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留記

摘要：在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純科學資本與制度化科學資本是兩種性質對立的科學資本。由于制度化科學資本在科學場域中處于有利位置，因而制約了科學場域的自主性。當今社會普遍存在的知識權力化和權力知識化現(xiàn)象，都是由于純科學資本向制度化科學資本轉化而造成的。科學技術專制降低了哲學社會科學在人類實踐中的地位。

關鍵詞：行動者；哲學社會科學場域；純科學資本；制度化科學資本

中圖分類號：C0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09)06-0073-04

一般來說，哲學社會科學場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行動者，各自利用自己所擁有的資本進行交流、競爭的實踐空間，它是科學場域的次場域。場域是一個力量關系的場所，作為社會場域中的次級場域的科學場域也不例外，它是一個為保存或改變這種力量關系的較量的場所。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的行動者是依靠各自擁有的科學資本進行交往的，科學資本分為純科學資本和制度化科學資本，純科學資本是一種身體化的文化資本，是建立在同行認識和承認的基礎之上形成的；制度化科學資本是社會制度和科學體制的產(chǎn)物，與行動者本人的科研能力沒有必然聯(lián)系。科學資本除了能夠產(chǎn)生知識效果之外，還可以部分地通過這些效果獲得特權，比如：規(guī)定科學場域中的游戲規(guī)則和游戲的合法性等?？茖W資本不同于經(jīng)濟資本，顯然，愛因斯坦的資本不是金融性的?？茖W資本家是在科學場域里擁有話語權的資本家，與經(jīng)濟場域的那些資本家相比，幾乎沒有什么共同之處。但是，科學場域和經(jīng)濟場域一樣，其間有權力的關系，有資本和權力集中的現(xiàn)象(甚至是壟斷)，也有為了爭奪生產(chǎn)資料(職位、職稱、聲譽、待遇等)和再生產(chǎn)資料(任命權、任職權等)的控制權而進行的斗爭?？傊?，哲學社會科學場域具有科學場域的一般特征，又具有自身的特殊性。

一、兩種資本的關系：理論上對立、實踐上統(tǒng)一

處在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的行動者所擁有的制度化科學資本是以政府權力為基礎而形成的，政府權力是一種國家認可的制度化的權力，這種權力與科研機構、行政部門的領導層和學術評審委員會所占據(jù)的優(yōu)勢位置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同時，這種權力與作用于科學場域的生產(chǎn)資料以及再生產(chǎn)資料的權力也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純科學資本是行動者依靠獨立于制度化的個人聲望而形成的權力，這種個人聲望完全建立在同行認可的基礎之上，這種認可并不具體化，也沒有制度化，尤其是那些通過互相尊重的關系而聯(lián)系在一起的科學共同體。這兩種科學資本有著不同的積累法則，純科學資本主要通過對科學進步的貢獻以及科學發(fā)明、發(fā)現(xiàn)和創(chuàng)造積累起來；而制度化科學資本，主要通過政府權力和與之相應的體制策略來實現(xiàn)。純科學資本的得到需要較長的時間，因為，社會科學家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需要知識的長期積累，并且提出的觀點能夠指導社會實踐。兩種科學資本在實踐中是互相沖突的，比如在教授、研究員、博導、院士等位置的遴選和科研項目、科研獎勵的評選中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制度化科學資本的擁有者傾向于組織一些程序，完全按照行政管理的那種運作邏輯進行，而純科學資本的擁有者則更傾向于依據(jù)申報者的個人聲望，按照同行專家匿名評審的邏輯進行。

