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雄評語:
全詩分三節(jié),按時間順序勾勒出一只鳥兒生命變奏的三個場景,表達了對個性主義追求者的處境的思考。首節(jié)合寫,交代事件的緣起,揭示矛盾的沖突。“我不過才做了個/起飛的姿勢,這世界/便為之嘩然了!”這一節(jié)用了鮮明的對比,“不過才”這兩個副詞,突出的謹小慎微;“便”字暗示了“我”所生存在的外部世界具有著強大的威懾力?!白藙荨迸c“嘩然”,一靜一動,形成強烈反差,再次強調(diào)“我”與外部世界的對立。
二、三節(jié)分寫。第二節(jié)遞進一層,將視角轉(zhuǎn)向壓迫者??坍嬐獠渴澜绲漠惣毫α繉Α拔摇钡膲浩扰c圍剿,“無數(shù)”一詞反復兩次,一方面極寫壓迫者的暴虐與殘忍;一方面也突出了“我”的孤單與渺小。對待一只鳥兒,竟如此興師動眾,這種力量對比的懸殊,流露出了辛辣的諷刺意味:愈貌似強大,其實內(nèi)心越虛弱!同時,這種弱肉強食、剝奪自由、虐殺生命的行徑,更會激起讀者的憤懣之情。
第三節(jié)將視角轉(zhuǎn)到被壓迫者,刻畫“我”面臨槍擊圍攻時的桀驁不馴、奮起抗爭的勇氣?!懊恳粋€青空的彈著點/都亮出來一顆星星”,這兩句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只鳥兒以自己的微小柔弱之軀,抵擋如雨之槍彈而發(fā)出錚亮的星光,這星光是生命之光,是不屈者的強者的精神之光!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毅然決然的精神,使我們不禁想起了中國歷史上的那些悲壯的英雄主義者——追日的夸父、填滄海的精衛(wèi)、舞干戚的刑天……“鳥”的形象既是詩人自我形象的活寫真,也是歷史上那些超人形象的概括。
全詩語言剛健明快,莊嚴中不乏嘲諷戲謔,是一曲個性主義者生命獨奏。紀弦排斥詩歌創(chuàng)作的思想傾向性,刻意表現(xiàn)內(nèi)心深處的孤寂與郁悶,描繪人生的挫折與掙扎,注重心靈深層的挖掘;同時他又反對現(xiàn)代詩的虛無傾向,主張文學為人生,詩歌亦不例外,因此他的詩常常表現(xiàn)出一種理想與現(xiàn)實相悖謬的痛苦,閃射出批判現(xiàn)實的犀利鋒芒,甚至有冷嘲現(xiàn)實與人生的智者的心態(tài)。從這首詩中,我們不難看出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