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主要探討和認(rèn)定了存在于古漢語、古詩詞、成語及現(xiàn)代漢語當(dāng)中的一些介于詞和語素之間的游離的語言單位,并建議在它們的書寫形式上加短鏈“-”來與其它語言單位區(qū)分。這些元素的認(rèn)定基本上可以幫助解決“語素”與“詞”在界限上糾纏不清的問題,方便分詞連寫的形式,也可方便語言信息處理工作。

關(guān)鍵詞:語素 詞兒 離語素 離詞素 離詞綴 離虛素

一、引言

語素和詞兒①的界限有時是劃分不清的。語素是構(gòu)詞的要素,是最小的音義結(jié)合體(張斌,2003)?，F(xiàn)代漢語中還存在著另一種似語素又似詞兒的單位,它一般不能單用,卻可單獨地出現(xiàn)于一些特別的語言場合,如成語、俗語或省略語中。這正如呂叔湘(2002a,357-361頁)所說的某些語素有時可以單說或單用,有時不能單說或單用。這些單音元素在正常情形下看是語素,而在一些特別的情形下卻像詞兒。楊錫彭(2003)指出,現(xiàn)代漢語中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語素處于一種游離或半游離的狀態(tài)。符淮青(2004)認(rèn)為,有些單位如“樓、春、旗、房”不能單說,但能充當(dāng)詞組或句子成分,也算詞兒。劉叔新(2005)指出,有一部分語素如“驕、嬌、佳、劣、客”等有時是詞兒(完整),有時是語素(不完整)。實際上,這些語言單位就存在于我們的日常用語中,只是我們“視而不見”罷了。例如“春”在現(xiàn)代漢語中常和“天”構(gòu)成“春天”一詞,但成語“四季如春”或“大地回春”中的“春”卻是單用,具有游離性;“事在人為、勞資談判”中的“事、為、勞、資”也都是游離的語素。這些元素,不應(yīng)稱為元素,因為如果是語素,要么單說成為詞兒(語素詞,如人、草、跑……),要么與其他語素組成詞兒(復(fù)合詞,如事情、作為……)。它們也不是詞兒,因為詞兒能夠獨立運用在任何場合。筆者把這種游離的元素稱為“離語素”。它實際上是一種介于語素和詞兒之間的語言單位,是現(xiàn)代漢語的特色,存在于我們常用的俗語、成語、諺語、對聯(lián)、省略語……里面。以上例舉的都是有實質(zhì)意義②的游離語素。另外,一些虛語素,特別是所謂的“助詞”,如“地、的、了、過”等都會在附屬于短語時呈現(xiàn)游離的狀態(tài),甚至附屬性強的詞綴也會被離化。如“四個現(xiàn)代化”被簡稱為“四化”,其中的“化”也是離語素。這些似詞非詞的語言單位的身份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被正式認(rèn)定出來,導(dǎo)致語素與詞兒的界限不清。

本文旨在探討這些游離語素在現(xiàn)代漢語中的存在、分布范圍和分類,包括游離的實語素和虛語素,也建議在這些元素的書寫形式上加短橫“-”(下稱素鏈)以區(qū)別于其他語素或詞兒。四字成語中的離語素(也包括其它成員)之間則用“～”符號來標(biāo)出。希望離語素的鑒定可以借此幫助解決語素與詞兒在界限上糾纏不清的問題。

二、游離的實語素

游離語素通常存在于古漢語、詩詞、熟語、成語當(dāng)中。例如“春眠不覺曉”中的“春、眠、覺、曉”在中古時代都是詞兒,但在現(xiàn)代漢語中它們都不能單用,必須與其他語素結(jié)合才可成為詞兒,如“春天、睡眠、覺得、拂曉”。這些單獨的音義成分在現(xiàn)代漢語中都屬于游離的“實語素”。其中“春、覺”還在一些場合中被運用,如“大地回春、不知不覺”。它們具有實質(zhì)的意義(即詞匯意義),也是組成實詞意義的元素,筆者稱它們?yōu)椤半x詞素”③。它們只能在一些特殊的語言形式里出現(xiàn),尤其是在成語或文言中出現(xiàn),如“四季如春”中的“春”?？谡Z中我們都說“春天是四季的第一季”,而在一些情形下則使用“語素”,如“大地回春”中的“春”。又如“無計可施”中的“計”是“計謀”的省略;“無家可歸”中的“歸”是“回歸”的省略;“前怕狼,后怕虎”中的“虎”,也是離詞素。其他如“抗震救災(zāi)”中的“震、災(zāi)”,“兩會報告”中的“會”,“港澳臺同胞”中的“港、澳、臺”等等都是離詞素,并且是單音節(jié)的。雙音的離詞素并不多,大部分出現(xiàn)在附屬性的所謂“量詞”上,在數(shù)目超過一百時就游離性地附屬在數(shù)目或數(shù)量詞上,成了離詞素。例如“五萬/二千/六百/零三/人次”中的“人次”,“三百/二十/牛頓”中的力學(xué)單位“牛頓”等等。