在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純科學資本和制度化科學資本，理論上難以共存，實踐上卻相依為命，二者往往存在著反比例關系。一方面，純科學資本所有人擁有的科學聲望越大，其政治聲望反而很??；另一方面，制度化科學資本所有人的政治聲望令人如雷貫耳，其科學聲望卻微乎其微，科學管理人員尤其如此。正如法國著名哲學家和社會學家布迪厄所言：“這里也許有一個無法解決的沖突。任何機構，特別足像我們這樣復雜的社會，缺少了管理機關便無法存在。知識分子進入管理機關對我們有好處，這一點我不懷疑，但是我又想，管理的首要任務是保證正常運行，而不是思考和批判。這兩種責任是相互矛盾的。我知道，我也親眼目睹，當藝術界的人由批判轉入管理機構或展覽會的組織工作時，他們發(fā)生了多么大的、無法避免的變化?！痹诂F(xiàn)實的科學場域中，為了避免兩種權力的徹底決裂，造成純科學資本家陷入最無權力的境地，人們往往采取折中的妥協(xié)方法，即兩種科學資本為了創(chuàng)造最大的效益，常常共存于同一個研究室，這在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

葛蘭西曾說過：“何謂‘科學本身，這一問題必須提出來。科學改變了人們，使他們和以往不同，在這種意義上科學本身不正是‘政治活動和政治思想嗎?”在葛蘭西看來，由于科學家所提出的關于社會世界的知識被賦予了科學的權威，因此，不管他們愿不愿意，也不管他們是否意識到，他們都已經(jīng)卷入到為奪取符號資本而進行的斗爭之中，這種斗爭必然涉及到其他從事符號資本生產(chǎn)的科學家的權力范同。因為，在科學場域里，行動者都是在謀求提出有關社會世界的新觀點并希望使之普及化、合法化。這樣以來，科學場域就不可避免地同時遵守兩種截然不同的邏輯：一是制度化科學資本家所希望的政治場域的邏輯，在其中，觀念所具有的力量，主要是決定于提出這種觀點的個人或群體的權力的函數(shù)；另一是純科學資本家所追求的科學場域的邏輯，在其最理想的狀態(tài)，只承認真理的力量?？茖W場域所遵守的政治場域的邏輯，使得科學活動難以獲得完全的自治，而受制于時勢；由此，就會造成邏輯上不一致的命題，即與經(jīng)驗觀察相矛盾的命題(純科學資本與制度化科學資本存理論上對立、實踐上統(tǒng)一)能夠在科學場域中長期存在。

二、兩種資本對立的表現(xiàn)：哲學社會科學場域的自主度

在18世紀工業(yè)革命以前的科學場域中，很少有制度化科學資本的存在，科學家的活動完全是自主的，甚至，可以和藝術、游戲相媲美?！皺嗔Τ善錇闄嗔ΓR成其為知識的本質而言，權力與知識原則上都不受對方的影響”。隨著科學技術轉化為生產(chǎn)力，特別是資本家用相對剩余價值的生產(chǎn)代替絕對剩余價值的生產(chǎn)，資產(chǎn)階級所采取的統(tǒng)治策略的轉換，肉體上的強制與壓迫漸漸讓位于象征性暴力的更溫和、更隱蔽的統(tǒng)治策略的時候，科學場域的自主度就會受到威脅?！跋笳餍员┝Φ囊粋€效果，就是將統(tǒng)治和順從的關系改換成情感關系，將權力改換成神秘的‘克里斯瑪(charisme，韋伯語，意為屏障)，或者改換成能夠在情感上引起神秘魅力的關系”。在階級社會中，早期的統(tǒng)治活動動輒與警察和監(jiān)獄聯(lián)系在一起，然而在維護社會秩序方面，警察與監(jiān)獄的作用遠遠比不上學校和科研機構。在封建社會里，教會這種制度就是負責將以對武器、土地和財富的控制為基礎的地主的權勢，轉換成神授的權力，教會的權威被用來為新興尚武階級的統(tǒng)治提供合法性明證，并進一步鞏固這一統(tǒng)治基礎。在當今社會里，為社會再生產(chǎn)提供正當性明證的這項工作已由學校和科研機構接管。作為知識和符號的生產(chǎn)者——社會科學家無意中取代了中世紀教會中的教士和神父的位置，成為生產(chǎn)和維持既定社會秩序的特殊工具。針對制度化科學資本對哲學社會科學場

