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含涵
親愛的小西,現(xiàn)在我坐在一把油漆剝落的木椅子上給你寫信。陽光透過窗外的紫荊花照在我寫字的手上,有種斑駁的味道,跟木椅子一樣。以前你總跟我嚷嚷喜歡一切舊的東西,于是你從奶奶那里淘來了這把舊物,你說上面有歲月靜靜的輪廓,能把一切浮躁的東西都沉淀下來。
那時我們想的東西都不多,日子簡單得透明,一心一意地為高考打拼。每天上第一節(jié)課前,你總會遞給我一個耳塞,里面都是一些我們都聽不懂的外文歌。那時我還笑罵你,聽了這么多歌曲,英語怎么從來沒有及格過啊??墒悄阍诼牎禸reakaway》時,總會特別的安靜,還上網(wǎng)找了它的中文歌詞,整整齊齊抄好,貼在課桌上面。
每當(dāng)大雨迷茫,我只是向窗外凝望,夢想著我的夢想,如果我能快樂死亡,我將會祈禱,嘗試著不想外面的世界,但我總是想要傾訴,卻感到茫茫無助,想要歸屬這兒,但又總是充滿了疑惑,所以我祈禱,我將要遠(yuǎn)走他鄉(xiāng)
每天我們就是伴著kelly激揚的聲音開始了一天的奮斗。盡管日子過的就像是一張劣質(zhì)的CD,程序般一天又一天地重復(fù)播放。但是小西,每天看到你對著地理課本那幅小小的地圖宣誓般的吼:北京!你等我!還是會覺得所有的美好,我們一轉(zhuǎn)身真的就觸摸得到。
所以現(xiàn)在,每天,我又沿著這條熟悉的小路慢慢地走向教室的時候,總會恍惚。去年我不是跟你蹦蹦跳跳走過了嘛,怎么今年我仍然在重復(fù)這不長不短的距離。這幢淡雅的高三樓,如今也似乎真的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像是黑洞,有吞噬人的磁場。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蹦蹦跳跳地越過我身邊,強制性地把另一個耳塞塞進我耳朵里,說,丫頭,互相打氣吧。
而你,真是像歌唱的,遠(yuǎn)走他鄉(xiāng)了。
我將展開翅膀,我將學(xué)習(xí)飛翔。我將努力直到我接觸天涯,我將許下心愿。嘗試一下,奮斗一回遠(yuǎn)走他鄉(xiāng),脫離黑暗,沖向光明,但我不會忘記我所深愛之物,我將獨自冒險。
那時我們每次路過高四生的教室時,你總會一臉悲壯跟我說,丫頭,咱們要拼就拼這一回,高三我打死也不敢重來一回了。高四在我們眼里,其實也就是一個悲哀的概念??墒?8年那個夏季,又是誰拿到了理想大學(xué)的通知書,還哭得梨花帶雨的,死命勸我,丫頭,復(fù)讀吧。
只是一個人的校園,怎么都覺得過于寬闊了,而且,這400米的跑道,沒有你的陪伴,好像永遠(yuǎn)沒有盡頭似的。到現(xiàn)在我還保留著很多跟你在一起的習(xí)慣。比如你說高三成績重要,但身體更重要,我們于是天天去跑3000米。而我一個人的高四,就自作主張除掉了你那份,改成了1500米。呵呵,還有,午休的那半小時我也會自個兒跑去植物園讀那些貼在樹干上的標(biāo)簽。盡管,早在2008,我就把它們的名字、品種都熟記在心。
一直沒變的,還是聽那首你最愛的《breakaway》。Kelly那充滿穿透力的聲音時常在我夢里咆哮,不是夢魘,而像是一種冥冥之中在召喚我的神靈。
小西,你給我的信件我都細(xì)細(xì)的讀了。字里行間有隱隱的謹(jǐn)慎讓我覺得有點難過。高四從不是我的夢魘,更不能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我心中始終有可以征服一切的勇氣,無論是三個月后的高考,還是未來的種種未知數(shù),我都有自信自己可以一個個跨越。小西,你等我。我也會循著你的腳步,向你靠近。讓我們再沒有空間的阻隔,也讓夢想的靠近不用再經(jīng)過千山萬水。
《圣經(jīng)》里面說的,我們祈禱,無論什么,只要信,就必得。
想要吹著暖風(fēng),睡在棕櫚樹下,感受海浪拍擊,搭上一輛快車,登上一架飛機,展翅高飛,我將遠(yuǎn)走他鄉(xiāng)。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