三、離詞素的書寫形式和范圍

為了在字形上易認(rèn),筆者建議在離語素旁加一個素鏈“-”。如果它是從多音詞的前部游離出來的,素鏈就加在其后,表示它已脫離隨后的(省略的)語素,如上文前離語素的寫法是“計-”(ji-)和“春-”(chun-)。如果是從多音詞的后部游離出來的,素鏈就加在其前,例如“香港”的后離語素“港”,其寫法是“-港”(-Gang),表示它已脫離隨前的(省略的)語素“香”。離詞素出現(xiàn)最多的地方是在現(xiàn)代漢語的地理名詞上,如“中印問題”中的“中-、印-”;“港九”兩個都市中的“-港、九-”。所有國家、地名、城市名的省略“字”都應(yīng)該視為“離詞素”。有些離詞素沒有特定省略的隨前或隨后的語素,本身也不能獨立存在。它們連結(jié)的范圍比較廣泛。例如:粵劇、粵語、湘西、閩江、閩語、閩南……因為它們連結(jié)時都出現(xiàn)在詞前,所以素鏈標(biāo)后,如“閩-/粵-/人口”。有時如果兩個離詞素結(jié)合在一起,起了“連結(jié)作用”,就成為了一個單一的意義。例如“京九鐵路”中的“京九”是代表一個專有的意義而不是兩個地方名,因此須要連寫而不必帶上“素鏈”,借以闡明是一體的意義而不是兩個“離詞素”。離詞素也出現(xiàn)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用語中,如“學(xué)習(xí)/漢語/熱-”中的“熱-”(可以說“熱潮/熱度”的省略);尋-/民族/之/-根;官-商-/勾結(jié)等等。

四、離詞素的分類和帶素鏈規(guī)則

現(xiàn)在所知的離詞素可以分為以下三種,它們所帶的素鏈,只限在現(xiàn)代語中使用,古語、古詩詞、對聯(lián)等無需帶素鏈。

(一)隔伴離詞素

和隔伴離詞素組成的另一個單位是被隔離著的。它可以再分為“交織成語詞”和“離合詞”兩小類:

1.交織成語詞

許多四字格成語是各由兩對雙音詞交織組成四個離詞素的。例如“親朋戚友”是由“親戚、朋友”交織組成四個離詞素的;“千言萬語”是由“千萬、言語”交織組成的。以下成語都只有一個單純的概念意義,至少含有兩個離詞素。

標(biāo)新立異東奔西跑 紅男綠女

歡天喜地驚心動魄精打細(xì)算萬紫千紅

爭艷斗麗追根究底七手八腳三姑六婆

左鄰右舍難舍難分④

雙音實詞也可與虛語素、虛詞或半虛實詞交織成為四個離語素的成語詞。例如:

不清不楚大搖大擺一心一意如癡如醉

無時無刻、無依無靠

2.離合詞

一些離合詞的動賓VO形式如“發(fā)財、慷慨、游泳、理發(fā)、尋根、解毒、造假”等被分離之后形成離詞素:“慷-/他人/之/-慨”“理-/一次/-發(fā)⑤”“尋-/民族/之/-根”“解-/惡烈的/-毒”“造-/許多的/-假”。但是當(dāng)有“了、過、著”和動詞式離詞素結(jié)合成詞兒時,其素鏈就會自動消失。如“理了/一次/-發(fā)”“解過/惡劣的/-毒”等等。

