧眼一轉,用手理了理卷翹的唇髭,猙獰一笑:“鎮(zhèn)靜一點,先生們,為了法蘭西帝國的光榮,后備隊上!”

69、長墻下陣地

法軍精銳的后備隊,由一名瘦個子中尉指揮。后備隊由三排荷槍實彈的法軍組成,每一排三十人。第一排法軍端著槍,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揮舞著大刀的勇士們。

馮相榮率領第一大刀隊,揮舞著大刀,呼嘯吶喊,沖上來了。

瘦個子中尉以輕蔑的神色,瞅著沖上來的大刀隊,近了。更近了,眉目已清晰可見。

中尉下令:“放!”

第一排法軍同時放槍,放完槍立即后退讓開。

大刀隊應聲倒下幾十人。

法軍第二排,跨上為第一排,端著槍等待著屠殺沖上來的大刀隊。

馮相榮率領剩下的大刀隊又沖上來了。

中尉從容下令:“放!”

馮相榮倒下了,第一大刀隊全倒下了。

預備隊第三排,上前為第一排,端著槍,等待著屠殺沖上來的大刀隊。

馮相華率領第二大刀隊又沖上來了。他們袒著臂,揮舞著大刀,吶喊著,呼嘯著沖上來了。

瘦個子中尉瞪著大刀隊,近了,更近了。

中尉下令“放!”

預備隊一齊開火。

馮相華應聲倒下,幾十個清軍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大刀隊又沖上來了。

法軍后一排的又上前為一排,中尉急忙下令:“放!”

法軍向沖上來的清軍一齊開火,大刀隊倒于血泊中。

馮子材揮舞著大刀,吶喊著,率領中柵門的大刀隊,呼嘯而上。

預備隊后一列的法軍又上前為第一列,端著槍,瞄準著沖上來的馮子材和他的大刀隊。

瘦個子中尉瞅著馮子材一楞,舉起指揮刀,正要喊放,突然,預備隊的兩翼同時喊聲大作。

蒙強、林福祥率領第四、第五兩個大刀隊包抄預備隊的兩冀而上。他們?nèi)槐郏瑩]舞著大刀,口里喊著“殺!殺!殺!”呼嘯而至法軍。

三個大刀隊,同時沖殺過來。預備隊倉促應戰(zhàn),亂了隊形。

馮子材、蒙強、林福祥、春妹爹掄起大砍刀,在亂得團團轉的法軍群中猶如砍瓜切菜一般。

幸存的法軍,四處逃散,清軍奮勇追殺。

70、關前隘叢林

叢林深處,蒙強正在追殺那個瘦個子中尉。

那中尉滿頭大汗,恐怖環(huán)顧四處,盡是倒斃的法兵。他回顧蒙強,蒙強搶上一步,不料中尉使個絆,蒙強栽倒。中尉撲在蒙強身上,二人就地滾打。最后蒙強翻上來,騎在中尉身上,卡住中尉的脖子,直至中尉的手松了……

蒙強站立起來,用腳踢了中尉一下,已不動彈了。蒙強邁著踉蹌的步子,背靠一棵樹,喘著粗氣。

這時,馮子材、王德榜、蘇元春、陳嘉一行人身后跟著眾多的鎮(zhèn)南關民眾,手持刀矛棍捧,打點戰(zhàn)場,搜索殘敵而來。

劉小弟走在最后面,用食指點數(shù)著法軍的尸體:“一千三百九十八”,他走到蒙強面前,看見躺在草叢中的法軍中尉尸體,叫道:“一千三百九十九個尸體。強哥,再有一個就是一千四百個了。”

馮子材拍拍小弟的肩頭:“逮住尼格里。不就是一千四百個?!?/p>

小弟高興了:“能逮住尼格里嗎?”

馮子材反問小弟:“小弟,你說呢?”

小弟肯定地點了點頭:“能,我再找一找?!闭f著小弟又向前面的灌木叢走去。

71、叢林

深深的灌木從中,尼格里丟了帽子,滿臉血污,蹲伏著,旁邊伏著他的戰(zhàn)馬。

劉小弟察看著草叢、樹下,慢慢向這一角走來。

尼格里拿著手槍,黑洞洞的槍筒跟著小弟身子轉。

劉小弟察看著叢林、雜草,越走越近,尼格里瞇縫起左眼,用右眼瞄準。

這時,蒙強跑了過米,喊一聲:“小弟,危險!”

只聽“砰!”的一聲響,小弟的額頭冒血,還沒喊出聲,就栽倒了。

眾人聞聲趕到。

春妹爹伏在小弟身旁,拉起小弟的手……

眾人向著開槍的叢林處包圍過去。

尼格里趁著眾人大亂之機,將戰(zhàn)馬一拍,那馬一躍而起,尼格里縱身上馬,逃出叢林。

蒙強順手拉過陳嘉的馬,縱身上馬,追了出去。

72、關前隘關道上

二騎飛馳。

尼格里一騎在逃,蒙強一騎緊迫不舍。

尼格里回身一槍,蒙強俯身躲開。

73、關前隘叢林

馮子材對王德榜下令:“王德榜,傳令全軍,乘勝追擊法軍,一直追出鎮(zhèn)南關!”

