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負責任”地去死以及其他
一周前,我的一位來訪者一進治療室,還沒有落座就詭異地對我說,你聽說了嗎,北大有個學生跳樓了。當時我心里一涼,這已經(jīng)是三個月來的第三個,2005年非正常死亡的第七個了。然后是一急:自殺有著連鎖效應,往往前面的自殺事件會誘發(fā)后面自殺事件的發(fā)生,北大積極干預了沒有?
趕緊去網(wǎng)上搜索此消息,證實,然后讀到新浪上的報道,并有某社會學教授的評論,印象最深的一條是自殺者的行為是對社會、家庭和自己的不負責任云云。對社會學我是徹頭徹尾的外行一個,教授的社會學觀點我不敢妄自置喙,但心理治療師的職業(yè)反應使我本能地站在逝者的立場上去體會他的感受:我感受到的是侮辱和憤怒。
前幾天,我的一位有著十幾年難治性抑郁病史的來訪者問我有沒有時間給他的幾個抑郁癥病友作治療,他經(jīng)過四個多月的系統(tǒng)治療已經(jīng)康復,他特別希望自己的病友也能好起來,因為抑郁癥實在太令人生不如死了。我突然感到很受震動:雖然我一直在從事精神疾病的治療,閱抑郁癥無數(shù),但我真正能夠體會和感受抑郁癥病人的痛苦嗎?
我們能對選擇結(jié)束自己痛苦的人多一點尊重嗎?
之二:治癌新方
在北大心理系學生自殺事件中,還有這樣的疑惑:心理系的學生為何也會自殺?
有趣的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機會,聽到幾位某名牌大學新生的閑談。其中有一位突然說,我突然想到,如果一個專門治療癌癥的醫(yī)生自己得了癌癥是不是在搞笑啊?他的幾個同伴顯然很贊同他的說法,附和道:治療癌癥的醫(yī)生是不應該得癌癥的。以這幾位學弟的邏輯,學醫(yī)便是治療各種癌癥的回春良方了。
我不知道對這幾位名牌大學生的見解是該笑還是該哭,或者就是啼笑皆非吧?,F(xiàn)在的教育特別重視數(shù)學等基礎課程,動不動就要進行奧數(shù)培訓,小學里的數(shù)學題難倒博士不在話下,不過,經(jīng)過如此強勁的邏輯訓練的人竟然在現(xiàn)實生活中犯如此令人噴飯的邏輯錯誤,噴飯之余也不免令人有些悲哀。
同樣,心理系的學生甚至教師并不會對心理問題具有天然的免疫力,更何況自殺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從病的角度來講,除了抑郁癥以外,在幻聽、妄想等精神病性癥狀支配下的精神分裂癥患者,人格障礙特別是邊緣性人格障礙的病人,癔癥病人等出現(xiàn)自殺和自傷行為都很常見。
自殺行為還受到文化和社會環(huán)境的深刻影響。在有些文化中,自殺的行為甚至是被鼓勵的,像日本這樣的恥感文化(雖然作為一種反向形成,有時表現(xiàn)得很無恥)的國家,自殺率就非常高,男性甚至達到十萬分之36.5。而在伊斯蘭文化中,認為上帝為命運的主宰,人的智能活動與命運,都應以神作為向度。穆罕默德說:“人只能按上帝的意愿和生死簿的壽算去死?!币虼耍谛欧钜了固m文化的國家中,自殺率幾乎為零。不過這一情景在以拉登為代表的恐怖教興起后有所改變,把伊斯蘭信徒變成恐怖自殺炸彈恐怕是拉登先生對真主的意愿重新加以解釋的結(jié)果。