動詞“化-……-為、列-……-為、視-……-為、稱-……-為、改-……-為”等是一種非動賓式的離合詞。從語法上都被認(rèn)定為兩個詞兒,但在語義上他們應(yīng)該是隔伴離詞素。例如“化-/悲傷/-為/力量(把悲傷化為力量)、列-/貓熊/-為/保護/動物(把熊貓列為保護動物)、視-/這/動作/-為/卑賤(把這動作視為卑賤)、稱-/這/歌兒/-為/絕唱(把這歌兒稱為絕唱)、改-/這/名稱/-為華社”。

(二)省伴離詞素

和省伴離詞素組成的另一個語素(配伴)是固定的,只是被省略了。例如“-港澳-(同胞)”中的“港”是省伴離詞素,它的配伴“香”被省略?！鞍摹币彩鞘“殡x詞素,“門”被省略。這種形式可分為四小類:

1.定性組

這是指有一個以上的離詞素形成定語性質(zhì)或固定短語。我們建議,素鏈只標(biāo)在離詞素之間,前后所帶的素鏈一律被取消。如“桌-椅/設(shè)施”(“椅-”的素鏈被取消);“-港澳-/同胞”成了定語性短語,其書寫形式應(yīng)該是“港-澳/同胞”;“奔-月-”成了固定語,可以寫成“嫦娥/奔-月”。以下的離詞素都形成定語性或固定語,除第一個是聯(lián)合詞⑥外,其余都屬于短語,因為都帶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意義,如:

中俄/邊界中-俄/政府經(jīng)-貿(mào)/協(xié)定耳-鼻/衛(wèi)生頭-痛(頭部疼痛,與歧義詞“棘手”的“頭痛”不同)美-少女大-花臉中-小學(xué)非-常/時期(和副詞“非?！庇袆e)國-內(nèi)-外城-鄉(xiāng)/居民陸-海-空-軍貧-富/問題兩-會/報告(縮略語)中-西/兩用蜂-蝶/成/群-官-商/勾結(jié)警-民/發(fā)生/沖突信-望-愛(信心盼望愛心)/是/基督徒的/德操四-/-化→四-化(縮略語)

2.離散組

這種離詞素帶有個別意義,不和其他離詞素配成定性式。它們之間,無需分寫,因為它們不是詞兒。例如:

見/-個/面四季/如/春-滿山/紅-額-/上無處/尋-有人/在/幫-/他

3.提問語

動賓式提問“V-不-VO”形式中的動詞V也是省伴離詞素,形容性A的提問形式“A-不-AX(X為任何黏著語素)”中的前者A也是省伴離詞素。例如:

V不VO式:發(fā)-/不/發(fā)財慷-/不/慷慨游-/不/游泳

A不AX式:知-/不/知道明-/不/明白美-/不/美麗好-/不/好看厲-/不/厲害

4.成語(含一個意義以上)

省伴離詞素也出現(xiàn)在許多固定的含有一個意義以上的四字格成語當(dāng)中。其意義組合完整。為了顯現(xiàn)成語的形式,筆者建議用語鏈“～”標(biāo)在成員(離語素或是詞兒)之間,無需分辨成員是離語素或詞兒,而成語前后的語鏈(如果有)一律被省略。這種標(biāo)注可以顯示成語的特有形式,有別于其他語言單位。例如:

愛～莫能～助詞～不達～意避～重～就～輕

物～易～時～遷言～簡～意～賅打～草～驚～蛇

人～去～樓～空先～發(fā)～制～人心～想～事～成

樂～而～忘～返以～誠～相待

(三)無伴離詞素

它本身沒有配伴或配伴難以認(rèn)出,單獨出現(xiàn)或與另一個語言單位組合成短語。例如“閩-粵-/人口、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圣經(jīng)經(jīng)文)、他/欠/我/一份/-情、此處-”;不能獨立的所謂“量詞”如“個、只、條、件、粒、本、法拉”等等。這些量詞常附屬于短語或聯(lián)合詞的結(jié)構(gòu)如“三/四/-個/人、三百/二十/-只、四/五/-法拉(電容量)”。

五、游離的虛語素

在現(xiàn)代漢語中,除了實語素可以游離以外,一些虛語素如附屬性強的詞綴,為了省略,都會在附屬短語時呈現(xiàn)游離的狀態(tài),因此被稱為“離詞綴”。它出現(xiàn)在一些所謂的“助詞”⑦:“地、的、得、了、著、過、所、第、們、化、子……”當(dāng)中?，F(xiàn)今的語言學(xué)家都接受這些元素為助詞,如張斌(2003,243-245頁)、邢福義(2002,228-239頁)、蘭賓漢和邢向東(2006,36-37頁)等,不過早期漢語學(xué)家對它們是不是詞兒的意見不一致。呂叔湘(2002b,269-271頁)本身也不能肯定。有一點是語言學(xué)家共認(rèn)的,就是這些元素都是附屬性的,不能單說,也不能在句中自由運用。既然如此,把它們歸入“詞綴”應(yīng)該會更妥善吧。