域的滲透，社會科學家們并沒有聽之認之，他們通過集體的努力和反抗，不斷揭露出影響科學場域運作的社會因素及機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制度化科學資本對純科學資本約束；通過增強科學場域相對于外部力量和權勢的集體自主性，科學家的個體自主性的條件，以及科學場域中理性溝通的社會機制在不斷地形成。在當今的科學場域中，社會科學家從政治經(jīng)濟權力中分離出來了一部分權力，獲得了一些自主性，這一成果是啟蒙運動以來，層出不窮的純科學資本家同制度化科學資本家斗爭的結晶。

在當代科學技術發(fā)達的國家，制度化科學資本擠壓純科學資本已經(jīng)達到相當?shù)某潭?。社會科學家正在從公共論辯中被擠出去，位居跨國公司、私人企業(yè)和政府部門的高級管理人員正在威脅著科學家經(jīng)過長期斗爭獲得的自主性。哲學社會科學場域越缺乏自主度，其競爭就越不完善，行動者也就越容易在科學斗爭中引入非科學的力量；哲學社會科學場域獲得的獨立程度越有限，越不完全，世俗權力就越能夠借助外部權力介入這一特殊的場域，這種介入是通過對學術頭銜、職位、津貼、榮譽等的控制，使學術委員會成員中的制度化科學資本能夠維持一定數(shù)量而實現(xiàn)的。相反，科學場域越獨立，其競爭就越純粹和完善，科學工作就越能排除社會力量的干擾，使科學活動中的檢查、評比、審核等工作變得規(guī)范化。如果外在的力量和約束少的話，建立在理性和爭論基礎上的純科學的競爭就會進展得比較順利。然而，科學活動需要一定的經(jīng)濟成本，科學的自主性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為求得自我生存而對經(jīng)濟資本的依賴程度，也取決于科學場域抵御外侵、自我保護的程度。由于不同的學科開展正常的科學活動所需要的經(jīng)濟資本的數(shù)量不同，從這個方面來看，數(shù)學家比物理學家、生物學家等需要經(jīng)濟資本多的學科的科學家擁有相對多的獨立性。社會科學雖然需要經(jīng)濟資本少，但由于大部分社會科學具有階級性，因此，社會科學場域更缺乏自主性?？茖W哲學家加斯東·巴什拉針對社會學這一研究社會的科學變成實用社會學，并成為支配階級的統(tǒng)治工具時，曾主張“科學必須發(fā)掘隱秘”。然而，“社會科學面臨的問題之一，是如何能得到必不可少的研究經(jīng)費(社會學是很費錢的……)，同時又能保證獨立性而不蛻化。由于社會學家對自主性的必要性沒有清楚的感受與思索，由于他們缺乏集體思考，社會學越來越多地轉變?yōu)閷嵱每茖W，直接或間接地服務于科學之外的目的”。

哲學社會科學場域的自主性、獨立性不斷受到形形色色外力的威脅。當今社會最可怕的外力要算是新聞界，而新聞界也受制于其他權力(政治權力、經(jīng)濟權力等)?！敖?jīng)濟對文化生產(chǎn)的影響，一般是通過報刊，通過報刊對文化生產(chǎn)者(特別是其中缺乏自主性者)的誘惑，通過報刊對作品的促銷作用以及文化產(chǎn)品商(出版商、美術館館長等等)來實現(xiàn)的。藝術、文學、科學，這些自主性領域反對商業(yè)法則，而今天主要是報刊將這些商業(yè)法則強加給這些領域。這種統(tǒng)治從根本上說是致命的，因為它有利于直接聽命于商業(yè)需求的產(chǎn)品和生產(chǎn)者，正如維特根斯坦所說的‘記者型哲學家”。

