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華
宋金連年交戰(zhàn),百業(yè)俱衰。隨著國勢衰弱,江湖似乎也變小了。對此,高天深有感觸,因為即使像他這樣的頂尖殺手,也有兩年沒生意可做了。
翠仙樓是金陵最大的妓院。高天不是最有錢的,但他的女人卻是全翠仙樓最美的。
因為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高天,殺手高天。
借著春日暖風(fēng),達官顯貴,富賈名流常常積聚于此,賞云裳,聽后庭,一宿千斤,全然忘了國難當(dāng)頭。
柳絮兒琴弦疾撥,一音一階無不抑揚頓挫,她嘴上唱著,眼睛緊緊盯著高天,像要捕捉什么。“怒發(fā)沖冠憑欄處……”
但她失望了高天忙著喝酒,全沒把她的彈唱當(dāng)回事兒。柳絮兒手停了下來,眼睛茫然地望著窗外,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怎么了?”高天面色赤紅地問?!澳悴皇莻€男人!”柳絮兒冷冷地說?!澳钦l是?”高天先是笑了一下,突地臉色一沉,“岳鵬舉岳大人是,對嗎?”
“對!”柳絮兒依舊望著窗外,“可是他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我爹也是,他為老趙家做的事還少嗎?可他被張邦昌害死了。”柳絮兒回過頭來。“他們都算是對大宋忠心耿耿,可落了個什么下場呢?還有我的好朋友張憲。還不是一樣陪岳大人去了?!绷鮾鹤松碜?,這是高天第一次對她說這些。
“全天下都以為我無情,冷血,我知道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可朝廷昏庸無道,你讓我怎么相信?”高天“騰”地站起身來,一把抓過柳絮兒,指著窗外,“你看!看見沒有?那幾位都是朝廷的大官,他們整日里風(fēng)花雪月,幾時記起過國家的安危,我只是一介草民,我能做些什么?”
說完后,轉(zhuǎn)身拿起琴來,胡亂彈著:“欲將心事寄瑤琴,知音少,斷弦有誰聽……”
柳絮兒靜靜看著高天,直到他唱累了倒地而睡。柳絮兒要扶他起來時才發(fā)現(xiàn)——淚!!殺手高天也會流淚?
生意
兩萬兩的銀票。兩年多了,第一筆生意就是個大買賣,高天卻沒有了往日的興奮。酒醒后,他頭還有些痛,左手使勁兒揉著太陽穴,透過指縫端詳著對面的華服男人。華服男人見他不做聲,又掏出一張兩萬兩的銀票放在桌上,他身旁的下人小心地捻著他身上的楊絨柳絮。
“事成之后,加倍奉送!”“殺什么人?”高天懶懶地問。
“一個斷臂人,還有他的一個隨從?!薄笆裁吹胤?”
“九江!”華服男人補充道:“我不只是要斷臂人的頭顱,還要他身上的一部書稿,到九江后自會有人和你聯(lián)系?!备咛鞂y票捅入袖中:“成交!”華服男人一笑,將到門口時回頭說了句:“艷陽高照。春光無限,今天是動身的好日子!”高天笑里含針,出語道:“我看未必!閣下出門時要小心了,雖說是春意融融,但也要當(dāng)心蝶粉瞇了眼睛?!?/p>
騷人客棧
騷人客棧,依水而建。
一來因為其環(huán)境優(yōu)美,再者往來的文人墨客常落腳于此,所以在九江城中相當(dāng)有名氣。大廳的墻壁上隨處可見文人留下的墨寶,詩詞俱有,或清麗。或庸俗,良莠不齊,大都是些吟風(fēng)月,兒女情長之類的,單看這些,真讓人有置身太平盛世的感覺。
圓月籠了春水,撒銀灰。
蘆下南來雁兒懼北飛。
前途險,多鷹類,似云堆。
多是一線長空兩地悲。
王佐放下筆,走到窗前,望著一池春水,心中暗自吟著剛作的《想見歡》,一縷哀愁漸漸涌上心頭。他想起了岳帥回京之時。
“岳某此一去不知道是福是禍,有一件事要拜托先生,此手稿乃岳某多年戎馬生涯所作,望先生代為保管?!薄霸獛洸槐?fù)?dān)憂,此次面圣,一定能說服圣上,我等自當(dāng)待元帥回來后,一舉渡河北上,收復(fù)大宋河山?!倍缃瘢缼浢烤湓捤圃诙吇厥?,但一縷忠魂卻不知飄向何處了。
次日一早,客人都到大廳用餐,免不了對壁上的詩詞品頭論足。發(fā)表各自的高見。何元慶風(fēng)卷殘云般吃飽后,小心打量廳內(nèi)每個角落,當(dāng)他的目光投向一個一身白衣,連一雙云靴亦是白色,頭上還扎了條白色的綬帶,好似重孝在身一般。何元慶吃驚的是他雙目中的陣陣寒氣。他也曾是江湖中人,只一眼便知道對方的身份——高天!