以其中的“地”來說,它不能單獨成為詞兒,必須附屬于相關(guān)的詞兒或短語來完成它的詞綴功能。例如在“他高興地跳起來”中,“高興地”應(yīng)該是副詞,修飾動詞“跳”。無論是從語義、語法還是語音的角度看,“地”都是不能單獨運用的,應(yīng)該是詞綴。Chao Yuan Ren(1968,253頁),百度百科(《現(xiàn)代漢語副詞分類》2007,6頁)都認(rèn)為“地”與形容詞結(jié)合時就成為副詞?！暗亍币矔r常附屬于短語作狀語,例如“他們/完全/徹底/-地/解除/障礙、使勁/全力/-地/推”?！暗亍痹谶@里是離詞綴,附屬于短語,應(yīng)該帶鏈分寫,讓人容易分別詞綴“地”和帶鏈離詞綴“-地”。

結(jié)構(gòu)性質(zhì)“的”的使用范圍最廣。它通常附在名詞或名詞性詞兒或短語后作定語。在形容詞后(不論音節(jié)多少)是詞綴,連寫不成問題,如“美麗的/家園”。唯在定語性的詞兒或在短語后,“的”一直都被分寫,被看成是個別的詞兒,即助詞。不過,如果仔細(xì)從語法或語義或語音的停頓處來分析,“的”和“地”一樣都不能單獨存在,它的附屬性很強。它和以上所指的所謂“助詞”具有雙重的性質(zhì),跟著詞兒時為“附屬”;跟著短語時為“游離性附屬”。例如“對小明的意見”,在這里建議兩種寫法:1.對/小明的/意見(附屬于詞兒“小明”,當(dāng)作詞綴看);2.對/小明/-的/意見(附屬于短語“對/小明”,當(dāng)作離詞綴看)。漢字目前的書面形式是區(qū)分不了的。又如“兩個隊伍的球員”可以寫成“兩個/隊伍的/球員(隊伍的兩位球員)”;“兩個/隊伍/-的/球員(兩個隊伍的所有球員)”。有些語言學(xué)家建議如果“的”是附屬于詞兒的,就與詞兒連寫,如果是附屬于短語的,就分寫(參見:張朝炳,1988,209頁;竟成,1988,51頁)。但因在語義或語法上它不能獨立成詞,因此在分寫的時候須帶素鏈“-”,以表示它處在游離狀態(tài)下。同樣,附屬于聯(lián)合詞的結(jié)構(gòu)的“的”應(yīng)該帶鏈分寫。為了容易辨認(rèn)個別詞兒的形式,在書寫上聯(lián)合詞的形式被視為與短語的一樣,如:中國/銀行/-的/行長。換句話說,領(lǐng)屬性質(zhì)“的”和時態(tài)性質(zhì)“了、著、過”,序數(shù)性質(zhì)“第”等,附屬于詞兒:連寫,被視為詞綴;附屬于短語(包括聯(lián)合詞):帶鏈分寫,被視為離詞綴。筆者認(rèn)為這種寫法比較符合語義語法的定義,也容易鑒定詞兒和離詞綴的形式,簡化電腦的信息處理工作。另一方面,它也消除了許多漢字語句中的歧義現(xiàn)象。許多歧義現(xiàn)象是因為定語形式省略了“的”字。例如“免費訂閱熱線”會使人誤導(dǎo),如果加上“的”并分別連寫和分寫,歧義現(xiàn)象就被消除了。這個短語可以寫成“免費/訂閱/-的/熱線”(訂閱免費)和“免費/訂閱的/熱線”(熱線免費),使人一目了然。這種寫法也可以類推到其它名詞和代詞上,如“我們/和/他們的/孩子”“我們/和/他們/-的 孩子”“椅子的/腳”“桌子/椅子/-的/腳”“頭/也/不回/-地/走了”(短語,離詞綴)。一些短語如動賓和偏正的混淆,如:分析圖片、傳遞資料、保護景點;主謂和偏正的混淆,如:國家預(yù)算、嫦娥奔月、主席致詞,只要在中間加上“的”作詞綴,就成了偏正短語,清楚地區(qū)別了動賓或主謂短語?！暗摹痹趧釉~或動賓短語后可被視為是后綴或離詞綴的功能。如:吃的、穿的、叫賣的、討飯的、行/異能/-的 。

