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權(quán)斌

“其實，常副書記不該對我有成見的，天地作證，我并不想與他作對?！苯蝸?，譚局長神思恍惚，見到熟人便口中念念有詞。他心里承受著山一般的重負，不疏導(dǎo)發(fā)泄出來會被壓死悶死。

不久前，譚局長到市公務(wù)大廈找馬副市長匯報工作，當(dāng)他從一層往六層時，電梯在三層停下來，市委常副書記走了進來。見到譚局長后常副書記主動地握手打招呼，笑瞇瞇地問譚局長正忙著什么。那時譚局長喉底正好被一口濃痰堵住，在電梯里不好吐掉，只得含在嘴里，因此無法回答常副書記，只尷尬地點點頭憋憋嘴。常副書記怪怪地掃了譚局長一眼，便轉(zhuǎn)過身去與其他人搭訕。電梯到了五層，譚局長趕快跳出來把那口痰吐掉，電梯門很快關(guān)上了，他只好徒步走向六層。

“其實，常副書記不該對我冷眼看待，憑良心講，我是很尊重他的?！敝灰蛔聛斫徽?，他便不由自主地把話題扯到常副書記身上，經(jīng)過他的不斷嘮叨重復(fù)，大家對他的遭遇已經(jīng)爛熟了。

那天，譚局長從五層走上六層馬副市長的辦公室時，常副書記也從六層的電梯出來走向馬副市長斜對面的牛市長辦公室，譚局長本想跑過去說點兒什么套近乎，常副書記卻沒有理睬的表示，只在轉(zhuǎn)身進入牛市長辦公室前狠狠地瞪他一眼。這一眼令譚局長不寒而栗，從心底里發(fā)怵打顫，他認(rèn)為自己未來的前途將充滿風(fēng)險，至少不會很順暢。機關(guān)里很多人知道，常副書記與馬副市長結(jié)怨已久，兩人在屬下的東嶺縣任書記和縣長時便對不上勁，日后矛盾不斷加深，并且在不知不覺中，對與對方走得近的人都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譚局長很擔(dān)心常副把自己劃入馬副線上，剛才已經(jīng)被那口該死的痰害得夠戧，現(xiàn)在找馬副又被看到，常副不可能沒有想法。譚局長越想越可怕，弄得寢食不安，憔悴無神。

“其實，”見到譚局長后，人家就知道他要講什么了，先發(fā)制人，故意模仿他的口氣取笑開心：“像你這種有德有才的人，只要分管組織的常副點頭，再上一個臺階是轉(zhuǎn)眼的事，你應(yīng)該找機會向他交交心?！?/p>

升遷是譚局長日夜操心的大事，這話捅到他的痛處，搔到他的癢處，他忙說，早就找了，而且不是一次兩次。不知是工作忙還是成見深，常副不太理睬。其實，大家很清楚，譚局長弄巧成拙了，常副對他的解釋、糾纏已經(jīng)大大生氣，發(fā)出話說，如果譚局長再去干擾，他會不客氣的。因此譚局長更加苦惱、惶恐，壓力更大，更需要找人傾訴、宣泄！

“其實，常副錯怪我了，我跟馬副是正常的工作關(guān)系，并不存在什么幫派。我吐痰，并不是對他的鄙視，嘴里有痰不能說話，人家是有客觀原因的……”

又來了，譚局長的飄然轟炸大大超出了人們的忍受限度，大家懶著取笑他了，趕緊找各種借口開溜。譚局長神色顯得很失落，但他堅持把話講完：

“其實，那天我是準(zhǔn)備辦其他事情的，不一定去找馬副，就是去，也不應(yīng)該趕在那個時間，怎么會那么巧……”

（地址：福建泉州市人大常委會郵編：36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