科學在古代是被作為人的以自身為目的的自由活動來看待的，它既不是為了生存，也不是為了實用。但是，伴隨著商業(yè)社會的來臨，科學活動作為自由活動的性質被遮蔽了，它淪落為科學家的生存工具和謀生手段。正如馬克思所言：“資產(chǎn)階級抹去了一切向來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職業(yè)的神圣光環(huán)，它把醫(yī)生、律師、教士、詩人和學者變成了它出錢招雇的雇傭勞動者。”但是，這只是科學在商業(yè)社會的表象，科學活動的自主性質只是被遏制了，并沒有被消除，科學在當今社會實際兼有工具性(目的性)和自主性的雙重特征。而恰恰是這種被遮蔽的自主性成為推動科學發(fā)展的真正動力，科學的自主性要求科學家不是把科學作為謀生的手段，而是作為事業(yè)、作為生命來看待和追求，也正是有了對純科學資本充滿敬意的科學家的存在，才使科學場域在今天仍然能夠保留一定程度的自主性。

哲學社會科學場域缺乏自主性，會導致一些科研人員時常轉變成科學活動管理人員，從全職的科研人員轉變?yōu)榛蚨嗷蛏俚貐⑴c到科學研究當中的兼職研究人員。正如法國的科學場域經(jīng)過1968年5月危機的集體反思后得出的格言：“忙忙碌碌的研究員隨處可見，而能夠出成果的研究員卻鳳毛麟角?！边@種現(xiàn)象非常符合日丹諾夫規(guī)律，即科學生產(chǎn)者在科學場域里越是沒有作為，越是沒有名氣，他就越加需要外界的權力，也就越熱衷于尋求外界的權力，也就是說，缺乏純科學資本的研究人員更需要制度化的科學資本，制度化科學資本的增加和外界的干預的結果就是哲學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創(chuàng)新被制約。

三、純科學資本向制度化科學資本轉化：知識權力化

由于純科學資本向制度化科學資本的轉化，使現(xiàn)代科學技術同現(xiàn)代文化之間的相互滲透達到了空前未有的程度?，F(xiàn)代科學技術一方面是現(xiàn)代知識及其理性力量的產(chǎn)品，另一方面又是在哲學社會科學場域進行無窮轉化的結果。為了使當代科學技術成為社會極少數(shù)技術特權階層所壟斷的專利，在其生產(chǎn)和運用過程中，總是穿著神秘化的外衣?，F(xiàn)代科學技術的神秘化過程同文化的神秘化過程相互補充、相互依賴；現(xiàn)代科學技術和文化的運作過程中之所以采用神秘化手段和程序，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使社會行動者產(chǎn)生“誤識”和“合謀”?！叭魏沃洌绻煌ㄟ^使人們誤識(misrecognized)作為支配基礎的任意武斷性(arbitrary)，從而獲得人們的認可(rec-ognized)，就不能維持自身的存在”。今天，現(xiàn)代科學技術的神秘化，已經(jīng)達到使其徹底異化的程度，現(xiàn)代科學技術越來越成為社會統(tǒng)治力量的宰制手段，成為社會大眾崇拜的對象和受到新奴役的強有力的工具。更可悲的是，現(xiàn)代科學技術在宰制社會行動者時，社會成員在其受到奴役時，不但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奴役，反而覺得當代科學技術是社會大眾的“救世主”。正如伽達默爾所說：“20世紀是第一個以技術起決定作用的方式重新確定的時代，并且開始使技術知識從掌握自然力量擴展為掌握社會生活，所有這一切都是成熟的標志，或者也可以說，是我們文明危機的標志。”由于支配階級看到科學技術蘊含著無窮的能量，把它作為社會再生產(chǎn)運行的工具，所以，科學技術不僅在自然界，而且在社會領域也成為統(tǒng)治力量。

知識權力化的直接結果是，科學技術成為當代社會的主要支配力量，并在許多情況下成為社會統(tǒng)治和宰制的主要手段，哲學社會科學的地位顯著下降。當代社會不折不扣地成為了科學技術專制的社會；而少數(shù)掌握和控制科學技術的“精英”分子，簡直成了橫行于一切場域的科學技術貴族?？萍荚诋敶鐣姆簽E及其在社會場域的肆虐，已經(jīng)使當代社會實現(xiàn)了全面的技術化，不但在經(jīng)濟場域，而且，在政治和文化場域也實現(xiàn)了技術化。科技貫穿一切，管理一切，宰制一切?？萍急緛砭褪抢硇缘囊环N表現(xiàn)，但在現(xiàn)代社會中，它同理性的關系轉化成雙重性