“得”的結(jié)構(gòu)比較復(fù)雜,一方面它附屬于動詞,另一方面也附屬于補語,是在詞兒與短語之間的“中綴”,應(yīng)被視為一種離詞綴。它的寫法如“他/跑-得-/快、他/玩-得-/很/痛快”?！?得-”的左邊帶鏈黏向動詞,右邊帶鏈拖著詞兒或短語,顯示它的離中綴形式。不過如果它的右邊是語素,如“吃得消、吃得了”,就是“中綴”了,非離詞綴。

其他離詞綴如“學(xué)習(xí)/和/研究/-了”的“了”,“奔跑/前進/-著”中的“著”,“經(jīng)歷/和/體驗/-過”“我/所-/日夜/夢想/-的”中的“所”,“第-/八千/五百/六十三”中的復(fù)合數(shù)詞“第”⑧,“女士,先生/-們”(偶爾有人這樣用)中的“們”都是離詞綴?！八膫€現(xiàn)代化”的省略語“四化”,其實就是由離詞素和離詞綴組成,應(yīng)寫成“四-/-化”;“化”是現(xiàn)代漢語中極少有的離詞綴。從歷史角度看,離詞素是存在已久的帶有意義的“字”,成為現(xiàn)代的實離語素,而一些離詞綴卻是近代有人為了省略表達而將附屬性的詞綴勉強分離出來的。又如“現(xiàn)代/四-/-子”(妻子、孩子、車子、房子)的“子”也是離詞綴,是虛離語素的一種。

六、分離著的虛語素

另外還有一些虛詞的組員是分隔著的語素。它們組成配對的連詞(如:因為……所以)、介詞(如:在……上)和副詞(如:起……來)。這些“配對詞”(或稱框式虛詞)里的“配伴”如“因為、在、來……”都不能歸入實語素(因為不帶有意義),也不能歸入虛語素(因為不是附屬性質(zhì))。實際上它們是一對(偶爾也有三個組員)分離著的虛語素,簡稱為離虛素。它們可以分為四類:

(一)連詞類

因為-……-所以、連-……-也/-都、雖然-……-但是、一^⑨……-就、又-……-又、一邊-……^一⑨邊、當(dāng)-……-時/-時候、不是-……-而是、不是-/因為……-而是/因為等等。例子如:“一^⑨/有/機會,-就/趕快/抓住、他/沒/來/上班,不是-/ 因為/他/生病/,-而是/因為/他/偷懶”。

(二)介詞類

在-……-里/外/上/下/旁/邊/中、在-……-時/-前/-后/、用-……-來、為-……-所、比-……-來得、跟-……^一⑨起、像-……-似的、拿-……-來說等等。例子如:“在-/家/-里/看書、在-/桌子/-上⑩、在-/考試/-前、在-/工作/-后、用-/血汗/-來/換取/金錢、為-/感情/-所/困擾、這里的/價錢/比-/那邊/-來得/便宜、我要/跟-/同學(xué)們/^一起/玩、他/像-/老鼠/見/貓兒/-似的、拿-/小明/-來說”。

(三)副詞類

“起-……-來、去-……-來、 來-……-去、 出-……-來、越-……-越”等等。例子如“背/起-/書包/-來、談/起-/話/-來、春-/去-/秋-/-來、想/來-/想/-去、說/出-/口/-來、流/出-/血/-來、越-/走/-越/快”。

(四)混詞類

副詞加虛詞如“是……的”,從語法上,它屬于兩個詞兒,但從語義上,它只是一個詞兒,應(yīng)該寫成“是-……-的”,例如“人/是-/會/改變/-的”;其它如“比-……-還”(比-/登天/-還難);“所-……-的”(人們/所-/反對/-的/是/他,某人是施事,可省略為:反對/-的/是/他)。這可以避免歧義現(xiàn)象如“反對的/是/他”(他是施事 )。