王德榜一拱手:“遵令!”

這時,從憑祥方向飛來一騎。

陳嘉用手一指:“翠帥,請看。”

馬蹄聲近,來人翻身下馬,原來是廣西巡撫潘鼎新。

眾人驚鄂,面面相覷。

馮子材迎了上去:“潘大人來得正好?!?/p>

潘鼎新喘著氣:“是呀,來晚了可就貽誤軍機啦。”

眾人不解其意。

潘鼎新頓了頓:“南關大捷,壘憑翠亭翁虎威呵!翠亭翁功勛卓著!”

馮子材眉頭蹙起:“老夫豈敢貪天之功。”

潘鼎新瞇著細眼,一副詭譎的樣子,話鋒一轉:“中堂大人認為,南關告捷,正好與法國人開展和談,機不可失呀!”

馮子材急了:“潘大人這話什么意思?”

潘鼎新不緊不慢地掏出一紙電文:“這是中堂大人的密電,我給你念念,‘令馮王諸部,立即休兵,不得乘勝追擊,有傷中法和局,違者,軍法從事?!?/p>

馮子材好似挨了一悶棍,身子晃動。

一旁的蘇元春連忙扶?。骸按鋷?,你……”

馮子材搖了搖頭。

“嘩”的一聲,王孝棋抽出佩刀。

潘鼎新嚇得倒退幾步:“你……”

陳嘉揮起佩刀在地上連砍幾刀:“嗨!”

馮子材定了定神:“德榜,我們給中堂大人上書請戰(zhàn)!”

眾將齊聲:“上書請戰(zhàn)!”

潘鼎新冷冷一笑:“哼!上書請戰(zhàn)?電文還沒念完?!彼室馇辶饲迳らT,端端正正地執(zhí)著電文,“翠翁年邁,當榮歸故里,以享晚年。李鴻章。”

烏云翻滾,一聲霹靂。

馮子材痛苦地搖搖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春妹爹怒視潘鼎新:“好一個中堂大人!”

潘鼎新盯著春妹爹:“老家伙,你說什么?”

春妹爹一挺身:“我說中國的大好河山。就斷送在你們的手里!”

潘鼎新掏出手槍向春妹爹逼來:“你好大的膽子,敢辱罵朝廷大員?!贝好玫班А钡囊宦?,撕破衣服。袒露胸膛,迎著潘鼎新黑洞洞的槍口走過來:“開槍呀,往這兒打!”

民眾向潘鼎新圍過來。

潘鼎新驚恐倒退:“爾等造反啦!”

村民進逼,潘鼎新后退。

馮子材過來解圍:“潘大人,何必與村老爭怒?”

潘鼎新趁此下臺:“看在翠帥分上,饒你一死?!?/p>

春妹爹拉攏衣眼,對潘鼎新輕篾一笑。

這時,潘鼎新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法軍尸體,神色十分緊張:“翠亭翁。中堂大人特別關心尼格里將軍的安壘?!?/p>

馮子材抬起頭來,不經(jīng)意望著尼格里逃去的方向,嘴角上浮起一絲笑意。

潘鼎新望著馮子材那傲意的神色,似有所悟。他牽過馬來,縱身而上,向著馮子材望著的方向馳去。

74、鎮(zhèn)南關關道

尼格里飛馳逃命。

蒙強漸漸追近。

尼格里回身一槍,蒙強埋頭躲過。

75、山道捷徑

潘鼎新抄山道從斜刺里追來。

三騎在關道上飛馳,一逃,一追,一跟

76、關道泉流旁

潘鼎新一手勒韁繩,一手持槍瞄準蒙強。

蒙強一抬手,尼格里坐騎屁股挨一金鏢!馬嘶叫一聲,立起來,把尼格里摔下馬來,滾了兩轉。

蒙強漸近。

尼格里在地上爬了幾步,要去撿槍。

蒙強在馬上又一抬手,一鏢打在尼格里撿槍的右手背上。

潘鼎新在馬背上再次瞄準蒙強。

蒙強回身后看,潘鼎新的槍響了。

蒙強搖晃一下結實的身體,胸口淌出殷紅的血,馬在狂奔。

潘鼎新馳近,下馬,向尼格里走去,扶他起來。

蒙強以手捂胸,滿手是血:“潘……你……”

潘鼎新獰笑不語,慢悠悠地對槍吹了一口氣。

蒙強支撐不住,倒下,一只腳落地,一只腳卻掛在馬蹬上被受驚的馬拖著在關道上狂奔……

這時,響起了蒙強的對歌《妹莫憂》。

妹莫憂嗅,妹莫憂,

哥去殺敵當勇頭,

血戰(zhàn)沙場保國土,

躍馬橫槍斬敵首,

他日歸來見阿妹,

功勞蓋過永安州。

歌聲凄厲,慘烈,令人落淚。

畫外音:法軍慘敗鎮(zhèn)南關,法國人視如拿破倫慘敗滑鐵盧一樣,法國國內(nèi)掀起了倒閣狂潮!茹費理內(nèi)閣被迫下臺。馮子材的鎮(zhèn)南關大捷完全可以告慰喋血南關的陣亡將士們的英靈。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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