王佐被何元慶捅了一下,聽得他在耳旁輕聲道:“先生小心了!”順著他的眼神看見了高天。高天自顧吃著,眼角的余光不時朝二人掃上一下。
高天吃完了站起身時,臉上早已充滿了殺機。廳內(nèi)眾人似有所感覺,停止了喧嘩,靜靜望著他,高天右手緊握劍柄,左手一揮,眾人如遇大赦般魚貫而逃。
何元慶站起來,劍已出鞘。王佐仍舊慢慢吃著。
“死到臨頭了還這么從容,看來你是個人物?”高天冷冷地說?!八悴簧鲜裁慈宋铮粋€殘廢而已,但還是個人,大不了脖子上再多個疤,總比做別人的鷹犬好?!蓖踝粜Φ馈?/p>
“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罷,終究是難逃一死,你們也怪不得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換你一個殘廢,你應(yīng)該高興才對!”王佐仰天一陣長笑;“恐怕你要的不只是我一顆頭顱這么簡單吧?”“不錯l還有你身上的一部書稿?!?/p>
“果然是高天的風(fēng)格,直言不諱,你這身衣服也是為我們穿的吧?”何元慶說。高天一愣;“看來你是個老江湖了,不錯!是你們帶給我財路,我總要表示點敬意吧。老江湖算不上,一個人而已!”何元慶故意將人字說的很重,高天仿佛被針刺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
“別怪我不客氣了,這年頭做人很難的!”高天長劍出鞘,一招“長河落日”刺向何元慶心窩。何元慶劍法似乎極為笨拙,右臂平抬,用劍去彈高天的劍尖,左臂掄圓了,狠狠砸向高天面門,高天歪頭躲開何元慶的拳頭,同時,手中的長劍也被何元慶彈了回來,覺得虎口有些發(fā)麻。長劍險些脫手,不由心中感嘆對手好大的力氣。
何元慶原本是使錘的,此次護送王佐回家,攜帶一對大錘有些扎眼,所以只帶了把長劍,一出手便是大錘的招式,右手劍一招“力開華山”,左手以拳代錘一式“泰山壓頂”,只不過感覺兩手輕飄飄的,沒一點兒重量,好生不爽。
兩人再次交手后,高天不敢和他硬碰了,以巧為先,不停地變換招式,一時間,逼得何元慶手忙腳亂。何元慶被惹得火起,干脆棄劍不用,操起一張桌子上下翻飛舞了起來,高天被陣陣凌厲的黑風(fēng)籠罩,虧了他劍法高明,臨危不懼,在何元慶每一招力道將盡時,將劍招化為削式,何元慶手中的桌子變得越來越小。
何元慶接連換了五張桌子后,人已累得氣喘吁吁。就在他扔掉桌腿,想換另一張時,高天快捷無倫的一招也已出手。何元慶想閃已來不及了,胸口中劍,所幸離心窩還有寸許。
只要是高天握劍的手如果擰一下,何元慶的性命可能就交代了。但他沒有這么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兩年沒殺人,他的心已經(jīng)鈍了的緣故。
王佐依舊端坐著,沒有一絲的慌亂。高天用劍抵著他的咽
喉:“如果你乖乖地把那部書稿給我,說不定我還會饒你一命?!蓖踝粢恍Γ骸皻⑺牢抑?,書稿自然就是你的了。如果我王佐忍辱偷生,豈不被天下人恥笑,讓我怎么面對岳元帥的在天之靈?”
高天的劍垂了下來;“王佐?岳元帥?你就是斷臂入金營,收服了陸文龍的王佐?”“不錯!”
高天沉思了許久:“先生和岳元帥的為人讓高天敬佩?!毖援?,轉(zhuǎn)向何元慶,取出止血藥敷于傷口之上,替他包扎好了:“高天多有得罪,不知這位是?”何元慶咧咧嘴:“在下何元慶,”
“原來是銅錘將何元慶,久仰了,如果你今天使錘的話,落敗的就是我了?!焙卧獞c原本就是豪爽之人,哈哈一笑;“哪里?高兄的劍法當(dāng)真是高明的很,元慶敗得心服口服?!?/p>
“兩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高天問。王佐反問道;“你也不知道嗎?”高天搖了搖頭,何元慶切齒道;“一定是秦檜那個狗賊!”“會是他?那他要那個什么書稿干什么?”
