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勇
我們家是三代同堂。本來其樂融融,但是隨著兒子小寶的長大,開始奏出不諧的音符來。
父親中午有午休的習(xí)慣,小寶卻總是和爺爺搗亂,父親說了幾次他都不聽,于是就給了他幾巴掌。因?yàn)檫@幾巴掌,妻子給了父親幾天臉色看,我雖然沒說什么,可是心里也在埋怨父親竟然和一個(gè)小孩子較真。后來,父親午休的時(shí)候就反鎖了房門,雖然他們的房間通風(fēng)不好。
周末,原本說好陪父親母親去南山消夏。一家五口坐上了車,小寶卻吵著要去海洋公園。我一邊罵著小寶,一邊卻把探詢的目光投向了父親。父親和母親對望了一下,說就去海洋公園吧。于是我把方向盤一打,開上了去海洋公園的濱江大道。海洋公園的門票要80元一張,父親和母親不愿意多花那一百多塊錢,就說在外面逛逛等我們出來。等我們從海洋公園出來,卻不見父母親的身影,他們在車的擋風(fēng)玻璃前夾了一張紙條,說等得無聊,他們就坐公交車去南山了。晚上很晚父親和母親才回家,原來他們急著趕末班車母親不小心扭了腳。
母親生日,原本說好請母親吃八寶鴨,卻因?yàn)樾氁晕r,于是我們?nèi)コ粤撕ur。吃完了出來,父親對我說,你媽對蝦過敏,你忘了嗎?我這才想起整頓晚飯母親只喝了一碗銀耳湯。愧疚只是一閃而過,我想明年的生日再好好補(bǔ)償一下媽就是了。
那天,我無意中聽到父親逗小寶:唉,我們兩個(gè)六十幾歲的老家伙,加起來也比不過你一個(gè)四歲的小毛孩啊。母親輕輕呵斥父親,你跟孩子胡說什么呢?父親說,我是胡說嗎,我們的兒子呀,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兒子,哪里還有我們的位置!
父親的語氣充滿了失落。
我心里一動(dòng),驀地想起自己忽略父母很長時(shí)間了。我不再對他們噓寒問暖,不再關(guān)注他們的喜怒哀樂。從我自己有了兒子后,兒子填滿了我的情感空間,一切事情我開始以兒子為中心,以兒子的喜怒哀樂為轉(zhuǎn)移,盡管他只有四歲。父母親的需要,往往服從了兒子的需要,盡管他們已經(jīng)年邁。
想起父親不得不反鎖的房門,想起母親扭傷的腳,想起母親生日的那碗銀耳湯,我的眼睛潮濕了。我把自己的兒子當(dāng)成寶貝捧在手心的時(shí)候,我又置年邁的父母于何處呢?年邁的他們是多么希望得到兒子的關(guān)注和尊敬啊,可是他們的兒子,心里只裝著自己的兒子!盡管如此,他們卻依然細(xì)心地打理著家務(wù),依然對我和妻子噓寒問暖,依然把小寶捧在手心里,并不因?yàn)槲覀兊暮雎跃蜕賽畚覀円环帧8赣H和母親無怨無悔地付出,我們呢?
父親和母親的嘆氣讓我猛醒,如今的他們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需要著我們、依靠著我們,我們的目光不能一味注視著自己的孩子,還要多多地關(guān)注我們的父母。多一些疼愛給我們的父母吧,當(dāng)他們晚年的時(shí)候,他們也需要被人疼愛,被人呵護(hù)!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父親和母親出去晨練的時(shí)候,我也換了運(yùn)動(dòng)裝,爸,媽,我陪你們一塊兒晨練去吧。父親看了看母親,又抬頭看了看天:今天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兩位老人的眼里是滿滿的笑意和滿足。這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付出了那么多,要的卻那么少,兒子一點(diǎn)點(diǎn)的關(guān)心就能讓他們心滿意足。多一些疼愛給父母,我想我以后不會(huì)再讓他們感到失落了。
黃河黃土黃種人2008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