七、結(jié)束語

以上語言單位的階梯次序是:語素→離語素(離詞素、離詞綴、離虛素)→詞兒→短語。有了游離元素的認(rèn)定和標(biāo)注,許多困擾著語言界的問題,如語素與詞兒的界限就比較容易界定了。這些離語素的書寫形式都帶素鏈,在分辨時就能一目了然,也可避免一些語法上所產(chǎn)生的歧義現(xiàn)象。被視為詞兒的附屬性強的助詞、量詞,無論從語音、語法還是語義的角度來鑒定,他們都不應(yīng)該稱為詞兒。事實上它們應(yīng)該是語素(包括詞綴)或離詞素。

現(xiàn)代漢語吸收了幾千年來漢字傳下來的精簡的單音語素,促成了現(xiàn)代漢語中許多離詞素,這是長期使用方塊漢字的結(jié)果,也是我們民族語言的特色。長期以來,語言學(xué)家都沒有正視它們的存在。如果這些游離的語素可以被鑒定和標(biāo)注出來,那么它們的形式將有利于漢字和漢語拼音的分詞連寫,也會方便語言信息處理工作。

本文在寫作過程中得到導(dǎo)師蔣冀騁先生的悉心指導(dǎo),在此謹(jǐn)表謝忱。文中謬誤之處概由作者本人負(fù)責(zé)。

注釋:

①周有光(2004a, 215頁)為了分別詞和其它同義的語言單位如:詞語、語詞、語的混淆,把現(xiàn)代漢語語言單位的“詞”稱為“詞兒”,本文將一律采用這個字眼。

②本文所指的意義都是實質(zhì)上的意義,不是語法上的意義。

③“詞素”原本是指組成詞兒的要素,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少有人使用,

一般都用“語素”(morpheme)來代表最小的音義結(jié)合體,是構(gòu)詞的要素。筆者在這里使用“詞素”這個術(shù)語來代表“組成詞兒實質(zhì)意義的要素,而“離詞素”就是指游離著的詞素。它基本上是從詞兒游離出來的,是屬于離語素的一種。

④這些例子的成員在意義上有些可以被分隔,但分隔后的意義卻與原來的意義不一樣,或其中一個不能獨立表達,整體只代表一個意義,因此應(yīng)該被視為詞兒,即“成語詞”,它們都不是短語,因為短語必須含有至少兩個意義。

⑤Chao Yuan Ren(1968,159頁)稱一些離合詞如“理發(fā)、組閣”的分離狀況為離子化,如化學(xué)分子硫酸H2SO4 被離子化為“H”和“SO4”,把被分離了的“理-、-發(fā)”稱為離子。有些離合詞如“吃飯”在分離之后仍然保留詞兒的身份“吃”和“飯”;有些則只保留一個,如“沖涼”被分離為“沖”和離詞素“-涼”。

⑥聯(lián)合詞是指由至少兩個詞兒組合的,如“工人”由“工”和“人”組成;“黃山市”由“黃山”和“市”組成;“人民日報”由“人民”和“日報”組成;“世界衛(wèi)生組織”由“世界”“衛(wèi)生”和“組織”組成;“三百/二十”由“三百”和“二十”組成等等;“中俄”邊界只代表一個意義的專有名稱,成了詞兒(聯(lián)合詞),無需素鏈。

⑦一般教科書都把“的、地、得、了、著、過”看成助詞。主要是因為它們不只附屬于詞兒,也附屬于短語。一些語言學(xué)家如董秀芳(2004,83頁)認(rèn)為“了、著、過”是詞綴;郭良夫(1990, 16-23頁)把上例的大部分當(dāng)作詞綴,還包括“初、第”在內(nèi)。

⑧呂叔湘(2002,476頁)認(rèn)為把“第、de”稱為“語綴”也許較好,因為他們不限于構(gòu)詞,也可以加在短語前邊或后邊。

⑨當(dāng)有漢字“一”成為離語素時,為了顯示清楚,無論其前或其后的素鏈“-”符號就被^符號取代。

⑩“在桌上寫字”如果寫成“在/桌/上/寫字”,表示“在”是動詞,指在桌上寫字的動作;如果寫成“在-/桌/-上/寫字”則表示“-在……-上”是介詞離虛素,意思是“寫字在桌面上”。離語素的形式可以避免一些短語的歧義現(xiàn)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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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瑞漢馬來西亞吉隆坡語文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