和吊詭性，現(xiàn)代科學技術往往既是理性的，又是反理性的；現(xiàn)代科技的社會效果往往既是肯定的和積極的，又是否定的和消極的?，F(xiàn)代科技的這種雙重性格主要決定于產(chǎn)生它的具體的社會文化條件。“事實上，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力量，是基于某種新社會達爾文主義：‘最優(yōu)最聰明者(哈佛的格言)得勝……在統(tǒng)治者國際的世界主義觀念的后面。有一種才能哲學：最有才能的人主宰，有工作。這意味著，那些沒有工作的人就沒有才能。這里有勝者和敗者，有貴族，我稱之為國家貴族，即那些擁有中世紀意義上所有特征的貴族。他們是靠教育，據(jù)他們自己說是靠才智獲得權威。他們說這種才智是先天的稟賦，而我們皆知，事實上它是社會所賦予的，才智的不平等乃是社會的不平等。才智論意識形態(tài)極適于解釋一種類似主人和奴隸之間的對立：一邊是有才能、占有很少高薪職位的全權國民。他們可以挑選雇主(而其他人最幸運的情況是被雇主選中)，可以在國際勞務市場上獲得很高的收入”。布迪厄1996年10月在雅典希臘勞工全會上的這段講話，揭示了才智論的虛偽性以及知識權力化產(chǎn)生的社會歷史條件。

知識權力化在意識形態(tài)上的表現(xiàn)就是才智論。才智論是這樣一種觀念，即學術上的成功主要是歸功于遺傳輪盤，它是在或多或少的隨機基礎上分配智力與能力的。才智論在社會分層中，尤其在證明當前財富和權力的分配體系合法化的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與傳統(tǒng)的支配階級不同，現(xiàn)代發(fā)達社會的精英不再根據(jù)出身來證明他們對特權的要求是正當?shù)?，而是號稱自己有科學資本。在當今追求民主和平等的社會中，權力需要有能力背景來支持，才智論使得那些在教育上成功的人，標榜自己有能力、有專長、博學多才，從而理所當然地在科學場域中，甚至在其他社會場域中占據(jù)關鍵的有利位置，并因此有資格獲得非同一般的物質報酬。相反，教育不成功的社會行動者則被貼上無知和無能的標簽，這些社會經(jīng)歷和體驗則有助于證明他們應當被排除在特權之外，而且讓他們覺得自己從事體力勞動和處于從屬的社會地位也是應當?shù)摹?/p>

在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也存在著像橄欖球比賽中高手球員的“游戲感”或股票市場上所說的“投資感”的現(xiàn)象?？茖W場域中的行動者都有不同的改行戰(zhàn)略，他們能夠依據(jù)各自擁有的科學資本，從一個領域跳到另一個領域，從一個主題跳到另一個主題；一個科學游戲高手就像一名橄欖球高手一樣，他知道球將會落在什么地方，他早就站在球的落點處，他能夠在適當?shù)臅r候，跳到好的領域，在適當?shù)臅r候，占有好的學科和研究課題。波德萊爾在《1846年的沙龍》一文中曾這樣說過：“一些人擁有智慧，另一些人擁有財產(chǎn)；當某一個輝煌的日子到來的時候，智者將成為有產(chǎn)者，而有產(chǎn)者也將成為智者。”在現(xiàn)代社會的哲學社會科學場域中，由于純科學資本向制度化科學資本的轉化，使人們真正洞悉：在現(xiàn)代社會——“這個輝煌的日子”里，“智者”之所以成為“有產(chǎn)者”，“有產(chǎn)者”之所以成為“智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