王佐打量過四周,確信酒樓里的人都跑光了后,想了想對高天說:“王佐有個冒昧的請求,不知道高義士能否答應(yīng)?”“先生盡管講來。如果高天做得到的話?!?/p>
王佐有些猶豫,最終開口道;“你可否在自己身上弄些傷出來?”高天只是遲疑了一下后,便一劍深深刺入大腿。復(fù)將劍拔出;“我相信先生的為人,你讓我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p>
王佐對高天一拜;“多謝高壯士了,你可以先回去養(yǎng)傷,半月后來此。王佐自然會給壯士一個交代?!?/p>
碗大的疤
半月后。高天進入王佐的房間后驚呆了。只見何元慶著一身白衣坐在桌旁,桌上放著一個錦盒,地上還有沒擦干凈的血跡。
高天感覺到了一絲不祥,問道;“先生呢?”何元慶眼中噙滿淚水,指指錦盒,遞給他一封信:“先生自殺了?!备咛熘挥X得一股冷氣襲來,從頭到腳陣陣的冰涼,顫抖著雙手將信打開:高壯士;
你看到這封信時,王佐已含笑九泉與岳元帥相會了。那日雖然只是匆匆相見,王佐深信壯士乃深明大義之人,故有一事相托,奸賊秦檜害死岳元帥后,不知如何知道元帥有一部書稿在王佐手中,不瞞壯士,書稿乃岳帥多年戎馬生涯所做,其中詩詞讀起來可謂蕩氣回腸,無不令人熱血沸騰,徒生抗金之志。秦檜一心只想和金人議和,故深怕此書稿流入民間,激發(fā)國民抗金的熱情。所以,才會讓壯士出手。
王佐思來想去,殺金賊千萬,不如殺秦賊一人,一來可慰岳元帥在天之靈;二來,掃除了一個奸賊,抗金路上也就消除了一個大大的障礙,所以王佐不惜一死,懇請壯士借獻王佐頭顱之機,殺秦賊于劍下,不知道壯士是否答應(yīng)?
王佐讓壯士苦等十日,便是借機將岳帥手稿重抄一份,以備傳世之用,岳帥真跡,壯士可一并獻于秦賊。至于那日讓壯士自殘一劍,實是不得以而為之,秦賊耳目眾多,若壯士全身而退,恐引起秦賊懷疑,為以后帶來不便。
王佐無憾,斷臂無憾,拋頭無憾,碗大個疤而己。別怪元慶,他亦是在我死后才知道一切,我自留一封信給他了。
王佐拜上。
高天讀后熱淚盈眶,扯過何元慶面對錦盒一并跪下:“先生為大宋的百姓,先自殘一臂,再赴黃泉,我高天這條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刺秦
裊裊水芝紅,脈脈蒹葭逋。
淅淅西風(fēng)淡淡煙,幾點疏疏雨。
草草展杯觴,對此盈盈女。
葉葉紅衣當(dāng)酒船,細(xì)細(xì)流霞舉。
“好!寫得好!”秦檜重重地拍下書案,下人誠惶誠恐地望著他,秦會眉頭一皺:“怎么?康臺郎還沒來嗎?”下人道:“稟丞相,早上來了,在外面等著呢?!薄敖兴M來?!?/p>
康與之拜過秦檜:“丞相傳與之,不知道有何吩咐?”秦檜一笑:“你這首卜算子寫得很是不錯,老夫已品了幾遍了,這次是想讓你看看,另一人所作的如何?”
秦檜隨手推過一張紙,下人遞到康與之手上??蹬c之看著看著,看樣子額頭上有汗?jié)B了出來?!拔乙獙嵲?,大膽地說,比你這首詞怎么樣?”康與之猶豫許久,壯著膽說:“稟丞相,岳飛這首滿江紅當(dāng)真寫得是蕩氣回腸,大氣得很,與之自嘆不如。”
“算你識趣,你說這個岳飛有如此的才華,好好的抗哪門的大金啊?在我門下做個食客,寫些個風(fēng)花雪月的多好!啊?”康與之忙不迭地點頭:“那是,那是!”
“要不了多久王佐的頭顱和岳飛的手稿就到了,我倒要看看,他除了滿江紅和小重山還寫了些什么?”
華服男人匆匆走了進來,和秦檜耳語了幾句。秦檜哈哈一笑:“人行順風(fēng)船真的是沒辦法,想什么什么就來,走,出去看看。”回頭對華服男人說;“去把完顏云飛叫來?!?/p>
秦檜高高在上,高天卻沒有下跪?!拔业南茸媸歉邞训?,世襲王爺,我雖不在朝中為官,但身份不比你低?!薄安诲e,不錯?!鼻貦u打著哈哈:“不過,你小王爺?shù)故呛苡幸馑?,做了殺手,你不說,老夫差點忘了,東西帶來了嗎?”
高天取出錦盒和手稿:“銀票呢?”秦檜一揮手,華服男人把一張銀票交給高天。高天收起銀票,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秦會身邊的一個金人——完顏云飛。
下人要將錦盒打開,秦檜一擺手,接過錦盒說:“王佐在很久前曾與我共事一年,也算是老相識了,今日一見,不知道他會是什么樣子,哈哈哈哈……”打開盒蓋后,秦檜一聲尖叫,眾人聞聲一看,只見他左手已被一條毒蛇緊緊咬住。
高天一聲長嘯,騰空而起,銀劍似另一只毒蛇,一道白光襲向秦檜。完顏云龍雙腳在此時也已離地,身在空中,長刀出手,就在秦檜身前,電光火石間,二人已交手三四招之多。
高天欲再上前,外面的侍衛(wèi)已聞聲闖了進來,將他團團圍住,完顏云龍騰出時間,說道:“丞相,得罪了?!毖援叄坏断飨铝饲貦u的左手,秦檜慘叫一聲,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完顏云龍正為他包扎傷口;“丞相,這種蛇有劇毒,我不這樣做,恐怕你性命難保?!?/p>
秦檜面色慘白,沖華服男人吼道;“萬御史,你干的好事!”萬御史哆嗦道:“丞相恕罪,我看到的確實是王佐的人頭,誰知道他調(diào)了包?!鼻貦u切齒道:“以后找你算賬,先給我殺了他!”
高天在人群中閃展騰挪,地上已躺了十余名侍衛(wèi)的尸體,但人卻是越圍越多。完顏云飛雙眼放光,大叫一聲,飛身躍入人群,加入了戰(zhàn)團。
男人
絮兒: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不在人世了,我相信元慶已告訴了你一切,我這么做,除了王佐先生的緣故外,再就是想改變你對我的看法,我想讓你知道,我高天不單是個冷血的殺手,我也有一腔熱血,我不指望在你的眼中成為什么英雄……柳絮兒看到這里時,已是淚如泉涌,喃喃道:“你不是英雄也不是殺手,你是個男人,我柳絮兒的男人!”
對付一幫侍衛(wèi),高天還不覺得吃力。但加上個完顏云龍
情況就不同了。
但他不怕,因為他是高天,勇者無懼。他殺死的每一個都是自己的敵人。
血!熱血!熱血在他身體里澎湃!
血!冷血!冷血隨他目中的含光激射而出!令他的每一個敵人膽寒。
熱血涌到他頭頂時,他有了喝醉的感覺。他突然想要唱起來。所以,他沙啞的喉嚨里就真的放出了歌聲: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
血!血!血!在秦檜的感官和味覺中,除了血舞,就是血腥。血和高天的歌聲,讓他恐懼令他發(fā)狂。
手,他的一只手在抖,他的嘴唇也在抖,以至于他說出來的每個字都是顫抖的;“他喜歡唱!叫樂師來,給他伴奏!”說完這話,秦檜被護衛(wèi)保護著逃走了。
高天的劍刃已卷,歌聲不再嘹亮。確切地說,是他的歌聲跟不上樂師的節(jié)奏。
沒有哪個樂師在如此驚懼的情況下會彈奏好的。
完顏云龍的刀在亂砍,他的身上被那些侍衛(wèi)誤傷了好幾處,也有好多侍衛(wèi)也死在了他的刀下,無所謂,都是些宋人。
高天漸漸不支,他已成了血人。他不知道身上的血哪處是自己的,而哪一處又是別人的。
“高天,無論成功與否,我希望你能活著回來。”柳絮兒在心中默默禱告。
高天倒下了。眾人停止了進攻,他們喜歡看一只獅子變成羊的樣子。
殺羊要不了這么多人,誰會是真正的屠夫?
萬御史,答案只有一個。
萬大人笨拙地拔出了配劍,高天竟艱難地站了起來。他搖擺的樣子像掛在屋檐下的衣服。
高天取下了腰上的酒壺,狠狠灌了一大口。
萬大人一劍也已刺出,高天一個趔趄,竟然躲開了。眾人發(fā)出了哄笑,笑高天的狼狽,也笑萬大人的劍法。
笑過之后他們就后悔了。他們忘了,站起來的高天就是獅子。高天轉(zhuǎn)了個圈,噴出一團酒霧
眾侍衛(wèi)、萬大人和完顏云龍只感到眼中的辛澀。高天再轉(zhuǎn)身時,便是一計絕殺!!!
俠本無劍
煙雨江南。
殘橋下孤帆碧水。柳絮兒撫摩這高天手臂的傷疤。
“可惜,沒殺了那奸賊!”高天惋惜地說。柳絮兒愛憐地望著他:“畢竟你毀了他一只左手,況且,你能活著回來就是個奇跡?!?/p>
“你知道嗎?聽杭州的百姓說,你那一鬧,老賊落下一個毛病,每晚都大呼小叫的。他們還說,你是個大俠呢!”
高天遙望遠方:“真正的俠是不用劍的,像王佐先生那樣,俠和劍都在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